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鶴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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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旗袍美人末法封神!
    沈月英社會關係簡單,沒有仇家,隻是個半截入土的普通老人。
    沈香引是她唯一親人,結合她渾身浸濕,既無法解釋為什麽半夜跳湖,也無法解釋沈月英的遺體為什麽被放警局門口。
    她被合理懷疑為嫌疑對象。
    不想贍養老人,又覬覦沈月英保險十幾萬的賠償。
    證據不足,沈香引暫時自由,但要隨時配合調查,且不能出市。
    沈香引走後,翟新厚難得發愣出神。
    旁邊卜賢問他“發現什麽線索了?”
    翟新厚搖頭,“我看她有點眼熟。”
    “剛才那個女的?”卜賢翻看沈月英的實踐報告。
    “對,肯定不是一個人,我那時候才七歲。”
    ……
    從警局出來,沈香引快步走在路上。
    沈月英死於非命,自己又是嫌疑人。
    她煩得很。
    回裁縫鋪換了身玫瑰錦的雲紋旗袍,她穿過碧落古鎮的小巷弄,敲響一民居大門。
    開門的是位七十多歲的大爺,佝僂著背。
    “姑娘你找誰?”
    沈香引笑道“老人家,想打聽點事兒。”她提了提手上的禮物,在附近的店子買的。
    牛奶,麥片,餅幹。
    她沒錢。
    “哎喲,我和我婆姨每天也不怎麽出門,你打聽什麽?我們可能不知道。”
    老人看了看那些禮盒,眼神裏有在意。
    “您知不知道,都沒關係。既是上門來,禮物要有的。”
    大爺大聲朝屋裏喊了一句“婆姨!有個姑娘說來打聽點事!”
    沈香引順著指引,進到院子裏。
    屋內,一個滿麵紅光的胖大娘倒茶給沈香引。
    桌子上,還放著幾個禮盒,人參、鹿茸、海參。
    沈香引看了看牆上的全家福。
    兩位老人幸福的笑著,中間一對年輕夫妻,抱著個繈褓娃娃。
    但是中間女人的影像看著模糊,八成已經不在人世。
    沈香引開門見山“大娘,昨晚上,你是不是在拍了段巷子裏的視頻?”
    大娘的笑頓時僵住,大驚失色“沒有!我沒看到啊!”
    沈香引笑著安撫“大娘,別怕,昨晚上,是我和我男人打架,我倆都是練武術的,場麵激烈了點。”
    “真的?”大娘怯生生的,生怕沈香引是來殺人滅口的似的。
    大爺接茬“你們小兩口打架,怎麽下那狠手呢?夫妻…最重要的是和睦!”
    沈香引哀聲,眼眸泛起水光“哎,是他愛上別人了,我懷著他的種,想自己生下來養,但他怕我拿孩子要挾他。”
    沈香引看了看大娘的反應,顯然是信了,繼續道“他家暴!孩子沒了。我心灰意冷,想拿走嫁妝離開這裏,但是他不肯給,我一句話沒說對,他就追著我打,也是你們昨晚看到的。”
    大娘眉頭緊皺,一臉心疼,沈香引攥住她胖嘟嘟熱乎乎的手“大娘,昨天那個視頻對我很重要。我要報警,那是證據。”
    大娘欲言又止半天“哎喲…真是…嘖。”
    一旁沉默的大爺黑著臉,不說話,默默點起了煙鬥。
    “怎麽了大娘?”沈香引奇怪。
    大娘看向裏屋,沈香引順著她的視線看,剛好高大的身影略低頭從門裏出來,手裏拿著大娘的老人機。
    是昨晚那個男人!
    他今天穿著略微寬鬆的黑色休閑西服,襯得原本就高大挺拔的身姿更加偉岸。
    整個人嚴肅神秘、不容冒犯。
    讓他捷足先登了!
    大爺看到他出來,發怒的用拐杖重重敲了幾下地麵。
    “女娃,是我們兩口子沒長眼,被這混蛋騙了!視頻八成已經被他刪除!但是你別怕,昨晚上我們都看到了!”
    大娘附和“報警!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們倆給你當證人!”
    男人挑挑眉“出去說?”
    沈香引挑眉,有點尷尬。
    剛才戲精附體,一頓即興發揮,收都沒收住。
    “行。”她站起身。
    大娘急了,拉她的手“你不怕他再打你啊!別跟他去!他這麽大高個,打你一個小姑娘?真不是東西!”
    說著,大娘上前奪過自己的老年機,又朝著男人腳邊啐了一口。
    “我賠錢,婚也不離了。”男人眼尾帶著調笑。
    沈香引真誠回握大娘的手。
    “大娘,我不想連累你們,他這個人,報複心很重,對我尚且如此,何況是你們?你們放心,外麵人多,他不會拿我怎麽樣。”
    大娘被勸動,歎了口氣,又狠狠剜了一眼男人。
    大爺則怒氣衝衝提起那幾個禮盒人參、鹿茸、海參。
    丟到男人身上,怒道“拿著你的東西!滾出我家!”
    男人被重重砸到,似乎動了怒。
    沈香引立馬打圓場,軟聲哄著“這些東西,就當是我買的!大爺大娘,他的錢,本是我們的共同財產,現在他獨占不止,還會給小三花,你們收著,別便宜了他!”
    轉身,沈香引對男人沒好氣“走了。”
    剛走沒兩步,大娘在身後喊“女娃要是需要我們作證盡管開口!不能讓壞人占了便宜!”
    沈香引回頭頷首這世上還是好人多。
    並肩走著,肩膀被男人手肘懟了一下。
    他低聲懶懶道“知道送東西,算懂點禮數,也不是完全沒有王法。”
    “彼此彼此。”沈香引也暗暗鉚足勁兒,用胳膊懟了一下男人。
    問“說吧,你叫什麽?幹什麽的?”
    男人輕笑出聲,不屑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偷聽我牆角,現在又來銷毀證據,不該有個解釋?”
    男人聳聳肩“誰說我是來毀滅證據?”
    “那你來幹嘛?”
    說到這裏,二人已經走到了碧落古鎮熱鬧的十字大街上,麵對麵站立。
    真高,沈香引抬頭看著男人感慨。
    “當然是查查,你是什麽人?這麽無法無天。”男人目光如炬的審視。
    “你查我?你這不是反客為主?”
    男人不以為然,眯起吊梢的鳳眼。
    “月英的死到底和你什麽關係?”
    “沒關係。不要碰瓷。”
    男人俯低身子,湊近沈香引,接著又低聲說“我倒想問問,你口口聲聲說,你奶奶死了,為什麽,我看到,她還能自己走路?”
    沈香引身子一怔。
    “還有昨晚你自己在家裏自言自語,你是不是…”他指著她的腦袋,“這兒有問題?”
    他指的是她和阿傍說話。
    沈香引哼了一聲,踮起腳,也湊近他耳邊“你這身手,可不像一般人,既然對我好奇,不如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她的咬字很有韻味,聽著就讓人心癢。
    男人嘴角微不可察勾了勾“今天沒空。”
    轉臉,對上沈香引近在咫尺探究的眼神,不覺後退一步。
    沈香引輕笑,也撤了一步“一整天都沒空?晚上呢?”
    她看到男人挑了一下眉,又伸手到她跟前“手機給我。”
    沈香引拿出自己的電話遞給他。
    大娘同款老人機,用得掉了漆。
    男人按動上麵的數字,老人機的機械女聲大喇叭似的念出他的號碼。
    手機再還回來,他說“晚上打給你。”
    說完轉身就走。
    沈香引接過手機看,屏幕上三個像素大字鶴衝天。
    真是個好名字,家家樓上簇神仙,爭看鶴衝天。
    ……
    晚上,沈香引百無聊賴等客上門。
    沈記裁衣是老木屋的結構,二樓尤是逼仄。
    就是這樣小小的幾平米,放著一張靠窗小床,和沈月英一輩子生活過的痕跡。
    在外飄零躲藏多年,若不是連番夢到沈月英托夢,她可能不會再回到這裏。
    也是自己夠混蛋,放任沈月英孤獨的自生自滅。
    沈香引推開木窗,用木棍支撐,歪著腦袋向外看。
    剪刀巷還沒有開發起來,仍舊保留著當年風貌。
    最怕觸景生情,回到這裏,不可避免期期艾艾。
    直到老人機的大喇叭響起,把她從愁緒中拉回當下。
    沈香引勾起嘴角,從窗戶探出半個身子。
    沒有路燈的剪刀巷,鶴衝天在夜幕下身影頎長。
    他指尖捏著香煙,深吸了一口,火光映照鋒利的臉部輪廓。
    與她對上視線後,利落將煙蒂扔到地上,抬起腳步朝大門來。
    沈香引下樓,打開吱呀的木門,身形高大的鶴衝天堵在門口,離得很近,像故意的。
    “這麽晚,我都要睡了。”沈香引聲音輕輕的,不嗲但嬌媚。
    空氣中有細微的血腥味和藥水味。
    沈香引斟茶,關切“手沒傷著筋骨吧?”
    鶴衝天嗤笑,前一晚還招招要他命,現在這是演什麽?
    茶香伴著騰騰水霧散開,水柱澆灌出清脆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顯得綿長撩人。
    沈香引推推杯子,鶴衝天沒喝。
    他在觀察沈香引,不置可否這是一張絕頂的美人臉。
    未施粉黛,美得渾然天成,渾身上下每一寸都明豔著勾人,但她的眸子空靈,靜默得不聲張。
    “沈記裁衣。”鶴衝天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一樓的裁縫鋪,堆滿了各種布料,也掛著成衣,都是沈月英生前做的,生意不算好,積了很多沒賣出去,落了灰。
    “這家裁縫鋪隻有一個獨居老人沈月英,怎麽之前沒見過你?”
    “我叫沈香引,沈月英是我奶奶。你經常在這片活動?”沈香引又推了推茶杯“武夷山的岩茶呢。”
    鶴衝天點點頭,複述一遍“沈香引。”
    他依舊不喝。
    一陣風吹動木門,響動異常。
    沈香引嚇得抖了一下。
    鶴衝天失笑“看不出來,你膽子這麽小,心裏有鬼?”
    沈香引笑容蠱惑搖頭“你為什麽偷聽我牆角?”
    “路過,好奇。”
    “這麽巧?”沈香引喝下一杯茶,“你不喝,是怕我下毒?”
    鶴衝天勾起嘴角“我不喝外麵的東西。”
    沈香引若有所思點點頭“那你沒口福了。”
    “所以,為什麽你奶奶死了還能走路?”
    沈香引不回應,令起話頭“這麽好奇?”
    鶴衝天笑著搖頭,翻轉著手裏的金屬火機“天生好奇,你不告訴,我晚上回去要睡不著了。”
    “你有失眠的問題?”
    鶴衝天抬了抬眉,沒說話。
    沈香引緊接著說“那就,不回去睡呢?”
    鶴衝天繃了一瞬下頜線,淩冽的目光看向沈香引。
    沈香引不緊不慢又倒了杯茶,喝下。
    看著鶴衝天目光逐漸渙散,似笑非笑。
    在他昏睡閉眼的瞬間,沈香引站起身“叫你喝茶,你不喝。”
    香爐裏幽幽飄散的沉香加了東西,茶是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