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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了。”
    “……我來了。”
    “你還生氣嗎？”
    “……”
    “我可以不說話。”
    陸景麟進屋後，邀月僅用兩句話就把他給幹沉默了。
    眼角抽搐了好一會兒後陸景麟才道：“不用了。”
    然後屋裏就陷入了一陣沉默。
    站在邊兒上的憐星手足無措了一會兒，最後走到桌邊端起茶壺：“陸公子，請喝茶。”
    陸景麟點頭謝過，然後坐到桌旁沉吟道：“姑且先和你說說你好奇的事情吧。你覺得修煉內功可有盡頭？”
    邀月沉吟了一下道：“據說是混元如一。”
    “那麽武道可有盡頭？”
    “不可能有。”
    “如此一來，兩者不矛盾麽？”陸景麟淡然道：“故而我以為，混元如一也隻是另一個開始。”
    當下他就把他尋思的那一套液態、固態真氣的說法拿了出來，並且還拿起一旁憐星給他倒的那杯茶生動的演繹了一下這套理論：蒸汽能變成水，水沒法壓縮，陸景麟就以天山六陽掌將之化成了冰用於解說。
    當然，盡管陸景麟是憑借逍遙禦風化去內力引動天地之間的靈力凝聚真元的，但邏輯上說，真氣的不斷壓縮說不定也能變成另一種真元呢？
    亦或者在壓縮的過程中也能引動靈力，然後以壓縮的內力置換靈力，繼而修成真元——這麽看好像還挺科學，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憐星聽完他的解說後，驚愕道：“這……這可能麽？真氣變成水……”
    陸景麟掃了她一眼道：“沒什麽不可能，我已經辦到這件事了。”
    邀月凝眉道：“難怪……如此一來，明玉功第九層也就能說得通了。”
    憐星疑惑道：“姐姐是說……”
    “嗯。”邀月沉吟道：“據說明玉功第九層運行時肌膚透明如玉，功力不往外揮發而是向內收斂，故而運功下不損耗內力還可以增加功力……所以其目的便是要使得真氣發生一些改變，化氣為水？”
    陸景麟點了個讚。
    邀月說的這些就是為何他一定要看看明玉功的原因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而且就事論事的說，明玉功其實更符合他這套壓縮理論，而逍遙禦仙那種化去真氣引動靈力的方式在他看來真的有些意識流——盡管他確實是按照這法子成功了。
    “我將那化為水的真氣稱之為真元，”陸景麟繼續道：“而內力不管多麽渾厚，碰上真元都似清風吹湖麵，故而當時你用盡全部力量也未曾撼動我一分一毫，反倒是被真元和我本身的力量擊潰，這就是你被擊敗的全過程了。”
    邀月緩緩點頭：“原來如此。”
    實話說邀月之前一直沒睡其實多半的時間都在思考這個，甚至因為思考的太投入忘了身上的疼——執拗人就是這麽的讓人無語。
    在其他人看來，邀月輸給陸景麟後可能會非常受打擊，畢竟她是驕傲的，可她自己卻是無感，畢竟她通過這一次失敗得到的更多，目標還在，又不像是江楓似得帶著月奴跑路了……
    隻能說，執拗人多半會成功不是沒道理的。
    陸景麟喝了口茶，正打算繼續下一個問題時就聽得邀月說道：“所以幫我治好傷吧。”
    “啊？”陸少爺驚呆了：“哪兒來的所以？你剛剛有說啥麽？”
    邀月淡然道：“你幫我治好傷，我可以幫你打架，也可將你要的姑娘搶回來，還可以……”
    “你等會兒！”陸景麟差點把手裏的茶杯扔掉：“誰跟你說我要搶姑娘了？”
    其實話一出口陸景麟就得出答案了：除了那個和人打架走淩波微步時險些把自己撞在人家劍鋒上的蠢蛋還能有誰？
    “月夜打聽來的。”邀月繼續淡然道：“我不知你喜歡什麽，但知道隻要陪你去做你喜歡的事情你就不生氣了，所以我不想躺在這兒……”
    陸景麟臉都快裂開了。
    你看她這邏輯多麽的自洽！
    “我跟你講，我便是去搶姑娘，那我在意的也是那個過程而非結果，明白了嗎？”陸景麟咬牙切齒道：“就好比……嗯，就好比釣魚，我在意的多半是釣魚時的心境，而非是釣多大的魚，不然的話照著水麵上拍幾掌多省事兒？”
    邀月聞言凝眉想了好一會兒：“那不是浪費時間麽？”
    陸景麟有點氣急敗壞：“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一邊兒的憐星瞧著倆人又有要談崩的架勢，連忙道：“陸公子，姐姐隻是因為昨日和你切磋略有所得，感覺瓶頸鬆動所以著急了些，她……”
    “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這位大宮主好了之後必定會第一時間想試試幻境能不能讓她突破，真的，我可太知道了。”陸景麟擺擺手打斷憐星的話，長歎一聲道：“可是你不覺得她這麽搞有些太可憐了麽？”
    憐星愕然道：“可憐？”
    陸景麟正色道：“活著其實有挺多樂子對不對？比如早上開門後瞧見院兒裏的花開了，比如午飯的時候桌上有道自己喜歡的菜，還比如忽然收到了朋友送來的禮物，便是下雨天看到街上有倒黴蛋摔了一身泥都能讓人笑出來，對不對？”
    說著他指了指茫然的邀月：“可是你看看這位，近些年來她除了修煉還做過旁的事情麽？生而為人，她活生生的把自己搞得隻會練功，甚至為了突破被打得險些喪命，這不可憐？”
    “武道進境雖有不進則退的說法，可你也知道到一定程度時武道突破在於心境，其他的東西都是水到渠成。”陸景麟看著邀月，認真道：“此前你覺得要向死而生突破，可昨夜你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趟，那你突破了嗎？”
    邀月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沒有。”
    陸景麟繼續道：“依著你的一貫作風，八成是恨不得就此治好病進幻境突破明玉功第九層，然後一鼓作氣的去嚐試如何壓縮真氣再次破境，對不對？可是這種心境就不對，這就好比門推不開時你卻一直死命的推，推到你自己精疲力盡，最後才赫然發現，哦，那門是要拉開的！”
    最後陸景麟總結道：“方法不對，一味死鑽牛角尖就不浪費時間麽？習武這事兒也是一件張弛有度的事情，興許放鬆幾天後就豁然開朗了呢？所以我才說你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