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鬼影無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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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天上下起了小雪,李露月感慨道:“今年的雪好多。”顧隱淵道:“趁著雪不大,我們趕路吧。”
三人一路向東而來,行至傍晚,早已遠離了城鎮,一路之上,滿目盡是荒涼,突然間一陣西北風吹過,雪忽然大了起來,鵝毛般的大雪在西北風的裹挾下席卷而來。
顧隱淵和李露月縱馬想找一處高地看看哪裏可以歇腳,卻見不遠處有一條河穀,冬天河水幹涸,隻留下枯黃的河床,沿著河床而上半裏處有座黑色小屋。
李露月道:“隱淵,我們先去那裏暫且休息吧。”顧隱淵點了點頭,三人縱馬向河邊奔去。
行到近處,忽聽得左首有馬嘶聲,知那邊有人,顧隱淵說道:“來這邊。”剛走兩步隻聽得前麵“嘭”、“嘭”、“嘭”敲門,果然有屋。但聽敲門之聲不絕,始終沒人開門。
三人走到近處,隻見黑牆、黑門、黑頂,黑沉沉的一大片屋子,天氣陰鬱,白雪飄飄,屋麵一片灰一片黑,更加恐怖。
一眾騎馬人大聲叫嚷:“開門,開門!避風來的!”叫了好一會,屋內半點動靜也無。一人道:“沒人住的!”另一人道:“應該是沒人住的,跳進牆去吧!”兩人跳進牆去,開了大門。眾人一擁而進。
顧隱淵三人跟隨眾人進去。大門裏麵是個好大的天井,再進去是座大廳。
天算還沒有全黑,但烏雲低垂,黑的可怕,白雪映照,慘的嚇人。有人從身邊取出火折子,打著了火,見廳中桌上有蠟燭,便去點燃了。
眾人眼前突現光亮,都一陣喜慰,見廳上陳設著紫檀木的桌椅茶幾,竟是大戶人家的氣派。李露月低聲道:“桌椅上全無灰塵,地下打掃得這等清潔,這屋子有蹊蹺?”
顧隱淵點點頭,示意她不要言語。隻和她在門後巷道內躲避風雪,瘦馬身子大,占了另一邊,遠離眾人。
隻聽一名漢子說道:“這廳上幹幹淨淨的,屋裏有人住的。”另一人大聲嚷道:“喂,喂,屋裏有人嗎?屋裏有人嗎?”無人回應。
這些人有些人回頭,看顧隱淵等人縮在牆角,隻當是被大雪凍得厲害,抱團取暖,也不見疑。
一個年老的漢子道:“我們知識在此躲避風雪,不必饒人驚夢。都回來不必亂跑。”一個聲音粗獷的漢子哈哈大笑道:“老王被下坡了膽子!兄弟們,和我到裏麵去看看。”
老王道:“劉老六,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此處顯然有人居住,隻是主人不便與我們見麵。我們當好自為之。”粗獷漢子劉老六道:“我們萬馬馬場威震西北,又怕過誰來著?”
老王道:“劉老六,我萬馬馬場勢力很大自是不假,但和祁山派、天仙門相比還是遠遠不如。江湖上藏龍臥虎,不過過於莽撞。”
劉老六輕哼一聲,顯然十分不屑,帶著幾個人進了內堂。
不一會兒,劉老六又帶著人從屋內返回,大聲道:“屋裏連個鬼影都沒有,怕個鳥。”老王道:“屋裏真的有鬼影,就怕你的鳥飛了。”
眾漢子對這種葷段子十分喜愛,立刻放聲大笑。一麵在廳上生起火來。有人取出個酒葫蘆,拔開塞子,遞給老王喝酒。
老王道:“那邊的兄弟害羞的很,要不要來一起喝酒?”顧隱淵搖搖頭,道:“我等不善飲酒。”老王道:“原來是個讀書的相公,王三,把火給相公勻勻。”
一個精瘦的漢子取了兩隻火把,由抱了一些柴火,給顧隱淵他們送來。顧隱淵道:“多謝各位好漢!”老王道:“不打緊,不打緊。”
眾人喝了一會兒酒,身子逐漸暖和起來,倒在地上東倒西歪的睡著了。顧隱淵與李露月有了火堆,也覺的暖和了不少,靠著在一側閉目養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外麵有喊道:“有人嗎?救命啊!”顧隱淵與李露月登時醒了過來。那群人也醒了過來,一名漢子說道:“老王大哥,有人叫開門。”
老王道:“開門就是了,其他人好好休息,天一亮就走。”那漢子應了一聲,忽然想到一事,問道:“老王大哥,這個聲音……不男不女……難不成是鬼?”有人立刻附和道:“剛剛我們什麽都沒找到,是因為鬼出門去了!”
他這麽一說,老王也是一個激靈,登時醒了過來,略加思索道:“算了,不開了,任由她去叫喊吧。”
這時那聲音叫喊更急,一麵敲門一麵喊道:“有人嗎?救命啊!救命啊!”
那劉老六本來睡得很沉,呼嚕打的震天響,這時也被吵醒,道:“有人叫門,怎麽都不開?”有人道:“可能是女鬼回來了。”
劉老六道:“胡說八道!鬼是可以穿牆而過的,還叫什麽門,分明是個過路的女子。”老王道:“大半夜的,一個女子大半夜的獨自跑到這等鬼地方,怎麽可能!乖乖睡覺,不被任何事情幹擾,天一亮就走!”他內心著實害怕,連著說了兩次大半夜的。
大雪已經下了半夜,仍沒有任何要停的意思,地上已經積了寸餘厚,雖是半夜,周圍反而更亮,看眾人臉色,有的疲倦,有的恐懼,有的冷漠。
劉老六本來一直和老王對著幹,這時也覺他說的對,一言不發。畢竟萬馬馬場在這附近這麽多年,都沒有發現有這麽個大戶人家就在旁邊。
老王看眾人神情,顯然不想在此處繼續呆著了,起身道:“如今風已停歇,雖然還是半夜,但大雪映照,天色已亮,不如趁早趕路,離開這鬼地方吧。”其實風並未有任何減小之意,但他這麽一說,眾漢子紛紛響應。
眾漢子起身,老王去把門打開了,隻見一女子立於門外,積雪掛在頭上,已經斑白,卻是賽貂蟬。賽貂蟬道:“多謝……”說到此處,發現情形不對,便止住不說。
眾漢子此時恨不得早日離開這鬼地方,沒有在意她。匆匆走出大門,招呼了自己的馬,很快消失在灰蒙蒙的深夜中。
賽貂蟬不知所措,李露月站起身道:“姑娘進來吧,這是一個空宅子,我們也是在這裏躲雪,他們有急事先走了。”賽貂蟬認出了李露月,戒心漸去,走了進來。
顧隱淵將大門關上,用橫栓固定好。李露月說道:“姑娘過來烤烤火吧,是何人追殺你?你的三個姐妹呢?”
賽貂蟬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說起,李露月道:“姐姐放心,這門堅固的很,沒人能進的來。”賽貂蟬道:“多謝姐姐!”
話音剛落,就聽得門外有人敲門,道:“有人嗎?”卻是蔡踴的聲音。
顧隱淵看一眼賽貂蟬,隻見她麵無表情,顯然害怕的不是蔡踴,起身取下橫栓。蔡踴忙不迭的撞進來,道:“求求主人,把我藏起來!快把我藏起來!”
顧隱淵道:“這是個無人的空宅子,我們也是來躲雪的,你可隨意躲避。”蔡踴急忙轉身將大門關上,用橫栓拴好,似乎覺得還不安全,想找幾塊石頭堵住。四下掃過去,卻發現除了火堆和幾個酒瓶,周圍幹幹淨淨。
蔡踴眉頭微皺,問道:“賽貂蟬姑娘,此處可有人住?”賽貂蟬道:“我剛到此處,說無人居住。”男子看著顧隱淵等人,說道:“既然無人,怎會如此幹淨?莫非其中有詐?”
賽貂蟬道:“公子說的有理。”凝神看著顧隱淵三人。
李露月柔聲道:“這是鬼屋,屋裏到處是女鬼,專吸男人元陽,趁早離開。”李露月聲音清脆,此時卻故作嬌美,還多了幾分魅惑,均覺詭異至極,讓人不寒而栗。
蔡踴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來的什麽女鬼。”李露月道:“晴天白日自然無鬼,可惜現在是深更半夜,白雪遍地。”她說的是雪,但他們聽到的確實血。
賽貂蟬嚇得臉色蒼白,緊緊捂著胸口,像極了過西施。
卻在此時,隻聽得門外篤、篤、篤連響,傳來重重的腳步之聲。這聲音極為沉悶,踏在鬆軟的雪地上還鋥鋥有聲,可見來人內力之深。來人口中說著:“這方圓五裏隻有這一個棲身之所,你們還能躲到哪裏?”
李露月和顧隱淵相視一眼,他們均以為來人應當是樊星,但這聲音和樊星的截然不同。
那人來到門前,推了推門,發現門已關死,也不答話,雙掌用力就向門上砸來,砸門之聲震耳欲聾,在這寂靜的夜裏,更顯得響徹雲霄。
那人又砸了一次門,橫栓已經向裏彎曲,隻要再砸幾次,門必然被破。
那人道:“你們關了門就能擋住我了嗎?”說著,便聽到地上重重一聲悶響,那人已經跳上牆,從天井跳下。
隻見此人身材高大,身著紅白相間的袍子,灰色的夜幕之下格外顯眼。四散著頭發,蒼白的臉上一道道血紅的痕跡。
李露月脫口而出道:“朱砂掌樸朱!”來人緩緩道:“沒錯!正是老夫。”
樸朱本是朝鮮人,先祖當年跟隨抗倭援朝的大軍到了中原,據說和歡樂門的金老太太是遠方親戚。近年來混跡西域,一手朱砂掌橫掃西北無敵手。
顧隱淵暗忖:“那日和譚霓裳廝混的男人難不成是他?”但看他身形與那日看到的截然不同,聲音也十分不像。
樸朱冷著臉,看著賽貂蟬和蔡踴道:“兩個小妖怪跑的挺快!”大聲道:“把萬毒黑花交出來,我就不殺你們。”
蔡踴道:“萬毒黑花被林大爻搶走了,不在我手上!”樸朱冷冷地道:“老子雖然不在中原活動,但林大爻是個什麽東西,老子從未聽說過。”說話間,隻見他雙掌漸漸變得赤紅,臉也越來越紅。
蔡踴臉色發白,賽貂蟬臉上塗著厚厚的粉,看不出有什麽變化,但眼神中的驚恐表露無疑。
樸朱雙掌緩緩推出,分別攻向二人,熾熱的掌印向二人推到。卻在此時,一人從天而降,擋在二人身前,雙掌平推,兩股掌力相撞,迸發出熾熱的氣浪,周圍的雪化成水,滴滴答答落地,很快凝結成冰。
樸朱後退一步,喝道:“你是何人?”來人微微一笑道:“不是東西林大爻。”正是樊星。
樸朱知剛剛的話語已經被他聽去,麵不改色,道:“你倒有自知之明。”樊星道:“知人者善,自知者明。‘朱砂掌’樸朱,你不但不善,而且不明。”
樸朱陰森森一笑道:“這萬毒黑花在你手裏是嗎?”
樊星道:“沒錯!這是在下救人贏得的。你隻有殺人才能獲得。”樸朱道:“哦!看來我非殺你不可了!”
樊星搖搖頭道:“非也!你殺的不是我,是他們,我現在來救他們。”樸朱道:“這有什麽區別嗎?反正你們都是要死的。”
樊星道:“區別很大!如果是救人,我隻要把你趕走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向他索取罕見的夜明珠!如果是殺人,就算我把你殺了我也不能向他要夜明珠。”
樸朱咧嘴一笑道:“原來如此。這麽說來救人的難度小了不少,但好處卻多的很。”樊星道:“正是!不然的話誰會辛辛苦苦救人,說不好還會搭上一條性命。”
樸朱道:“好的很!好的很!那要是老子殺了這兩個人,你可就沒有救人,這夜明珠就不是你的了。”
樊星道:“沒錯!不過以我度之,你肯定貪圖我手上的萬毒黑花,到時候不免一戰。所以我覺得還是不等你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