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夢境與鬼臉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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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藏!
    傳說中無數個輪回之前,在世界上,曾經有仙道、佛道、巫神、鬼魔等通天之道盛行,但無論哪一種修行之道,都少不了心境的磨礪。
    所謂心境的高低,其實就是一個生靈意誌堅定程度的深淺。
    在寧初一上一世的記憶當中,有各種各樣馬拉鬆長跑的運動盛行,但凡是參賽者,在身體素質上,雖然有差別,但也絕對不會相差太多。
    然而一場長跑下來,有人能夠堅持到終點,有人隻能夠行過半路程,甚至有人連五分之一都堅持不了,那便是意誌堅定程度最直觀的表現。
    武道之路,在某種程度上,其實也就是一場超遠程的馬拉鬆長跑,唯有意誌堅如金鐵之人方能走的更遠,對自己身體當中的潛力發掘更深。
    正如此時此刻的寧初一,那種極致強烈的憤怒與不甘,在某種意義上,形成了一種火焰,寧初一一點一滴的堅持,每一步淌血的腳印,都是一種對自身意誌的淬煉。
    如火煉金鐵,在淬煉到某個程度的時候,那些金鐵,就會產生一種質的變化。
    寧初一身上這種近乎脫胎換骨的變化,便是意誌凝聚到一定程度之後,引動身體當中潛藏著的氣血大龍,從而形成的一種蛻變。
    宇宙海世界震蕩不休,像是一瞬間,又像是一萬年那麽久,在一聲清脆的裂響聲中,那附著在空間壁障之上的幽冥通心陣,啵的一下子便粉碎開來。
    整個世界仿佛在這一瞬間都靜止了那麽一下子。
    緊接著,一切便都恢複到了大本源的世界當中,寧初一手掌之上的拳意攢動,將真空粉碎,如同一道閃電一般的在虛空當中掠過,順勢便從子午鬼嬰的胸口移動到了脖頸之上,伸手一抓,漫天的金色火焰將子午鬼嬰徹底包裹而住。
    “哼,就算你打破心境桎梏,氣血再度凝練又如何,你破滅不了老夫的子午鬼身,等到老夫的真身降臨,必定要將你這孽畜抽魂煉魄、剝皮剜心,讓你受盡千年痛楚……”
    熊熊燃燒的烈焰當中,一輪金色的小太陽當中,子午鬼嬰猙獰無比的嘶嚎大叫,但卻仍舊張狂無比的衝著寧初一不斷發出咆哮。
    “標準的反派惡棍,老子最煩你這種嘴炮王者了,有什麽事等你真身過來再說吧!”
    不屑的瞥了子午鬼嬰一嘴,寧初一隨手掏出一個布袋,將那子午鬼嬰囫圇一套,塞入懷中,寧初一很快的,便將目光放到了那已經化作一方湖泊模樣的宇宙海世界當中。
    此時此刻的宇宙海當中,巨浪浮沉,偶爾之間,有萬千星輝閃爍,盡顯浩瀚深邃的神秘,偶爾之間,有大星滾滾而動,碾壓世間一切事物,堂皇霸道的一塌糊塗。
    而在那宇宙湖的中心之處,原本寧初一身上抽離出去的血色鬼臉印記,已經漸漸的來到了那一朵豔紅大花的正上方之處,距離靜靜浮於空中的青銅麵甲,隻剩寸許之遠。
    血紅色的鬼臉印記與青銅麵甲微微碰觸,瞬息之間,一抹奇異的波動,就如那天地開泰之初的第一縷清輝一樣,在宇宙星海、在混沌空域、在整個邙山獸園當中,如同一朵清幽之花一樣,靜靜的綻放開來。
    在這一抹清輝沐浴之下,寧初一整個人都微微一顫,那血紅鬼臉印記與自己之間那種消失了的感應,再一次出現在寧初一的心田當中。
    恍惚間,靈魂被抽離,就像是陷入到了一場夢境當中,寧初一在轉眼之間,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一方清寧祥和的山村當中。
    那是一名宛若水蓮花一樣的女子,明淨、爽朗、帶著幾分聖潔的善良,有著如同黃鸝鳥一樣最美的聲音,從出生,到成長,寧初一雖然感覺有些別扭,但卻最為深切的感受到了那夢中女子一點一滴的生活。
    就這麽平靜的一直到女子十八歲,一名重傷垂死、渾身染血的將軍,出現在了女子的生命當中。
    一場被淹爛了的狗血愛情劇,寧初一甚至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的打起了哈欠。
    然而就在這時候,兵災突至,傷勢已經痊愈的將軍隨軍而走,女子就那麽在村口的那一顆桂樹之下,開始了日複一日的等待。
    不過預想中的愛人沒有歸來,來的是一名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公子哥。
    狗血的強搶民女,狗血的誓死不從,女子吞下爐中的火炭毀了自己的嗓子、用頭頂之上的銀簪劃破了自己的麵容。
    公子哥走了,數日之後,傳來了戰場失利、將軍戰死的消息,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套染血的戰甲。
    夢到這裏,寧初一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不過血色鬼臉印記當中傳來的那種女子身上的無盡悲慟,卻是以一種無比可觀的形式,如同催淚炮彈一樣的,控製著寧初一落下了一連串的淚珠而來。
    歇斯底裏的一場痛哭之後,血色鬼臉印記當中傳來的那種夢境畫麵,開始變的有些不太穩定,在夢境結束之前的最後一刻,寧初一隱約到了,夢境當中那宛若水蓮花一樣的女子,費盡了大半年的時光,用一雙采蓮的玉白小手,打磨出了一張粗糙的古銅麵甲,形若鬼臉。
    頃刻間,夢境崩潰,一股龐大的拉扯之力震蕩,將寧初一從那破碎的夢境空間當中拉扯出來。
    熟悉的景色漸漸透亮,呼吸也逐步通透,對於身體的掌控感覺,在寧初一的意識當中飛快的複蘇,然而手中冰涼,寧初一本能的低頭向著自己手上看去,一張形若鬼臉的青銅麵甲,帶著歲月的滄桑與古樸,有清晰的淚痕、帶著詭異的微笑,就那麽出現在自己的手掌當中。
    這張鬼臉麵具,寧初一記得清楚,正是自己在宇宙海世界最中央看到的那一張青銅麵甲,靜靜地橫陳在寧初一的手掌當中,淚中帶笑,眼若空洞,但卻幽幽的望著自己。
    “媽的,怎麽這麽邪門!”
    那麵具古樸,沒有絲毫的力量和氣息,形若惡鬼、淚中帶笑,猛地一看很是普通,但落在寧初一手裏,卻偏生給寧初一帶來一種活物的感覺。
    募地,寧初一猛地抬頭,向著自己正前方那一片宇宙湖的世界當中抬眼望去,星海沸騰、一顆顆大星相繼崩碎,化作最原始的宇宙精氣倒灌入那一朵鮮紅大花當中,而那原本的青銅麵甲,已經徹底消失了。
    猛然之間,紅花搖曳,一道道細密的黑紋,在虛空當中蔓延開來,無盡的虛空大裂縫在蒼穹之上顯化而出,如同瀑流一般的淌落而下,將整個宇宙海世界包裹而住。
    而就在這時候,那無盡的虛空裂縫最深處當中,一條隱約可見的滔滔長河,從未知的虛無當中流淌而出,流經萬古時光,又漸漸的沒入到未知的虛無當中而去。
    在這一道大河當中,有著紅塵世間無數的人影,隻是驚鴻一瞥,寧初一甚至在那長河當中看到了自己,一道是小時候,騎在自己父親的脖子上,手中拿著甩動著的撥浪鼓,笑的天真無邪,一道是現在的自己,命門六重,如同鏡中重影一樣,站在那場合當中,靜靜地與自己對視著。
    一種莫名的明悟在寧初一的心頭閃過,那是時間的顯化,是一條亙古存在,貫穿了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時間長河。
    容不得寧初一有過多的思考,就在寧初一這個念頭剛剛閃過的時候,在那宇宙海中心的紅花之上,猛地綻放出一道鮮豔無比的赤光。
    就如同一道縱橫寰宇的劍光,來往一躍,便是斬過了億萬裏星海,劍氣衝霄九萬丈,將混沌空域斬裂,將虛空斬碎,直直的沒入到無盡虛空裂縫深處的那一條時間長河當中。
    陡然間,大道轟鳴,天光炸裂,有億萬雷霆從蒼穹垂落,化作萬裏雷龍,向著那宇宙海中心的紅花猛轟而去。
    與此同時,那紅花再次搖曳,又一道赤光從紅花當中破空而出,再一展,在虛空當中形成了一道赤霞如玉的纖細女子。
    麵對億萬雷霆,麵對大道盛怒,隻見那赤霞般的女子伸出了自己如同羊脂玉一般的小手,朝著虛空當中隨手一拍,時空破碎成無邊混沌,攪動這世間最原始無比的地水風火,竟是逆流而上,生生的將那漫天雷霆絞散開來。
    大道震動,一抹紫光從無盡蒼穹之上落下,宛若上蒼劫難,紫光所過之處,一切都崩碎湮滅,化作無邊虛無消散開來。
    不過這個時候,那紅花當中最開始搖曳而出的那一道赤色劍光,已經生生的從時間長河當中,斬落了一角光陰,從無盡的虛空裂縫深處倒卷而回。
    斬去一段歲月,那妖豔紅花方才終於停下了擺動,仿佛是吃飽喝足了一樣,緩緩的斂入到無盡的宇宙星海中心當中而去。
    紅花消失,那從蒼穹之上落下的紫色光芒、那上蒼劫難,再也找不到要懲罰的對象,盛怒無比的滾動好一陣之後,也終於漸漸的退散而去。
    宇宙海世界憑空消失,寧初一手中拿著一麵鬼臉麵具,眼神當中有些迷茫。
    好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麽,自己怎麽會出現在這一片山穀當中,為什麽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如同水蓮花一樣的女子背影,等到那女子轉過頭來,卻是一麵形若鬼臉、淚中帶笑的青銅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