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左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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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左安門
西門太太送走特派員後,匆匆套上大衣,到胡同口叫了一輛黃包車趕到位於左安門的一家診所,這是她兄長馮經綸開的老字號診所。
大哥迎出來道:“潔如,音音料到你不放心會過來。”
話畢西門音也從屋裏出來了,看看遠處有路人走來,低聲對舅父及母親道:“進屋說吧。”
三人進了最裏邊的一間藥房,關上門後,馮經綸打眼一瞧,道:“潔如,你怎麽抖得這樣厲害?”
西門太太手指緊緊掐著胳膊,焦慮而急切道:“大哥,我總覺自己漏了嘴,那兩個特派員好好的,忽然打聽起你,我們怕是給你招了麻煩。”
“這事我這半晌正跟音兒說著呢。”馮經綸想安撫她,但自己臉上的表情也凝重得很。
西門音比他們鎮定一些,道:“現在是不能讓舅舅再出麵了。”
他們原本想由舅舅出麵和金家交易房産,以便掩人耳目。可下午西門音為取信特務說了自己要去舅舅家,無意間將舅舅也暴露在了特務麵前,以特工之機敏和嚴謹,勢必要調查舅舅,屆時若發現舅舅購買金宅,然後加以聯想......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們也不敢冒險了。
西門太太一著急,害眼的毛病又上來了,揉著額頭發愁道:“這可如何是好?眼看就差最後一步了,這……”突然,一個名字躍入她的心頭,“音音,要不……”
正在沉思的西門音卻先說話了,道,“媽,我去找戈亞民。”
西門太太一怔:“哦,我竟忘了還有他。”
西門太太剛剛想到能替他們出麵買金宅的人其實是方丞。
這想法看似大膽,實則最最妥帖,金家老宅十多萬,這樣豪橫的價格,花落名不見經傳的神秘買家,還不得變成全城議論的焦點?反觀方丞,富可敵國,十萬大洋的房産買賣放在他身上稀鬆平常,斷不會讓人起疑。可音音寧可找戈亞民都不找方丞。莫非她真的不愛方丞了,完完全全把他當作了外人?
西門太太想問,可又覺得都這種時候了,音音的考量自有她的道理,躊躇片刻,隻提醒道:“這十萬大洋的事,戈亞民可知道?”
西門語塞,被戳中了心病。
戈亞民豈止不知,她怕拖累了戈亞民,連金家賣房一事都未知會他,如今自己獨自籌夠了錢,還是問方丞拿的錢,戈亞民那樣驕傲性子的人,怕是更難接受......
罷了,大事要緊。
“我再同他解釋吧。”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西門彎腰去拎那錢箱子,又不忘囑咐母親,“媽,今晚您早些歇著吧,我有可能回不來。”
她與戈亞民見麵本就不易,如今被中統軍統兩家特務雙雙懷疑上,更是要慎之又慎,不敢用電話或者信箋聯絡,隻能去老地方守株待兔。多久能等到,她心裏也沒數,更不想讓母親在家著急。
“他們的工作,日夜顛倒是常事,我不一定能即刻等到的。”
“你就非得去嗎?“西門太太說不清自己在擔心什麽。
女兒沒有回答,壁上的掛鐘哢噠哢噠地響著,時間不早了,她說:“這一箱子大洋我先去存起來,放在家裏太危險。”
她說著從手袋裏拿出印有方丞簽名的現洋提取單:“索性和這九萬多存到一起,隻要有方丞的簽名,到時支取是和攜帶現洋一樣方便的。”
說罷,出去了。
西門太太愣怔——音音這哪是不信任方丞,根本是太信任了,信任到說起把救命錢放在方丞銀行時自然流露出一股想當然的安全與妥帖之感,仿佛方丞是她的大後方。
是了,方丞怎麽可能不讓她信任呢?之前大洋剛拿回來,西門太太留神看過,一箱子大洋,鋼印各不相同,可見方丞是猜到這錢的用途不能見光,特意從四麵八方搜羅來的。這要換成別人,肯給就不錯了,他還想著規避統一編號,以便音音取用安全……這哪是掏錢,根本是掏心掏肺!
這樣值得信任的人,音音卻寧可冒險找戈亞民都不讓他出麵……莫非是太在乎了,在乎得不敢讓他擔這層風險?
海東回到香山別墅,象征性地找了找那隻根本不存在的圍脖,不知道怎麽跟三爺交差,也參不透三爺為啥要撒謊遛他。枯坐一時,聽見外麵有車進院,竟是三爺回來了。
海東迎出去說圍脖沒找到。
三爺春風滿麵,說:“不用找了,過來給我辦點事。”
說著進了書房,海東跟進去後,見三爺從抽屜裏取出一隻厚賬簿,翻開後裏邊掖著一大把碎紙屑。
海東脫口道:“這是什麽?”
“契約書。”
“啊?誰手欠撕這麽碎!”
沒答案,三爺隻叫他過來好生坐下,從抽屜裏找出一盒外國膠水,然後找了一張白聯紙,把那些碎紙屑放在上麵,一小片一小片、拚圖一樣拚起來,他拚一塊,讓海東幫忙粘一塊。
千言萬語的情書八成兒已經被西門燒了,過去的念想和見證隻剩這麽一點了,都怪自己一時沖動撕得粉碎,現在還得費力再粘回來。
電話忽然響了,他騰出手接起,是黃春打來的,說:“奇也怪哉,西門竟然來遠丞存錢,那些錢不是從您那兒拿去的嗎?怎麽竟又存回來了。”
方丞聞言也感意外,先前那樣著急地要錢,現在又存起來了?
“這些天你們盯梢有沒有新發現?”他問電話那邊的黃春。
黃春說沒有,“西門基本維持著三點一線,吉市口大雜院到輔仁到金家。”
“吉市口、輔仁、金家……”方丞沉吟著,西門如今還在金家教書,這倒讓他有些意外。金先生向西門求親,以她的性情辭館才合乎情理。莫非金家有什麽“香餑餑”在?
他之前讓黃春將金家的人查了個底朝天,清清白白,和漢奸案扯不上一點關係。究竟是什麽叫西門寧可忍著金先生的覬覦也要留下,寧可放下尊嚴來向自己借錢也要……等等,錢?
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關節。
“黃春,你上次說金家要賣那座大宅門?”
“可不嗎。他家三房和四房的家眷已經遷入新宅了,老太太和大房殿後,也馬上就要搬走。”
方丞聞言,茅塞頓開。
“好了我知道了,西門現在還在櫃上嗎?”
“剛走。”
“那就隨她。”想通了西門的目標,他更覺樂觀,西門把如此重要的一筆錢存放在他的銀行,恰恰是信任他的一種表現。
可黃春究竟局外者清,認為事情有些蹊蹺,掛電話前說:“西門離開時,我看她神色不大對,是不是該派人跟一跟呢?”
方丞想了想,默許了。
掛機後,仍在琢磨金家賣宅子這件事,心中漸漸有了計較。
勝券在握,接下來當真要應了算命先生的那句話:好事近,洞房花燭指日可待,心中欣慰,以至於夜裏夢到與音音魚水之歡、蜜裏調油。
床頭的電話響起時,時間不過早上六點鐘。
話筒中傳來黃春的聲音:“三爺,不妙!”
“怎麽個不妙?”
“昨天咱們的人跟蹤西門音,發現她……”黃春難於啓齒,“她竟然跟一個男人過夜了!”
方丞手上的話筒差點脫落,睡意全無!這他媽叫不妙嗎?這叫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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