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鋤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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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打春的前夜,當娘的都會給孩子們用紅布縫個小公雞,用棉花填充後,在雞頭上墜兩顆黃豆,寓意雞把天花痘吃掉,驅邪祛病,保佑健康。然後縫在袖子上,孩子們都會給小夥伴炫耀一番,看誰的媽媽手巧,縫的公雞好看。
孩子們都舍不得在正月十六扔掉媽媽辛苦縫製的小公雞,待得棗莊的孩子們袖子上的小公雞髒成了小黑雞,時間已經過了二月二。
而莊永璞則已經見完了嶧縣大山子的丈母娘。對方也相中了這個雖然年齡稍大一點,但是看起來比較有內涵的女婿,又在火車站上有體麵的工作,恨不得立刻讓他們成親。
莊永璞擔心自己萬一某天在日本人那裏暴露了身份,將是萬劫不複,不願禍害了人家姑娘,想盡量拖一拖時間,看能不能等到抗戰勝利的曙光到來。
他一直惦記著洪振海,找到丁印堂,後者也沒有鐵道隊大隊長的消息,倒是從側麵了解到,橫行臨城的特務隊,在糧滿莊伏擊戰那天被打死了不少人,也包括那個張大全。
據說一開始特務隊在對方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襲擊,打傷了對方的人,正準備收網活捉鐵道隊首領,突然後麵來了群如狼似虎的救兵,個個端著盒子炮,快慢機。為首的大漢槍法如神,一槍一個,如虎入羊群般把特務隊瞬間打散,救走了被圍的人,隨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晚熊尾一夫親自帶著憲兵隊到糧滿莊一帶掃蕩,又逼著保長王開山挨家挨戶搜查,結果也是空手而歸。熊尾回來少不得大罵高鳳坡一頓出氣。
高鳳坡裏外不是人,自己也沒有了退路,便威脅老百姓,如果抓到誰收留洪振海的同夥,當即槍斃。一時間,臨城西部空氣又緊張起來,百姓家家關門閉戶,自求多福。
驚蟄一過,地裏的麥苗開始拔節,夜深人靜的時候,到地邊就可以聽到清脆的啪啪聲,那都是小麥在努力生長的聲音。
嫩綠的柳葉已經迫不及待地鑽出枝條,梧桐樹上已經開滿了粉紅色的花,空氣中彌漫著生命的氣息。大自然不會去管人間的破敗與苦痛,依舊進行著她們自己的季節交替,為大地鋪上新的春裝。
常莊鎮的大集上,都是附近過來趕集的農民,有的找鐵匠修一修殘破的農具;有家境殷實的,過來挑頭毛色鮮亮的騾子或者毛驢;或者來挑幾頭仔豬回家裏養大賣肉;有些嘴饞的人也來湊熱鬧,就為跑到集頭上喝碗羊雜湯。
更多的人是來買芋頭苗(魯西南習慣稱地瓜為芋頭,芋頭為毛芋頭),芋頭這種東西,比小麥可省心,買回去養半個月,待生出新根之後,在穀雨前後栽上,也不用管,到秋季就可以成筐成筐地收回去,切成片,曬幹,可以做為過冬的糧食,很受農民歡迎。
每次大集的時候,張建彪都會提前和村裏的人做好準備,維持現場的秩序,有人勤勞,就有人懶惰,有人勞有所得,就有人想不勞而獲。所以防範一下偷兒,約束一下奸商是他這些年一直做的事情。當然,擺攤的見到他也會尊敬地叫他一聲張保長,自發地送給他感謝費,至於多少,倒是沒有明確的規定,都是隨意,有些人不懂規矩,他也不去計較。
正當他閑的沒事,在人群中背著手逛來逛去,一隻大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建彪急忙回頭看去,一個短發壯漢笑眯眯地看著他叫道:“建彪哥,亂看什麽呢?”
張建彪心裏一哆嗦,慌忙轉身拽著壯漢的胳膊,跳下幹枯的河溝,爬到溝的另一邊沒人的地頭上才鬆開:“金山,你怎麽來了?”
這壯漢正是劉金山,他也沒有回答張建彪的問話,直接說道:“二鬼子那一千大洋的事了結了吧?”一句話好似往張建彪的傷口上撒了把鹽,挑起他對高鳳坡的仇恨。
張建彪怒火上竄:“奶奶個熊的!別說了,那個龜孫,我早晚得弄死他!”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我知道你這保長幹得也不容易,和高鳳坡那鐵杆漢奸不一樣!”
張建彪內心一振,激動地說道:“金山,如果能幹掉高鳳坡,我老張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金山一看張建彪答的幹脆,也比較滿意他的態度,便交待道:“這龜孫老老實實倒還好,他竟然敢伏擊我們大隊長,不弄死他,我們還怎麽在這片混?
但是我們都不認識他,他家那也沒法靠太近,你得和我說說情況,這事成了,記你大功一件。”
“高鳳坡平常沒大事的時候,都是上午在鄉公所,下午回家,那裏離鬼子的兵營很近,又有保安團的人護衛,不太好辦,高家大院有十幾個護院,也不能直接硬打進去。
他常年帶兩個保鏢,自己腰裏別著把手槍,在外麵也不是很好下手,最好趁保鏢不在跟前的時候解決他。
其實我早就盤算著怎麽辦他,想來想去隻有一個辦法,他家院子後邊有個大菜園子,栽著各種時新蔬菜。這人很有意思,那麽有錢卻還是對自己的菜園子很上心,每天下午從鄉公所回家,都會到園子裏轉悠轉悠,因為菜園子有人,那個時候保鏢不會跟著。
最近不是在上芋頭苗嘛!他讓人栽了幾壟,正要賣給販子,可以借這個理由靠近他的菜園子。
哦!你們不認識他也好辦,他整天穿的是人模狗樣,戴著個禮帽,手裏端個水煙袋,前懷裏掛著塊金表,最好辨認。”
劉金山掌握了情況,點點頭,不再耽擱時間,沿著麥地邊的溝沿,快步離去。
常莊大集剛過沒幾天,兩個菜農打扮的人來到高家大院的後門,找看菜園子的長工央求說錯過了大集上的芋頭苗,聽說高家大院有苗,看能不能買點。
看菜園子的人說,這些苗已經被人訂完了,現在不能賣,兩人急了,說再過幾天就錯過栽秧子的時間了,賣給誰不是賣,一定要買。
領頭的菜農正是劉金山,另一人為鐵道隊隊員徐德功。
劉金山挑著擔子和徐德功擠進了菜園,拖著長工不撒手,長工沒辦法,說我去找高鄉長問問吧!劉金山這才放手讓他離去。
就在這時,菜園子的後門一開,一個人溜了進來,徐德功便以腳碰了一下劉金山,劉金山舉目一看,低聲說:“這個就是!”
那高鳳坡正手捧水煙袋,“咕嚕咕嚕”地吸著煙悠閑地走過來,劉金山放下肩上的擔子,朝高鳳坡卑微地弓了一下腰,點點頭。
高鳳坡以為隻是普通買菜的菜農,毫無防備,大搖大擺走到他倆身邊,沒等他的開口問話,兩支烏黑的盒子槍已頂住了他的前後胸。
“兄弟,有話好說。”高鳳坡倒是淡定,他以為是二鬼子出來敲竹杠:“兄弟們有什麽困難盡管說!盡管說!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小弟一定照辦。”
劉金山二話沒說,從高鳳坡腰裏摸出他防身的手槍,頭往臨城方向一擺,示意他跟著走,二人把他夾在中間,帶出了菜園子後門。
高鳳坡神情自若,坦然相隨,似乎在說“你們兩個憨子,到臨城我可不怕,那裏都是我的天下,高岡茂一是我的把兄弟哩!”
剛走出百米,劉徐二人便拉著他折向東南方向,高鳳坡才覺大事不妙,這兩人不是二鬼子,而是鐵道隊!上個月剛打了他們的大隊長,這是來要他的命啊!便扯開嗓門喊道:“快來人呐!抓鐵道隊啊!抓毛猴子啊!”
他那班看家護院的奴才,聽到動靜追了出來,見高鳳坡被兩個拿槍的人夾在中間,怕傷了主子,隻是朝天胡亂放槍。
徐德功擎起雙槍瞄著追兵,接連撂倒好幾個,嚇得這幫人如炸窩的雞一般,到處找掩護。劉金山利索地把高鳳坡拖進麥地邊上的一個打穀場,在一個破敗的麥秸垛後麵,盒子槍頂住他的腦門,“叭叭叭”三槍,結果了這個漢奸的狗命。
劉徐兩人,依托著地邊散落的柴垛,蛙跳式行進,離開護院的射程,沿小路揚長而去。
常家大院人嚎狗吠,但是所有人想法都一樣,高鳳坡死活不知,誰會在這個時候去賣命?
高鳳坡的死,在臨城掀起了滔天巨浪,一邊是全城戒嚴,日軍憲兵隊大肆搜捕鐵道隊,一邊是微山島引起了高崗的注意,日軍責成駐守古井的閻成田帶領保安團務必守好微山島,不能讓“毛猴子”有新的落腳點。
但是,臨城街道的牆上總是會出現一些粗糙的傳單,上麵赫然寫著:“血債血償,漢奸必死;紅黑有據,紅賬保命,黑賬殺頭”等等字樣。
老百姓又有了盼頭,因為他們知道,那幫叱吒鐵路的“飛虎隊”又回來了。
這一段時間,鐵道隊專門到鄉保長家裏休整,槍架到脖子上,誰敢亂來?高鳳坡掛了,說不定下一個就是自己,鄉保長沒了領頭的,這個鬆散組織便徹底鬆散下來,鐵道隊的處境比之前好了不少。
丁印堂也給莊永璞遞過來消息,洪振海的確在糧滿莊伏擊戰中被打傷了,當天被徐廣田和曹德清救走後,安置在秘密的地方養好了傷,已重新出來主持工作,讓他無需擔心。
為了防止出現之前的被動局麵,打破1月以來日軍對津浦鐵路兩側實行的“囚籠政策”。山裏指示,要鐵道隊聯合邵劍秋的運河支隊,以及張新華(又名張運海)帶領的微湖大隊擴展根據地,協助中共沛滕邊縣委開辟湖上交通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