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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顧黎安趕來時還有風塵仆仆的氣息,從機場直接過來醫院的路上雖然都閉著?眼睛，思緒卻忍不住四處翻飛。

    摟雲黛溪入懷裏的那一刻，才覺得世界平息許多。

    他的聲音沉靜：“吃早餐了嗎？”

    雲黛溪擡頭看他：“吃過了,你呢？”

    “不是太餓，”他鬆開?雲黛溪去阿福床邊看看,“剛問了?醫生,說麻醉期過去,早上應該會醒。”

    “我也沒想到許學民會在這時候出現。”

    昨天她一整晚也沒太睡著?，兒時許學民拿著?煙頭燙她的記憶湧來,結合著?一些片段,彙成了?荒誕的故事。

    醒來的時候仍然心有餘悸。

    “都過去了?。”顧黎安又一次把她擁入懷裏。

    劉叔在這時候過來,聽到門裏的聲音，進來時先敲了?敲門,顧黎安應聲答：“進來。”

    “少爺。”他拿了?些早餐，特意?買了?三人份，大概猜到顧黎安一早就會過來。

    顧黎安推開?露臺的門：“你再吃點?,我和劉叔出去聊聊。”

    早晨的陽光已經出來,顧黎安和劉叔麵對麵在露臺站著?,有的光點?從樹葉的縫隙之間灑落,印在顧黎安漠然的臉上。

    雲黛溪打開?早餐袋子，是附近一家廣式餐廳的早點?：“阿福，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都喜歡吃什麽口味呢，你聞聞喜歡這個味道嗎？”

    說這話的時候真?看著?阿福的手指動了?一下。

    怕是看花了?眼,她又盯著?看了?一會兒。

    阿福的意?識逐漸醒來，眼睛睜開?的時候雲黛溪正眼紅地看著?他。

    “阿福,醒啦。”她盡量穩住氣息，像問一個出門去逛了?一圈的家人。

    阿福看著?她笑了?。

    她出去叫顧黎安和劉叔：“阿福醒了?。”

    顧黎安停下正要說的話,轉口說：“劉叔你先陪阿福，剩下的我會去處理。”

    等他們進來，阿福身邊一時圍繞了?三個人，身上的麻醉劑還沒流失完畢，還感?受不到痛，此刻的他隻覺得無?比安心。

    顧黎安過去用兄長的語氣說：“這些天好好休息。”

    阿福剛醒也沒太多力氣，不想太多打擾他，顧黎安跟劉叔道別先離開?。

    雲黛溪送他下樓，醫院太喧鬧，顧黎安隻握著?她的手，什麽也沒說。在坐電梯人太多的時候，把她拉回自己的懷裏，臉靠著?他的方向。

    送他到車庫，上車前男人低頭吻她的額頭：“這些天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劉叔也會跟我一起，阿福交給你，照顧好他。”

    她乖乖答應：“一切順利。”

    後?來的那些天裏，丁明溪每天彙總文檔彙報最近進展，高?材生把事情都整理的井井有條，必要的時候才會預約電話會議，雲黛溪隻需要決策一些關?鍵點?，剩下的她都已經處理的如魚得水。

    阿福在病床上總笑著?看雲黛溪處理工作，偶爾掛掉電話的時候，會說：“黛溪姐，你在聊工作的時候整個人有說不出的精神氣。”

    雲黛溪回：“那以?後?要不要也來我的公?司，炒掉顧黎安。”

    阿福會趕緊擺手：“黎安哥對我的好沒人能比。”

    他第一次當?著?雲黛溪的麵這麽叫他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顧黎安失去弟弟，孤身一人從那個家裏長大的時候，阿福的到來對他來說是多麽美好。

    自從阿福說了?這句偏心的話，雲黛溪像抓了?把柄，總樂此不疲地問一些無?聊的問題，比如：“如果顧黎安和我都掉進水裏你先救誰？”

    阿福每次都思考後?謹慎回答：“那一定會救黎安哥，他不會遊泳，你會。”

    雲黛溪總會假裝傷心在床上趴著?哭一會兒，直到阿福開?始笑話他。

    這遊戲比什麽都好打發時間，唯一的壞處是阿福笑得太開?心的時候會扯著?傷口疼，到了?這個時候雲黛溪就會投降認輸，算作遊戲正式結束。

    林家的老宅子這些天不得安寧，顧黎安回來之前，林茗知?道自己捅了?大簍子，帶著?全家逃去了?加拿大。

    這步後?路早有計劃。

    見到林老爺子的時候，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說：“都是命。”

    老爺子這是第一回 說這樣的話，這些年久經沙場，他從不信命，人定勝天才是他認為的真?理。

    “我跟你劉叔也說了?，阿福這次受的傷，我來賠，他會饒過茗茗，這次逃出去算是她自己選擇放棄，遺囑裏的財産，我會留一部分給阿福。”

    “阿公?還是以?為錢可以?解決一切。”顧黎安垂手立在書桌前，不悲不喜不怒，有讓林老爺子也看不出的城府。

    老爺子笑了?：“黎安你要知?道，別瞧不起金錢，這些髒東西甚至能創造才幹和希望，而且總持續不斷。”

    顧黎安插在西裝褲兜裏的拳頭握緊：“如果是靠殺死別人的希望帶來的金錢，使用的人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林建華拄著?拐杖站起來，一步步走向他：“你是不是找到你母親了?？我想見見她。”

    “她晚些天就會回來，”顧黎安低頭看這個從小被他仰望的老人，“我會帶她來見您。”

    “她還好嗎？”

    “我想也許算是好，”顧黎安頓頓，壓住情緒，“什麽都不記得了?，每天笑著?擺弄花草，這是最好的結局。”

    林建華點?點?頭，拍拍顧黎安的手臂：“我累了?，你先回吧。”

    劉叔扶著?他出去，空留顧黎安一個人站在書房裏。

    阿福過了?些天出院，被顧黎安轉去了?林家的私家療養醫院，出院的時候他已經能勉強地扶著?杆子自己走。

    身子又瘦了?些，雲黛溪在路上一直囑咐後?麵要多吃些。

    顧黎安敲她的頭：“就知?道吃。”

    話雖這麽說，等阿福在療養醫院安頓好，雲黛溪說要去會員超市買牛排回家讓他煎的時候，他還是沒拒絕。

    這家超市需要入會才能進門，雲黛溪拿手機出示會員碼的時候，顧黎安正巧在後?麵接電話，慢了?一步，被工作人員擋在外麵。

    雲黛溪自然而然說了?句：“這位是我男朋友。”工作人員才放他進來。

    顧黎安進來從她手裏接過推車，另一隻手牽著?她糾正：“是未婚夫。”

    雲黛溪：“我可沒答應。”

    “那什麽時候又答應做男朋友了?？”

    “剛剛啊，不然你幹嘛用這個理由進來。”說完笑得更得意?，有占了?別人小便宜的快樂，傲嬌地擡起頭反問他，“對吧，你說對吧，男朋友？”

    這樣的雲黛溪實屬少見，他也算是體會到了?桃花亂顫的滋味。

    冰冷的臉上也泛著?紅：“雲黛溪，幼稚。”

    買了?滿滿一車東西，付好款助理收拾好先拎進車裏。

    雲黛溪剛跟顧黎安商量好走路回去。

    算上郊區，這邊車不算多，除了?偶爾有改裝的車尖叫著?呼嘯而過，其他都算平靜，夕陽照著?人懶洋洋的。

    顧黎安手心的溫度清晰地傳過來。

    走到一處花壇處。

    喵——

    前麵有隻小花貓擋住了?兩個人的去路。

    一點?也不怕生的樣子，理直氣壯地蹲坐在兩人前麵的路中間。

    不知?道流浪了?多久，已經瘦得不成樣子。

    雲黛溪過去蹲下，輕輕摸它的頭，小家夥好像也感?受到了?溫度，溫順地過來圍繞著?雲黛溪的腳蹭蹭。

    “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好不好？”雲黛溪轉身去看附近有沒有便利店，目之所及是沒有了?，她鬥膽，“這位顧先生能不能大發慈悲去找找看？”

    “那你呢？”他低著?頭看她。

    “我在這裏陪它，等你回來送吃的。”

    “你喜歡貓？”他問。

    “嗯，小時候家裏還養過一隻，冬天裏總乖乖來給我暖被子，後?來被許學民送到不知?道哪裏去了?，再沒見過它。”

    顧黎安也邊聽著?邊蹲下來，看著?那隻貓。

    好像聽懂了?他們在說什麽，它過來粘著?顧黎安，用頭去蹭他的手。

    “那把它帶回去怎麽樣？”他竟然主動摸了?下頭回應，“我說過不會讓你一個人，現在兩個小可憐擺在這裏，我更不忍心。”

    “顧黎安。”雲黛溪叫他。

    “怎麽了?？”

    他剛轉過臉來就迎來了?一個吻，剛剛好落到他的臉頰上，溫暖炙熱。

    “你會養它一輩子嗎？”她把貓咪高?舉起來。

    “嗯。”顧黎安的手接過小貓，這個小生命在他的手裏顯得更加軟了?三分，乖巧的窩在他的手心裏。

    路燈下，雲黛溪挽著?顧黎安的手，偶爾會有稚嫩的貓叫聲傳過來。

    也是在阿福那天聽到這個消息震驚的時候雲黛溪才知?道，原來顧黎安從小就不喜歡這些帶毛的動物?，說是極度過敏，不過他在家裏跟“小東西”一起玩的樣子，分明滿眼的慈愛。

    林歲歡的新片不出意?外得了?獎。

    頒獎典禮那天，主辦方特意?把雲黛溪和投資方顧黎安安排在同一桌。

    網友們在那天的直播裏截了?不少顧黎安看著?雲黛溪的動圖，有一說一，那些圖的含糖量足夠甜死十個糖尿病病人了?。

    雲黛溪躺在屋裏沙發上看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心動，花癡著?笑得合不攏嘴。

    顧黎安抱著?“小東西”過來，坐在沙發上看她：“看誰呢，這麽好看？”

    雲黛溪佯裝著?緊急把手機鎖屏：“還是別讓你知?道了?，會吃醋。”

    顧黎安早知?道了?她的把戲，把“小東西”放回窩裏，整個人俯下身，把她壓進沙發裏。

    “吃醋？那就把你蘸了?醋，一起咽下去。”

    如果不是遇到了?雲黛溪，顧黎安也許會永遠理性?，一步步走向阿公?經營的樣子。

    可是正如《地下室手記》所說，理性?知?道什麽呢？理性?僅僅知?道它已知?的東西。

    超出理智的熱情，讓人痛苦讓人快樂，又因為未知?，更讓人沉迷。

    讓他的體溫也因為你，上升0.2°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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