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大雁詭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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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佐木柚子道:“河豚毒素本是劇毒之物,若是服用,縱使不死,也會變得癡癡傻傻。在漢人高手孫不疑的調製下,混合了不少毒花、毒草、毒蘑菇,配出了一種無色無味的迷藥——迷途不知返。”
    顧隱淵忍不住罵道:“漢奸敗類!”
    佐佐木柚子道:“他是你們中原‘毒醫’孫晚景之子,據說是因為和父親理念不合,離家出走,遠渡重洋,到了東瀛。”
    顧隱淵想孫晚景於自己有救命之恩,不想再辱罵他的兒子,道:“佐佐木,可有什麽解救的法子?”
    佐佐木柚子道:“這軟骨不同於經脈,亦不同於人骨,經脈盡斷,若是有極深的內力協助療傷,也可恢複如初,若是骨折,隻要有高明的醫生重新擺正,也可醫好。”
    顧隱淵點點頭道:“正是!”
    佐佐木柚子道:“這軟骨受傷,若是假以時日,好生休息,也會痊愈,但身體將大不如全,跑的不夠快,跳的不夠遠,輕功不靈便,招式不靈活。但治療軟骨的原理其實和這治療骨折沒什麽差別。”
    顧隱淵眼中放光道:“當真!”佐佐木柚子從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說道:“這藥隻有這麽一點,但不可小看於它,隻要一滴熬整整一鍋,便能救三四個人。塔中關著絕對不會超過百人,這一瓶綽綽有餘。”
    顧隱淵接過,感覺入手極輕,問道:“這該如何使用?”
    佐佐木柚子道:“隻要滴一滴,煮熟熬成湯,給每人灌下一碗。等水冷卻後,再在軟骨撕裂處塗抹,用內力烘幹,強行吸收,隻要一個時辰,便可恢複如初。”
    顧隱淵道:“這藥竟然這麽神奇。”這怎麽道:“確實神奇,不過這隻是短期之效,之後還需用心調理三個月,不與人劇烈打鬥方可痊愈。”
    顧隱淵仔細端詳著藥瓶,道:“這就是了。”佐佐木柚子緊張地看著他。
    顧隱淵終於道:“你若現在想收回,我絕不阻攔。你的這個恩情太大,我雖然知道你想要什麽,但我給不了你。”
    佐佐木柚子淒然一笑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的真心,我就滿足了。”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顧隱淵道:“佐佐木,你先回去休息吧。”
    佐佐木柚子道:“你知道為什麽我們一定要殺死覃黎洋?”顧隱淵道:“他常年在女真人的底地盤,想必是殺死了女真人的高官或者打聽到什麽重要的秘密。”
    佐佐木柚子道:“算是猜對了吧。”顧隱淵默然不語。佐佐木柚子噗嗤笑道:“其實是一個桃色事件。那皇太極的一個妃子與他侄子多爾袞有染。”
    顧隱淵吃了一驚,道:“這韃子不通王化,不識禮教,當真是蠻夷之徒。”隨即想到:“這多爾袞是皇太極手下大將,能征善戰,若以此離間君臣,未嚐不是好事。”
    佐佐木柚子道:“天色晚了,我先去休息了。”顧隱淵道:“好!”送佐佐木柚子離開。
    顧隱淵心中想著許多事情,難以入眠,正胡思亂想之間,一道電光從腦中閃過,立刻起身,來到佐佐木柚子房屋門外,低聲道:“佐佐木,佐佐木,你在嗎?”
    屋內沒有聲音,顧隱淵鬥運內力,感知屋內人的氣息,卻什麽也沒有。立刻推門而入,卻見屋內亂七八糟,桌椅東倒西歪,哪裏還有佐佐木柚子的身影?、
    顧隱淵忽然想起南京時,沈小小也是這般消失的,隻不過當時的她把一切收拾妥當,如今的佐佐木柚子卻把一切都搞亂了。
    這時,忽然聽到咚咚的敲門聲,不多時,有人起身去開門,隻聽得一個女子道:“老板,住店。”那老板道:“天色這麽晚……好的好的!”本來有些不耐煩,瞬間變得十分和善,想來那女子塞了大把銀子到他手中。
    不多時,老板領著一男一女走入客棧,那女子挺著個大肚子,似是身懷六甲,男子背著一個女子,那女子似是睡著了。
    這時正是臘月中旬,月亮十分明亮,顧隱淵赫然認出二人正是汪一江和易佳夫婦。而那女子竟然是宮本櫻子。
    二人到了樓下的房間,店老板搖頭晃腦的走了出來,口中喃喃自語道:“大半夜背著一個漂亮小妞,帶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有趣,真是有趣。”
    待聽到關門聲,顧隱淵從樓上悄然跳下,那日他看汪一江是個深情之人,怎麽可能讓懷有身孕的妻子從江西跑到長安來?而且還背著一個和他們不可能有交集的宮本櫻子。
    顧隱淵來到門前,就聽到汪一江道:“佳妹,你還好吧。本來應該讓你在寨中休息的,都是我不好。”
    易佳道:“一江哥,這話從山寨到長安,你幾乎一天要說十遍以上,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以後不許再說了。”
    汪一江賠笑道:“是!佳妹怎麽說,我就怎麽做。”
    易佳道:“其實從我離開秋家開始,就想到有這一日了。舅舅、舅媽確實對我不錯,但無論如何,表哥是他們的親兒子。”
    汪一江道:“是!這都是人之常情,你也不要想太多,聽說他們去了天正山莊找楊洛友報仇去了。希望他們平安無事。”
    易佳道:“你不希望他們死在天正山莊嗎?這樣咱們就真的可以清淨了。”
    汪一江道:“佳妹,感情的事情不可強求,但無論如何,二老養你長大,對你有天高地厚之恩。我汪一江雖然人微言輕,但忠孝大義,我還是懂得。”
    隻聽得“啵”的一聲,想是易佳親了汪一江一口道:“好了!我知道。你去看看這個姑娘怎麽了?還有沒有的救。”
    汪一江道:“我剛剛看過了,她受的是內傷,我完全不懂。”
    易佳歎口氣道:“那隻能她自己自求多福了。年紀輕輕,就要喪命,說起來也挺可惜的。”
    汪一江道:“佳妹不必擔心,個人自有個人的命數。這幾日奔波勞累,快快休息吧,不要動了胎氣。”
    易佳道:“我聽你的,先上床躺著,但我現在一點都不困,你和我說說話。”汪一江道:“好!”
    跟著便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顯然是汪一江扶著易佳上床。
    顧隱淵不願聽二人閨房之語,正要敲門,便聽到易佳道:“一江哥,你說顧大俠是他們說的那麽壞嗎?”汪一江道:“絕不可能。”顧隱淵聽和自己相關,登時停下來。
    易佳道:“為什麽?”汪一江道:“佳妹你還記得在毒醫處的情形嗎?”易佳道:“這是自然,我就是在那裏對你一見傾心,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雖然和自己丈夫說,但聲音還是越說越低。
    汪一江頓了許久才道:“在那裏,孫先生救醒了顧大俠。顧大俠身子如此虛弱為了不學逍遙仙人的武功獨自出逃,不得已躲在花叢中。顧大俠隻要稍微自私一些,完全可以算是逍遙仙人將他打傷的,他傳授武功救人也是分內之事。但他冒著自己就此瘋掉,甚至死掉的風險卻不接受一個喜怒無常之人的恩惠。他一個如此胸懷坦蕩,不懼生死的大丈夫,不可能一夜之間變成一個奸猾小人的。”
    顧隱淵聽得熱血沸騰,聽到易佳一陣嬌斥道:“什麽人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顧隱淵微微一愣,易佳武功竟然如此高明,能聽到自己的聲響,低聲道:“汪幫主,汪夫人,在下顧隱淵。”
    汪一江吃了一驚,道:“顧大俠。”急忙跑過來打開門,看到確實是顧隱淵,大喜道:“顧大俠,你怎麽會在這兒?快快進來。”
    顧隱淵跟隨汪一江進入屋中,隨手將門關上。
    易佳一隻手臂撐著桌邊,正要起身,汪一江急忙上去攙扶。顧隱淵道:“汪夫人快快躺下,不必多禮。”
    易佳還是掙紮著坐起來道:“顧大俠,你武功高強,看能不能給這個姑娘療傷。”
    這是一個大屋,屋內有兩張床,易佳睡一張,宮本櫻子睡一張。顧隱淵走到床邊,看宮本櫻子雙目緊閉,雙頰慘白。用手摸上她的脈搏,過了一會兒道:“賢伉儷在哪裏發現她的?”
    汪一江道:“就在長安城中。”
    易佳道:“我夫婦趕在長安城門關閉前趕到了長安,但我身心俱疲,走動不得,便在城南找了個荒僻處先休息一會兒。沒想到一覺就睡到了大半夜,看到她慌不擇路跑來。我們剛想問她些什麽,就直接倒下了。我們無奈之下,隻好帶著她來尋客棧先住下。”
    這話不但解釋了他們為什麽半夜到此,畢竟這裏不是荒郊野外,晚上是要關閉城門的。也說清楚了在哪裏發現了宮本櫻子。
    顧隱淵道:“汪夫人聰慧過人,靈牙利口,讓人佩服。”
    易佳道:“顧大俠武功高強,豈是我可以比的,隻不過懷孕之人,鼻子異常靈敏,這才察覺了顧大俠的身影。”
    顧隱淵看她疑心極重,人說為母則剛,想來未必要等真的做了母親,而是從懷孕時便是如此,道:“我恰好也住在這兒,半夜聽到外麵的聲音,這才出來看看,沒想到遇到了賢伉儷。二位連日奔波辛苦,當好生休息,這個姑娘我帶到我的房間為她療傷。”
    易佳道:“如此有勞顧大俠了。”
    顧隱淵抱起宮本櫻子,出門縱身一躍,回到自己屋內,將宮本櫻子放下,讓她盤膝坐好,左掌抵在胸前“膻中穴”,右掌抵在背後“靈台穴”,一陰一陽兩股真氣緩緩注入。
    過不多時,宮本櫻子一口淤血噴出,緩緩睜開眼睛,轉頭看到是顧隱淵,麵露驚訝,問道:“怎麽是你?你為什麽救我?”
    顧隱淵不答,反問道:“打傷你的是不是個雍容女子?”
    宮本櫻子冷笑一聲道:“你的女人緣倒是不錯。”
    顧隱淵道:“如果真的是她的話,我可高攀不上。”
    宮本櫻子道:“有什麽高攀不上的,等你們國家亡了,也就是個亡國公主而已。到時候你收留她隻會讓她感恩戴德。”
    顧隱淵道:“你若不想說話,可以不用說。”宮本櫻子道:“你不是說再見麵就是生死相搏嗎?救我做什麽?”
    顧隱淵道:“你閉著眼總不能算是見麵。現在算是了,你若不答,那你去死好了。”
    宮本櫻子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顧隱淵淩空一指,點在其後腦“風府穴”,若是平時,宮本櫻子也無法抵抗,何況現在是重傷之下。
    宮本櫻子至死也沒有想清楚,為什麽一直放縱她的顧隱淵為什麽會忽然出手將她殺死——他不再是那個渴望別人認同的顧隱淵,而是一個決心做點事情的顧隱淵。對前者而言,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認可他,他不忍殺之。對後者而言,一個奸詐狡猾的倭寇阻礙他,他必須殺之。
    顧隱淵殺了人,卻覺從未如此寧靜過,想到宮本櫻子身上說不定還有些東瀛探明營的秘密,便在她身上一陣摸索。最後在靴子中找到她的雙劍,腰間找到一條鉤鎖,身上各處找到暗器三十多枚,與中原的大相徑庭。除此之外便是一些碎銀子,幾片金葉子,一個令牌,還有一本巴掌大的書籍。
    這令牌上的文字是滿清的文字,顧隱淵不認識。
    打開書籍一看,卻是東瀛文字。他素知東瀛文字傳與中土,其中不少字和中原的一樣,意思也差不多,但其中也有不少字和中土的截然不同,意思更是南轅北轍。
    粗略掃過,可以辨識出這應當是一本武功秘籍,但武功這種東西,外功還好,練錯了可以重新練,內功若是練錯了則輕則走火,重則喪命。
    顧隱淵想自己武功極高,也不屑去學東瀛的武功,便要毀掉,又想:“若真去東瀛,有這本秘籍知己知彼也是不錯。”猶豫再三,還是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