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浮生若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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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正值初秋時節,宋博文和林玉霞才21歲,正是青春年少。他們在大學校園裏初遇,擦肩而過,宋博文仿佛聞到一陣茉莉花的清香,他不禁回頭向林玉霞望去,林玉霞與女同學肩並著肩走著,她身穿碎花長裙,懷裏抱著兩本書,一襲長發如瀑。這時候,林玉霞也回頭看了宋博文一眼,對他微微一笑,刹那間,宋博文感覺林玉霞周身似乎散發著五彩的光芒一般,他如同沐浴在和煦的晨光之中,行走在小河之畔,踏著青草地,沾著清涼的露水,全身的毛孔都不自覺地張開了,貪婪地呼吸著。宋博文如被電到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黃葉飄零,滿地繽紛,寬闊筆直的育才大道上,此刻仿佛隻有他和林玉霞兩個人……宋博文良久才回過神來,但他卻對林玉霞久久不能忘懷,滿腦子都是林玉霞微笑的樣子。
    過了幾天,宋博文去上中文係選修課,他一走進教室,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熟悉麵孔——林玉霞。宋博文一邊走一邊盯著林玉霞看,林玉霞捋了一下頭發,將頭發攬到耳後,然後抬頭向前看,正好與宋博文的目光交匯在一起。宋博文心怦怦直跳,趕緊將目光移向別處,然後在林玉霞身後不遠處找到位子坐下來。整節課下來,宋博文的心思完全不是課堂上,他努力強迫自己認真聽課,但是事與願違,他仿佛著了魔一般,目光不受控製地移向林玉霞那邊,林玉霞則認真地聽著課,做著筆記。宋博文無心聽課,於是便利用上課時間寫了一首小詩:
    你是秋天的色彩,
    五彩斑斕。
    秋輪回著,
    但你卻是唯一。
    你必須對我負責,
    你占據了我的腦海,
    讓我不得不荒廢其他的事情。
    宋博文寫好後又將它抄在一張紙條上,下課後便走到林玉霞跟前,塞到她桌上,然後轉身回到座位上。林玉霞看著宋博文遞給她的小詩,不停地笑著,然後不時回頭看向宋博文。宋博文看著林玉霞笑得像花兒一樣燦爛,心都快要融化了。
    “你這首詩寫得太直白了,我不是很喜歡,你重新再修改一下吧!”第二節課下課後,林玉霞走到宋博文麵前,麵帶羞怯地微笑著對他說,說完她停頓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同學,等一下!”宋博文叫住林玉霞說,“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我叫宋博文,宋朝的宋,博學的博,文章的文。”
    “我叫林玉霞。”林玉霞說完笑了笑,然後轉身走了。
    “很高興認識你!”宋博文說,“唉——還不知道你是哪個專業的呢……”宋博文話還沒說完,林玉霞已經走遠了。
    宋博文伸長了脖子,看著林玉霞離去的背影,心花怒放,臉上洋溢燦爛的微笑。
    宋博文回到宿舍便埋頭對自己的詩進行修改,他冥思苦想,一連好幾天,隻要有空他便在琢磨如何修改自己的詩。花了好幾天時間,宋博文才將詩修改得比較滿意,然後便去找林玉霞。
    但是宋博文隻知道林玉霞的名字,林玉霞並沒有告訴他是哪個專業的。於是,宋博文找到中文選修課的姚老師,向他打聽到林玉霞正是中文係的學生。宋博文又去查了中文係的課程表,發現林玉霞上午沒有課,宋博文便不知道去哪裏找林玉霞了。
    宋博文感到有些失落,於是去學校圖書館借了兩本書,打算拿回宿舍去看。正當宋博文在辦理借書登記的時候,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於是大聲地朝那個人喊道:“林玉霞!林玉霞……”
    這時候,圖書館裏的人都看著宋博文,那個熟悉的身影也轉過身來朝宋博文看去,結果那個人並不是林玉霞,是宋博文認錯人了。宋博文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辦完借書登記後,他便抱著書匆匆離開了。剛走到圖書館門口,宋博文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他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待宋博文定睛一看時,被他撞到的那個人正是林玉霞。
    宋博文喜出望外:“林玉霞!這麽巧……”
    林玉霞也抬起頭看著宋博文說:“宋博文!”
    “你來圖書館借書啊?”宋博文問林玉霞道。
    “是啊,你也是來借書的嗎?”林玉霞回答說。
    “嗯!”宋博文說,“要不我們一起?”
    林玉霞點點頭,於是兩人一起進入圖書館。
    林玉霞來到圖書館中國古典文學區,宋博文也跟了過來,陪她一起翻看著。
    “你平時喜歡看什麽類型的書?”宋博文小聲地問林玉霞道。
    “文學、哲學,還有曆史方麵的書。”林玉霞小聲地回答。
    “果然人如其書……”宋博文小聲道。
    “什麽?”林玉霞看著宋博文說。
    “噢,沒什麽!”宋博文假裝看著手裏的書說。
    於是,宋博文陪著林玉霞一起在圖書館裏看著書。宋博文不時地偷偷向林玉霞望去,林玉霞側著頭,目光落在書本上,安靜而恬美。
    窗外,陽光撒在窗欞上,如精靈般跳動著。
    林玉霞借好書便同宋博文一起去登記。
    “你怎麽沒借書?”林玉霞問宋博文道。
    宋博文拿起手裏的書朝林玉霞晃了晃,林玉霞衝著宋博文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現在去哪裏?”宋博文問道。
    “回宿舍,然後去吃飯。”林玉霞說。
    “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了!下次吧!”林玉霞笑著說。
    “好吧!”宋博文有些失望地說,“對了,這個給你!我已經改好了,你再給點意見唄!”宋博文說著將他改好的詩遞給林玉霞。
    “我先看看,看你改的怎麽樣了!”林玉霞接過紙條,麵帶笑容地看著,隻見紙條上寫道:
    秋之霓裳,
    馥掛穹蒼。
    碧水悠悠,
    無情且長。
    秋去春來,
    燕之遑遑。
    彼岸伊人,
    怎渡心房?
    “雖然我還比較喜歡古典詩詞,但讓我寫算是難為我了,這些天我就改出了這幾個字來……”宋博文一邊盯著林玉霞看,一邊說道。
    林玉霞認真地看著,心裏默念著宋博文的詩,似乎並沒有在聽宋博文在說什麽。過了一會兒,林玉霞掏出筆來,半蹲在地上,將借來的書墊在紙條下麵,然後用筆在紙條上塗改著。隻見她將“掛”字圈起來,在旁邊寫上“被”字,然後又將“無”字劃掉,寫上一個“多”字,最後在詩的結尾劃上一道斜杠,寫上:“山高水長,不負思量!”宋博文認真地看著林玉霞寫著,先是眉頭緊鎖,待看到林玉霞改完,他的眉心才又舒展開來,心中暗暗叫好。宋博文一麵是佩服林玉霞的文學造詣,另一麵看到林玉霞寫上“山高水長,不負思量!”兩句,心中不禁歡喜。
    從那之後,宋博文一有空便去找林玉霞,和她一起探討文學、理想和生活。一來二往,在第二年春天到來的時候,兩人便確立了戀愛關係。宋博文和林玉霞除了上課之外,一起約會,一起泡圖書館,一起騎單車郊遊,一起看日出日落,花前月下,談情說愛,膩在一起,甜蜜得讓人齁。
    兩年之後,宋博文和林玉霞均以優異的成績從學校畢業了,宋博文還申請到了公費赴美留學。離開校園後,宋博文和林玉霞兩人便迫不及待地帶對方去見了自己的父母,雙方父母都對他們倆的婚事沒有意見。於是,經過商量後,宋博文和林玉霞很快便舉辦了婚禮,不久之後兩人又遠渡重洋,赴美國留學去了。
    一年之後,林玉霞便在美國生下了宋淑雲,待到宋博文和林玉霞分別取得碩士學位後,林玉霞又生下了一個兒子。宋博文給這個兒子取名“明憲”,就是希望他能明白憲章的意義,長大之後能像宋博文一樣,憑借自己的努力去推動社會的民主、法治,為人類社會進步做出自己的貢獻。當然,這樣的寄意的確有些宏大,當宋明憲眼前看著宋博文繪聲繪色地講述的自己名字的意義時,他都覺得自己無法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