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另外一邊，為了慶祝符咒的大成功，欒琬和江國兩人正在燉肉吃。
    這樣的天氣，煨上一鍋鮮湯，再囫圇燉些爛肉。
    要是有耐心的，先將油脂細細煎上一番。
    再混上幾塊排骨，熬煮一番，便是平淡中的至味。
    待到肉吃的稀了，就往裏丟上一筐青菜。
    需是帶葉的，吃起來更容易入味。
    欒琬吃的紅光滿麵的。
    也不知道是肉吃的舒心，還是終於得償所願。
    “師兄，你說符咒算不算是走捷徑？”
    正吃著，欒琬忽然看向江國這樣問道。
    “哈？”
    江國聞言，不由得看向對方。
    心裏盤算著，這師妹是不是在點自己……
    畢竟真要說起走捷徑。
    如果符咒是的話，那他算是什麽……
    已經熬夜苦讀了諸多神學典籍的江國，現在已經越來越清楚自己的定位了。
    “哪有什麽捷徑，都是先人保佑。”
    江國對此予以了定義。
    他現在理清了自己的位置，本來已經弄得如火如荼的酒館也沒怎麽管了。
    而是一門心思，開始研究起廚藝來。
    說起來，祭祀的廚藝和尋常的廚藝其實是兩碼事。
    後者是食材與佐料之間的奇妙搭配。
    而前者的話，則更多涉及到形而上學的維度了。
    當然，他所追隨的這位山君，似乎並非如此。
    祂既不是書中所描述的那些不可名狀的舊神，也不是典籍所記錄的那些超然於外的古神。
    祂以人類的形態行走在世間。
    也一如人類一般，有著共同的口舌之欲。
    但這並非是單純地討好神祇。
    一如放在廚藝之前的，是名為祭祀的前綴。
    對於現在的江國而言，按照他的理解：
    在身心自然投入的祭祀過程中，他所最為熟悉的食物隻是一個載體。
    它其實也可以是他所熟悉的另外任意一種事物。
    當然前提是：這可以不吸引來神祇的真正注目，卻也不至於讓神祇因此產生厭惡……
    在這一過程中，他與那所追隨的神性概念完成了一次信息或者更為抽象層麵的交互。
    用他自己的話，不怎麽優雅地來說：
    就是多沾點“神味兒”……
    沾得多了入味了，這事就成了……
    當然話又說回來了：
    也是自家的山君心善。
    要是典籍裏那些動不動就折騰、考驗信徒的神明，以他這基於曾經樸素唯物主義教育的理念。
    他現在恐怕都已經在下位麵開始新的“人生”了……
    說起來，江國倒是沒想過研究符咒這塊。
    又或者說：
    對他來說，符咒是可以省略的。
    以他現在的狀態，算得上是一個已經寫好了流程代碼的人形符咒。
    甚至，還不止如此。
    靈魂的追隨，既是約束，也是賦予……
    要不是弄懂了這點，他也不至於敢拿著蘿卜刻章，就直接按上去。
    對於江國而言，那曾經讓他無比羨豔的“超能力”，現在已經不再那麽具備吸引力。
    在閱讀了足夠多的神學書籍之後，他更加想知道：
    山的那邊，到底是什麽……
    現在，他隻看到了一片巍峨陰影。
    那是山的一角……
    …………
    …………
    易冬沒有在地球過夜。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已經習慣了奔波在戰鬥的路上。
    在獲得了山脈重疊的詞綴之後，易冬準備去弄座新的山頭。
    為此，他回到了截止到目前為止，空間最為遼闊，能量也最為活躍的海灣副本。
    與最初的時候不同。
    這次，他沒有被傳送到堆滿了雜草的倉庫裏。
    而是在一個頗為華麗的房間中。
    好像在他離開之後，這個世界中的時間線裏，仍然有著一個“他”在行動一般……
    對此，易冬倒是知道一些。
    對於副本世界而言，綜網玩家有的是以異鄉人的身份進入的。
    這種情況下，他們往往在該時空沒有固定的錨點。
    也因此，傳送進出往往有著固定的傳送位置。
    而如果是有相應的角色模板的話。
    那麽即便離開了，綜網玩家所對應的角色，仍然會以傳說信息的形式存在於這個時空。
    簡單來說，就是人們的討論中。
    而與物質世界的討論所不同的是：
    這種討論往往會產生一係列的影響。
    對應易冬而言最為直觀的，無疑就是傳送地點的改變。
    易冬推開門，一個侍從見狀頓時迎了過來：
    “您醒了？”
    “向您致敬，戰勝了奧勒良查的傳說勇士。”
    “您現在需要用餐嗎？國王為您準備了美食了……”
    侍從是一個人類女性。
    從外形上來看，她大概契合絕大多數人類的審美標準。
    這讓易冬不由得多看了對方一眼。
    這自然不是因為對方的外貌。
    而是因為在超凡的維度中，出眾的樣貌往往對應著非凡的力量。
    在琉璃窗戶折射的微光下，易冬呈現出淡金色的眼眸裏，對方的靈魂映射其中……
    他看到了龍血流淌的哀鳴……
    一個屠龍勇士的後裔……
    易冬目光中的金色逐漸隱沒。
    “你不像是一個侍從，女士。”
    易冬朝著對方笑了笑說道。
    易冬的注視，無疑讓對方感覺到了壓力。
    她有些緊張和局促地站定。
    在這樣的距離，她能夠清晰地嗅到對方身上散發濃鬱的血腥與死亡……
    這是環繞在其身上，無法為凡人所窺見的神聖微光，也無法掩蓋的殘酷與冰冷。
    哪怕對方對於她毫無惡意。
    可就像一頭毫無約束的、身上滿是血腥的雄獅。
    即便是對方不乏善意的靠近，也足以令人瞬間產生最為本能的恐懼反應……
    而眼下的這位，於凡物而言，又何止是雄獅……
    “如您所見，我的先祖曾如您一般，為了人民，斬下了惡龍的頭顱。”
    侍從努力抬起頭。
    始於先祖的榮譽，讓她艱難維係著。
    “那麽這位屠龍者的子孫，我想向您請教一個問題。”
    侍從聞言，頓時緊繃起精神。
    無數的思緒，在她此刻的腦海中湧動。
    她在想象，那該是怎樣的問題。
    是關於巨龍學識的考核。
    還是關於陣營偏斜的試探。
    亦或是，對於周遭惡龍的詢問？
    而下一刻，易冬看了一眼，這個無疑有些緊張的侍從：
    “您知道有什麽山頭足夠……堅韌嗎——如果是無主的話，那最好不過了……”
    “哈？”
    侍從略帶茫然地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