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紫禁悲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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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隱淵道:“紫蝶把這招都教會了你,是讓你以後好好做人。”英姿道:“何止,她臨別時告訴我如果她回不來了,就讓我去雲南做教主。她真是我的好姐妹,把最好的東西都能想到我這個可憐的姐姐,但你還是沒有救下她!”
顧隱淵本來想用秋紫蝶喚醒她那段快樂的生活,但秋紫蝶也是因自己而死,英姿這番話他又不知該如何應付了。
英姿又笑道:“天底下隻有你顧隱淵最大,別人都得圍繞你轉!既然如此,就這這些寶貝們好好圍著你。”
說著口中繼續吹動口哨,顧隱淵剛剛祛毒蟲的藥粉已經用完,周身再無其他可以克製毒蟲之物。隻好回東莞拳腳,將附近的毒蟲驅走。他身負《白蓮聖母訣》的神功,毒蟲本不敢靠近,但在英姿近乎瘋狂的催逼之下,毒蟲似乎也變得瘋狂,不顧一切的攻擊上來。
那邊的眾將看到如此一幕,便要衝上來。顧隱淵大喝道:“誰過來軍法從事。”眾將急忙停下腳步。
顧隱淵道:“英島主!你說的對!我確實是個自私的人!不過我還是打算再給你一次機會。立刻驅走毒蟲,去雲南做五仙教的教主也好,去九曲迷蹤寨做寨主也好都隨你。”
英姿道:“顧隱淵,你也害怕了嗎?”
顧隱淵看她臉上鼻涕、眼淚四散流著,本來十分美豔的樣貌如今卻像地獄的惡鬼一樣。
這時一條毒蛇忽然縱身躍起,向著顧隱淵喉嚨咬來。顧隱淵右手如刀,將之斬斷,道:“英島主,你若再不收手,我隻能繼續自私了。”
英姿嘲笑道:“好啊,一掌打死我啊!”這時周圍的毒蟲越來越多,顧隱淵和英姿的距離已經在十丈以上,顧隱淵輕功再高,也不可能一躍而至,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重傷的佐佐木柚子。
顧隱淵雙掌逼退毒蟲的又一輪進攻,從懷中取出一個筒狀物,打開邊上的封蠟,取出其中一枚。又用蠟封住端口。
這時又一波毒蟲攻到,顧隱淵一個掃堂腿,將毒蟲紛紛掃飛,將藥丸扣在手中,全力向英姿彈去。
英姿哈哈一笑道:“你果然還是按耐不住了。”看藥丸靠近,右掌拍出,一掌將藥丸打的粉碎,紛紛落地。
英姿道:“顧隱淵!你認命吧!這麽遠的距離,你再高深的功夫到了我旁邊也沒什麽力道了。”隨即聲音一轉道:“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就可以去找我的好姐姐了,我把你帶給了她。你們好好生活,生好多孩子,我就做一個小丫鬟,幫你們照顧孩子……啊……”她一麵說著,似是沉浸入自己想象中的幻覺,不料卻被一條不知名的毒蟲在腳上咬了一口,不自主一聲慘叫。
自英姿從瑤光島離開,最痛恨別人碰她的腳,縱是一些浮遊一般的毒蟲也不行!登時火冒三丈,雙掌齊揮,攻向周圍的毒蟲。她在瑤光島勤學苦練,又得到了慕顏的傾心相授,武功高強,功力深厚,一時之間,這些毒蟲竟奈何不了她。
但腳上的麻木已經越來越強,很快的傳到了腿上。毒蟲已經順著腿爬了上來,但她渾然不覺,很快的,雙腿都已經麻木,毒蟲也越來越多。劇鬥之下,各種毒液混雜一起也都匯集到了心髒中,她動作越來越慢,終於聽到“轟”的一聲,她平平地倒了下去。
毒蟲不會分辨是男是女,也不會分辨年輕還是年老,更不會分辨是美豔還是醜陋,對它們而言,這隻是一餐美味。
看著英姿倒下,顧隱淵的心也似乎被大錘狠狠地錘了一下。
英姿本來有個好的出身,嫁了愛她的丈夫,甚至還有了可愛的孩子。卻因為一次意外讓慕顏看上,將全家殺死,還帶到了瑤光島。在這裏開始了她十年如一日的痛苦煎熬。
她很快就發現了,慕顏很愛她,什麽都依著她。但她想起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心中的怒火便無法壓抑,她開始了最為漫長的複仇之路。
她利用慕顏,讓她退居二線,自己做了島主。
她讓慕顏迷戀自己的雙腳,讓他成為了別人眼中神誌不清的變態。
她利用島內複雜的關係和美人計,離間、處死島內的高手。
她勾結東瀛人,利用東瀛火炮將瑤光島變成灰燼,完成自己最後的複仇計劃。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甚至順理成章的完成。慕顏已經被江湖中人漸漸忘卻,七彩光和黑白光已經去了一半。黑光甚至聯係好了東瀛人,隻待大炮一響,這漫長的計劃就會被畫上完美的句號。
這時,顧隱淵和英姿出現了,他們堅定不移地踐行了她的計劃,順手還把東瀛人滅了。
她開始憧憬自己的平淡生活。她已經年過三旬,自不敢奢望什麽年輕英俊的少年,但她風韻猶存,有的是人需要填房。
隻要不是瑤光島上的生活,她覺得都如此的美好!
顧隱淵把她引薦到了九曲迷蹤寨,江湖中讓人聞風喪膽的山寨,但那有何妨?她早已不是幹淨之人。
秋紫蝶悄悄地和她說讓她去五仙教,因為她覺得二人無比投緣。
她感覺自己的日子真的苦盡甘來的,終於可以肆意的大笑了。雖然這樣刀頭舔血的生活對很多女人而言,還是太苦了,但她很滿足。
這個時候,她卻落在了服部半藏的手中。他經過無數次的嚐試,害了無數人的性命,終於調好了“我是誰”的計量,隻是讓她昏迷,卻沒有讓她癲狂。
慕顏是個色胚,他就是個變態。他會用他粗糙的爪子不停地撫摸她的身軀,用他惡心的舌頭觸碰她的全身。他要讓她迷醉,他要讓她臣服,他要讓她跪下當狗。
她等著顧隱淵來救她,她等著好姐妹來救她。結果一個月過去了,她隻聽到了秋紫蝶已死,顧隱淵打破八大派,然後……北上的消息。
她瞬間崩潰了,所有的人都不關心她,她就是個任人蹂躪的賤貨!
她開始報仇,向那些所有看不起她的人報仇!
服部半藏算漏了一點,這一個月來秋紫蝶已經教了英姿跟多下毒解毒的方法。經過她“親身體驗”和自行摸索,早就解了毒,但她假裝還是呆呆地模樣。
服部半藏沒有懷疑,他帶著她,她甚至偶爾還展示了一下召喚毒蟲的功夫,這讓服部半藏更興奮了。
一個聽話又有本事人,沒有人不喜歡。她為了報仇,甚至還忍耐了他變態發泄的欲望,每一次都讓她心中的憎恨更添一份。
他們終於找到了顧隱淵的下落,但她知道他根本不是顧隱淵的對手。
顧隱淵從來都是個深謀遠慮的人,隻是看著很喜歡衝動地答應別人。別人不知道,但她和他相處了將近兩個月,一清二楚……
毒蟲們大快朵頤之後,紛紛套竄了,眼前隻多了一具白骨。
顧隱淵站在英姿白骨麵前,思緒萬千,她本來可以做一個“好人”,但因為自己的失誤,成為了一個憤怒的“怨鬼”。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本來是打算對付八大派的“烈火丸”,最後用在了英姿的身上。
佐佐木柚子道:“顧大哥,你還好吧。”
顧隱淵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道:“安葬了吧。”
毒蟲紛紛退散,將士們也長舒了一口氣,他們並不害怕戰場上的敵人,但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毒蟲,卻驚得冷汗直流,這時才發覺貼身的衣衫已經被徹底浸濕。聽到顧隱淵的吩咐,紛紛上前來收攏屍體,不想腿下一軟,竟直接栽倒了下去。一連幾個士兵倒下,眾將士忍俊不禁,但看到顧隱淵鐵青的臉,把笑聲強行壓製了下去。匆匆跑來,正要動手。
顧隱淵道:“你們退下,還是我來吧。她身中劇毒,恐會傳給諸位。你們幫我刨兩個坑吧。”眾軍齊聲道:“是!顧將軍。”
三十人一同動手,很快就在路邊挖了兩個坑,顧隱淵收攏好二人的屍身,各自放了進去。佐佐木柚子想上前幫忙,被他直接製止了。中將士齊心合力,又給二人埋了。
李平上前道:“顧將軍,要立碑嗎?”
顧隱淵看旁邊都是大樹,取出魚腸劍,一劍斬斷一根大腿粗的樹枝,手起刀落,將另一邊樹枝斬下,又將周圍多餘的枝葉斬落,一刀從中劈開,自己取了一半,另一半遞給佐佐木柚子道:“你想立則立,不想立則棄。”他說的是服部半藏的墓碑。
佐佐木柚子接過了,但雙肩劇痛,差點又掉了。
顧隱淵想了想,魚腸劍快速揮動,在上麵寫了七個大字“萊州英姿之靈位”。她最終隻想做個普通的女子,過著平淡的生活,不需要太多的頭銜,也不需要多餘的身份。
顧隱淵寫完了,把劍交給佐佐木柚子,看似隨意一拋,墓碑已經穩穩地立在英姿墳前,深入三寸。
佐佐木柚子想了想,把劍交給了顧隱淵道:“我還是不寫了。隻要有這個碑,不出兩日他的墳就被人揚了。”顧隱淵道:“這樣也好!”起身道:“你身體如何?”
佐佐木柚子道:“還行,可以出發。”顧隱淵道:“英姿是帶著恨去世的,她一定不希望我祭拜,你若想祭拜服部半藏,就祭拜一下,然後我們就出發了。”
佐佐木柚子道:“不必了。他一直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隻不過大家都是東瀛人,我幫他入土,其他的都不必了,這樣最好。”
顧隱淵道:“好!既然如此,我們就連夜出發吧。”然後對其他人道:“諸位,今夜是因為我個人的事情,讓大家深陷險境。如今危險已除,速速進京吧。”
眾將一番辛苦,也恢複了精神,道:“謹遵將令,速速進京!”
一行人沒有停留,一路向東北方向,天快亮時,才尋了地方休息。辛勞一夜,眾軍都很辛苦,很快便入睡了。下午時候才起來,簡單討了些飯吃,連夜跋涉。
天蒙蒙亮,終於到了西直門外,眾人修整一番,從城外購置了許多衣物,假做一行商隊入城。
剛剛入得城來,卻見一張告示前站滿了人,顧隱淵避免人多眼雜,讓李平去看了,自己帶著眾將去尋了一間大客棧。汪一江進京數月,對京城十分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能容得下三十多人的客棧。
眾人剛剛安定,李平已經回來道:“顧將軍,是寧王朱無引未得皇上詔命進京,被皇上察覺,下令處死。”顧隱淵問道:“什麽時候?”李平道:“明日午時斬於菜市口。”
顧隱淵奇道:“寧王也是皇家之人,就算要處死怎會懸在菜市口這等魚龍混雜之地?這豈不是丟了天子的威嚴,皇家的顏麵?”李平道:“這般大張旗鼓的宣稱要殺死皇族血脈,本就十分蹊蹺。”
顧隱淵點點頭道:“除非皇上不認這個皇家子孫。”不過想想這也是皇帝自己家的事情,也不想摻和,道:“這是皇家自己的事情,我等還是少過問為好。”轉向馬寶道:“李自成大軍到哪裏了?”
馬寶道:“回稟顧將軍,最新情報,闖賊已經兵至陽和。按照現在的行軍速度,不到三日,便會進入宣府。”顧隱淵道:“皇上調了哪些兵馬?”馬寶道:“至今沒有皇上的消息。”顧隱淵道:“這可奇了,闖賊已經兵臨城下,皇上似是穩坐釣魚台。”汪一江道:“皇上高瞻遠矚,想來早就有應對之法,隻是我等不知。”
顧隱淵瞥一眼汪一江,若有所思,道:“諸位將軍,一路辛苦,先回去休息。馬將軍繼續派人打探闖賊的行軍路徑和速度,李將軍打探皇上的旨意和意圖。”二人齊聲道:“是!顧將軍。”
汪一江忙道:“顧將軍,屬下有何吩咐?”顧隱淵道:“汪將軍莫急,本將軍自由要事與你商議。”馬李二將見狀,主動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