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諸葛亮舌戰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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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心裏暗自琢磨,張昭這家夥可是孫權手下的頭號智囊,要是不先給他點顏色瞧瞧,怎麽能夠說服得了孫權呢?
    於是他笑嘻嘻地回答道:
    “哎呀呀,看漢家江山,手到擒來,簡直不要太輕鬆。
    我們劉豫州啊,那是個大好人,心腸軟得不行,怎麽可能忍心去搶自己親戚的地盤呢?
    所以他就婉拒了。至於那個劉琮小朋友,唉,聽信了奸佞的讒言,偷偷摸摸就投降了,這才讓曹操那家夥得意忘形。
    現在啊,我們主公在江夏紮營,肯定是有更大的計劃,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張昭聽了,眉頭一皺,說:
    “這麽一說,先生您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您自比管仲、樂毅——管仲輔佐桓公,稱霸諸侯,一統天下;
    樂毅扶持弱小的燕國,攻下齊國七十幾座城池:這兩位才是真正的救世英雄。
    您呢,以前在草廬裏,隻管風花雪月,一副高潔的模樣;
    現在跟了劉豫州,應該是為民造福,消滅那些亂臣賊子。
    要知道,劉豫州在得到您之前,那也是威風八麵,占地為王。現在有了您,大家都盼著呢,
    就連三歲小孩都以為老虎長了翅膀,大漢江山要複興了,曹操快完蛋了。
    朝廷的老臣,山裏的隱士,都擦亮眼睛等著看呢,期待您像撥雲見日,拯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讓天下太平,就在這個時候了。
    可您自從投了豫州,曹操一出兵,咱們這邊就丟盔棄甲,聞風而逃。
    上不能安慰劉表的百姓,下不能輔助孤兒守住土地,新野丟了,樊城跑了,當陽敗了,夏口逃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樣看來,豫州有了您之後,反而還不如以前呢。管仲、樂毅,真的是這樣的嗎?我這人說話直,您別介意哈!”
    孔明聽罷,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調侃道:
    “哎呀呀,那鵬鳥高飛萬裏,它的誌向哪是那些小鳥們能理解的?
    就好比有人得了重症,得先喝點稀粥,再慢慢吃藥;
    等他五髒六腑調和好了,身體也穩當了,這時候再給他補補身子,用猛藥徹底治治,病根兒也就消了,人也能恢複健康。
    可要是還沒等身體緩過來,就急著用猛藥和滋補品,想立馬見效,那可真是難上加難啊。
    咱們的主公劉備,之前在汝南吃了敗仗,跑到劉表那兒避難,手下兵不滿千,大將也就關張趙雲幾個,這情形就像是病得隻剩下半條命了。
    新野這地方偏僻得很,人煙稀少,糧食也不充足,劉皇叔不過是暫時找個地方歇腳,難道還真打算在這兒紮根不成?
    雖說我們的軍隊裝備不整,城牆也不堅固,士兵訓練不足,糧食供應也跟不上,但你看看博望坡那一把火,白河那一水,把夏侯惇、曹仁他們嚇得魂飛魄散:
    我敢說,就算是管仲、樂毅那樣的名將,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至於劉琮投降曹操,劉皇叔確實是毫不知情,而且他又不忍心趁亂奪取同宗的地盤,這份仁義,可真是大得沒話說。
    還有那當陽之敗,劉皇叔眼看著數十萬忠心耿耿的百姓,扶老攜幼跟著他,他怎麽忍心丟下他們不管呢?
    於是乎,一天隻走十裏地,根本不考慮去占領江陵,寧願和大家一起承受失敗,這樣的仁義,同樣是大得沒話說。
    寡不敵眾,勝負乃兵家常事。想想當年漢高祖劉邦,多少次敗給項羽,最後還不是在垓下一役定乾坤,這難道不是韓信的妙計嗎?
    要知道,韓信跟隨劉邦那麽久,也不是常勝將軍。國家大事,社稷安危,關鍵是要有主謀。
    不像那些隻會誇誇其談的人,名聲虛高,坐而論道無人能及,一旦臨機應變,卻百無一能,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這番話說得張昭啞口無言,半晌回不上一句話來。
    座上突然一位壯士高聲發問道:
    “現在曹丞相的大軍如雲,將領如林,氣勢洶洶,一舉吞並了江夏,您覺得怎麽樣?”
    孔明一瞥,發現問話的是虞翻。
    孔明笑道:
    “曹操雖然收編了袁紹那群烏合之眾,搶了劉表那幫散兵遊勇,但就算他號稱百萬雄師,也不足為患。”
    虞翻嗤之以鼻,冷笑著說:
    “在當陽吃了敗仗,到了夏口沒了招數,到處求爺爺告奶奶求救,還敢說不害怕,這簡直是吹牛皮吹上了天。”
    孔明泰然自若地回應道:
    “劉豫州手底下那些仁義之師,怎麽可能跟曹操那幫殘暴之徒硬碰硬?
    退守夏口,不過是等待時機罷了。如今江東兵強馬壯,糧食充足,還有長江天險,
    要是還讓主公向那賊頭投降,豈不是讓天下人笑掉大牙。從這點來看,劉豫州才是真正的不畏強敵呢!”
    虞翻被說得啞口無言,隻得作罷。
    座間,一位好奇的觀眾插嘴道:
    “孔明兄是不是打算效仿儀、秦二俠,去東吳搞個大忽悠啊?”
    孔明瞥了他一眼,原來是步騭。孔明笑道:
    “步子山你這是把蘇泰和張儀當成了隻會耍嘴皮子的說客,卻忘了他們也是一等一的豪傑啊。
    蘇秦身負六國相印,張儀兩度輔佐秦國,他們可都是有著扶持天下、謀劃策略的真正男子漢,絕不是那種一見硬仗就軟腿、一有風險就躲閃的小人物。
    你們一聽到曹操那虛頭巴腦的威脅,就嚇得屁滾尿流,還想嘲笑蘇秦、張儀?”
    步騭被說得啞口無言,隻好閉嘴。
    突然,又有個家夥好奇地問:
    “孔明,你覺得曹操這家夥怎麽樣?”
    孔明定睛一看,原來是薛綜。
    孔明不客氣地回答:
    “曹操那可是漢朝的大奸賊,這還用問嗎?”
    薛綜不服氣地說:
    “孔明你這就不對了。漢朝傳到現在,氣數已盡。如今曹丞相已經手握天下三分之二的土地,民心所向。
    劉豫州他不識時務,硬要跟人家鬥,這不是拿雞蛋碰石頭——自尋死路嗎?”
    孔明一聽這話,立刻怒發衝冠:
    “薛敬文,你怎麽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人生在世,忠孝才是立身處世的根本。
    你既然身為漢臣,見到不忠不孝之徒,理應誓死與之抗爭,這才是為臣之道。曹操那廝,吃著漢朝的飯,卻不思報恩,反而心懷篡位的鬼胎,天下人哪個不恨得牙癢癢。
    你倒好,把天命往他身上一套,真是個不忠不孝的東西!跟你這種人說話,簡直是對牛彈琴,別再說了!”
    薛綜被訓得麵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座上一位仁兄忽然插話道:
    “曹丞相雖然挾天子以令諸侯,但畢竟出身相國曹參之後;
    那劉豫州雖自稱是中山靖王的後代,卻拿不出證據來,
    咱們眼前這位不過是編席子賣草鞋的罷了,他怎麽配跟曹操一較高下呢!”
    孔明斜了他一眼,發現原來是陸績。
    孔明忍不住笑道:
    “哎呀,這不是當年在袁術那兒偷橘子的小陸嗎?請坐好,聽我慢慢道來!
    曹操既然是曹相國的後裔,按理說應該世代效忠漢室。
    如今他卻專橫跋扈,對皇上無禮,這不僅是無視君王,更是辱沒了祖宗;他不僅是漢朝的逆臣,也是曹家的敗類。
    至於劉豫州,他是皇室貴胄,現任皇帝親自查證族譜後賜予爵位,你憑什麽說他的出身沒根據?
    況且,高祖劉邦當年不過是個小小的亭長,最後不也統一了天下。編席子、賣草鞋又有什麽可恥的?你這是小孩子見識,哪裏懂得和高士討論。”
    陸績頓時啞口無言。
    這時,另一位在座的先生突然開口:
    “孔明你這都是些歪理邪說,根本不值一駁,不必多費唇舌。我倒要問問,你平時都研究些什麽經典?”
    孔明一看,原來是嚴畯。
    孔明回應道:
    “那些隻會尋章摘句的書呆子,怎能談得上安邦定國?
    想想看,古時候耕田的伊尹,釣魚的薑子牙,還有張良、陳平這樣的人物,鄧禹、耿弇這樣的將領,他們都有匡扶天下的才能,誰去管他們讀過什麽經典?
    難道我們也要像那些書呆子一樣,整天就知道對著筆墨紙硯,爭論是非,玩弄文墨嗎?”
    嚴畯聽後,垂頭喪氣,無言以對。
    突然,一位聲音洪亮的挑戰者大聲疾呼:
    “先生您善於高談闊論,但恐怕並非真才實學,隻是紙上談兵,小心成為學者們的笑柄哦!”
    孔明瞥了那人一眼,認出他是汝陽的程德樞。
    孔明微笑著回應道:
    “儒家弟子,分君子與小人兩種:君子儒,忠心耿耿,愛國如家,堅守正道,厭棄邪僻,致力於利益當代,名聲傳揚後世;
    而小人儒呢,隻知鑽研些微末技藝,一味追求文采斐然,青春年少就揮灑文墨,到了白發蒼蒼還在啃老書本,筆下縱然洋洋灑灑,心中卻空空如也。
    就拿揚雄來說吧,他的文章固然名揚四海,但最終卻屈身於王莽,落得個投閣自盡的下場,這就是所謂的小人儒。即便他能日吟萬言,又有何用呢?”
    程德樞被問得啞口無言。
    在場的人們見孔明機智應答,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一個個都目瞪口呆,臉色大變。
    張溫與駱統兩位辯論高手正欲向孔明發起挑戰,
    就在此時,一位不速之客破門而入,高聲宣稱:
    “孔明乃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瑰寶,你們這些唇槍舌劍的把戲,哪裏是待客之道?
    曹操那浩浩蕩蕩的軍隊都快踩到咱們們的腳尖了,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裏鬥嘴?”
    眾人紛紛轉頭,隻見這位突如其來的英雄,原來是來自零陵的黃蓋,字公覆,他不僅是東吳的糧草官兒,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直性子。
    黃蓋對孔明說:
    “我聽說,與其在這裏滔滔不絕,不如默默地拿出真知灼見來,為我主出謀劃策,何必與這幫人爭個不休呢?”
    孔明微微一笑,回應道:
    “諸位似乎忘了世間的常理,他們既然提出質疑,我怎能不答?這不是失禮了嗎?”
    於是,黃蓋和魯肅一左一右,像是護法一般引領孔明深入府中,直至中門。
    恰逢諸葛瑾,孔明立即展現他的禮貌,
    “兄長啊,我這不剛到江東嘛,怎麽敢不先公後私,先忙公事要緊,私事隻能稍稍放一放了。希望兄長大人有大量。”
    諸葛瑾一笑,
    “你見過吳侯之後,咱們再好好聊聊。”
    說完,他便自顧自地離去,留下孔明在原地,不禁搖頭一笑,這江東的風雲變幻,還真是讓人應接不暇。
    魯肅一本正經地說:
    “剛才的吩咐,可別搞砸了。”
    孔明輕輕頷首,信誓旦旦地答應了。
    兩人一路踱步至大堂,孫權親自降階迎接,禮數周到,待若上賓。
    一番寒暄後,孫權比了個請坐的手勢。
    隨即,文武百官分成兩撥站好,
    魯肅則緊貼在孔明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生怕錯過任何精彩瞬間。
    孔明傳達了劉備的問候之後,偷偷瞥了孫權一眼:
    隻見他一雙碧眼,紫髯飄逸,氣宇軒昂,真是儀表不凡。
    孔明心裏暗忖:
    “這位孫將軍相貌非凡,得用激將法才能奏效,等他提問時再說。”
    茶水獻畢,孫權開口道:
    “聽魯肅兄多次提起您的才智,今日有幸相見,還望不吝賜教。”
    孔明謙虛地回應:
    “在下才疏學淺,哪裏當得起您這樣誇獎。”
    孫權追問:
    “聽說您最近在新野輔助劉豫州與曹操大戰,對曹軍的虛實應該了如指掌吧?”
    孔明輕描淡寫地回答:
    “劉豫州兵力薄弱,將領稀少,再加上新野城小糧缺,哪能跟曹操耗得起呢?”
    孫權好奇地問:
    “那曹軍究竟有多少人?”
    孔明答道:“步兵、騎兵加上水軍,大概有一百萬多一些。”
    孫權半信半疑:
    “真的假的?別是虛張聲勢吧?”
    孔明解釋道:
    “絕非虛言。光是在兗州,曹操就有二十萬青州兵;
    滅了袁紹後,又收編了五六十萬;中原地區新招募的士兵也有三四十萬;
    現在荊州的軍隊又添了二三十萬。加起來,少說也有一百五十萬。
    我說一百萬,還是怕嚇著你們江東的兄弟呢。”
    在旁的魯肅,聽到這話臉色大變,眼神急切地投向孔明,
    而孔明卻裝作沒看見。
    孫權問道:
    “曹操手底下能打的將領還有多少?”
    孔明回答:
    “那些腦瓜子好使得很、打起仗來跟玩兒似的,將軍何止一兩千啊!”
    孫權又問:
    “如今曹操平定了荊楚,是不是還有更長遠的打算?”
    孔明說:
    “他這不是正在沿江紮寨,準備戰船嘛,要是不想拿下江東,那他還圖啥?”
    孫權說:
    “如果他真的想吞並我們,是打還是不打,請您給我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