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結果與因果【下】
字數:3805 加入書籤
3q中文網 www.3qzone.io,最快更新我那鮮為人知的秘密 !
伯樂鎮的醫院是在一座小山上的,山坡前麵是醫院,後麵是果樹林,所以後山的空氣很好。醫院也利用了這個特性,在後山修建了一個小花園,提供給病人散步。這個季節,果子已經摘完了,樹木還被剪了枝,有些焉焉的,不過來年春天這些剪了枝的果樹會開出更美的花結更多的果。
洗漱完吃早餐後,我去後麵花園走了一圈,回來時田鴻還在睡。
昨晚半夜的時候,本來已經退燒的我又複燒了,田鴻急得連忙叫護士,還一直用酒精擦我的腋下和腳板,可是把他給折騰了一番我才退的燒。
我就不叫醒他了,拿起盜墓小說看了起來。
護士過來幫我上點滴,她是鎮醫院的老員工了,很久以前,她第一天上班的時候接待的第一個病人就是我。她調好點滴速度後笑著對我說:“你們兄弟倆的感情真好。”
我放下書,小聲說道:“是啊,他可是救過我的命。”
那是我,第一次,跟別人說起田鴻救過我這件事。
那時候在深山裏,年紀不大的我站在懸崖邊,懸崖不高,不過懸崖下是個水潭,隻要我跳下去,就會淹死,因為我不會遊泳。
當時碰到了田鴻,田鴻是跟他爺爺一起去前麵的水庫釣魚的,他爺爺在上麵水庫釣魚,也是心大,田鴻爺爺居然讓田鴻自己去玩,他就下到水潭這邊找野果吃,就遇到了我。
當時對著水潭發呆的我沒有發現田鴻,如果當時發現了他,我會躲開他重新找個地方了決吧。
“你想幹嘛?”
“我想跳下去。”我驚覺身邊有人,看過去,是正吃著野果的田鴻。
“要是我,才不會那麽想不開跳下去。這種水裏有螞蟥和蛇還有水虱子,還有其他的東西多著呢。”田鴻指了指水潭,比劃著。
“…………”聽到他的描述,我仿佛看到了平靜的水麵下遊動的身影。其實下麵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到,隻不過是我的心理作用,感覺看到了而已。
“你還要跳啊?據說水下還有水鬼,咬人之後被咬的人疼不欲生,你不怕嗎?我怕了,先走了。”田鴻搓著手臂,害怕的往回走。
我僵硬的轉過身,看著田鴻離開的背影。我沒有告訴他,我不害怕。因為隻要我背著跳下去,就看不到下麵了,看不到就不會害怕了,隻要我跳下去,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我的身體與冰冷的水接觸時,我視線一片空白,卻也笑了。
是的,還記得我當時很開心。
我閉上眼,黑暗侵襲了我。
一隻滑膩的手抓住了我,是水鬼嗎?脖子上一陣疼,看,真是水鬼,這不,要吃了我。
當我被田鴻拉上岸一直扯到小路上時,腦海裏卻想著等沒人了要不要再跳一次。
“我去,田浩你身上好多螞蟥啊!還有水虱子都黏在你身上!”田鴻像受到了驚嚇,跳開,離我遠遠的。
“……”本來沒什麽,被田鴻這麽一說,我怎麽感覺身上癢得不得了,往下一看,不得了。
“哇!!!”我發出慘叫,因為我手上正掛著兩條,我猛甩手臂跳了起來,怎麽也不能把它們甩不掉。
“你鬼叫什麽,你跳下來不就是想喂它們嗎?現在先讓它們飽吃一頓也沒什麽啊!”田鴻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掉,把身上的東西弄掉後,沒好氣的看著我:“我又不想喂你們,你們咬我幹嘛?”
“田鴻田鴻幫我弄一下!”一想到剛才田鴻身上的東西,我都哭了,再想想自己身上看不到的地方也黏著它們,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在那裏一邊哭一邊上竄下跳。
“好了好了,你別動,我先幫你把衣服脫掉。”田鴻過來幫我把手上的東西刮走,這東西不能直接扯,不然它的頭會斷在傷口處:“你說你從上麵跳下來都不怕,怕這東西?我怎麽會輸給你這種人?啊啊啊!我不服!”
“嗚嗚嗚嗚……”我抽泣著,發著抖,跳的時候沒想過那麽多,過後才覺得這些東西可怕。
“你怎麽這麽瘦?一點肉都沒有,也多虧你瘦,不然我還真拉不動你。”田鴻擰著衣服,把水擰出來,找了根長樹枝,把他的衣服掛上去:“不過你要是想再跳一次,我想去拉你也沒力氣拉了。”
我是還想再跳一次,卻也沒有了麵對這些東西的勇氣。
“就讓水裏的東西咬死你。”田鴻把樹枝扛在肩上,恐嚇著我。
“嗚哇哇……”我也是真的被嚇到了,看著田鴻光著腚離開的背影呆呆的哭,撕心裂肺。
後來回想,我那時候的撕心裂肺不僅僅是被嚇哭的,也為自己的膽怯無能而哭的。如果當時我決定再去跳一次,如果當時我無所畏懼,我是不會怕那些東西的。說到底,我那時候也沒有那麽想死了吧。
片刻後,田鴻又扛著衣服回來了:“不行,我不能讓你就這麽的去死!我還沒贏了你呢!”
“得了得了,嚎得不累嗎?我耳朵都痛了。”
“我告訴你啊,你要死也要死在我手上。在我贏了你之後,你愛死哪去死哪去!”水庫的小路上,走著兩個光腚小孩,前麵那個扛著兩根掛著衣服的樹枝,一個哭著跟在後麵走。
當然,我隻是跟護士說我小時候掉進水裏,田鴻救了我。後麵的,太丟人了,就我跟田鴻知道就好了。
我想起那光腚模樣,笑了。
“田浩你該多笑笑,小孩就要活潑點。”聽完故事後,護士揉了揉我的頭,我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怕是被燒傻吧?生病了還笑得那麽開心。”護士剛走,田鴻也醒了,從床上起來,伸了個懶腰。
“我剛跟護士姐姐說了,你以前光著屁股在樹上拉屎的光榮事跡。”我抬頭,看著他,笑道。
“那你有沒有告訴她你也是其中之一?”田鴻拿過放在桌子上的袋子,拿出牙刷拆開,擠了牙膏,拿起毛巾,滿臉扭曲,咬牙切齒。
“沒有。”
“哼!”田鴻熟門熟路的去了洗漱間,裏麵傳來洗洗刷刷的聲音。
“我的早餐在哪?”
“在保溫桶裏,我怕涼了就放裏麵了。不生氣了?”我放下書,指了指桌子上的保溫桶。
“你要是真的說出去了,現在是在精神病院而不是醫院了。”田鴻白了我一眼,打開保溫桶。
“嗯。”他太清楚我了,應該說我們都太熟悉對方的性格了,大概也能猜到對方的想法,會怎麽做,不過……
“有時候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腦殼都想些什麽!”田鴻是這麽說我的,聽到他的評價,我隻是笑著說道:“因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所以想法可能會相同,但多多少少會有不一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