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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夢捉蟲）

    羅羞月得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有些不解：“你是……嫌棄我嗎？”

    仔細想想也是，她現在這處境，作為結婚對象確實不太理想。

    李塬也知道這話不太合適，連忙出聲解釋，“沒有嫌棄你，隻是這親本就是你父母瞞著你定的，你不必強求自己，更何況，我聽人說，你是有門婚事的，萬一那人回來了呢……”

    看著小姑娘麵上低落的神色緩和了些，李塬才在心裏結結實實地舒了口氣，他雖然嘴上是這麽解釋，但其實隻有他自己清楚，昨天他沒聽見什麽閑話，娃娃親的事也不是他偶然聽到的。

    娃娃親這事傳得不廣，更何況過去這麽多年，誰還把這口頭親拿來說道，李塬之所以能知曉這事，完全是因為他做了一個夢。

    這事想起來，他仍覺得有些荒謬怪異。昨天夜裏他回家上炕倒頭就睡，便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裏，那楊美麗對著一個小姑娘任意打罵，還故意餓著不給吃食。他在一旁無力地看了許久，場景一轉，竟然轉到了楊美麗和羅建國商量著騙婚的場景，他這才知道，小姑娘竟就是他訂婚對象，而且這婚，也是騙來的。

    更荒謬的是，夢境仍然沒有結束，他看著羅建國以死相逼迫使女兒嫁給了他，新婚夜夢裏的他以為小姑娘隻是第一次離家傷心，安慰幾句就合衣睡下了，結果第二日他去了一趟地裏，回來的時候，剛過門的媳婦兒就被人從水池子裏撈起來，當場就咽了氣。

    醒來後，他心神不寧匆匆忙忙吃完飯就趕來青牛村，沿途一打聽，果真打聽到了一些貓膩，又經過了方才那一番對質，竟然都將他的夢境一一證實了。

    現在他既然知曉人家根本不願意，自然也不會去當惡人學夢裏無意做了劊子手。

    聽到對方解釋，羅羞月心裏一番顧慮才被打散開來，心裏鬆懈了些，原來這男人隻是憂心她隻是為了報答，心裏其實不樂意嫁給他。

    這若是原身，自然還是會想著等娃娃親男主，可她知道劇情，這會男主已經和女主結了婚，正蜜裏調油。更何況，比起去期待一份虛無愛情，她更希望能讀書賺錢，把小日子過得好才是正理。

    如此想著，羅羞月作出一副釋懷的模樣，說：“那娃娃親本也是父母定的，本就沒什麽感情，這麽多年早就快忘了，我既然想著嫁給你，就不會是什麽強迫自己，更何況，我現在身無分文，怎麽都是我占了便宜不是嗎？”說著，她用手拽了拽男人的衣袖，配上泛紅的眼睛和臉頰，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可憐兮兮。

    聽到她說忘了，李塬眼神瞬間就亮了幾分，麵上卻還是猶豫，他不是嫌對方身無分文，而是他想起了自己有隱疾這回事，女方或家裏都會想著要個孩子，這才讓他這麽多年遲遲討不到老婆。

    羅羞月莫名就看懂了他的顧慮，壓下滿頭黑線，狀似不好意思地小聲說：“我不太喜歡小孩子，也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這也不是她故意安慰男人，也不是她討厭小孩，羅羞月隻是覺得，感情基礎不牢固，萬一過不了一輩子，到頭來分開了受罪的還是孩子。

    聞言，李塬刷地一下挺直背脊，壓住快要溢出的喜悅，鏗鏘有力道：“不介意！”簡直太合他心意了！

    鄉鄰們被這中氣十足的聲音駭了一跳，紛紛望過來。

    羅羞月不動聲色地鬆開手，尷尬地沖人群笑了笑，她也被嚇了一跳，哪曉得這男人這麽激動。

    周身氣氛正尷尬，突然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大隊長來了！”

    她鬆了口氣，攏了攏淩亂的頭發朝聲音看過去，鄉鄰自覺讓路，讓精瘦幹練的大隊長過來。

    大隊長也是急急忙忙趕過來的，他粗粗喘了一口氣，看著還在打罵的兩口子，表情一凜，上前就是劈頭蓋臉一句：“你們這是做什麽？在外頭就打架鬧事，還不快停下！”

    到底是當官的，言語中都自帶威嚴，羅建國兩口子連忙悻悻地停了手。

    大隊長看了一眼四周近乎圍了半個村子的人，這兩口子真是不嫌臊得慌，冷哼一聲，語氣不容拒絕：“有什麽事先進屋再說！”

    說完就擡腳進了屋，羅建國兩口子仿佛這才看到這一圈人，手腳僵硬地老老實實跟在了身後。

    羅羞月扯著李塬衣袖就趕緊進了屋，有這大隊長在，她要做什麽事也會方便許多。

    見是關起門來解決，鄉鄰們看了這麽久熱鬧也各自散了，家裏都還有活呢！隻剩幾個婦人湊在牆角下還想著聽幾嘴八卦。

    院子裏有些亂，羅羞月一進去就看見羅成才扒著門框，眼淚鼻涕也沒擦，慫巴巴地望著他們。

    她心下覺得有些好笑，說這兩口子愛這寶貝金疙瘩吧，她倒是覺得這兩人更愛自己。

    幾人進了屋，大隊長壓著火，“來得急，也沒問清楚，你們這到底是在鬧什麽？”

    羅羞月毫不添油加醋地說了這事情的原委，連帶著騙婚的事情，也沒瞞著。

    楊美麗當下又急了，連忙出聲反駁：“大隊長，你可別聽這丫頭亂說，都是她在外頭亂說，我們才想著教育她的！”

    羅建國出聲附和：“對啊對啊，她都是瞎說的，定親這明明也是她自己要定的！”

    羅羞月譏諷地看著兩人，人證物證都全了，這兩口子竟然還拒不承認，還要對她倒打一耙。

    “你們不承認騙婚，好，這婚我認，聘禮也可以不要，但是，”羅羞月看著兩口子逐漸鬆懈的神色，冷聲道：“楊美麗，你得把昧了我那六百多塊的工分錢還給我！”

    六百多塊？一旁的羅建國臉色瞬間就不不對勁了。

    “你胡說！我什麽時候昧了你六百多快了？”楊美麗這回是真急了，這小蹄子又不是男人家賺得多，一個月撐死也就四五塊錢，這六年總共也就三百來塊，哪來的六百多？

    羅羞月抖了抖，裝作一副害怕的模樣，“可是，你確實拿了我六百多快，那都是我這些年的……”

    “放你娘的屁！這些年加起來明明隻是三百多塊，你這是在故意潑髒……”楊美麗心急口快，一番話不經腦子就這麽吐了出來，突然一頓，才猛然發現自己剛剛說了什麽，臉色青了又青。

    羅羞月看著那張宛若調色盤的臉，故作驚訝道：“哎呀！可能是我記錯了，原來隻是三百多啊。”

    大隊長也是個人精，這哪裏還看不明白真假，當即氣地拍桌，罵道：“荒唐，簡直荒唐！虐待兒女還騙婚，你們這兩口子都做些什麽混賬事？當的什麽爹媽！”

    羅建國他今天被兩個女人指著罵也就算了，這會兒還要被外人指著罵，但是對方有官職在身，他怒氣無處可發，隻能憋悶著認下。

    “這事是我們做得不對，這婚退了，這錢也會慢慢還她。”

    楊美麗滿臉震驚，“羅建國，你說什麽！你要……”

    羅建國怒喝著打斷她的話，“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見他認了，大隊長也消了點氣，轉頭對著羅羞月，語氣溫和了許多，“羅家丫頭，你看這事按照你爹說的處理怎麽樣？”

    “不行。”羅羞月想也不想就拒絕，她哪裏不知道羅建國什麽心思，這個婚事退了，還有下個婚事，下下個婚事，至於說的慢慢還錢，一年一塊錢那也叫慢慢還！頂多也就是多給她吃一口飯，她又不是人傻了，還往坑裏跳。

    李塬也不贊同地看著大隊長，狗改不了吃屎這個道理誰不懂。

    大隊長本來也是想著大事化小，都能退一步解決更好，這下被拒絕了隻訕訕地笑笑，“那這事，你想怎麽做？”

    羅羞月看著臉上滿是淤青的羅建國兩口子，緩緩地說出自己打算，“這婚我結，他們把聘禮還給人家，那三百多塊錢，我也可以不要。”

    楊美麗有些不樂意了，這怎麽還要還聘禮的。

    一旁的羅建國眉目確實稍稍帶了些喜色，雖說還要還聘禮，但到底這丫頭說認了這婚，到時候說出去他也不至於全沒理。

    羅羞月看著那神色各異的兩口子，嘴角一揚，一字一句道：“但是，他們以後就跟我再無關係，以後是病是死，都與我無關。”

    羅建國笑僵在臉上，倏地站起身，“羅大丫，你什麽意思！”

    李塬不動神色地擋在身前，他既然說了要護著，就斷然不會讓旁人欺負她。

    羅羞月心裏一暖，定了定，伸手從兜裏拿出折疊整整齊齊的兩份紙張放在桌上，這是她昨晚就寫好的。

    “這是協議書，就按照上麵寫的，工分錢我不要了，家裏的東西除了我的衣裳，一樣不會多帶，簽了字，以後就你們過你們的，我過我的，你們以後別問我要錢，我也不會問你們要一分錢，雖然，嗬，你們也從沒給過。”

    看著羅建國兩口子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羅羞月也算是為原身也為自己受得委屈出了口氣，又補了一句：

    “聘禮你們得還人家，就按照禮單上的，一樣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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