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從一場噩夢中驟然驚醒一般，大聲地呼喊著。脫口而出的話語似乎帶走了我身上的全部力量，整個身體就好像剛剛被人從深水中打撈出來一樣
    麻木，脫力，困乏，視線模糊而不能視物。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不知此身正在何處，此時又是何年。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凱茜婭本能的鬆開手臂，腦海中想著其他的事情。
    “分析員！嗚哇！”
    迷蒙之中，我感覺到自己向後癱倒，栽進了飛撲過來的苔絲懷裏。但下一刻，苔絲就忽然發出痛苦的悶哼，原本綿軟的身體在顫抖中變得緊繃。
    “說話，克萊因！”晴擋在了我和苔絲的身前，用背影隔絕了我的視線裏的凱茜婭。她銀牙緊咬的摩擦聲我聽得一清二楚
    “算了，沒戲。撤退吧。”
    “我已經用盡可能溫和的方式讓他攝入信息態的泰坦物質，讓他能夠用這種方式來嚐試吸收和轉化了。”
    “但你們看到結果了。他撐不住，甚至會連現實和幻境都區分不了。像剛才那種強製脫出對他的身體負擔太大，而且”
    凱茜婭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
    “別忘了這裏的敵人都是奧米茄用他的技術武裝過的。萬一你們受傷了，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
    “所以，撤退吧。不管是拯救伊切爾還是解決那棵樹，光靠眼下這幾個人是搞不定的。”
    我看不見凱茜婭的臉，但她用著我從未聽過的腔調，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事實——不鹹不淡，不冷不熱，連一丁點情感都分辨不出的腔調。
    “別愣著了鳴瀨晴，扶他們起來。我知道去正門的路，先把你們送出去。你們隻要能回到黑街，跟那個姓李的軍官接上頭，應該就能”
    “這裏輪不到你來命令我。”
    “嗬，但是這裏有人命令你。”
    她趁著晴錯愕的工夫邁開腳步，抬手推開了晴，冷著一張臉重新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救一個人也好，救一整個世界也罷，沒有這種把自己的命搭上的救法。更何況這地方也不值得你救。”
    “我會想辦法把伊切爾那孩子帶出去，你別再管”
    她的臉離我很近很近，但我卻看不清她現在的表情。淚水明明是噙在她眼眶裏的，但為什麽模糊的卻是我的視線呢？
    我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去，讓指尖順著她小巧精致的下頜爬上去，用手掌覆蓋了她的半邊臉。
    “哪有那麽誇張。”我搖頭失笑捏了捏少女的臉頰。
    “我這個人雖然迄今為止，做什麽事都免不了一番狼狽。”
    “但到頭來，隻要我想去做，隻要我答應過，那就沒有什麽是我沒做到的。”
    “對吧？”我睜大眼睛，讓視線越過麵前的凱茜婭，看向後方咬唇不語的晴。堅強的女武神的視線在我和凱茜婭身上遊移了片刻，然後恢複了她往日裏的鎮定。
    “分析員”
    “你的頭好重哦。”身下的苔絲忽然插話，我忍不住仰起頭，她的臉倒映在我的眼睛裏，嬌憨之中似乎還帶著些調侃？
    “躺夠了就快起來啦！現在這成什麽樣子嘛”
    “哼，怕不是舒服得都忘了眼下是什麽處境了。”
    她說的對。
    我忙不迭地站起身，盡量控製著身體的平衡，不讓她們察覺到我依然被尚未消化的泰坦物質所困擾著。
    站起身後我看向擺弄著手指的少女說道“凱茜婭，有件事我要問你。”
    “什麽？”少女轉過頭看向我。
    “如果我現在在這個房間裏向外發出通訊信號，奧米茄的人最快會用多久時間趕過來？”
    “他們不會過來的。”少女搖搖頭。
    分析員oo？
    “我不明白。你不是說這是他的基地，他的巢穴嗎？”
    “對方應該會像我們一樣，都躲在這種純淨的隔離室裏，對吧？”苔絲用著小腦瓜想著事情的緣由。
    “眼下他們是防守方，我們才是要進攻的那一邊。隻要我們沒有行動，沒有幹擾到奧米茄的實驗繼續進行下去，他們就沒必要冒險來找我們”晴摸著下巴想道。
    凱茜婭打了個響指說道“聰明。就是這個道理。倒計時是在我們這邊的，隻不過我們自己看不見表盤指針。”
    “而且這座基地裏的每個角落都連通著監控網絡。你相不相信，那個老混球這會兒就隔著監控笑著看著我們呢。”
    “沒關係，這樣的話就好辦多了。”
    “你打算幹什麽？”
    “苔絲，用魔術牌聯係陶，把眼下的所有情況直接匯報給她。”
    “欸，好！”說著苔絲從褲腿處的一處拿出一張印著金蘋果圖案的卡牌。
    “晴，警戒的事情就拜托了。有可能的話，仔細研究一下那邊的幾台終端設備，把這個房間從奧米茄的監控網絡篩出去。”
    “記得不要用物理手段，我們還不知道這種”
    “放心吧。這間純淨隔離室是我們目前唯一的倚仗，我會確保它的安全和密閉性。”
    一如既往的，她的這份可靠讓我更有底氣。
    凱茜婭看著這一幕笑了笑說道“開始恢複指揮才能了嘛怎麽說，我呢？需要我為分析員做點什麽？”
    “我們再試一次吸收泰坦物質。”
    “而且這一次你不需要克製，把難得的溫柔體貼用在別的事情上吧。”
    “哈，你這人還真是！”
    “你和伊切爾後麵發生了什麽，我要你一口氣全都告訴我！”
    我緩緩張開雙臂，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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