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暗夜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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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界河邊的樹林。
“郎君,俗話說得好,君子不居險地。還是屬下去吧。”當孟州看見湍急的河流,不禁低聲勸道。
張義伸出右手將係好的繩套斜挎在身上,同時壓低聲音說道“算了吧,有些事情你們幹不來的。”
廖翔也是心裏打鼓,萬一這位爺有個什麽閃失,自己這輩子可就算是完了。
“郎君,要不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其實殺敵的方法有很多種,咱們沒必要冒這個險啊。梁豐,你說是不是?”
梁豐白了廖翔一眼,懶得搭理對方,隻是擔憂的看著張義“郎君,讓老梁跟您一起去吧,萬一有個情況,我梁豐也能……。”
已經收拾利落的張義,連忙打斷對方“行了,你們都別說了,我意已決,今夜肯定是要過去的。”
梁豐見勸阻不住對方,也隻能歎了口氣,撿起地上的繩子,將繩頭綁在了一棵大腿粗的樹上,而另一頭,已經套在了張義身上。
張義掃視了一眼在場三人,鄭重的說道“行了,我走了。”
說完,便借著夜色的掩護,鑽出了樹林。
張義下水的河段,選在了界河的上遊,河麵大概寬二十丈的樣子。離交趾軍營地很遠,足有四五裏的距離。雖然此處河水的流速有些急,好歹不用擔心對岸的樹林裏,會藏著交趾的斥候。
等他來到了河邊,又回頭看向剛才藏身的小樹林,指了指身上的繩子。雙方之前早就做了約定,如果看著自己有溺水的跡象,廖翔幾人就借助繩子,把自己從河裏拉回來。
“咕咕,咕咕!”
當張義聽到梁豐發出的幾聲鳥鳴,這才會心一笑,緊了緊身後的背囊,就一步一步淌著河水向對岸走去。
此時已經是春夏之交的五月,可是從山裏流出的河水,依然寒徹入骨。張義也隻能咬緊了牙關堅持,才走出五六步的樣子,河水已經淹沒了膝蓋,湍流的河水,也衝得張義東倒西歪,無法保持平衡。他索性伸開雙臂,用力向前一撲,整個身體就鑽進了水中。隨即,就用雙手拚命劃水,順著水流的方向,斜著向對岸遊去。
而藏身在樹林裏的幾人,雙眼緊盯著正在遊水的張義,眼見著對方的腦袋在河水裏起起伏伏,握著繩索的雙手,也下意識的又緊了幾分。
幾人之中官職最大的廖翔,更是出言提醒“都抓緊了繩子,要是看見郎君有絲毫的不對,別猶豫,咱們一起用力往回收繩子。”
“將軍放心吧,俺曉得。”
這邊話音剛落,就聽梁豐突然低喝一聲“不好,郎君沉下去了。”
廖翔也定睛望去,果然,河麵上沒了張義身影。就在他剛要下令收繩子的時候,張義的腦袋又露出了水麵。
此時,已經遊到了河中心的張義,整個人在奔流的河水中一起一伏。他索性放棄了劃水,改為雙腿用力向上踩水,盡量讓腦袋露出水麵,以免被水下的暗流卷了下去。
好在這種狀況隻持續了十幾息的時間,他就遊過了河中心,向著對岸漂去。
當他的雙腳再次觸到水底鵝卵石的時候,緊皺的心情也為之一緩“可算是活過來了!”
一盞茶以後,張義拖著像灌了鉛似的雙腿,好不容易走上河灘。連忙打開背囊,先將那身“吉利服”套在了身上,又在河邊找了棵樹,把繩子係好,還搬了幾塊石頭,將露出的繩子蓋住,這才向對岸揮揮手,隨即就一頭鑽進了漆黑的密林。
此時河對岸的廖翔幾人,見郎君平安無事,整個人就如虛脫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阿彌陀佛,總算是安全過去了。”
“剛才險些嚇死。”
“行了,你倆先回去吧,我守在這裏。”
此時,鑽了進密林的張義,經過短暫的休整已然恢複了些體力,等辨明了方向,就向著交趾營地跑了過去。
也隻跑出一裏的距離,他就止住了奔跑的步伐。矮著身子,一邊仔細傾聽著周遭的動靜,一邊緩慢向前移動腳步。
直走到距離營地還有一兩裏的位置,他幹脆趴在了地上,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一點點向前匍匐前進,以避免被林中埋伏的斥候發現。
可在他經過一棵粗大樹木的時候,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樹葉“沙沙”的響聲,張義立即停下了動作,側頭向聲音的方向看去。
透過昏暗的月光,隻見從一棵樹杈上突然閃出一個黑影,一隻手扶著身旁的樹幹,另一隻手似乎在腰間掏弄著什麽。
隻過了片刻,就聽到一陣水流落地的聲音傳來。
張義暗罵了一聲晦氣!
等那個黑影放完了水,又在腰間掏弄一番,這才把身體重新隱沒進了樹冠之中。
敵人在側,張義的行動變得更加小心謹慎,每次向前挪動,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時間。
直等他來到了密林邊緣,山坡上的軍營遙遙在望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張義在心中默算了一下,短短三四裏的路程,自己居然用了整整三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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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疲憊不堪的他,伸手從懷裏掏出幾片肉幹塞進了嘴裏。
這時,就見遠處軍營的轅門旁邊,打開了一扇小門,從裏麵跑出一支十餘人的小隊。
這些人剛出了軍營,就四下散開,其中有三個還向著自己這邊跑了過來。
張義將手伸進了袖筒,握緊藏在裏麵的匕首。
等三人跑到跟前的時候,幾乎是與他擦身而過,隻差幾寸的距離就一腳踩到他的肩膀。隨後,就有說有笑的鑽進了叢林。
直等到腳步聲完全消失,張義才長舒一口氣,可是,剛過了一會兒,身後又有腳步聲傳來,隨後,就有另外三人跑出了叢林,向著軍營的方向去了。
待幾人走遠,張義伸手入懷,掏出一個手掌大的油紙包,從中取出一支炭筆和自己製作的小本,將斥候換崗的時間記錄在了上麵。
又過了一個時辰,就聽到軍營裏響起聚將鼓。在半炷香後,突然軍營的轅門大開,一名將軍打扮的漢子,騎著駿馬率先衝出了軍營,身後則跟著百餘名身穿皮甲的交趾士兵。
遠遠看去,將軍抽出腰間橫刀,向著界河的下遊方向一指,這支隊伍就在那名將軍的帶領下,沿著一條小路,向著他指的方向衝了下去。
此時天色已然大亮,張義這才看清軍營以及周邊的環境。
整座軍營建在一個山丘之上,周圓十餘丈的樹木草叢早已被清理幹淨,再外側才是無邊的茂密叢林。
而山丘上的軍營,轅門麵向大宋的方向。圍牆則由原木搭建而成,上麵還修了很多垛口,以備戰時弓箭手所用。同時,四角位置也有高聳的箭樓負責警戒了望。可能是,為了抵禦來自正麵的來犯之敵,轅門兩側也各有兩個箭樓。
等看清了軍營所處的環境和結構,張義不禁暗自搖頭,一旦大宋軍隊攻打過來,恐怕首先麵臨的就是交趾弓箭手的箭雨。
即使宋軍衝到了圍牆下麵改用火攻,恐怕也難以得手,畢竟這裏經常下雨空氣潮濕,根本就找到那麽多的可燃物。
一時間,張義想的頭疼,幹脆閉眼假寐,決定等天黑以後,再摸到軍營附近,仔細觀察一番。
直等到臨近傍晚,遠處傳來一陣陣哭嚎之聲,其中還夾雜著嗬斥喊叫。
張義定睛向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早上出營的那名將軍,已經帶領著手下的軍隊順著原路返回。
隻不過,在其身後的隊伍中,多了一群被繩索綁住了雙手,又被一根繩子串在了一起的青年男子。從這些人的衣著打扮上看,應該不是漢人,更像是一些土人。而押送這些人的交趾軍士,正用手中的鞭子棍棒,驅趕著這些抓來的土人向著軍營走去。
對此,張義也隻能在心裏暗自歎息,不知是哪個寨子又被交趾人劫了。
轉眼間,天色便暗了下來,在又經曆過一次斥候換崗後,四野各處便恢複了一片寂靜。
張義活動了一下早已酸麻僵硬的四肢,這才順著森林邊緣,向著軍營方向爬去。
一個時辰後,他終於來到的軍營的側麵,隻可惜借著月色觀察了一番後,並沒找到軍營的任何破綻,這不禁讓他有些失望。而唯一的收獲,也隻是在軍營的圍牆下麵發現有一條繞營的小路,而這條路最終是與軍營後麵的一條路相連的,隻是不知那條向西延伸的路,最終是通向哪裏的。
正在張義暗自搖頭,對此行感到失望之際,就感到大地在輕微震顫,隻過了片刻,又聽到車輪碾壓地麵的聲音。
他整個人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打起精神向聲音的來處看去。
就見到一隊十幾人的士兵打著火把,押送著十輛裝滿貨物的牛車,出現在軍營後方的那條路上。
接下來,車隊繞過軍營,隨著為首的一名官員抬手示意,車隊才緩緩停在了轅門外麵。而後,就向箭樓上的哨兵喊了幾句張義聽不懂的交趾話。
隻等了一盞茶的時間,轅門旁邊的一扇小門被人推開,一名軍官從裏走了出來,在看過了官員遞上來的文書後,便重新走進了那扇小門。
也隻是轉瞬間,軍營的轅門被人從裏麵打開。
那名官員這才向後一揮手,帶領著那些牛車進入了軍營。
等轅門再次關閉,張義就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那些車上裝的是什麽?似乎非常沉重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軍營內哀嚎聲再次響起,也吵醒了沉思中的張義。他側耳傾聽,那些個痛苦哀嚎聲中,還似乎夾雜著交趾士兵的一聲聲喝罵。
此時,轅門再次打開,剛才那名進營的官員,已經騎著馬先行出了軍營,而其身後,原本裝滿貨物的牛車,那些貨物也被換成了一個個木頭囚籠。之前被抓進軍營的那些土人,此時正被關在了裏麵,被一輛輛牛車拉了出來。
從本心講,張義很想尾隨這支車隊,看那些交趾人會把抓來的土人押去哪裏。可轉念一想,自己隻身一人,穿越這茫茫熱帶叢林,縱然是知道了對方的目的地又能如何?還不是要回去搬兵?
權衡過後,他便收起了不切實際的想法,向著來時的那段河道,緩慢匍匐挪動。
足足又爬了三個時辰,張義在心中默算,已經離開軍營有三四裏的距離,這才站起身,向著河道的方向拔足狂奔。
一炷香後,當耳畔邊傳來河水翻滾流淌的聲音,張義心中一喜,直直的就向那邊衝了過去。
“嘭!”
就在他與一棵蒼天大樹擦身而過之時,突然間從樹後閃出一條黑影。張義一時躲閃不及,腦袋直直的撞了上去。
這一下可謂是撞的他眼冒金星,身體也不受控製的連退數步,最終還是“噗通”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趁夜 繩索 匕首 鋼弩 一小撮火藥用五層油紙包住 吃的隻帶餅子和肉幹 河寬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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