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禮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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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滿級戲精在病嬌懷裏哭唧唧!
邵梟在批通行令的時候,已經擺明了態度。
物資他需要派人親自檢查。
一旦物資運到林城入庫,該給南初的酬勞半分都不會少。
必須算清楚。
通行令已經下發到了邳州,不到三天時間,物資全部清點入庫。
從邵家出來的時候,南初被沈文攔下了。
梨園園主請他回去。
回去的路上南初就已經猜到園主找他的原因。
房門被推開。
冷冷清清的屋子在冬日裏更顯得高冷。
南初擰起眉頭,伸出去試探的手收回。
暖爐上的餘溫已經散去。
“今日是誰負責裴叔房中的事,爐火滅了竟不知道添置。”
梨園大權基本都在他的手裏,平日裏仆從有沈文耳提麵命,可難保不會有陽奉陰違的人。
少年沉下的臉色微微冰冷,屏風之後,傳出重重的一聲咳嗽。
蒼白的手爬上了褶皺,青筋暴起,隻是抬手掀開簾子的動作,就讓中年男人呼吸粗重下去。
他費力地撐著笨重的身體爬起來,臉上因為止不住的咳嗽露出幾分血色。
在少年過來攙扶的時候,緩慢避開。
“南二少,幾日不見,架子倒是大了許多。”
粗重的喘息壓抑著透支身體的痛苦,裴瑋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
“自己尋個地方,跪下。”
沙啞粗糲的嗓音是因為聲帶壞了的緣故,這麽些年裴瑋也早就習慣了。
他抬手扯了一件外套披著,撐在床上的半條手臂支撐了他大半個身子的重量。
少年就近跪在了床前。
脊背卻挺直。
隔著一層簾子,如同小時候犯了錯被懲罰一樣。
“我知曉你自幼聰明,我身體不適說不了太多話,我想問的你自然也清楚,說一說你想說的吧。”
喉嚨裏像是卡了石頭,裴瑋抬手揉了揉脖子。
少年跪在麵前,沒有說話。
“不知道從何說起還是不想說?我可以提你一句,徐家,邵家。”
貼在膝蓋上手指骨分明,修長漂亮,少年微微蜷起指尖,壓低眉眼
“裴叔息怒,”
少年斂去眸底的情緒,斟酌著措辭
“徐堅向侄兒拋出橄欖枝,隻為了我南家的滔天財富,侄兒投奔徐家,是因為他手裏有侄兒想要的東西,以利益為前提合作,注定長久不了。”
“所以你又找上了和你有婚約的邵家?”
男人又咳嗽了兩聲,喉嚨氣管像是冒煙一般難受
“擔著徐家的名頭卻去給邵家雪中送炭,兩虎相鬥你偏偏要去推波助瀾,就不怕有一天引火上身麽?”
少年眼底沒有任何情緒,疏離而冷靜
“南家被抄家,徐家也有摻和,邵家是世交,卻見死不救。”
南初倏地笑了一聲,極盡冰冷嘲諷
“侄兒最願意看到的無非就是他們兩敗俱傷,我好坐收漁翁之利。”
“我不想聽你和我打官腔,我也不想去追究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裴瑋將脖頸上的紅繩拽了出來,很小的一塊玉墜子丟在少年身上。
“這東西,我替你保管了將近十八年,如今就算我不想給,來日你也應該問我要回去了。”
玉墜子被少年捧在手心,唇角繃成了一條線。
他驀地攥緊手心,朝著男人磕了一個響頭
“南初不敢。”
俯下身子的少年瞳仁輕顫,清朗潤透的嗓音染了幾分幹澀和初冬的冷。
他感受著來自房裏的冷清和男人的怒火,一字一句
“徐堅唯利是圖,在察覺到侄兒培養起自己的勢力之後已經生出防備,難免不會對侄兒動手。
邵梟魯莽衝動,卻是個女兒奴,隻要拿捏住商晚……”
少年漆黑陰冷的眼瞳驀地閃過一分別樣的情緒。
他頓了頓,攥著玉墜子的指節微微發白,繼續開口
“侄兒有自己的執念,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
步步為營,為的不過是給一直困在心中的問題一個答複。
裴瑋是見過他的倔脾氣的。
有些時候想想,他也不明白,那個被他從乞丐窩裏抱回來的小孩兒,是何時藏起了心思,在孩童都玩鬧哭叫的年紀用功念書,長成如今心機城府連他都畏懼的人的。
男人歎了一口氣,在床上躺平
“梨園是我半輩子的心血,從前被你母親重創過一次,如今,我不想看著它折在你手裏。”
南夫人在梨園學戲,和裴瑋一同拜入梨園門下。
梨園戲盛極一時的霸王別姬是他們師父親自查閱無數古籍並融入自己的見解改編出來的,一曲戲將梨園推入上流社會。
老園主收弟子時說過,不允婚嫁,可南夫人有了心上人,背棄誓言氣死了老園主。
梨園台上,隻剩下孤軍奮戰的霸王,注定了這場戲的垮台。
“我時日無多,盼不了你平安,就勞煩你,念在我這些年的養育之恩上,守住這梨園,莫要讓它毀在我這一輩人手裏。”
裴瑋不想給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壓力,可他這些年的舉動越發離經叛道。
明知徐堅的為人卻還與虎謀皮。
如今又惹上了邵家。
少年執念的東西他無從得知,十八年前的那場雪掩埋下的秘密等他閉眼之後或許就會徹底塵封。
他不知道少年會在這場博弈裏付出怎樣的代價,隻希望能有樣東西,讓他心裏還有些念想。
想的多了,男人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少年眼底的擔心溢了出來,卻始終不敢掀開那層簾子。
這是裴瑋從前就定下的規矩。
除去很小的時候被他從雪地裏抱回來,他們見麵的次數少之又少。
南初語氣緩和下來,他將玉墜子遞了上去,嗓音很輕
“裴叔,你再替侄兒保管一陣子。”
等他找到那個夢寐以求的答案了,就有勇氣拿回這些本該屬於他的東西了。
玉墜子被少年放在床邊,他朝著男人又磕了一個頭,起身正要出去。
裴瑋指尖碰到冰涼的物件,閉上了眼
“我那位老友的祭日到了,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替我去上柱香。”
梨園後山有一座無字碑,和梨園的前輩們的墓碑是隔開的。
每年這個時候裴瑋都會讓他去祭奠。
奇怪的是哪怕是從前身體好的時候,裴瑋也不肯親自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