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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來生不再相見!
易爾塵明顯被她嚇到,走上前,把她抱緊懷裏。“怎麽了?怎麽突然站在這裏?自己爬起來幹什麽?”
蘇揚靠在他懷裏,聲音無比虛弱。“我是不是已經沒救了…”
“你在想什麽?”易爾塵鬆開她,定定地看著她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心裏突然有些慌,他不知道她剛剛到底聽到了些什麽。“你聽到了什麽?”
“汪祁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到了。我是不是沒救了?”蘇揚抬眼,定定地看著他,頭痛減輕了很多。“你隻需要回答我,到底是不是?”
“當然不是。”易爾塵堅定地看著蘇揚。“你別想那麽多,好好休息,等手上的傷全部好了,我帶你回國。”
“我不做手術好不好?我不想失去記憶…更不想成為一個沒用的廢物…那樣對我來說還不如讓我去死…”蘇揚突然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易爾塵的眼睛。
易爾塵再次抱緊了她,輕吻著她的長發,心裏滿滿的疼惜。“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說不想做手術,那就不做…我也不希望你失去所有記憶…更不希望你就那樣安安靜靜地躺著,誰都不理…”
蘇揚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抬起手,輕撫著他的眉眼。“你憔悴了很多,是不是沒休息好?”
易爾塵任憑她微涼的指尖在他臉上輕輕劃著,抱著她,坐在沙發上。“沒有你在身邊,我睡不好。”
“傻瓜,那要是以後我走了,你不就一輩子不睡覺了?”蘇揚淡淡地開口。
易爾塵被她的話嚇到,一把抓住她的手,定定地看著她。“你說什麽傻話?能不能別嚇我!”
“我沒有嚇你。”蘇揚漠然地開口,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
易爾塵心疼地把她攬進懷裏,輕撫著她的長發。“你要知道,我不準你離開我,更不準有人把你從我身邊帶走,誰都不可以。你就好好呆在我身邊,不要想別的。”
蘇揚靠著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突然,她緊緊抱著腦袋,整個人再次縮成了一團。
易爾塵明白過來,緊緊抱著她,給她一個依靠。
最難過的莫過於他不能幫她分擔任何痛苦,隻能抱著她,輕聲安慰她,而且這往往並沒有什麽用。
蘇揚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的病床周圍全都是人。
林皓崧、李廖然、汪祁、曾雨彤,還有一直都緊握著她的手的易爾塵。
易爾塵扶著蘇揚坐起來,在她身後放了兩個枕頭,讓她靠著。
“感覺好點了嗎?還痛嗎?”汪祁已經給蘇揚用了藥,但並不是止痛藥,而是能讓蘇揚暫時脫離痛苦。
蘇揚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定定地看著曾雨彤。“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著她們兩個。
然後,易爾塵鬆開了她的手,起身,默默地跟著其他人一起出去了。
“怎麽了?”曾雨彤坐在蘇揚病床邊的那個沙發上,輕撫著蘇揚的腦袋,輕輕地開口問。
“有人拜托我跟你說一句話。”蘇揚看著曾雨彤,低聲開口。
“誰?”曾雨彤好像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赤練說,不用再等那個人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蘇揚低低地開口,把顧燁告訴她的話完整地重複了一遍。
曾雨彤頓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蘇揚的話的意思。“什麽不用等了?等誰?”
蘇揚沒說話,隻是一直漠然地看著曾雨彤,似乎在等她反應過來。
曾雨彤沉默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看著蘇揚。“你說什麽?難道說…顧燁他…”
“對,他就是赤練。”蘇揚垂下頭,無力地告訴曾雨彤這個事實。“對不起。我也是在逃出來之前才知道的。”
曾雨彤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眼眶一點點變紅,濃濃的震驚。“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在騙我!顧燁不是那樣的人!”
“他告訴過我,他也是被迫加入的,而且蝰蛇不肯放過他,所以他出不來,請你不要再等他了。”蘇揚突然有些心疼曾雨彤。
“我不相信…”曾雨彤的眼眶裏突然蓄滿了淚水。“我不相信…”
“我也不想相信,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哪怕你不想相信,它也還是一個事實,就這麽殘酷地擺在你麵前…”蘇揚低低地開口,聲音很虛弱。
“我…我會一直等他的…我會等他回來的…我會等他…”曾雨彤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對不起…”蘇揚垂著頭,小聲地道歉。
“沒事…我很好…不用擔心我…你不用擔心…你不用給我道歉…我會去找他,找他幫你把那塊芯片取出來…我一定會去找他…”曾雨彤碎碎地念著。
“曾雨彤…”蘇揚試圖喚醒她。“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曾雨彤突然兩眼通紅地大吼出聲,語氣中滿滿的受傷。“我一直都很冷靜!你不用擔心,我需要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曾雨彤在蘇揚心疼無比的注視下,急急地起身,匆匆忙忙地往外麵走。
“彤彤這是怎麽了?我還是去看看吧。”汪祁一直等在外麵,聽到裏麵曾雨彤的大吼,又看到她突然衝出來,疑惑地開口。
易爾塵皺著眉頭,轉身走進了病房。
“這是怎麽了?”看到蘇揚垂著頭坐在病床上,易爾塵坐到她身邊,摸摸她的腦袋,小聲地問。
眾人紛紛走進病房。
“蝰蛇也用這種方法控製了他們組織裏的其他人,不過隻有赤練一個人沒有被控製,因為暫時還不能沒有赤練的存在。”蘇揚直接回避了易爾塵剛剛的問題,淡淡地衝著所有人開口。
進來的三個人緊緊地皺著眉頭。
“我還以為蝰蛇會用什麽簡單一點的辦法,沒想到這麽絕。”李廖然一拳頭砸在了牆上。
“簡直殘暴到了極點。”林皓崧咬牙切齒地開口,拳頭緊握著。
蘇揚垂著頭,沒再說話。
“要不要再睡一下?”易爾塵定定地看著她,輕聲開口。
他才懶得管蝰蛇到底是怎麽控製那幫人的,他的重點全在她身上,隻要她能健健康康的,其他的什麽都不重要。
蘇揚點點頭,輕輕抓著易爾塵的手。
“那我們先出去了,這幾天還要回國一趟,我自己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還要順路去看一下爺爺。”李廖然轉身,準備跟著林皓崧走出病房。
“爺爺怎麽了?”蘇揚剛躺下,就迅速捕捉到了李廖然的話裏的關鍵詞,一顆心直接提了起來。
李廖然愣住了,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身後的易爾塵帶著殺氣的眼神。“沒什麽事啊,我隻是想去看看爺爺而已…畢竟很久不見了…你好好休息啊,我先出去了…”
話音剛落,李廖然就急急忙忙地走出了病房,跟上了前麵的林皓崧。
蘇揚直接轉過頭,看向麵無表情的易爾塵。“爺爺怎麽了?”
“沒怎麽,一點感冒發燒而已。”易爾塵摸摸她的腦袋,聲音很輕。“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蘇揚愣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飛機的事情。”易爾塵直接把話說明白。“為什麽瞞著我?”
蘇揚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心裏突然沉重起來。
看來,他這是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了?
“為什麽瞞著我?”易爾塵淡淡地開口,又問了一遍。
“如果再也見不到你了呢?”蘇揚淡漠地開口,避開了易爾塵的視線。“如果我沒能活過來呢?”
易爾塵的心一下子被濃濃的心痛包圍起來。“哪來那麽多如果?你對自己都沒信心,那你讓我怎麽把那些不可能全部變成可能?”
蘇揚沒有看他的眼睛,而是定定地看著天花板,淡淡一笑。“可是,以我現在的情況,不就隻有不可能了嗎?”
“不要那麽悲觀,聽話,我一定會找到辦法取出那塊東西的,你隻需要陪在我身邊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你來擔心,有我在你身邊。”易爾塵心痛到無以複加,輕撫著她的長發。
蘇揚轉過頭,定定地看著他,眼淚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掉下來。
“乖,別哭,我一直在你身邊。”易爾塵微笑著摸摸她的臉。
蘇揚伸出手,兩手包著他的手掌,閉上了眼睛。
易爾塵就這麽讓她抱著,也沒有抽出手,靜靜地看著她並不安穩的睡顏,還有臉上未幹的淚痕。
蘇揚醒過來的時候,易爾塵正安安靜靜地趴在她的病床邊,兩眼闔著,呼吸很平穩。
她小心地坐起來,沒有驚擾到他,靠在枕頭上,靜靜地看著他。
這應該是他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這麽安穩地睡一覺了吧?
他的睡顏真的很好看,讓她有一種能讓時間定格的感覺。
蘇揚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突然就心疼到說不出話來。
他瘦了很多,可能這麽久了,他應該都沒怎麽好好吃飯吧?
突然,腦子裏傳來一陣劇痛,蘇揚整個人猛地抽搐了一下,一下子縮回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腦袋。
易爾塵直接被驚醒,看著蘇揚痛苦而隱忍的表情,將她抱緊懷裏,低低地開口。“痛的話就打我吧,把痛苦發泄出來,就不會那麽痛了。”
蘇揚哪裏忍心,還是自己一個人緊緊握著拳頭,緊閉著眼睛,忍過這一陣陣的劇痛。
等到她終於輕鬆下來,滿頭大汗地鬆開自己的拳頭,靜靜地靠在他懷裏。
“好了一點嗎?”易爾塵心疼地輕撫她的長發。
“舍不得。”蘇揚低低地歎息,小聲開口,有意無意地撫著他的背。
“傻瓜。”易爾塵明白她的意思,無奈地拍拍她的背。
手機振動,易爾塵的手機。
他一手抱著蘇揚,一手從床頭櫃上拿了自己的手機。
“我馬上過去。”簡單地應著電話那頭的人,他掛掉了電話。
“我要去一趟會議室,你就乖乖呆在這裏等我回來。”易爾塵掐了一把她的臉,鬆開她,小聲開口。
蘇揚點點頭,乖乖盤腿坐在病床上。
易爾塵拿著手機,急急忙忙地衝出了病房。
蘇揚等到他走了,才小心翼翼地爬下了病床,扶著牆,撐著腦袋,一步步地走出了病房。
易爾塵走進會議室,眾人已經全部坐好,就等他歸位了。
他直接在林皓崧身邊的位置坐下,把手機扔在桌上,盯著追蹤器。“他們又出來了嗎?”
“兩件事,第一,關於馬笑彥的善後工作。第二,關於主力最近集中在德國的事。”林皓崧直接把監控畫麵投影到大屏幕上。
馬笑彥已經被德國分部的執行科搬出了療養院,後續工作正在持續進行中,組織並不想讓任何外人插手。
的主力最近全部集中在德國柏林,蘇揚也是從那裏逃出來的,那裏應該就是他們的一個分部。
至於分部的具體位置,還必須等蘇揚回憶起來,不過,蘇揚似乎並不願意回想那些事情,易爾塵也沒有逼著她。
會議室的門被敲響,眾人齊刷刷地看向門口站著的蘇揚。
“怎麽出來了?”易爾塵趕緊起身,攬過她,扶著她坐在椅子上,低低地開口。
“我來送點東西。”蘇揚麵無表情,輕輕地開口,意識有些渙散。
蘇揚慢慢地掏出那張被她藏得好好的紙,一點一點地攤開,小心地放在桌麵上。“這是德國分部的內部結構圖,顧…赤練給我的,他幫我逃出來的。”
全場寂靜。
曾雨彤的腦子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