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來日方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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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心扯著琴書棋的耳朵道:“你看,我二哥已經同意了,你如果敢欺負我,小心我二哥的……二哥的……絕世神功!”她本來想說顧隱淵的什麽神功,但她對於自己這位二哥的武功並不十分了解,最後隻能以“絕世神功”替代之。
顧隱淵卻感慨,女人抓男人的耳朵,似是從娘胎中就學會的,從未有人教過,但似乎每個女人都會。
琴書棋無奈,剛剛琴昭之言自然是允許他帶著楊一心。本以為顧隱淵會阻攔,沒想到他竟然做個“順水人情”同意了。隻好苦著臉,向山下挨去。楊一心口中務自嘮嘮叨叨的。
顧隱淵目送琴昭等人離開,察覺一隻溫暖如玉的手已經塞到自己手中,微微一笑道:“諸位兄弟,這位就是九曲迷蹤寨現任寨主,沈九。”他沒有說沈幽絮的閨名。
眾人紛紛道:“見過沈寨主。”隻有季漠道:“見過師嫂!”他的聲音尤其大,心中自是還有怨念。隻是這個“讓人討厭”的小妖女搖身一變變成師嫂,隻能打破門牙和血吞了。
沈幽絮也抱拳道:“多謝倚樓聽風雨的諸位兄弟,在下匆匆趕來,還與兄弟們起了一些衝突,在此向諸位道歉了。”
顧隱淵不想就此糾纏,道:“薑抒懷,接風宴準備的如何了?”
薑禮撓撓頭道:“昨夜因為這個公主大駕光臨,大家都緊張的很,還沒有準備。”
顧隱淵道:“現在去準備也來得及。”然後對季漠道:“你去安撫張達和王春等人,姬玉筆,姚金筆還有婁知明,待會兒與本樓一同為二人接風洗塵。”四人齊聲道:“是!”
顧隱淵繼續道:“待糧草運到,舒副樓主率屬下做個清點,整理出一個賬目來。”舒陽明道:“是!樓主!”
顧隱淵道:“其他人各司其職,諸位兄弟先去忙吧。”眾人齊聲道:“是!樓主!”
顧隱淵帶著沈幽絮經過中間的鐵鎖,進入轎籃,扯動機關,直接上下。
沈幽絮道:“倚樓聽風雨這般設計確實是巧奪天工,但真的遇到大軍圍攻,也隻能坐以待斃。”
顧隱淵拉起她的手道:“任何一個江湖門派遇到朝廷大軍的圍剿,恐怕都活不下去。”
沈幽絮靠在他肩頭道:“這是自然!我說的大軍圍攻未必是朝廷大軍,而是江湖中人的圍攻。畢竟倚樓聽風雨和九曲迷蹤寨一樣,江湖正派恨不得人人得而誅之。”
顧隱淵道:“這是何意?”沈幽絮道:“憑高而下,勢如破竹。蕭倚樓反其道而行之,建起這先高而後低的工事確實了不起。但也正因為過於完美,若有人被策反,從中策應,則所有的工事不攻而破,到時候你可就欲哭無淚了。”
顧隱淵吃了一驚,這正是當年十大派攻破倚樓聽風雨的情形。
說話間,已經到了地麵,沈幽絮快速掃過,道:“過於開闊了,這轎籃乃是關鍵之所,如果從這裏下來十大門派的掌門,你們該如何阻擋,此處周圍必要設下無數的迷宮、機關、陷阱,讓他們明知是正路而不敢下方可。至少圍繞此處五十步必須設置弓箭的機關或埋伏弓箭手才是。”顧隱淵點點頭道:“說的有理。”
二人走上一百零八階,沈幽絮道:“倚樓聽風雨原來是這個意思。這台階如此之窄,還不設機關,被敵人逼到此處,除了節節敗退,還有什麽辦法?我估計這台階之上連逃命的暗道都沒有留。倚樓聽風雨兩百年來沒有被滅,也算是上天保佑了。”
顧隱淵忽然想起樓裂空之死,和沈幽絮所言暗合,或許楊真很早就來過此處,並設下毒計,樓裂空臨終時才發覺。當即把發現樓裂空屍體之時的情形和沈幽絮說了。
沈幽絮靜靜聽著,到了樓主屋外,剛好說完,道:“隱淵你真的沒有想到嗎?”
顧隱淵搖搖頭道:“我隻能斷定屋內亂象是樓裂空一早故意造成的。除此之外,沒有絲毫頭緒。”
沈幽絮道:“那是因為隱淵你沒有真的做過一派之長。”顧隱淵不置可否,道:“為什麽?”
沈幽絮道:“隱淵可知我當年圍攻枯葉林,為什麽用了大隊騎兵?而不是準備許多小舟?”顧隱淵道:“若論行軍打仗,江湖中人多不擅長,或許是為了讓寨子向軍隊一樣,如泰山壓頂一般的一擊將忠義幫一舉消滅。”
沈幽絮道:“非也。忠義幫總壇在枯葉林,千港灣叉,我怎麽可能想不到。若我從鄱陽湖調船隻前往蘇州,以鄧承峰之能,豈能不知?我之所以能在鄧承峰眼角下從鄱陽湖直接倒了太湖,正是依賴這些騎兵的掩護。我最大的失算不是用了騎兵,而是低估了鄧承峰的武功。當然也沒料想到你的出現。”
顧隱淵道:“原來如此。”那日倒黴夫人侃侃而談,沈幽絮也默默接受了,心中卻有著別的思量。
沈幽絮道:“對我而言,不需要真的來現場走一遭親自探查,隻要有人描述,腦中自然而然就會形成大概的形象。當然前提是對方不說謊。這個本事不止我有,鄧承峰有,楊真也有,除非出現一些我從未見過的機關,不然的話光憑你的描述,這倚樓峰的陳設我可以想象的七七八八。”
顧隱淵不住的點頭,剛剛沈幽絮一路指指點點,可見她對於總壇的布置、安全、機關有十分見解。
沈幽絮道:“樓裂空是什麽樣的人?”顧隱淵道:“身形瘦小,胸懷廣大。”沈幽絮冷笑一聲道:“一個紙上談兵之人而已。”
顧隱淵讓沈幽絮安坐,親自為她斟茶。此事機密,便不召喚愛蓮了,她們也很識趣的沒有靠近。
沈幽絮道:“樓裂空大力提拔樓內少壯之人,確實讓倚樓聽風雨一時間人聲鼎沸,聲勢浩大,也讓不少人感恩戴德,至今懷念於他,但不可避免的各處臥底也都趁機進入了樓中高層。如果再給他五年時間,這倚樓聽風雨必能大放異彩。隻可惜他遇到了老謀深算的楊真。”
顧隱淵道:“這是何意?”
沈幽絮起身,走到裏屋床邊,道:“這麽窄小的地方,除了樓裂空身形矮小可以直接通過,也就隻有女人能通過了。”
顧隱淵恍然大悟,道:“這是給楊真準備的!”
沈幽絮道:“沒錯!楊真男生女相,身長腰細。除了他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這是為誰而留。”
顧隱淵還是難以置信道:“這是為什麽?難不成他要把白蓮聖母訣傳給楊真?”
沈幽絮道:“如果我問你要白蓮聖母訣,你會給我嗎?”
顧隱淵道:“這是倚樓聽風雨的鎮樓之寶,我雖然愛你,但不能給你。不過其他的武功我都可以教你。”
沈幽絮意味深長地看著顧隱淵,顧隱淵腦中發毛,道:“難不成……難不成……”
沈幽絮微微笑道:“沒錯!如果不是露月告訴我息瑤池和周夢曉的事情,或許我真的想不到。”
顧隱淵隻覺被深深的震撼:樓裂空竟以全樓之力來討好楊真!這未免也過於匪夷所思了。
沈幽絮回到外屋,端起茶杯輕輕啜一口,緩緩放下道:“幹娘以為我們不會在一起,我一直難以理解,原來在她心目中,這樣的感情才叫做愛情,其他的都是虛情假意。不過我現在想清楚了,愛情是讓人舒服的,隻要你我雙方都舒服,在一起很愉快,這就是愛情。恰恰相反,樊星的愛情不但讓我無法接受,甚至會讓我想故意折磨他。我知道這不對,但我每次看到他都會方案、害怕、惡心,哪裏來的愛情!”
顧隱淵跟著走出來,將沈幽絮抱在懷中道:“這次怎麽出來的?你寨子中的事情不比這樓中少。”
沈幽絮將頭埋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道:“你大半年不來找我,隻能我來找你了。”
顧隱淵道:“我從天正山莊離開,得知了一切的真相,本來想去九曲迷蹤寨的,結果途中遇到了瑞鶴仙鶴敏,便轉道去西域了。”
沈幽絮嗔道:“這是什麽理由?難不成你看上這隻仙鶴了?”
顧隱淵道:“自然不是。隻是我當時受了天正神功的重創,除了天正神功,隻有天仙門的禦氣六神方能治好,我去西域碰碰運氣。”
沈幽絮道:“那隻仙鶴後來怎麽樣了?”顧隱淵道:“可能淹死了吧。”沈幽絮奇道:“可能?”顧隱淵道:“她被水衝走了,可能掉下了萬丈深淵,可能直接被凍在冰中。”說著將在天仙門遇到的情形與她說了,還提到那個多次出現的神秘人。
沈幽絮道:“西域魚龍混雜,有各種中原未見的高手也是正常。”
顧隱淵點點頭道:“對了,你還沒和我說寨內發生了什麽?能讓你如此安心的離開山寨?”
沈幽絮道:“寨中確實發生了許多事情,不過我來這兒和這些都沒關係。”
顧隱淵一頭霧水。
沈幽絮繼續道:“公孫幻去告知你做了樓主的事情。我知道她的易容之術天下無雙,就讓她先冒充我一個月,還有露月和公孫幻打掩護,隻要不出手,應該沒什麽問題。”
顧隱淵幽幽歎道:“一個月……也就是說你隻能在這兒待兩三天。”
沈幽絮道:“怎麽,現在舍不得我了?”顧隱淵道:“一直都舍不得。”沈幽絮道:“雖然隻有三天,但我們還是可以做許多事情的。”
顧隱淵想了想,道:“對!隻要和你在一起,三天也是值得的。”
沈幽絮道:“這話我很喜歡。第一件事就是幫你重新做總樓的設計。待會兒你把負責之人叫來,我隨他參觀一番,然後再好生提點優化一下。第二件事就是要設計意外,把這個屋子毀掉,你躺在白蓮聖母訣旁邊,相當於躺在一顆定時炸彈旁邊。這第三件事麽……等這兩件事情做完了再和你說。”
顧隱淵道:“好!不過你一路辛苦,現在最要緊的是休息。”沈幽絮低聲道:“你陪著我好不好?”
顧隱淵將沈幽絮橫抱起來,道:“這是當然,這三日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相狗皮膏藥似的,撕都撕不下來。”大步走到床邊,將她放下,道:“你好好休息,我就坐在床邊。”
沈幽絮攔腰抱著顧隱淵,道:“你給我講講你去西域的故事吧。我雖然也算得上是叱吒風雲,但多在江南待著,很少到北方,西域更是從未去過。”
顧隱淵道:“西域和中原十分不同,或者說截然不同。”他從雞鳴山遇息瑤池開始講起,沒多久,沈幽絮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顧隱淵看她雙目緊閉,更顯得睫毛甚長,和鳳眉交相輝映,風致無二。看她酣睡如嬰兒一般,忍不住想上去親一口,又擔心唐突佳人,心想:“顧隱淵啊顧隱淵,剛剛若是親便親了,現在豈不是趁虛而入?”看她胸前起伏,睡得極深,不由得有些心痛。像她這樣的一寨之主,平日裏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能如此沉沉入睡,一來確實疲累,而來也是因為在愛人身邊可以放下一切無所顧忌。
顧隱淵昨夜也幾乎沒睡,聽她呼吸均勻,也不覺有些困,右手支在床頭,頭枕在其上,很快也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覺得一股香氣撲麵而來,正眼一看,卻是一對似笑非笑的杏眼,雙唇已經被她堵住。
顧隱淵顧不得右臂酸麻,抱起沈幽絮就深深地吻上去。
過了許久,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分開,顧隱淵雙頰如霞,雙目熒光,道:“我猜你肯定不敢,所以隻好自己主動了。現在你可是我的人了。”
顧隱淵忽然明白了她說的第三件事是什麽了,不禁熱血沸騰,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一麵說著一麵就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