顧白雲端坐在太師椅上。
    太師椅位於演武場靠內的高台上，旁邊擺著一個和太師椅的扶手等高的案幾，上麵放著一個茶壺，一個茶杯，茶杯內盛著濃茶，騰騰冒著熱氣。
    下方，演武場內，上百個學徒在站樁。
    孟剛，劉青等武館弟子手持竹鞭在學徒中來回走動，但凡看到姿勢不正確的學徒，時不時便抽上兩鞭，一陣汙言穢語輸出，幫助他們糾正姿勢。
    顧白雲不動聲色地瞧著這一切。
    昨天，他發話說今日傳授虎嘯山林的拳架，虎嘯山林共有三十六個拳架，都是套路練法，一個天資和根骨中等的少年，需得半年左右的時間方才能將拳架修煉到精通境界。
    唯有將拳架修煉到精通境界體內產生了氣血，這些學徒方才能夠派上用場。
    時間緊，任務重。
    所以，昨天站樁，今天練拳。
    現在看來，這個計劃行不通。
    下方那些少年學徒，大部分連虎形樁都沒有入門，樁法若是不能入門，強行修煉拳架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沒有任何意義，看來，急不得，欲速則不達。
    隻能改變計劃。
    顧白雲站起身。
    一旁侍候的弟子忙低頭問道。
    “顧師？”
    “讓他們停下來！”
    顧白雲淡淡說道。
    “所有人，顧師有令，暫停！”
    弟子鼓足丹田之氣，拉開嗓子，大聲喊道。
    聶無雙停下虎形樁，在他身側，分身還在站樁，今早，他吃了二三十個雜糧饅頭，幹了滿滿的一盆粥，如此的奪目，如此的顯眼，又成為了膳堂明星。
    大肚漢！
    他已經聽到私底下有人給他取了綽號。
    不過，沒人敢當麵調笑他，昨晚他在甲字房的壯舉已經在學徒裏麵傳開了，這麽能打的家夥，沒人敢招惹。
    臉麵和實惠相比，就是個屁！
    正因為吃了那麽多東西，有著能量補充，分身方才能修煉，自己方才能一點點變強。
    識海內的麵板，虎形樁：精通，18/100。
    將雜念清除，聶無雙望向顧白雲。
    這時，顧白雲已經走下高台，在人群中穿梭來回，像在集市上買牲口的行家，邊走邊看，時不時便把一個人挑了出來，這些被挑出來的人，聶無雙略微有著印象，都是站樁站得似模似樣的少年。
    周強，魏小賢也在其中。
    然後，顧白雲走到了他麵前，指了指他。
    “聶無雙，出列！”
    一旁，孟剛喊道。
    之後，顧白雲朝下一個地方走去，聶無雙站到了孟剛身旁，聽到他在耳邊小聲說道。
    “小子，你有福了，顧師把你們這些家夥挑出來，要親自傳授虎嘯山林的拳架……”
    聶無雙沒有回應，保持著沉默。
    “聽說，昨天你一個人打服了整個甲字房，成為了老大，小子，莫非你是帶藝投師？”
    “不是！”
    聶無雙搖搖頭。
    “小子們毆鬥，膽大心定就成！”
    “是嗎？”
    孟剛笑了笑，明顯不信。
    這時，顧白雲已經挑出了所有在他看來虎形樁已然入門的學徒，人數不多，隻有十二三人，占總數的一成多點，不到兩成。
    然後，他們就被顧白雲帶出了演武場。
    仍然在西院，一個麵積比他們的住所還要大的院落，院中的空地很結實，一層層的三合土鋪上去，用石碾子在上麵來回滾動碾壓了幾十遍。
    “仔細看好！”
    顧白雲向眾弟子說道。
    聲音平和，傳到耳邊卻嗡嗡作響。
    場子中間，一個武館學徒在打著拳架，一招一式，行雲流水，仿佛猛虎在山林中穿行。
    “虎嘯山林有三十六個拳架，現在，先傳授你們前麵十二式，唯有這十二式練得精熟，方才有資格修煉後續拳架，你們這十二人乃是這批學徒中的精英，虎形樁已經入門，我相信你們練拳也定能如此！”
    停頓片刻，顧白雲的視線在每個人臉上緩緩掃過。
    “小子們，仔細聽好，你們中間，若有人能將這十二式拳架修煉到能讓我滿意的程度，排在前麵的三個人，統統有賞，第一個是十兩銀子，第二個五兩，第三個是二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眼前這些小家夥，要嘛家境貧寒，要嘛一無所有，在他們心目中，銀錢肯定是第一位。
    果然，此言一出。
    學徒們也就興奮起來，聶無雙身邊的周強兩眼放光，另一側的魏小賢呼吸聲都變重了。
    丟下這句話後，顧白雲就離開了。
    負責傳授他們拳架的仍然是武館弟子，一個叫楊衝的家夥，和孟剛，劉青等武館弟子不同，他是顧白雲的親傳弟子，隻需要在顧白雲身邊服侍，不做那些雜事。
    這家夥話不多，也不像多有耐心，在他眼中，恐怕也沒有聶無雙這些學徒的存在。
    不過，他對師父顧白雲很尊重。
    在傳授拳架的時候也算盡心，先是自己把十二個拳架打了一遍，讓眾人仔細看著。
    然後，一個拳架一個拳架的拆解開來，仔細講給大家聽，接下來，讓學徒們跟著打，他則在一旁糾正，這十二式拳架和虎形樁有著很大的關係，下盤幾乎都是樁法。
    虎形樁若是練得不好，拳架多半不成。
    在聶無雙修煉的時候，一旁的分身也打起了拳架。
    其他學徒還在拚命牢記拳架的時候，分身已然把十二個拳架打得和那楊衝一般無二。
    麵板上，多了一行數據。
    虎嘯山林，前十二式，入門，1/100。
    足夠了！
    聶無雙沒有讓分身繼續修煉拳架，而是讓他繼續站樁，他明白一個道理，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萬丈高樓從地起，根基若是不牢，修行便如沙塔，一觸即潰。
    虎形樁需得修煉到圓滿境界，方才修煉這拳架。
    自己已然入門，達到了顧白雲的標準，像周強，魏小賢這些學徒，要將這十二路拳架入門，打得似模似樣，不是區區一兩天就能做到的。
    一時半會，他們追不上來。
    不過……
    根基不牢，一切皆休！
    這個道理，顧白雲不可能不清楚！
    那麽，為何虎形樁剛剛入門，便傳授自己等人拳架，難道不應該等虎形樁修煉到至少精通的層次，方才傳授拳架？
    為什麽？
    一時間，聶無雙想不明白。
    這也是他必須要藏拙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