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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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喻珩回2710的時候臉色很不好。
    安樹答第一反應是安疏景給他臉色看了。
    溫喻珩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但因為安樹答的緣故,在她哥麵前時,溫喻珩要多乖有多乖,妥妥的二十四孝體正直少年……
    哦不,現在是青年了。
    所以安樹答覺得安疏景現在是兩家之主都不為過。
    但是,她就是心疼了。
    所以她第一反應就是要去隔壁找安疏景算賬。
    但是她沒成功。
    因為她走過溫喻珩身邊的時候,被他攔腰扯到了自己懷裏,然後緊緊的抱著她。
    死都不放手。
    頭埋在她的脖頸間,聲音都發著抖:“對不起答答。”
    安樹答怔了一下,突然沒反應過來是為什麽,於是依然問說:“是不是我哥欺負你了?”
    “是我欺負你了。”
    安樹答徹底不說話了。
    所以她又錯誤的預判了她哥?
    後來兩人沒再說話,他就那麽一直抱著她。
    從客廳抱到臥室,從牆上吻到床上。
    “答答……”
    “嗯……”她被他壓在床上,吻的有些喘不上氣。
    “這麽多年了……”
    “你接吻還是不會換氣。”
    熱氣噴灑在她珠玉般潤澤的耳朵上:“忍著點,我要欺負你了……”
    性感攪合在曖昧中,勾引了滿室的桃色。
    這一晚他前所未有的溫柔。
    鬆木的香氣混著檸檬香。
    然後第二天換一床床單被罩。
    他偶爾會親自上手洗,安樹答本來覺得他這樣從小衣食無憂的大少爺不可能會幹這種活,不扔,放洗衣機裏已經是他最大的耐心了。
    但他就是做了,而且做的很好。
    就像曾經的他不會做飯,但後來每次都是他做飯一樣。
    這是第二天安樹答寫在日記本上的話。
    但在此之前,她是被一個噩夢嚇醒的。
    順便連累了摟著她的溫喻珩……
    他揉了揉眼,語氣懶洋洋的問:“怎麽了?喊那麽大聲?”
    安樹答不說話,溫喻珩也不催,就那麽等著。
    “溫喻珩,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她抬頭看他。
    “嗯,我聽著。”
    “我夢到大學的時候,我們班長帶著我們班參加一個培訓課程。”
    “嗯。”他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
    “然後那個老師帶我們去參觀監獄。”
    “和我們說了很多大道理,他們所有人都同意,但是我覺得那些道理不對,而且很可怕很嚇人,那些明明都是反人類的言論,就比如他說殺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每個人都要學會。”
    溫喻珩挑眉,嘴角彎了彎。
    “然後我就站出來說,老師你在放屁。”
    溫喻珩“噗嗤”一聲笑出來,下一秒抬手給她撥了撥頭發。
    安樹答慢慢從夢裏清醒過來,沒有那麽害怕了,也覺得這話現在這麽聽著確實很好笑,也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這麽說著確實很好笑嘛,但是在夢裏的時候我真的是很嚴肅也很害怕的嘛……”
    “嗯,我知道,然後呢?”
    “然後……我就被追殺綁架最後還被一個黑衣大漢捅了刀子……”
    溫喻珩把安樹答扯進懷裏,親了親她臉蛋:“沒事,下次我進你夢裏把他解決了,你再進來好不好?”
    “這樣我們答答,就隻能做美夢了。”
    “可你這明顯不合常理。”安樹答佯裝瞪他。
    “行唄,那爺下次不這麽安慰你了。”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笑起來,笑的很壞。
    安樹答抿了抿嘴,看他,想聽聽他接下來要放什麽屁。
    “我們在睡覺前多花點時間找素材……”
    “太累了,就不會做夢了,這倒是有科學依據。”
    他的笑容浪蕩,痞氣十足。
    安樹答腦子一熱,臉就止不住的紅了。
    這、這、這個該死的混蛋!
    “今天是法定假日……”他又開始不安分起來,熱氣撒在她耳邊,開始循循善誘,“再來一次?”
    安樹答才不幹,推開他,義正言辭:“我不幹!”
    “不用你幹……”他笑,毫不臉紅,“我幹。”
    但兩人最後沒幹成。
    溫喻珩要帶她去幹正事。
    安樹答聽他說“幹正事”的時候以為是要帶她去領證。
    結果黑色的瑪莎拉蒂停在了醫院的門口。
    她第一反應是可惜,可惜自己的第六感越來越不準。
    第二反應是生氣。
    “溫喻珩,你生病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結果溫喻珩拍了拍褲子上不知什麽時候沾上的灰塵,極漫不經心的拉起她的一隻手:“帶你來去疤。”
    她愣了愣,這時才看向自己手上的那道疤。
    那是高中的時候和何來凱爭吵,被他的手表劃的,後來她摔下樓梯的時候又被狠狠地壓了一下導致傷口加重,最後留了這麽一小道疤。
    她哥之前問過她,要不要去把這疤消了,但她嫌麻煩就說算了。
    但她沒想到溫喻珩直接找了醫院。
    “你是不是嫌我手上的疤醜?”她被他牽著手,問一句。
    然後溫喻珩就懶洋洋的回一句“我不能看著你為任何人留疤”。
    安樹答噎住。
    轉念一想:“你怎麽知道的?江辭明明說他不會讓你知道的。”
    她記得當時江辭明明和她保證過,不會讓溫喻珩知道。
    “你知不知道這句話,其實有第二種思路?”溫喻珩將她往懷裏扯了扯,一隻手從背後摟著她腰。
    安樹答的腦海裏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
    “不讓被承諾人知道,也就是僅對你保密。”溫喻珩懶洋洋的笑。
    “真是高級的偷梁換柱。”安樹答撇了撇嘴,然後有些被耍了的忿忿不平,“江辭可真雞賊。”
    “他隻是會審時度勢,畢竟他心裏門清他不可能瞞得過我。”
    “你倆都雞賊的很。”安樹答撇了撇嘴,“所以能做死黨。”
    溫喻珩笑笑沒再說什麽。
    “所以何來凱後來怎麽樣了?”安樹答問道,“你不會打了他吧?”
    “那個時候的我已經不喜歡用這種低級手段來解決問題了。”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往自己身邊扯了扯。
    “所以……”
    “所以他被他爸媽打了一頓。”
    安樹答:“你陰險。”
    溫喻珩隻是笑笑,然後優哉遊哉的又補充了一句:“然後這次你去疤的錢也是他出的。”
    安樹答:“你真的陰險到家了。”
    “這叫責任到人。”
    他和前台的護士打了個招呼,立刻有人帶著他們往皮膚科走。
    “桑嘉前幾天和我說……”安樹答抿了抿嘴。
    溫喻珩看她,然後眼睛彎了彎:“什麽?”
    “明周淇當初是被你逼走的。”安樹答抬頭看向他,“其實你沒必要這麽絕的。”
    “你高考的時候我已經在國外了,江辭也不在。”溫喻珩歪頭看她,然後笑,“既然我罩不了你了,就把你周圍清理幹淨。”
    “然後讓你心無旁騖的去結束高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
    兩人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
    “安樹答,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是為了報複誰,那沒什麽意思……”他看著她,手指輕輕的撥撚著她手背上那條小小的疤。
    “我的目的是你,核心也是你。”
    “同時伸張正義,這兩件事情合在一起,我才最開心。”
    安樹答鼻尖有些酸,於是低著頭不言語。
    手裏的病曆單被她捏得皺皺的。
    “溫喻珩,我想和你坦白一件事。”她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看向他。
    眼裏是堅定。
    “爺聽著。”他笑得浪蕩。
    恍惚間,似乎還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有關於我親生母親的。”
    溫喻珩皺眉,但隻一瞬,便恢複往常:“嗯,我聽著。”
    “我當初不和你說,一個是因為,那是我的噩夢,另一個是因為,我怕你看不起我。”
    “我不會因為你無可奈何的附屬物而看不起你,答答。”溫喻珩懶洋洋的笑,但話卻說的很認真。
    “我的親生母親,是自殺。”
    “媽媽們一個接一個的離開,父親的沉默,無休止的爭吵,哥哥的離開,我對親情都灰心喪氣,所以我開始無限的拔高愛情在我心中的地位,直至封神。
    可身邊所有人的經驗好像都在告訴我,我在異想天開,癡心妄想,畢竟再濃烈的感情也會散。
    時間長了,我對愛情的態度也慢慢變得可有可無,所以我隻沉浸在寫作中,我也慢慢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模式,簡單,快樂,也很滿足。
    但直到再遇到你,我發現我還是癡心妄想,或者說,其實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還是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很多時候我隻是習慣了沒有你的日子,但我從未接受過你不在我心裏的認知。
    所以你一出現,我的心髒就漸漸蘇醒過來,那時我才反應過來,愛你早已經是我刻在骨子裏的生理反應了,而且從沒有哪一刻那樣清晰過,我愛你,我心甘情願。”
    “我也是心甘情願。”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
    似是覺得扯遠了,於是無奈的笑了笑。
    但溫喻珩並不催,隻是耐心的等著。
    她沉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抖:“你還記不記得你高中的時候,和我說過一家酒吧的香豔史?”
    溫喻珩頓了頓,思緒漸漸飄遠:“記得。”
    “嗯。”她沉痛的閉了閉眼睛,“你故事裏的那個蓮,她是我媽媽。”
    溫喻珩神色怔住,似乎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
    “我媽媽的真名叫連敗蘇,她是個同性戀。”
    “她名字本來的寓意是我外公對我外婆一見鍾情,可我媽媽的結局是敗給世俗。”
    “後來的事情,你肯定知道了,千夫所指,萬人謾罵。”
    “他們隻知道我母親是個十惡不赦的同性戀,是個出軌的蕩.婦,可他們不知道,我媽媽嫁人是被逼的,在遇到那個女人前,她和我父親提過很多次離婚,是我爸撕了離婚協議書然後借口逃到了西北,妄圖逃避。”
    “但其實就算他們知道了真相也沒用,他們依然會覺得契約比精神的契合更重要。”
    “所以他們的婚姻,本質依然是包辦婚姻,隻不過用了一種道德綁架的高明手段。”
    “可最後還是我媽,向世俗投了降,用生命服了罪。”
    溫喻珩把她摟自己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額頭。
    “我後來一直在想,世俗是一條一條先人的規矩壘出來的,祖宗家法,後人就得磕頭遵守,憑什麽呢?”
    “祖宗是人,我們也是人,為什麽我們不可以有新的看法?為什麽我們必須默守陳規?”
    “可後來又想,如果沒有那些世人所恪守的規則,這個世界又怎成方圓?”
    “答答,那你現在想通了嗎?”他笑一聲。
    “想通了。”她輕輕點了點頭,笑著看向不遠處手術室熄掉的燈。
    “傳統和規則,本來就是兩種東西。”安樹答搖了搖頭,“怪不得我哥一門心思選了哲學,他比我感悟的早。”
    溫喻珩懶洋洋的一笑:“傳統可有可無,規則牢不可破。”
    “隻是很多人模糊了這個概念,所以總有人為傳統前赴後繼的賣命,也總有人被世俗的框架束縛手腳,這個問題擱在哪個年代都得不到解決。”他站起來,看向遠處從手術室裏走出來的護士,轉身對著安樹答說:
    “答答,到你了。”
    “從去掉這條疤開始,你的明天會開始變得幸運。”
    “你老公保證。”
    他眉毛細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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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各度秋色
    “你了解過你所遵守的東西是傳統還是規則嗎?”
    哲學真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
    強烈建議:下一章開看之前請各位配上catiemckinney的《sunrise》,這首歌和下一章更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