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鬼影無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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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本欲出發,但大雪不停,隻能繼續等待。
    季漠看到黑熊,發現他竟然比自己還矮,喜歡的不得了,黑熊看到這個和自己差不多之人,也是一臉好奇。
    季漠問道:“師兄,這個矮冬瓜是誰?”顧隱淵不禁莞爾,能讓季漠稱為矮冬瓜的人也不多,道:“這是我新收的隨從,叫黑熊。”季漠道:“你讓他跟著我好不好?我……我看見他就興奮的要命。”
    顧隱淵道:“他隻會蒙古語,我都不能與他溝通,全靠露月。”
    季漠一臉興奮道:“那太好啦!我會啊!”顧隱淵十分意外道:“你會蒙古語?”季漠道:“我外號‘十全高手’,走南闖北,沒有我沒幹過的事兒,這語言自然是懂得很多。”顧隱淵點點頭道:“你說的有理。隻要他同意就行。”
    季漠走到黑熊麵前,居高臨下,嘴裏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李露月道:“他和黑熊講,師兄讓你跟著我,你願不願意。”
    黑熊看著這邊,李露月幫顧隱淵翻譯道:“他是中原的高手,和你體型差不多,他的武功你都可以學。”
    黑熊走到季漠身前,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李露月道:“他和季漠說,你有我力氣大嗎?不然我為什麽跟著你?”
    二人又嘰裏呱啦說了半天。隻見二人各自後退三丈,都是蜷著身子,黑熊向前滾去,季漠足下一點,向黑熊衝來。
    眾人從未見過如此比試,若不小心頭和頭相撞,豈不是要雙雙殞命?正好奇之間,“噗”的一聲,黑熊被季漠撞到腰上,被撞飛一丈外。季漠起身哈哈大笑,道:“你輸了,你跟我走吧。”
    黑熊發了狠,衝上來要抓季漠的兩脅,這兩天他和顧隱淵學了一些擒拿的手法,雖勤練不輟,但畢竟天賦一般,進展不大。情急之下使出來更是漏洞百出。
    季漠伸手一拉,身子一帶,黑熊已經衝了出去,雪天地滑,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顧隱淵不住搖頭,黑熊連著進攻幾次,都被季漠輕鬆化解摔倒,累的渾身熱汗,把襖子脫了,光著膀子,猛衝上前,雙手緊緊抱著季漠的腰,想把他抱起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季漠用千斤墜的功夫,死死的站在地上,黑熊嚐試多次,沒有將他抱起。登時發起狠來,怒吼一聲,用盡渾身的力氣,將季漠拔地抱起,正要重重的將他摔倒在地,不想季漠用膝蓋卡在他的胯間,登時卸了力氣,從懷中掙脫,雙足踢在他的腿上。黑熊登時倒地。
    季漠上前,將他扶起,口中嘰裏咕嚕說了一堆。李露月道:“季漠說你的武功太高,黑熊學不會,不如先跟著他學,等學有所成,再和你學。你們是同門師兄弟,學的武功都是一樣的。”
    黑熊似是很高興,跑到顧隱淵麵前磕了三個頭,口中又說了一大堆。顧隱淵雖然還是聽不懂,但看表情便知道他是要跟著季漠,以後再來找他。
    季漠仰天大笑,似是完成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給灰熊披上衣服,忙不迭的去教他功夫。
    大雪一連下了三日,李露月都不禁感慨:“西域之地本就幹旱,多年不下雪,如今卻下個不停。”
    到了第四日天終於放晴,但大雪封路,又花了十幾天清理,一行人這才離開紫溪山莊。
    顧隱淵和李露月,帶著瘦馬一同向東而去。
    大雪過後,本就十分荒涼之地更顯得蕭索,一路之上也沒幾個人。李露月於當地十分熟悉,不幾日過了玉門關,有了稍微大些的鎮甸,正好看到一匹高頭大馬,正適合瘦馬。便把駱駝賣了,買了這匹馬。
    三人尋了大的客棧投宿,安頓好行李馬匹,到大堂飲酒用飯。隻是這一會兒,卻見客棧已經多了許多人。
    隻見東麵桌邊坐著個青衣大漢,頭發散亂的披著,相貌威猛,店小二送酒到來,他揭開酒壺蓋,將酒倒在一隻大碗裏,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幹,雙手左上右落,抓起盤中牛肉,片刻間吃得幹幹淨淨,又拿起酒壺倒酒,隻是片刻,一壺酒就被他喝得幹幹淨淨,又大喊道:“拿酒拿酒!”
    這時店小二正忙著招呼顧隱淵等人,不及理會。那大漢大怒,伸掌在桌上猛力一拍,酒壺、杯盤都跳了起來,連他鄰桌客人的酒杯也震翻了,酒水流了一桌。
    顧隱淵微感詫異,那大漢這一掌極有真力,不似個隻是蠻力的尋常漢子。
    那客人是個白衣中年漢子,輕推桌子,跳將起來,乜斜著言一瞥,道:“這位兄台,你要喝酒,別人也要喝酒。”
    那大漢頭也不抬,又是重重一掌拍在桌上,猛喝:“店小二,快上酒,上酒!快!”
    白衣漢子見他不理會自己,自顧自道:“這西北大漠果然都是些不受王化的野蠻之徒。”那大漢果然喝道:“見識太少不要出來丟人現眼。”
    白衣漢子好整以暇,手在桌上輕輕一抹,桌上的酒已經全部抹到地上,桌上光潔如新,用抹布也未必擦得如此幹淨。再看他的衣袖,仍是潔白無塵,沒有沾染絲毫的酒漬,道:“西北缺水少糧,如此美酒竟都喂了土地,真是暴殄天物。”
    那大漢大怒,又是一拍桌子,喝道:“你說什麽?”
    白衣漢子單手據案,也不見他如何動,桌椅便已靠近,輕輕將酒杯拿起,又斟了一杯酒,道:“美酒啊美酒,你本是土地中而來,今日又回歸土地,不知是為哪位青衣漢子祭奠呢?”
    那大漢聽他出言嘲諷,登時怒不可遏,右手反手一掌,白衣漢子打去。
    二人雖是鄰桌,但還有些距離,那大漢出手時卻已經欺近白衣漢子。白衣漢子早有提防,右手輕彈,酒杯已經橫著飛向那大漢,杯中酒絲毫沒有灑落。
    那大漢一掌拍在酒杯上,酒杯瞬間粉碎,酒四下亂飛。白衣漢子屁股不離凳子,橫的飛出,躲開酒雨,那漢子濺了一身酒。
    白衣漢子笑道:“好酒好酒!這第一杯敬地,這第二杯算是敬天吧。不知貴府哪位閑人過世了?”
    顧隱淵本不喜那大漢霸道,看著白衣漢子尖酸,也不甚喜歡。
    那大漢怒氣更盛,伸出兩隻大手掌向白衣漢子撲來。白衣漢子屁股不離凳子,雙手一分,擋了一招,跟著凳子橫移,又跳出了圈子,道:“這第三杯是要敬自己嗎?”一麵說著,右足橫掃,把桌上的酒壺踢向那大漢。
    那大漢聽他此言,若真的打碎了這個酒壺,豈不是說明自己死了?急忙縮首,把酒壺抱住,放到桌邊。剛剛放定,白衣漢子又甩過一個酒壺,那大漢忙又抱住。
    白衣漢子臀不離凳,閃轉騰挪,把他和那漢子桌上的酒壺踢來踢去。那漢子接住,放下,追趕,又接住,又放下,又追趕,偏偏就是打不到,更兼那白衣漢子極近侮辱之能,隻氣的哇哇直叫。
    那大漢把酒杯放到身後,飛起兩腳,把二人的桌子都踢翻了,碗筷飯菜摔了一地。白衣漢子道:“這就對了,上墳時,不止要敬酒,還要上些好菜才是。”
    那大漢大吼一聲,向白衣漢子撲來。中間已是一片空地,白衣漢子也不好躲閃,騰的從凳子上躍起,閃到那大漢身後,一腳踢出。
    那大漢騰的跳起,轉身一拳。白衣漢子踢在他拳頭上,後退了兩步。
    那大漢身雄力壯,使的是金剛拳,剛猛無鑄,勢如破竹。白衣漢子用的是連環腿,腿法精妙,變幻莫測。
    二人拳來腿往,交手了十餘招。那大漢久鬥不下,不禁焦躁起來,虎吼一聲,拳勢更加凶猛,雙拳如錘如石,橫敲豎打都勢如破竹。
    白衣漢子雙手背後,好整以暇,連消帶打,伺機反擊。他連番出腿,難免沾到地上的殘羹冷炙,但潔白的褲腿之上偏偏還是光潔如新。
    鬥到分際,大漢忽地搶上,左拳兜轉,擊白衣漢子後心,右拳淩空直劈敵人胸口。白衣漢子前後受擊,無法閃避,運起內力,雙掌橫胸,喝一聲:“好!”雙手從背後伸出,雙掌一退已抵在一起。兩人各運全力,向前猛推。
    白衣漢子本欲雙掌抵住對方雙拳,伺機出腿攻其下盤,不想那漢子功力深厚,一時間竟勢均力敵,難分上下,登時僵持不動,進既不能,退亦不得,更哪有機會出腿?
    兩人一番拚鬥,俱感懊悔,心想與對方本無怨仇,隻不過一時忿爭,竟拚上了性命。如今是能進不能退,隻有一方先輸了,另一方方有生機。麵對如此性命相拚,更是用盡了全力。
    再過一陣,兩人額頭都冒出黃豆般的汗珠來。
    這時,忽聽得有人歎氣道:“為這等小事拚命,這又是何苦?”隻見來人頭發花白,麵色容白淨,隻有少許胡須,難以猜測年紀,卻是九曲迷蹤寨的樊星。那大漢想反唇相譏,奈何雙方內力不相上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樊星緩步走近,雙手分別抓住二人手腕,二人內力全部注入此人體內。樊星輕描淡寫,將兩股力道化於無形。
    顧隱淵讓瘦馬擋住自己,免得被樊星察覺。
    二人均是武藝高強之人,豈不知這是放手的絕佳機會,連忙撤手。樊星順勢鬆開二人手腕,否則以二人的功力,又豈能撒得開手。
    那大漢和白衣漢子這時力已使盡,軟綿綿地癱倒在地。樊星命店小二將二人扶起。
    店小二戰戰兢兢,扶起那大漢,手中一滑,大漢直倒下去,樊星伸手一托,那大漢才沒再摔倒在地上。
    樊星摸出十兩銀子,遞給掌櫃的道:“打壞了的東西都歸我賠。眾賓客都受了驚,所有酒菜都算在我賬上,給這兩位兄弟也開間房。”
    那掌櫃的急忙接過,不住稱謝,叫齊夥計,收拾了打爛的物事,再開酒席。
    過得一會兒,那大漢和白衣漢子力氣漸複,齊來向樊星拜謝救命之德。
    樊星道:“不必客氣。請教二位高姓大名。二位如此武功,必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好漢了。”那大漢道:“我叫過明,江湖朋友送外號‘鐵拳’。”白衣漢子道:“在下蔡踴,江湖朋友賞臉,起了個外號叫‘無影腿’。敢問恩公高姓大名。”
    樊星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鐵拳’和‘無影腿’,難怪有如此身手。在下林大爻,乃是江湖上籍籍無名的晚輩。”
    二人相視一眼,表示沒聽過這個叫林大爻的。顧隱淵清楚的很,林大爻就是把他的姓“樊”字拆開了而已。
    樊星哈哈一笑道:“據在下所知,二位都是常年在中原走江湖,不知這天寒地凍的,來此大西北有何貴幹?”
    蔡踴跟著哈哈一笑道:“在下是給萬馬馬場的馬萬奔馬老爺子祝壽的。”過明一拍桌子,叫道:“何不早說?我也是拜壽去的。早知道,就打不起來了。”
    二人大笑,樊星也跟著莞爾。
    馬萬奔長期在邊塞,做的是販馬的生意,號稱沒有他馴服不了的烈馬。不止如此,他武功高強,長短雙鞭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上聲名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