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活人的麵前搜屍，即便這個活人看上去活不了多久，聶無雙也覺得這樣不好。
    反正都要死，幹脆等他死了再說。
    “前輩，你忙，我路過……”
    他朝古太衝笑了笑。
    之後，便要穿過大殿，去往後院。
    “後生，請等一等……”
    古太衝喊住了他。
    咦？
    沒想到這老漢居然還保持著清醒，應該和當初的萬興一樣，回光返照？隻不過，這一位功力深厚一些，也就不至於淪落到萬興那樣連話都說不出來的程度。
    聶無雙停下步伐。
    不過，他並未靠近古太衝，而是相隔兩三丈的距離站立。
    防人之心不可無！
    “後生，我是古家莊的古太衝。”
    “你呢？你怎麽會在這裏……”
    聶無雙望著他，輕聲說道。
    “我是上陽武館的弟子，在你們進來之前，就已經在這裏了……”
    “那你怎麽？”
    接下來的話，古太衝沒有說，他突然笑了起來。
    “許越啊，許越，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自以為是地弄一個陷阱出來，想要把我等一網打盡，沒想到吧，自己也掉進了坑裏爬不起來！”
    “你想要獲得的東西，早就被你家武館的弟子獲得！”
    話音落下，古太衝又笑了起來。
    怎麽說呢？
    就像損友們打牌。
    你輸錢比我贏錢還更快樂。
    聶無雙一臉無辜，表示不知道古太衝在說什麽。
    “你能不受詭域氣息汙染，必定獲得了這裏的關鍵核心所在，得到了這個地方的認可！”
    古太衝盯著聶無雙。
    “也就是說，你一定能從這裏活著出去。”
    聶無雙沉默著，沒有回應。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古太衝又噴出幾口烏血。
    “前輩，要不，你少說幾句？”
    聶無雙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古太衝笑著搖搖頭。
    “少年，你若答應我一件事，出去幫我做到，我這裏，會給伱一個莫大的好處……”
    好處？
    聶無雙皺起眉頭。
    “我隻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
    他如此說道。
    古太衝緊接著說道，聲音變得低沉。
    “是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但是，我們是等價交換，我給你好處，你幫我做事……”
    聶無雙不說話了。
    “先前，我看到你在搜屍，注意力多在丹藥上，你這是缺少練功需要的輔助丹藥？”
    古太衝問道。
    “丹藥這東西，沒人會嫌多。”
    聶無雙漫不經心地答道。
    “少年，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我這裏有一本煉丹初解，你若幫我做事，這本煉丹初解便贈送與你，自己若能製藥，也就不會受製於人，若是你不願意，老朽將一本書撕碎的力氣還是有的。”
    聶無雙點了點頭。
    “你不怕我假意應承你，然而，拿了這好處出去後卻不為你做事？”
    “除了我身上的這一本煉丹初解，你出去後若完成承諾，還會有養血丹，鍛骨丸等初階丹藥的丹方，我在給後輩寫的信裏，會讓他們把它給你。”
    古太衝表情誠懇。
    “魏縣最大的藥堂百草堂便是掌控在我們古家莊手裏，類似於養血丹，鍛骨丸這樣的丹方，絕對沒有問題！”
    “你要我做什麽？”
    聶無雙問道。
    “我隻是想拜托你將一封信轉交給我的兒子，這次來得匆忙，很多事情沒有交代，所以……”
    “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聽起來沒毛病。
    “萬一，我出不去呢？”
    “現在，道觀外麵大霧彌漫，出去了也會走回來。”
    聶無雙說道。
    “無妨，這隻是暫時的！”
    古太衝換了個姿勢，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一點。
    “先前那個讓我們所有人瘋狂的氣息已經散去，多半形成了地煞，隻要徹底成形，隱於地下，這個幻陣賴以成立根基便會破裂，到時候，一切就會恢複正常。”
    “若那氣息還在，老朽也沒有機會和你正常交流……”
    “怎麽樣，少年，這個交易還成吧？”
    “對你我都有好處。”
    聶無雙沉思了片刻。
    對方的說話沒毛病。
    這就是雙贏。
    武道修煉，所需要消耗的資源就越多，尤其是丹藥，自己需要提供給分身能量，基本上，缺不得丹藥，像現在這樣搜屍終究不是長遠之事。
    難不成真要守株待兔？
    能夠自己煉丹也就能節約許多成本。
    這個交易，可以做。
    “好！”
    聶無雙點點頭。
    古太衝笑了笑。
    “如此，老朽縱死無憾！”
    說罷，他目視著聶無雙。
    聶無雙秒懂。
    “前輩，你自便，一會我再回來……”
    說罷，穿過前殿，從神龕旁邊的小門進入了道觀後院，繼續搜尋，看有沒有其他收獲。
    後院空空蕩蕩，並沒有屍體。
    廚房廁所那裏也沒有，最後，就剩下了五間靜舍沒有搜尋，其餘四間都半開著，裏麵的情況一目了然，空空蕩蕩，並沒有活人或者屍體的存在。
    唯有掛著神意觀想圖的第三間靜舍。
    門是關著的。
    聶無雙走到了簷廊前。
    停下腳步，沉默半晌。
    他並未踏上簷廊，前去推門。
    聶無雙往後退了半步，撿起一塊小石頭，扔向了木門，發出了一聲輕響。
    就像叩門聲一般。
    “嘭！”
    一聲巨響。
    木門瞬間破裂開來。
    木屑橫飛之際，有雪亮的刀光席卷而來。
    刹那間，便充斥了聶無雙的視界。
    腳尖輕點，聶無雙繼續後退，幾乎退到了院子一角。
    刀光席卷而來，又如潮水一般退卻，在簷廊處收斂。
    許越麵色慘白，右手握著橫刀，左手則拿著原本在屋內牆上掛著的觀想圖。
    他提著畫卷的上方，任由它垂落在身側。
    觀想圖已經破裂，道人的身影不在，那一輪赤日也變了顏色，就像被墨團汙染了一般，變成了黑色。
    深不見底的黑色。
    就如許越此時的雙眸。
    已經沒有了眼白，瞳孔徹底占據了眼眶，於是，唯有黑色，深不見底的黑色，隨著他的目光在流淌，如今，正沿著聶無雙的視線朝他撲了過來。
    邪惡！
    邪惡之氣！
    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