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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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前的李浩仁見他不回答,又問了一次,還傾身過來,仿佛看不到白言的抗拒,大臉懟到白言麵前。
    “我們要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白言陡然用手在麵前扇了扇。
    手掌從李浩仁的臉裏穿過。
    他麵容扭曲一瞬,不是神情的扭曲,而是整個人,像是可隨意揉捏的沙畫一般,腦袋逐漸拉長,頭頂跟下巴彎成了一輪新月,再扭回來。像蛇一般從頭扭到腳。
    如此離奇荒誕的畫麵,唯一的觀眾卻毫無捧場想法。白言漠然的看著這一幕,連瓜子都不願磕。
    表情冷酷“就看你還有什麽招”。
    “……”
    然後,李浩仁扭著扭著,就散了。
    白言眨了眨眼,心裏緩緩浮出一個問號。
    李浩仁像是個傳染病毒,兩頭怪也開始扭了起來,接著是整個甬道。
    而後像是一陣煙,眼前的場景逐漸散去,還原了這裏本來的麵目。
    還是一座籠子。
    白言正站在籠子裏麵,轉頭,又看到了李浩仁。
    李浩仁正由閉著眼緩緩將眼睛睜開,還有些茫然。
    轉頭看向了白言。
    嘴一張,聲都還沒發。
    就見這位白哥突然伸手,給了他一巴掌。
    李浩仁:“???”他瞪大了眼。
    “啪!”一聲脆響。
    白言神情自若的將手收了回來,坦然地就好像剛剛是在幫李浩仁打一隻蚊子。
    “我是真的。”
    還十分貼心的幫他解了惑。
    李浩仁感受著自己開始發燙的臉頰:“……”
    道理我都懂,但是為什麽要這麽大力?
    他憤憤不平。
    這時,籠子突然打開。
    李浩仁瞬間一個閃現,跳到了白言身後。
    白言:“……”
    他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一個穿著火辣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也帶著一張白色麵具,但是隻遮住了下半張臉,依麵具上的裂痕來看,像是被她自己削掉的。
    女人用那雙含情目掃了兩人一眼,從身後抽出了鞭子。
    “……”
    “這是要幹嘛?”李浩仁小聲嘶氣。
    “你們兩,誰先來?”她的聲音低沉中帶著點沙啞,將手中鞭子一揮,一股香味彌漫。
    “我先!”李浩仁英勇的站了出來。
    白言挑眉。
    女人看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著點頭。
    又從頭頂拽下來一根繩子,用力將繩子蕩到了李浩仁那裏。
    李浩仁接過。
    “那先來個空中飛人吧。”
    他動作一頓,幾乎脫口而出“什麽?”
    女人卻沒給他反應的時間,一招手,這條繩子陡然上升。
    李浩仁手被牽扯著,他就要放手。
    女人卻突然發難,一鞭子就抽了過來。
    “不準鬆手!”
    破空聲簌簌。
    李浩仁反應慢了一拍,躲不過去了,便向上一跳!
    這時那根繩子也跟著向上拉高,夾帶著他就這麽飛向了天空。
    白言抬頭,頭頂是熾光燈亮的仿佛一輪太陽,此時李浩仁飛上去之後他才發現這裏很高。
    “草!草草草!這是什麽?!呃啊我恐高啊!”他在上麵咋咋呼呼,“救命啊!白哥!放我下去!我恐高——”
    白言抽了抽嘴角。
    這繩子升的很快,幾乎是瞬間便已離地好幾米。如果李浩仁硬要跳下來,可能得選一隻腿來折。更別提下麵還有拿著鞭子的麵具女在等著。
    升了好一會,約有三四層樓那麽高的時候,繩子陡然停下,而他已經不敢睜眼了。
    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逞什麽能要當第一個?!
    上麵的燈光透過他的眼皮刺在眼球上,眼前一片赤紅。
    “白,白哥……”他兩隻手都緊緊抓著繩子,依舊能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正因為繩子不防滑的材料而逐漸下滑。
    哆哆嗦嗦的聲音如同小貓叫喚,他自己都沒聽清。
    果然,沒有任何回應傳來。
    手心滲出了一層汗,更加劇了負擔。
    李浩仁咽了口唾沫,孕足了力氣,小心翼翼張開一隻手——往上麵握去。
    過程中身體也跟著搖擺,他依稀覺得自己就像是空中一朵浮萍。
    下麵一直沒傳來動靜,
    那女人到底讓他上來幹嘛?表演吊死鬼嗎?!
    就在這時,繩子驟然下降了一截。
    李浩仁一震,重力加速度讓他身子陡然一沉,手掌一鬆,掉了下去!
    這等關鍵時刻他反而心思沉了下來,一手瞬間再次握緊!
    險險握在了繩子的末端。
    他甚至感受到了手心裏炸開的毛線。
    而後便是由內到外的後怕,冷汗給他衝了個澡。
    渾身都軟了下來,卻一動不敢動。
    生怕動一動,就要掉下去。
    他的腳在空中隨著繩子晃悠,卻突然,碰到了一個什麽堅硬的東西。
    李浩仁心中一動。
    耳邊立時傳來那個女人的聲音。
    “走鋼索。”
    李浩仁心中咯噔一下。
    他慌忙拿腳去夠那根鋼索。
    堅硬的觸感讓他不知不覺間踏實了許多。
    手上的繩子卻在這時再次上升!
    他根本抓不住繩子,那末端,就這麽從他的手心裏滑了出去。
    李浩仁立刻失去了依仗點。
    也顧不得刺目的燈光,慌張之下張開了雙眼,第一時間去看腳下,確認那根鋼索在哪裏!
    隻有一隻腳立在鋼索上的身體受不住地心引力的吸引,腳下一滑,如起飛失敗的雛鷹一般跌了下去!
    白言在看到他被吊上去之後,沒有輕舉妄動,仰著頭眯眼看李浩仁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與空中那輪太陽肩並肩。
    他咋咋呼呼的聲音一直沒停過,剛開始還能分辨他念的是佛祖還是上帝,再往上白言已經聽不清他唱的是個什麽內容了。
    站在他對麵的女人也跟他是一個姿勢,彎著眼角笑,弧度都沒有改變過。
    眼光一動,注意到白言看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裏麵參差不齊的牙口,
    和纏在牙齒上的血肉。
    嘴巴將麵具撐大,美人圖瞬間變成了怪物譜。
    白言不加掩飾的皺了下眉,卻不是被嚇到,單純被惡心的。
    美好的事物被玷汙或者本身就是髒汙。這種事真是讓人心情不好啊。
    接著麵具女做了幾個口型,打了個響指。
    ——白言是真沒從她的口型裏看出她說了什麽。
    接著就見頭頂的李浩仁身形劇烈搖晃了幾下。
    而後一頭栽下!
    就在白言的麵前,砸成了一攤爛泥。
    血濺到了他身上,
    屍體像破碎的西瓜一般,東一塊西一塊。
    一顆眼珠子滾到了他的腳邊,瞳孔朝上,死死盯著他。
    一小塊含著嘴巴的腦袋還在說話:“為什麽?為什麽不救我?我叫了你那麽多遍!!!”
    他一抬頭,麵具女也在盯著他嗤嗤的笑:“到你了,到你了!”
    白言仰起頭,看向那高處,白熾燈旁,李浩仁手腳並用的扒在了鋼索上,嚎啕大哭。
    再低頭,那塊嘴巴已經慢慢蠕動到了他的腳邊。
    “白哥,白哥!”
    他微蹙起眉:“吵死了。”
    一腳踩下!
    瞬時一腳踩空,他從高處跌了下去。
    原本站著的地方,變成了一圈無底洞。
    周圍景物飛快上升。
    他卻沒有失重感。
    腳下終於踩在了實處。
    “小言?”
    身前突然傳來秦坤的聲音。
    白言猛地抬頭。
    在這瞬間,他麵前陡然亮起一圈火光。
    火光圍城一個圓,映照著四處的黑暗,透過火圈,看到了對麵正站著的秦坤。
    “嘭!”“刺啦!”的聲響傳來。
    白言的四周都燒起了火圈,一輪輪垂吊在半空中,每個直徑都有一米,燃燒出的熊熊烈火和濃濃黑煙遮蔽了他的視線。
    火圈層層疊疊,以他為中心展開。
    黑暗中豔明的火光,將這裏照成了一座火焰殿堂。
    他看過去,每輪火圈的後麵,都站著一個秦坤。
    空中飛人,走鋼索,現在是鑽火圈了嗎?
    白言眼神一暗,他二話沒說,提步跑向了最開始的,這道炙熱的火圈。
    火苗高漲,還帶著濃濃煙霧,中間的不足一人的空隙。
    嗆鼻的味道直往肺裏鑽,火焰的高溫燎著了他的衣角,仿佛能融化他。
    白言毫無停頓,動作行雲流水,身形輕盈,在空中仿佛不受引力影響,輕巧的鑽了過去。
    在地上順勢滾了一圈,撲滅身上的火苗。
    身前傳來鼓掌聲。
    白言抬頭,火圈都不見了,秦坤也不見了。
    他毫無意外的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
    不急不躁,動作優雅隨意。
    身後傳來了一道車輪聲。
    一個女人正騎著獨輪車駛來。
    她看上去是第一次騎這個,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能摔倒。
    卻又每次都在極限前讓她掰了回來。
    這個人他見過,在之前的廣場裏。
    是玩家。
    女人眼中都是驚恐,妝容糊了一臉,身上的衣服還破破爛爛,像極了剛剛撿完破爛回來。
    她看到了白言,臉上滿是驚恐跟絕望,像是絕境裏看到了一道光。她激動地張開嘴。
    白言卻已經先一步的移開了視線。
    看向她身後,獨輪車上拴著一條鎖鏈,鎖鏈悉悉索索,延伸至黑暗中的,一頭五個頭的惡犬的脖子上。
    惡犬正墜在她車後,有兩個頭正在咀嚼著什麽,另外三個頭口水滴滴答答撒了一路,饑餓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獨輪車上的女人。
    隻要女人稍微慢一點,就會被它趁機一躍而上,從背後咬下一塊皮肉來。
    女人從白言麵前駛過,她的身後,一塊好皮都沒有了。
    甚至有些地方,都能見到裏麵的隱約的白色的骨頭。
    可她根本不敢停下,因為她不知道身後那條惡犬什麽時候會累會飽,也不知道自己得騎多久。
    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白言再次回頭。
    身後出現了一個轉輪,吭哧吭哧作響。
    上麵正跑著一個女人。
    女人跑的氣喘籲籲,神色驚恐又麻木,卻根本不敢停下腳步。
    轉輪上,已經塗滿了她的血。
    看到白言,她大喊:“救我!救我!有人在追我!”
    白言挑眉,眯了眯眼看去,沒有看到任何人。
    他想了想,斜走了幾步,到了女人的後方。
    女人身後卻不是後腦勺,而是另一張臉。
    與正臉長得一模一樣。
    臉上也是同樣的絕望跟麻木。
    此時看到白言,她大喊:“救我!救我!有人拖著我走!”
    轉輪卻突然化為一張大嘴,將她吞吃了下去。
    在地上慢慢變小,又變小。
    直到縮小到一隻碗那麽小。
    白言上前,將它拿起。
    就是一隻碗,裏麵印著一個女人,外麵也印著一個女人。
    他拿起一隻,地上還有一隻,再拿起一隻……
    直到手上積累了十隻,地上的碗才不見,碗底的地麵卻開出了一道口子。口子像是從蛇窩裏開的。
    裏麵跑出了一窩毒蛇。
    緊緊圍繞著白言,對他吐信子,亮出獠牙。
    還有大膽的要纏在了他腿上,被他一腳踢開。
    “要我頂碗?”白言盯著手中的碗,自言自語。
    蛇自然不會回答他,但冷漠又嗜血的眼神牢牢盯著他看。
    似乎隻要他一個做錯,就立馬一擁而上。
    這就是訓練?
    白言手指繞了繞碗沿。
    他垂著目,陡然一鬆手,碗掉在了地上。
    發出“劈裏啪啦”的震響!
    蛇群同時騷動了起來,直起頭,對著白言長大了嘴!
    “今天的訓練結束。”一道像是聲帶磨出來的嗓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