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衝做的事上不了台麵。
    現在，聶無雙毫發無損的走進來，他自然不認為是聶無雙打贏了魏老虎，而是覺得應該是出了什麽意外，有人阻止了這場單方麵的毆鬥。
    此時，聶無雙應該是來找顧白雲告狀。
    一時情急，便跳了出來。
    聶無雙沒有理會楊衝，望著太師椅上端坐麵露疑惑的顧白雲，仍然向前而行。
    “小子，我說話，你聽見沒？”
    楊衝跳了出來，擋在了聶無雙跟前，便要動手。
    “楊衝！”
    簷廊上，顧白雲站起身。
    楊衝聞聲回頭，看到顧白雲不悲不喜的那張臉，心裏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做得有些出格。
    他忙低下頭，退到一邊。
    耳邊，聽到了聶無雙的聲音。
    “顧師，在下有事請教……”
    媽的！
    千萬別是告狀！
    或許，顧師不會因為聶無雙的告狀當麵責難自己，甚至，為了他自己的麵子反而會怪罪對方。
    但是，自己在顧白雲跟前的前程也就沒有了。
    顧白雲不喜歡帶給他麻煩的徒弟，徒弟是為他解決麻煩的，而非反著來。
    那一刻，楊衝心亂如麻。
    “何事？”
    顧白雲盯著聶無雙。
    “顧師，有些修行上的問題想請顧師解惑……”
    聶無雙說道。
    咦？
    不是告狀！
    楊衝抬起頭，表情複雜。
    “哦？”
    顧白雲皺了皺眉頭，表情有些不喜。
    兩天前，方才將虎嘯山林中間十二路拳架傳授給聶無雙等人。
    虎嘯山林一共三十六路拳架，分為上中下三個階段，越往後越難。
    區區兩三天，又能修煉到什麽程度？
    要知道，當初顧白雲修煉這門拳法，卡在中間這十二路足足一個月方才談得上入門。
    “你先打一遍拳架給我看，從前麵十二路開始……”
    顧白雲沒有發作，而是讓聶無雙先打一遍拳再說，若是不堪入目……
    哼！
    “是，顧師！”
    聶無雙點點頭。
    深深吸一口氣，雙拳虛握放在腰間，擺下虎形樁，隨後，身隨意走，拉開拳架……
    咦？
    顧白雲張了張嘴，輕歎了一聲。
    那一刻，險些沒能控製住臉上的表情。
    時隔十幾天，再看聶無雙打拳，和十幾天前相比，簡直是飛躍一般的進步。
    那時候，他的拳架仍然有著瑕疵，做不到拳到意到。
    現在則不然，雖然，不是拳到意到，卻比那程度更強，而是意在拳先……
    也就是說，這前麵十二路拳架，不止精通，而是大成。
    換了自己下場，也不過是這個程度罷了！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便能如此！
    天才無誤！
    前麵十二路拳架打完，緊接著便是中間這十二路拳架，聶無雙的表現終於變得平庸起來，沒法拳隨意走，也做不到拳到意到，但是，拳架姿勢並無半點錯漏。
    甚至，這不是簡單的模仿。
    中間十二路拳架形神兼備。
    兩天時間便已經入門。
    若真是第一次修煉？
    這天賦？
    這根骨？
    顧白雲臉上陰晴不定。
    聶無雙收拳之後，他許久沒有說話，而是掃視院子內自己的那些親傳弟子。
    這一批親傳弟子，來自去年招收的那一批學徒。
    一年多了，一個鍛骨境都沒有。
    以前，顧白雲覺得很正常。
    修行本就是這樣，西院缺乏資源，沒法和東院相比，兩三年一個鍛骨境已經很不錯了！
    現在，他不這樣想。
    全他媽的都是廢物！
    “顧師……”
    聶無雙張口欲問。
    顧白雲抬起手，打斷了聶無雙的說話。
    他望著楊衝等親傳弟子，大聲說道。
    “你們且先下去！”
    楊衝等人麵麵相覷。
    師父的命令，不理解也要執行。
    眾人魚貫而出。
    楊衝混在人群中，望著聶無雙，眼神中帶著強烈的乞求，想要聶無雙放他一馬。
    聶無雙視若無睹。
    眾人出去之後，顧白雲朝聶無雙招了招手。
    示意他走近一點。
    聶無雙走了過去。
    顧白雲望著聶無雙，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想了想，他方才開口說道。
    “我把虎嘯山林後麵十二路拳架傳授給你，你仔細看著，別分心……”
    說罷，顧白雲擺開架勢。
    將三十六路拳架從頭到尾打了一遍，最後十二路拳架的時候，他故意將動作放慢，讓聶無雙看得清楚。
    之後，又單獨將後麵十二路拳架擺了一遍，每一路拳架該怎樣呼吸，在某個節點又該如何停頓，拳架的整體節奏該怎麽掌控，在打拳的時候怎樣觀想猛虎神態全都細細講解了一遍。
    顧白雲不知道的是，在他這樣做的時候，有兩個聶無雙站在了他麵前。
    本體在聆聽他的說話，分身則在修煉拳架。
    聶無雙識海內的麵板，上麵的數據也有著變化。
    境界，氣血境。
    虎嘯山林，入門，38/100。
    此時，虎嘯山林不再分成前中後，而是成了一個整體。
    如此，聶無雙的數據也就變成了入門。
    “你打給我看看，從前麵開始……”
    顧白雲望著聶無雙，眼神有著期待。
    “是，顧師。”
    聶無雙點點頭。
    下一刻，他拉開了拳架，將整個虎嘯山林三十六路拳架從頭到尾完整地打了一遍。
    從二十四路拳架過渡到二十五路的時候，沒有像顧白雲以為的那樣卡殼，而是順利地接了下去，之後，動作略顯生疏，但是，拳架卻沒有半點錯誤，一直到最後一路也都保持得很好。
    是的，後麵這十二路拳架隻是似模似樣的模仿，而非形神兼備。
    但是……
    顧白雲在上陽武館，接觸了那麽多學徒，即便是東院的所謂天才，也很少有看一眼便能將拳架完整地模仿並且沒有半點錯漏的存在。
    這不是天才，這是妖孽啊！
    若是能夠收為親傳？
    顧白雲歎了歎氣。
    有些東西，他做不了主。
    “還行！”
    顧白雲點點頭。
    “切勿仗著有幾分天賦，便懈怠練功……”
    顧白雲擺出了教習該有的態度。
    “嗯！”
    聶無雙點點頭。
    抬頭望著顧白雲，眼神有著期待。
    “顧師，能否借點銀子給我？”
    “銀子？”
    顧白雲皺起眉頭。
    “你拿銀子做什麽？上次不是給了你十兩？何況，在武館內，吃穿不愁，你要銀子做什麽？”
    “買養血丹。”
    聶無雙說道。
    “養血丹？”
    “你錘煉出氣血了！”
    顧白雲驚聲疾呼，雙眼圓睜。
    再也沒法維持平淡如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