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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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她想著,既然何靜嫻不同意她一個人獨居,那和麥思彤一起住總可以吧。
而且陪朋友住,好像比自己一個人兼職出去住的理由,更有信服力一些。
溫珈恩再次和何靜嫻提起,搬出去陪朋友一起住的時候,何靜嫻雖然還是有些不太贊同,但明顯態度沒有之前那麽堅決。
溫珈恩又再軟磨硬泡了一會,搬出來麥思彤一個人住著多孤獨多可憐的說法,終於磨得何靜嫻鬆了口。
溫珈恩心中這才重重鬆了口氣。
終於,不用再和程嘉樹尷尬地相處了。
溫珈恩決定,和麥思彤住在一起之後,就找份兼職做著。
雖然爸爸媽媽早就給她打點好了一切,讓她留有後路,不至於為了生存要去兼職謀生。
但溫珈恩覺得,自己也應該要試著獨立一些了。
家裏這樣的情況,讓她無法安心地去享受,父母或者是程家提供的一切。
她必須去做點什麽,才能讓自己心安。
何靜嫻答應了溫珈恩,三天之後,她就可以搬去麥思彤那裏住。
不過隻讓她帶了換洗衣物,和洗護化妝用品。
溫珈恩知道,這個意思不是同意她搬走,而是隻同意她去麥思彤家住一段時間。
不過溫珈恩覺得也沒什麽,基本上她在麥思彤那邊也差不多要住到開學了。
而溫珈恩的誌願幾乎都是填的青城之外的學校,大學開學之後,和程嘉樹見麵更不可能了。
相信大學生活的開啓,也會讓程嘉樹很快忘了對她的那幾分模糊的悸動。
溫珈恩覺得,就是兩人這一年相處太多了,讓程嘉樹誤將熟悉感當成了喜歡。
不然,過去兩人也相處了十來年,要喜歡也早就喜歡上了。
既然是長時間朝夕相處,帶來的朦朧好感,減少見麵相處的時間也就會消散了。
一個學期,也足夠磨滅那本就朦朧縹緲的好感了。
就算寒假兩人再見麵,估計也都沒關係了。
不過,想是這樣想著,想象中一切計劃都很完美。
但現實裏,溫珈恩其實還沒想好怎麽和程嘉樹道別。
也不知道怎麽去和程嘉樹說自己要搬離程家的事情。
…。。
讓溫珈恩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還未主動去找程嘉樹說自己要搬走的事,程嘉樹就已經率先來質問她了。
“你要搬走”少年清冽聲線裏的憤怒是怎麽也壓抑不住。
看著眼前少年兇狠猩紅帶有濕氣的雙眼,往常打理得當的碎發,此時淩亂地貼在額前,不複以往的光澤,溫珈恩莫名地有幾分心虛之感。
“嗯,去思彤那邊住一段時間。”溫珈恩盡量讓聲音顯得平緩,卻仍有些底氣不足…。
“為什麽”
“你想和我分手,想擺脫我”
一句荒謬而又充滿爆炸性信息量的驚雷,在溫珈恩耳邊炸開。
溫珈恩甚至都反應不太過來,這段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她確實是想逃離,倒也稱不上是想擺脫程嘉樹,但分手是什麽意思
溫珈恩覺得,自己好像和程嘉樹有溝通方麵的代溝,時常他說的話,都讓她有些難以理解。
明明很簡單的語句,都會讓溫珈恩覺得自己可能是對漢語的含義理解有歧義。
她滿眼震驚地朝著眼前的少年望去。
“分手”有些難以置信地將他的話重複一遍。
“不想分手為什麽又要離開”
少年麵上滿是戾氣,顯然是被氣得不輕。明明眼神冷得像是結了寒冰,但嫣紅帶有濕氣的眼尾,卻又像是帶了幾分不可名狀的委屈之意。
“你可能,可能有點搞錯了…。”
溫珈恩每多說一個字,眼前少年眸中的暗湧便多幾分,她有些不太敢直視他的麵容,隻好別過眼去繼續道: “我們,我們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
溫珈恩幾乎是閉著眼才敢把這句話說完整。
說完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錯,卻倒像是個騙人感情後,翻臉不認人的負心渣男。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下,眼前人憤怒的聲音,便變得極為怒不可遏。
“沒在一起過”
“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溫珈恩都感覺程嘉樹陰戾的目光猶如實質,快要將她千刀萬剮,萬箭穿心了。
她怎麽敢看他的眼睛!
“真的,我不知道你怎麽會有這樣的錯覺,但是你仔細想想,我們根本彼此都沒有互相說過表達心意的話語,也沒有過牽手,接吻之類的情侶之間的親密接觸對不對…。。”
“你從未對我表白過,我,我也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你,我們根本哪裏也都不像是情侶…。”
“我不知道你怎麽誤會的,但如果之前我有做什麽讓你誤會的行為,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但我,我真的不是喜歡你的那個意思…。”
溫珈恩小心斟酌著措辭,卻覺得越解釋好像越顯得她欺騙了程嘉樹卻不想負責一樣…。
溫珈恩盡量地將話說的明顯直白一些,她不想再讓程嘉樹誤會,雖然她根本都不知道他之前到底是怎麽能誤會到兩個人竟然在一起了…。
怪不得,程嘉樹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莫名其妙的奇怪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不喜歡我”
少年聲音驀地拔高,似乎是被刺激到了極點,猛地握住了溫珈恩的雙肩。
“不喜歡我,每天給我獻殷勤,不喜歡我關心我睡沒睡好,有沒有按時吃飯,不喜歡我,一起聽歌的時候故意將歌調成曖昧表白的歌,不喜歡我,每天跟在我的身後…。。”
“不喜歡我,在我生病的時候陪著我,請假回來陪我”
“不喜歡我,視線卻一直追隨著我……”
“這就是你的不喜歡”
少年似乎是根本沒辦法接受她的說辭,幾乎是瘋狂而又歇斯底裏地按著她的肩膀厲聲質問。
“抱歉,我…。”
溫珈恩聽完程嘉樹的質問,隻覺得他好像是病得有點不輕。
她想要開口解釋,讓他清醒一些,認清現實,但話解釋的話還未出口,唇上便貼上了一溫軟濕熱之物,緊接著便是強烈的痛感,少年的吻兇狠而又可怖。
但溫珈恩感覺到,那扣住她肩膀的雙手,卻在微微顫抖…。
炙熱滾燙的氣息,噴灑在溫珈恩鼻息之間,帶來陣陣酥麻奇異的癢意。
溫珈恩卻無法去顧忌這奇異的感觸,她快被痛死了。
緊貼在她唇上瘋狂而又兇狠的掠奪,根本都不能稱之為吻,像是陷入癲狂的野獸,在撕咬啃噬獵物的血肉。
鐵鏽腥氣始終彌漫在交換氣息的兩人之間。
溫珈恩從一開始便瘋狂掙紮,卻根本像是蜉蝣撼樹,掙脫不了一點,到後麵因為氣息的稀薄,她根本都沒有了掙紮的力氣。
少年兇狠的吻,像是懲戒施罰,沒有絲毫的憐惜,隻是從唇瓣一路口城略池,強勢地撬開防鎖,深入柔軟的深處持續狂風過境般地掠奪…。
在溫珈恩窒息而亡之前,他終於鬆開探索唇齒,轉而順著唇角下巴一路蜿蜒往下探索,所過之處,皆是帶來陣陣尖銳刺痛。
那根本不能稱之為吻,而是瘋狂順著她的唇齒下巴,到脖頸鎖骨之處,一路啃噬撕咬…。
溫珈恩痛得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有咬掉她身上的一塊肉。
但無奈她此時根本沒有一絲的反抗力氣,兩人體型差異,導致了程嘉樹幾乎是對她絕對性的壓製。
溫珈恩心中簡直氣急,她根本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敢在樓道裏強吻,不,強咬她…
或許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導致哪怕溫珈恩知道程嘉樹或許對她是異樣情感,也從未設想過他會對自己做什麽,也從未防備。
被程嘉樹這樣對待,溫珈恩簡直委屈至極,她根本就是無妄之災。
她什麽時候對他表達過喜歡和好感了
明明是他自己誤會,卻要把所有的錯推到她的身上,好像是她勾引了他一樣…。
她什麽都沒有做錯,憑什麽要被這樣對待…。
身上的痛感仍在持續,溫珈恩心中的委屈越積越多…。。
滾燙連續不斷的淚水,滴在程嘉樹麵上的時候,讓他有了一瞬的怔楞,似乎是從癲狂的狀態中有了一絲的回神。
溫珈恩趁機掙脫他不知什麽時候箍在她腰間,還有後腦的桎梏,擡手狠狠打在了程嘉樹的側臉。
“混蛋。”
少年白玉般的臉上很快浮上一個殷紅的指印,他卻仿佛毫無所察,隻固執地想要將掙脫了他的懷抱,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女重新壓製在懷中。
溫珈恩此時氣急,剛才的經歷她再也不想重來一次,幾乎是使出了所有的力氣,奮力地掙脫了想要重新桎梏她的少年,顧不上身體上的痛感,飛速從樓道逃回了房間。
直至將門重重合上,確定那人沒有跟上來後,溫珈恩才敢倚在門背放聲痛哭。
她等不了,明天她就必須得離開。
她再也不想見到程嘉樹。
何靜嫻前兩天,和程德林就已經因為有事離開了程家,但提前安排了車,還有幫她搬行李的人和她一起去麥思彤家。
溫珈恩昨晚收拾到半夜,好不容易躺在床上,又心神煩亂,幾乎是一整夜沒有睡好。
在打開門之前,溫珈恩站在門口默默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她是真的不想碰上程嘉樹,不停地在心裏祈禱,千萬不要遇上程嘉樹,千萬不要遇上程嘉樹…。
但往往,人最怕什麽,就會來什麽。
打開門的一瞬間,溫珈恩便看到了等在她門前的程嘉樹。
溫珈恩心中一陣絕望,恨不得即刻將門重新閉上。
哪怕此時的程嘉樹,早已沒了昨天的癲狂,又重新變回了那副疏離淡漠的樣子,溫珈恩的心中仍舊是萬分抵觸。
“一定要逃離我嗎”少年低沉喑啞的嗓音中,含了絲絲森寒的冷意。
見她始終是低著頭不肯看他,少年稍微往前跨了一小步,似乎是想要伸手觸碰一下她。
感受到少年的靠近,溫珈恩幾乎是下意識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沒有任何回應。
少年伸出的手就那樣僵在了半空之中,麵色變得更為寒沉。
陰鷙森冷的眼神死死地盯在低著頭不肯看他的少女身上,眼神裏偏執的占有欲幾乎是濃鬱得要化不開。
他根本不可能會放手的。
既然招惹了他,那就永遠都沒有再擺脫他的可能。
隻要他還活著,就不可能會同意分手。
不,他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會放過她。
一起成長的十幾年,在一起的大半年時間,不是她一句沒喜歡過他,就能抹殺得掉的。
他從七歲時便積攢到現在的情感,若是沒有契機見光,便可能會一直塵封壓抑,可這大半年的情感投入,讓他根本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壓抑太久的情感,本應慢慢釋放疏通。
可現在,她根本不承認,也不需要他的情感。
程嘉樹已經被壓抑後流出,又猛地被否認打斷的情感瘋狂反噬。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來什麽,隻要能留住她,他什麽都做得出來。
他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一個不正常的狀態,也知道自己對於溫珈恩的情感很不正常,但他卻根本不想矯正,也不想阻止。
任由癲狂扭曲的情感將他吞噬,也想要拉著她一同進入畸形的情感旋渦。
想要得到她,占有她的瘋狂想法,壓製了一切。
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程嘉樹上前一步,擡手扣住了少女想要退後的身軀,又半弓著身體,慢慢一點一點俯下身,斂起快要漫出眼底幽暗。
忽而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又輕笑一聲,輕輕貼近了少女的耳邊,用宛如惡鬼低喃的喑啞嗓音開口道: “現在才想著要逃跑,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先對我示好,又一步步引誘我走進你編織好陷阱的人,難道不是珈恩你嗎”
“我不會同意分手,也更加不會放手的。”
“既招惹了我,就永遠都別想擺脫。”
濕熱的呼吸噴灑在溫珈恩耳邊的肌膚,帶來絲絲癢意,她想要避開,卻始終無法動彈半分。
六月的盛夏,溫珈恩的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她不明白程嘉樹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卻明白,他根本不想放過她。
溫珈恩紅著眼眶,有些膽怯地望向眼前麵上帶著輕笑,眼底卻一片森寒,麵容稠麗猶如吞噬人的惡鬼的少年,才發現,認識這麽久,她竟然從來都好像沒有真正地認識過他。
少年鬆開了對她的桎梏,往後退了一步。
溫珈恩定定地望向他,有些猶疑要不要快點離開,但心中卻又有些膽怯。
她真的不想承認,麵對程嘉樹時,她總是有種被壓製感覺到緊張害怕的情緒。
無論是從前,抑或是現在。
“溫小姐都收拾好嗎,需要幫忙嗎”
就在溫珈恩一籌莫展之際,樓道裏突然傳來一道粗獷的男聲。
溫珈恩連忙救命稻草般地朝著那道聲源處望去。
是幫她搬東西去麥思彤家的人,溫珈恩說了不用他們幫忙收拾,讓在樓下等她就行。
應該是在樓下等太久,沒見到她下去,便以為她遇到了什麽不能一個人收拾的,上來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好了,好了,都收拾好了。”
溫珈恩及其感謝搬運大哥的及時救場。
當著大哥的麵,溫珈恩相信,程嘉樹也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
果然,當溫珈恩推著行李箱往出走的時候,程嘉樹沒有絲毫的阻攔。
溫珈恩從開門時就懸著緊張到要死的心,終於有了一絲的放鬆。
在經過程嘉樹時,幾乎是用上了此時最快的步伐離開。
終於走到了走廊的一半。
身後卻傳來一道令溫珈恩不寒而栗的低沉聲線。
“我等你回來。”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卻讓溫珈恩身上激起一身雞皮,她不得不又加快了步伐。
生怕再多待一秒,便會無法離開。
等到了車上。
溫珈恩的心卻始終仍舊無法靜下,莫名地,她就覺得程嘉樹的那句話是在威脅她。
哪怕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哪怕程嘉樹的語氣聽起來尤為正常。
但她卻始終有些惴惴,有種十分強烈的不祥預感。
但好在,隨著車子行駛越久,離程家越來越遠,溫珈恩焦躁的心逐漸慢慢平複下來。
沒關係,她已經離開了。
程嘉樹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會把她綁回去程家吧。
現在是法治社會!
就這樣一直自我安撫自我安慰著車子行駛進了市區,看著周圍燈紅酒綠的一切,溫珈恩才真切地感覺到,她是著的脫離程嘉樹了!
接下來,一定會走向正軌的。
溫珈恩還在車上,就見到了正在小區門口東張西望等著她的麥思彤。
她一下車,麥思彤便立馬眼尖地看到了,沖上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
拿完車上東西,送別司機之後,兩人開心地推著行李走進了小區。
兩人有些時間沒見,積攢的話題猶如倒豆子般講個不停。
到了家,麥思彤獻寶似的拉著溫珈恩到了提前給她準備好的客房。
“怎麽樣,很喜歡吧”
“這可是一聽說你要來,我就馬不停蹄親自收拾打掃布置的房間。”
“是不是很符合你的審美,很合你心意,有沒有感覺很愛我。”
麥思彤麵帶笑意,仰頭像個小孩似的,等著溫珈恩的誇贊。
“愛愛愛,我簡直要愛死你了,語言根本都無法表達我的愛意。”
溫珈恩是真的很感激麥思彤,要不是她,她也不可能會那麽快就逃離程嘉樹。
自己住,不說何靜嫻會不會答應,就是要找房子什麽的,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能搞定。
…。
和麥思彤在一起的生活十分的輕鬆自在。
兩人在一起經常聊天到深夜,平時一起看看電影,一起去超市采購,一起在網上學做飯,還有烘焙…。。
空閑下來的時候,溫珈恩就在招聘軟件和本地論壇看看兼職信息,日子過得充實而又輕鬆開心,溫珈恩幾乎都要忘記了之前和程嘉樹的不愉快了。
再次接到何靜嫻電話的時候,竟然讓溫珈恩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明明,也才過去沒有多少天。
甚至,她脖頸和唇齒間被程嘉樹撕咬出的傷口,都還未痊愈。
在看到來電顯示是何靜嫻的時候,溫珈恩的心中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但她還是默默地在心中祈禱,何靜嫻隻是想問問她過得怎麽樣,或者是說一些其他的,隻要是不和程嘉樹有關,說什麽都可以。
溫珈恩在心中做了幾次心理建設,才接起了何靜嫻的電話。
但,世事往往就是難以如願。
何靜嫻沒怎麽繞彎,直接就和她說起了程嘉樹的狀況。
……
溫珈恩掛斷電話的時候,雙手抑製不住地顫抖。
她完全想象不出,也根本無法相信,程嘉樹會做出那麽瘋魔的事情。
但剛剛何靜嫻平靜所陳述的話語,仍始終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來回回蕩。
何靜嫻說,她離開後的第三天,程嘉樹和一群狐朋狗友,半夜去半山飆車,車子失控翻下了山。
程嘉樹被發現的時候已經生命垂危,送到醫院在搶救了一整夜,命是保住了,但腿暫時是沒辦法站起來了。
程德林無法相信,也不能接受自己唯一的兒子可能會成為殘廢這個事實。
在程嘉樹從重症監護室醒來的第二天,便將人轉送到了魔都的醫院,幾經周轉,終於聯係到了頂尖的專家醫生從國外回來定製方案。
專家醫生們在熬了幾個通宵,開了幾次大會,換了好幾個方案之後,終於給出了穩妥的確信。
沒問題,能恢複,隻是需要至少半年的時間。
半年之後,基本的行走是可以保障的。
就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的時候,一直沒有開口過的程嘉樹卻忽然間抗拒康複治療。
不僅如此,他還拒絕見任何人。
別說醫生護士,就連程父程母都無法近他的身。
何靜嫻將這些所有一筆帶過地描述完,忽然間又話鋒一轉,說,程嘉樹想要見她。
他拒絕所有人的靠近,卻唯獨想要見她。
溫珈恩聽著何靜嫻平靜的描述,在悶熱的盛夏午後,忽然間打了個冷顫。
她想到了那天,她離開的時候,程嘉樹在樓道裏說的那句“我等你回來。”
明明沒有任何異端的話語,結合起何靜嫻剛剛所說的一切,卻隻讓溫珈恩覺得無限恐怖。
她不敢想象,程嘉樹的車禍,到底是意外,還是…。。
瘋子,程嘉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珈恩,回來吧,嘉樹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電話的最後,何靜嫻語氣仍舊是平靜溫婉地訴說著請求。
溫珈恩咬緊了下唇,麵色有些煞白,握著手機的手不斷地用力握緊。
想要拒絕的話到了唇邊,卻怎麽也無法開口。
她想到了,從前時候待她和善關心她,每逢過年過節總是將最大紅包塞給她的何靜嫻,想到了過去十幾年間兩家密切的來往,想到了這一年間在程家居住的點滴。
那句“我不想去”,怎麽也說不出口。
“好的何姨,你不要太擔心,嘉樹他一定會沒事的,我下午就回來。”溫珈恩聽見自己最後這樣回道。
“那我讓司機六點過去接你。”
那邊何靜嫻的聲音仿佛是鬆了口氣。
溫珈恩聽著手中手機嘟嘟嘟的響聲,仍舊有些恍神。
程嘉樹的那句“我等你回來。”似乎是變為了魔咒,在她的腦海中反複不斷地回蕩…。
溫珈恩不明白,程嘉樹為什麽會有那麽深的執念,明明才十幾歲的年紀,隻是朦朧青澀的悸動,等時間抹平一切不就好了。
他為什麽就偏偏不肯,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
溫珈恩回想著剛才何靜嫻所說的。
發現程嘉樹的時候,他的胸腔下方被異物刺穿,隻差三五厘米便會刺進要害,隻怕是神仙也會無力回天。
他有沒有想過,萬一呢…。
萬一搭上自己的生命怎麽辦。
沒有任何一種情感,值得用生命生命去衡量。
十多歲的年齡是多麽的鮮活自由,生命最好的年華,一切都還未開始,未來充滿了無限可能…。
溫珈恩感覺自己有種,背負上另一個人生命重量的沉重感。
她想要掙脫,卻又被命運的繩索牽引束縛。
可她命明明也才十幾歲,她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把握,更無法承托得起另一條生命的重量。
她不敢想象,要是程德林和何靜嫻知道程嘉樹車禍背後的原因會怎麽樣…。。
剛剛電話中,何靜嫻每說一句,溫珈恩的麵色便白一分,心中的惶恐便隨之增多。
她生怕何靜嫻的下一句就要質問她,為什麽會將程嘉樹害成這個樣子。
可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錯。
她想不通程嘉樹為什麽要這樣做。
溫珈恩想要崩潰地大哭一頓,卻感覺到有些欲哭無淚…。
最終還是麥思彤發現了麵色煞白,抱腿坐在地上,手中還緊緊握著手機的她。
“你怎麽了珈恩,我剛剛叫你那麽多聲,你怎麽都沒有聽見,是發生什麽事了嗎,你還好嗎,臉色怎麽這麽白…。”
麥思彤焦急關心的話語,將溫珈恩拉回了現實生活。
“我沒事,就是剛剛程嘉樹媽媽打電話過來說,程嘉樹出車禍了,讓我回去程家一趟。”溫珈恩語氣有些發顫地回答了麥思彤的關心。
“啊”
“程嘉樹,出車禍了”麥思彤好像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也有些難以置信。
“嗯。”
“很嚴重嗎”
“珈恩你是不是很擔心啊。”麥思彤想到兩人之前親密無間的關係,不由得也有些擔心溫珈恩的狀態。
“嗯。”
溫珈恩腦袋裏亂哄哄的一片,隻反射性地應答著。
“那確實,你得回去看看。”麥思彤的語氣裏有著不舍和遺憾。
“待會下午程家司機過來,我先收拾一下東西。”
“好,那我幫你一起收拾吧。”
溫珈恩再一次見到程嘉樹的時候,他的情況看起來,至少是要比她想象中之中的好上很多的。
差不多有一段時間沒見,他看上去瘦了很多。
本柔軟卷曲的微分碎蓋,因傷被剃成了板寸,頭上也用紗布裹了一層。
大概是因為瘦了,板寸襯得他的五官輪廓更為立體深邃,臉上脖頸處也貼了不少紗布。
整個人看上去比之前在學校裏時淩厲了不少,但因為到處都是傷口,貼著紗布,又多了幾分微不可查的痞氣。
因穿著病服,又蓋著被子,看不清其他處的傷勢,但就裸露出來的肌膚,竟沒有幾分是好著的。
溫珈恩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這樣又是何必呢。
來之前,和來魔都的路上,溫珈恩都不可避免地對程嘉樹有幾分抵觸之意。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的心理負擔不可能會那麽大。
明明是他偏執不肯放過她,但擔驚受怕,承受巨大心理壓力和精神負擔的人,卻成了她。
但等真的見到程嘉樹,溫珈恩心中的抵觸之感反而莫名消逝,變成了無奈之感。
兩人認識的時間長度,需要用生命作度量,彼此之間的羈絆也早已難以割斷。
溫珈恩覺得,自己之前逃離的做法不算明智之舉,或許應該徐徐圖之,一點一點消除掉程嘉樹對她的執念。
溫珈恩站在病房門前,看著正側頭往窗外不知看著什麽的少年,心裏十分複雜。
她到現在都不太敢相信,他竟然能做出那麽極端的事情,僅僅隻是為了威脅她回到他的身邊。
她印象中的程嘉樹,除了小時候的一段時間,有些黏人之外,長大之後的他總是那樣高高在上,冷淡而又疏離的。
但又或許,認識的這十幾年裏,她從未真正地解認識過他。
因為程嘉樹抗拒所有人的緣故,所以,來的隻有溫珈恩一人。
程德林在聯係好專家,得知能康複之後,便已離開魔都去忙公務了。
何靜嫻將她送到了住院部樓下,告訴了她樓層和病房號之後,也說程嘉樹不願意見她,為了怕影響他的心情,就先離開了。
溫珈恩的心中,又浮上一股怪異的感覺,程德林和何靜嫻對於程嘉樹總是有種,很上心,但又不那麽上心在意的矛盾感覺。
她輕輕推開病房的門扇,躊躇幾下,準備走進去。
但其實,溫珈恩還是有些不知道要怎麽麵對程嘉樹,畢竟兩人上一次見麵,可以說是不歡而散。
溫珈恩剛擡步往前邁了一步,那側著頭看向窗外的少年便聽到動靜,轉過了頭來。
看到她的一瞬間,本陰鬱不耐的神色,瞬間掛滿笑意。
隻溫珈恩越看,越覺得那笑容古怪。
“你回來了。”程嘉樹唇角的笑容的弧度漾得更開,透漏著幾分誌在必得的喜色。
他說的不是,你來了,而是,你回來了。
溫珈恩想到了那天兩人分開時,程嘉樹說的那句,我等你回來。
果然。
他果然是個瘋子。
在未聽到這句話之前,溫珈恩就算是有了推測,也都隻覺得是自己揣測,心中始終是抱有僥幸的。
但這句話,徹底地粉碎了她的僥幸。
看著程嘉樹臉上,頭上,手上,大大小小的傷疤,憋了許久的火氣,和焦慮在溫珈恩的心中徹底爆發。
她快步走上前幾步,憤怒地開口道: “你瘋了嗎,你故意這樣逼我回來是不是。”
“你不要命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搭上自己的性命怎麽辦,你以為什麽都像是解答,推測數學題一樣,盡在你的掌握之中嗎,你以為自己算無遺漏,萬無一失嗎”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萬一出了差錯,怎麽辦,你是想讓我背負上你的性命,愧疚一輩子嗎”
“你想讓我變成殺人犯是不是”
溫珈恩越說越崩潰,她不敢想程嘉樹竟然就那樣承認了他的目的。
承認了他堵上性命,竟然就僅僅隻是因為想讓她回來。
他怎麽能,怎麽能這樣。
完全不顧及其他人,也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
他就是想要用愧疚還有恐懼,將她牢牢地強行束縛在他的身邊。
程嘉樹卻隻平靜地看著她的崩潰,他擡起了手,似乎是準備想擦拭她麵容上的淚水,卻被溫珈恩狠狠甩開。
“你怎麽,怎麽能這樣欺負我…。”
溫珈恩的淚水是怎麽也壓抑不住,她根本不想哭的,她來的路上想象中,她和程嘉樹再次見麵的可能是有點尷尬,可能會相對無言…。
卻怎麽也沒想到,是程嘉樹看著她崩潰大哭。
溫珈恩感覺有點丟人,在他麵前哭,越會讓他覺得得逞,但她卻控製不了自己的淚腺。
“我沒有欺負你,我隻是喜歡你。”程嘉樹平靜地陳述著。
似乎是在矯正她話語裏的漏洞。
“這根本就不是喜歡。”溫珈恩反駁。
喜歡是時時刻刻想著對方,顧及著對方的感受的。
“這是的。”
程嘉樹固執地糾正,又繼續道: “你知道嗎珈恩,那天你離開之後,我一直都在想著,怎麽才能讓你回來,怎麽才能將你留住,怎麽能將你一直留住。”
他越說,麵上的笑容越盛,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極為開心的事情。
“這就是你想到的方法”溫珈恩更為生氣,聲音驀地拔高。
“怎麽,這個辦法不好嗎”
“但,你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的目的達成了,你沒辦法再離開了。”程嘉樹說著,唇角勾起一的淺淺弧度越來越深,連帶著眼睛都笑成了彎月的形狀。
“你…。。”溫珈恩簡直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我,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離開之後的日子有多麽的折磨我。”
“你狠心離開的時候,有想過我嗎,有想過你離開之後我的感受嗎”
“但沒關係,我現在用我的辦法讓你回來了,就再也不會放你離開了。”程嘉樹仍舊是用最平靜的語氣,陳述著最恐怖的話語。
最開始的時候,程嘉樹確實不知道要怎麽才能挽回溫珈恩。
那天,她冰冷地否認了兩人的關係,讓程嘉樹長久以來建立的觀念,及他的內心世界徹底崩塌。
後麵的許多天裏,程嘉樹都處於崩潰恍惚之中。
連著高考誌願都是恍惚中填報。
他無論如何都不明白,兩人在一起那麽久,那麽深的感情,她明明那麽那麽的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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