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近八十年，再次看到九陽神功的老張有些五味雜陳的感覺，腦海中一個個人影閃過，有覺遠師父，神婆明道紅，出了家的秦思容，被老婆管得死死的易天行，還有英年早逝的易繼風……
    故人的音容宛在，他自己卻似做了一場大夢，再回首已百年身。
    張三豐捧著本九陽神功正唏噓著，忽然就聽得邊上的陸景麟問道“名劍八式厲害嗎？”
    張三豐下意識道“很厲害。”
    “易天行前輩還活著麽？”
    “三十年前就仙逝了……”
    “明道紅和秦思容誰漂亮？”
    “秦……”
    開口一個字張三豐頓時醒神兒發覺被坑，而轉頭就見陸景麟一臉的恍然大悟，邊兒上還有個好奇寶寶一樣的張無忌道“陸大哥，你說的都是誰啊？”
    “你太師父年輕時的兩位紅顏唄，還能是誰？”陸景麟笑嘻嘻的答了一句，然後戲謔的看向張三豐道“原來如此，我懂了。”
    “混賬玩意！”張三豐瞪了陸景麟一眼，隨後又疑惑道“八十多年前的事兒，你一個大明的小字輩跟哪兒聽來的？”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就當我會打聽，消息靈通就是。”陸景麟擠眉弄眼道“不過話說回來，當初若是秦思容前輩沒出家，你會找她成婚麽？”
    張三豐聞言氣笑了“你哪來這麽重的好奇心？”
    “江湖無聊嘛，不打聽點八卦的話，日子可怎麽過？”陸景麟歎息道“你看，到處都是打打殺殺恩怨情仇，好像不把腦漿子打出來就不是江湖人似得，看多了自己也跟著心情陰鬱，索性不如眼不見心不煩，打問點自己感興趣的事兒就成。所以……”
    說到這兒陸景麟再次問道“你覺得遺憾嗎？有沒有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感慨一番自己孑然一身有點慘？”
    張三豐沒好氣道“沒有！”
    其實張三豐自己也覺得江湖這百多年來大抵也沒怎麽變過，無聊的緊，但陸景麟的問題就有點戳心窩子了——你不是會打聽嗎？難道你丫不知道老道當年去找她時她已經出家了？
    但說歸說，自打張三豐成名以來，除了易天行外就沒人敢和他在這兒瞎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而如今易天行已然作古，他自己也成了人人敬仰的張真人而非是當年的君寶，所以表麵上看他有些火大，但實際上若非旁邊還有個好奇寶寶在的話，他還真能和陸景麟瞎扯一下年輕時幹的一些缺德事——比如昔年他鑽在桌子底下拉著易繼風和秦思容的手製造誤會什麽的。
    人老了，當下的事情記得的就越來越少，而曾經的事情卻是越來越鮮明，老張能很清晰的記起當時他搞惡作劇時秦思容的惱火和易繼風的無語，還記得他失憶的時候秦思容的急切，以及她最後掙脫自己的手時眼中的淚光……
    “哎，哎，回神了！”眼瞅著張老頭嗬斥了一句後自己卻又陷入了曾經的回憶，陸景麟有點無語“一個人回味算怎麽回事啊，說出來讓大夥都樂嗬樂嗬不成麽？”
    張三豐回過神後索性不理陸景麟了，徑自從懷裏摸出一本《太極拳經》丟給他，然後對張無忌道“過來，太師父教你九陽神功！”
    陸景麟笑嘻嘻的捧著書走到一旁，打算等老張緩過勁兒後繼續折磨他——要知道，這可是張三豐的八卦啊！
    書裏也好，影視劇裏也好，都隻能片麵的展示一個人的心態，甚至因為視角不同大夥的看法也都會有點出入，所以問問本人才能知曉某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要不是陸少爺偷襲的話，誰能知道老張其實更傾向於秦思容那個款兒？
    ……
    該搞事兒的時候搞事兒，該習武的時候陸景麟也不會含糊，所以拿到張三豐版本的太極拳時，陸少爺就開始認認真真的研讀和練習了。
    太極拳這東西不僅僅是一種普通的拳法，內核上還包括張三豐對於武道的理解以及道家的哲學，所以陸景麟還是挺慶幸他跑來大元和張三豐有了一次深聊，否則他對於太極的理解決計是不會太深刻的，於道家也八成是搞個似是而非，沒準啥時候就丟個大人呢。
    而當他真真正正學入門了之後，這才赫然發現此前和張三豐交手時感受到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了。
    簡單的來說，陸景麟的思維方式還是受到了前世教育的影響，他將內力視作是一種能量，然後簡單粗暴的將武道分成了兩部分，即武和功。
    武就是技巧和身體的各項能力，功就是內力，擱在一般習武者身上這事兒不算錯，甚至他們還會因為哪一個更重要而爭論——華山劍氣之爭就是最佳的例子。
    可是擱在陸景麟和張三豐這個級別的話，如此簡單粗暴就有些問題了，說的更直白一些就是欠缺了道，這就是為何那一天在領域之爭上他感覺無處下手的原因了。
    沒錯，那天理論上陸景麟是能贏的，但他總覺得在‘搶地盤’上處處都不對勁，一開始他還以為原因是張三豐的功法特性如此，但隨後隱隱覺察到貌似是自己的功法有問題——有點像是沒有主心骨的感覺。
    摒棄曾經麵麵俱到的想法後，這功法依然沒有一個特別突出的點，擱在虐菜局不會出問題，但擱在張三豐這等高手跟前就略有點弱勢了，如此一來……
    正尋思著，老張來到了陸景麟跟前道“怎麽，還想不明白？”
    陸景麟抬頭道“不，已經想明白了。要試試看麽？”
    張三豐搖頭笑道“此前老道還能和你比劃比劃，可現在說不得就要挨揍，老道又不傻，何必挨頓拳腳？不過話說回來，老道還是能猜一猜你要走什麽路子的。”
    陸景麟樂嗬道“要不一人寫一個字，然後看看對不對？”
    張三豐應了，二人隨即背轉過身各自在地上寫下了一個字，末了才回頭看向對方的。
    然後……
    然後張三豐一頭霧水的看著陸景麟寫的那一排字道“這是啥？”
    陸景麟氣定神閑道“番邦文字。”
    “意思呢？”
    “就是像水一樣，無形無相，be ater。”
    “……那老道猜對了。”
    “沒有，你就寫了個水。”
    “有區別嗎？”
    陸景麟一本正經道“沒有嗎？我這裏麵可是包含了很高深的哲學呢！”
    張三豐轉頭就走，邊走邊罵自己就這等混賬玩意，操心他的事兒作甚？閑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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