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恰醍醐灌頂煙消雲散(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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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心趁著楊真下場和公孫幻大戰,看周圍沒人管自己,偷偷從座位上離開,直接到了中堂。中堂的丫鬟們昨夜被王連依封住穴道,早就心驚膽裂。楊真擔心公孫幻混入丫鬟中,索性今日沒有讓她們來。
楊一心來到堂後太極門,用力推門,門紋絲不動。她隻知父親每次從這裏去閉關,但這門在照壁之後,沒人人知道如何打開。
楊一心想拉開,卻沒有找到抓手,正抓耳撓腮之際,看到太極圖中的黑白兩個紅圈中似乎有縫隙,靈機一動,暗想:“這難道才是真正的開門方式?”一麵想著一麵雙手按在兩個石頭之上用力一按。果然石門從兩側緩緩打開。
楊一心大喜,走進來發現燈火通明,卻是王連依點燃的蠟燭一直沒人前來熄滅,如今已經快燃盡了。
穿過不長的甬道,看到屋內的三幅畫軸,果然是天正神功,大喜。前麵的總訣她已經牢記於心,看天行健和地勢坤兩篇,字數和總訣差不多,仰頭默默記誦。
兩篇本來和總訣一脈相承,楊一心記性也不差,本來是可以很快記會的,但他心中想著王連依得到這份秘籍,馬上就可以療傷,興奮不已。記前麵忘後麵,記後麵忘前麵,忽的,一根蠟燭終於燃盡,眼前黑了一片,卻隻記住不到一百個字。
她越是焦急,越是記不住。越是記不住越是焦急。很快的蠟燭一個一個熄滅,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隻有門前灑入的點點陽光,能依稀辨認屋內的陳設。
楊一心急的大哭,又不敢放聲,更覺委屈,眼淚如傾瀉一般流下。
不知哭了多久,忽然想起娘親說的“偷”,猛地一拍腦袋,想到:“我把畫卷直接拿走不就是了!這些武功爹爹早就學會了。不需要這些畫卷。”想到這裏,忍不住暗罵自己愚蠢。收住眼淚,起身把三幅卷軸用力扯下。她修行天正神功也有三四年了,雖然和楊真比相差遠甚,但力氣也練的不小,三福畫卷直接被她扯下。
這畫卷在牆上看著不大,落下之後才發現,這畫的寬度和她身高差不多。卷起之後,每個都有她的大腿粗。以她現在的功力,抱起來走自然沒什麽問題,但外麵到處是人,無論如何走,都會遇到別人。
她坐在原地,思前想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哭了許久,終於有些累了,掙紮著起身,暗想:“先把這些東西抱回我的屋內。再去找娘親問問有什麽好的法子。”
想到此處,抱起三大卷軸,從內室出來。剛剛走到門前,卻聽到外麵有人道:“為今之計,當有人主持大局才是。”正是少林方丈正法的聲音。
唐嘯的大嗓門道:“方丈大師所言極是,如今就以方丈大師最為德高望重。就請正法大師暫時主持大局。”
正法大師道:“阿彌陀佛!在場的江湖豪傑多熱血之人,少林寺多是僧人,老衲為人迂腐,恐難當重任。虛明道長雖為出家人,但素來豪爽大氣,老衲推薦虛明道長。”
虛明道:“大師客氣了!貧道雖為武當掌門,但執掌門戶不久,江湖威望遠不及諸位。”
虛明雖然年長,但去年先掌門病故後才執掌武當門戶,若論資排輩,確是晚輩。
天下以少林、武當為尊,少林武當都推辭,便以峨眉為強,目光紛紛投向峨眉掌門神心。
神心道:“此地乃天正山莊,楊莊主暫時無法出麵,也當由楊夫人掌控大局。”他此言一落,正法立刻道:“神心道長所言極是。我等在此爭奪卻忘了此間的主人。當請楊夫人才是。”虛明附和道:“正是!”
眾人看他們三人都同意了,自不反對,唐嘯道:“楊戈,快去請夫人來。”楊戈懦懦不語,楊一心聽他們請母親出來,登時大喜,從一邊走出來。迎麵撞上虛明道長,回頭一看,神心道長的長影也在麵前。
虛明微微一愣,道:“原來是楊小姐,貧道失禮了。”
原來楊一心偷偷出來,以正法等人之能,豈能不察覺,虛明和神心便在兩側藏著,隻待賊人出來立刻擒獲。沒想到竟然是楊一心!
楊一心被嚇了一跳,微微退後,聲音還有些發顫道:“你們不是要請媽媽嗎?我現在就去。”
虛明道:“小姐去是最好不過。”正法等人看是虛驚一場,也道:“阿彌陀佛,楊小姐親自去確是最好。”
楊戈略微遲疑,但楊一心早已跑出去,隻好跟去。正法大師道:“施主且慢!楊夫人主持大局,當我等親自去請。”虛明道:“合當如此。”一眾掌門紛紛起身,去找陸稻兒。
楊一心心都在王連依身上,出來就直奔陸稻兒小屋,衝進去道:“娘!外麵的人讓娘去主持大局。”陸稻兒奇道:“哦?你爹呢?”
楊一心剛剛隻想著快點出來,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微微一愣,道:“我爹……我爹……”
這時,八大掌門已經跟隨楊戈來到小院,正法大師大聲道:“阿彌陀佛!楊施主重傷,正法、虛明等請楊夫人出山主持大局!”
陸稻兒吃了一驚道:“夫君重傷?”和楊一心走出門,問道:“楊戈!怎麽回事?”楊戈跪倒在地道:“莊主……莊主被人偷襲重傷。”陸稻兒喝道:“偷襲之人是誰?”
楊戈低著頭不敢說話。
楊一心快步衝上來,拉著楊戈問道:“爹爹在哪兒?我去看他!”
正法大師道:“阿彌陀佛!楊夫人,楊施主先中了公孫幻之計,又被一個叫蕭洛友的施主打傷。如今蕭施主和他的母親甄洛女施主已經全部被擒下。”
權玄冥技驚四座的一招,讓李若凡等人得以輕鬆離開,待群豪反應過來時,怒火全部撒在了這個“挑撥離間”的女人身上。若非八大掌門的護衛,她恐怕會死在當場。
陸稻兒一聽到“蕭洛友”的名字,登時明白了大半,道:“承蒙諸位掌門抬愛。楊陸氏多年清修,早已不問世事。這無論大會之事,還請諸位掌門商議定奪。夫君重傷,急需人看護,小女子當細細照料。”
唐嘯道:“楊大俠那裏有十餘名弟子照顧,各派得力弟子也前往相助,應當無事。如今武林大會尚未結束,若無人操持,傳將出去,與天正山莊名聲有損。依在下愚見,可請小姐前往照顧,夫人出來主持大局。”
陸稻兒略加思索,道:“諸位掌門若是不棄,楊陸氏願做這個首領。但小女子不諳世事,隻是掛個名頭,具體事宜,還需諸位掌門鼎力相助。”
虛明道:“楊夫人親自出場,再好不過!”
陸稻兒道:“楊戈,帶領小姐去看莊主。另外,楊劍呢?他不是和小姐形影不離的嗎?”楊戈道:“屬下不知!”陸稻兒道:“好,你先去吧。遇到楊劍讓她來找我。”楊戈道:“是!”
陸稻兒和八大掌門回到了中堂,途中不少人終於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楊夫人,指指點點自是少不了。
分賓主坐定,陸稻兒一眼掃去,本來應該在的九大掌門,現在隻有八大。祁山派不隻帶隊的薑仁赤死了,他的大弟子周義也死了。其他人估計也沒有膽量坐在這個位子了。
唐嘯道:“兩日連生變故,江湖群豪人心思動,當速重新張宴,以塞眾人之口。”
陸稻兒點點頭道:“就依唐掌門。”
正法道:“阿彌陀佛!各大派弟子當配合莊中弟子,做好防衛工作。免得再生變故。”
陸稻兒也道:“方丈大師所言極是。”
虛明道:“各派弟子也要融入江湖群豪之中,免得有人心生異動,伺機而動。”
陸稻兒道:“虛明道長說的是。”
陸稻兒不做判斷,幾位掌門提出來的事情全部同意。終於處理完一係列的事情,各掌門也紛紛離開。
眼看天色將晚,看楊戟就在身邊,道:“甄洛和蕭洛友關在哪裏?我去看看。”
楊戟麵露難色道:“夫人……莊主他……”
陸稻兒道:“若非多年前的變故,甄洛很有可能因為夫人的關係被老爺納為妾室,這麽一個人物,我不得不去看看。”
楊戟道:“剛剛手忙腳亂的,屬下不知二人關在哪裏。”
陸稻兒道:“我雖然多年不問世事,不代表我好欺騙。若我現在殺了你,莊主身體康健時,最多怪我沒有問他。”
楊戟吃了一驚,似乎從未見過這個女主人。
陸稻兒輕移蓮步,來到楊戟身邊,冷笑一聲道:“走吧。”
楊戟被她的冰冷的眼神嚇了一跳,恍然間想起:“夫人豈能允許別的女人出現!”察覺此事隻是女人的嫉妒,和楊真交代的事情無關,道:“是!夫人隨我來。”
楊戟帶著陸稻兒從中堂走出,拐到偏廳,沿著一段長長的廊道一直上前。
陸稻兒道:“他們受傷了嗎?”楊戟道:“那個女人中了唐掌門一枚暗器,那個男人被莊主掌風掃到,而且失魂落魄的,要不是虛明道長和神心道長護著,有可能被江湖群豪當場打死。”
陸稻兒問道:“蕭洛友和莊主長得很像是嗎?”楊戟被這個問題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回答。陸稻兒道:“看來是很像了。所以你們已經把他當成了少主任是嗎?”
楊戟忙道:“不敢!不敢!楊戟心中隻有莊主和夫人,還有小姐,別人沒有資格做楊戟的主人。”
陸稻兒冷笑一聲,不再言語。
走到長廊盡頭,轉向一條偏僻小徑,最後在一間破屋麵前停下來。
陸稻兒道:“你在外麵等著,我進去看看。”楊戟不敢在忤逆女主人的意思,低頭道:“是!”
陸稻兒待楊戟走遠,推門進入,看二人被鐵鏈鎖著手腳,關在鐵柵欄之後。甄洛抱著蕭洛友,腿上鮮紅一片,顯然受傷便在此處。蕭洛友目中無神,呆呆的看著前方。
陸稻兒道:“我是楊府現在的夫人。”
甄洛頭也不抬,道:“如今我已是你的階下囚,還有什麽好說的。”
陸稻兒歎口氣道:“你贏了,楊真死了。”甄洛吃了一驚,抬頭盯著陸稻兒道:“他真的死了?”
陸稻兒道:“沒錯!不過不是洛友殺死的。”甄洛道:“那是誰?”陸稻兒道:“仇離。”
甄洛哈哈大笑道:“你不必騙我,肯定是王連依這個蠢貨!仇離騙他說是楊真的弟子,他竟然相信了。”
陸稻兒微微一笑,道:“現在你得償所願,還有什麽未盡的願望?”甄洛道:“你這麽好心?”陸稻兒道:“好心談不上。隻不過一日夫妻百日恩,洛友終究是他的兒子,莊子不能一日無主。”
蕭洛友忽然道:“我不會做天正山莊的莊主的,我要回疊翠山莊。”
陸稻兒道:“這可是你說的。那麽以後我就是天正山莊的莊主。”蕭洛友道:“你愛做什麽做什麽。”
陸稻兒道:“好!不過我一介女流,也不喜歡拋頭露麵,你既然不在意這殺父之仇,那我也不在意這殺夫之仇了。告辭!”
甄洛大聲道:“且慢!”回頭對蕭洛友道:“洛友,你爹對不起你娘,他死有餘辜。若死在你的手裏,正是死得其所,但死在別人手裏,可是奇恥大辱!”
蕭洛友神色黯然,道:“我殺死自己的父親,已經是奇恥大辱!”甄洛喝道:“沒殺死楊真,讓別人補刀才是真正的奇恥大辱!”
蕭洛友搖搖頭,道:“我現在已經是全江湖的笑柄了。”甄洛道:“這才是你最好的機會啊!經曆過任何人都沒有經曆的低穀然後崛起成為江湖第一人!”
陸稻兒看時機差不多了,道:“告辭!”
從破屋出來,楊戟忙上前道:“夫人!楊劍在中堂等您。”陸稻兒道:“那蕭洛友確實是莊主的孩子,好生照顧。如何處置等莊主可以理事時再說。”楊戟巴不得如此道:“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