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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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遊]與貓貓二鳳陛下的奇幻漂流!
    這一聲淒厲絕倫的貓叫及時叫醒了沉浸於地圖開疆的林貌,他趕緊挪動屁股擋住背包,阻止孫真人再次下手。
    所幸孫真人也並不相信什麽“龍氣治病”的傳聞,見狀隻是微微一笑
    “小哥養的這隻狸奴,矯健異常,宛如龍種,養得可真好。”
    林貌“”
    林貌言語不得了。大聖與二師兄兩位下凡仙家也就罷了,怎麽連孫真人的眼光都能毒辣至此,幾乎一眼就能看出底細呢
    奇人異士太多,實在讓人心累。
    他絞盡腦汁,思索著如何解釋。對麵跪坐的紅拂心中微動,卻不由深深看了林貌一眼
    “想不到小哥出身如此不凡,竟能隨身帶著這樣的異獸。”
    紅拂女當日青眼取中李藥師,識人的眼光自是敏銳之至。眼見那狸貓被孫真人親口稱許為“龍種”,又見林貌肌膚白皙光滑、十指修長瑩潤,儼然是安富尊榮中才養得出來的氣色。她腦中轉了一轉,立刻明悟過來
    隨身帶著禦貓的貴胄之後,又能是什麽身份
    有這層身份做底,此人方才口口聲聲暗示的“東占倭國”、“大唐駐軍”,就實在是頗為微妙了。
    紅拂心思活動,於是言笑殷殷,主動與林貌攀談,嚐試打探他的來曆如果此人真能影響大唐朝廷、說動當年虯髯客忌憚不已的那位天命真主,那便的確是他們師兄妹莫大的助益,說不好他日海外王圖霸業,就在此一舉。
    二人談論不過片刻,茶壺熱水便已沸騰,水汽氤氳而上。紅拂又從爐下取出二個最精致不過的茶盞,在壺中篩入炙烤的茶末,以金茶匙緩緩攪動;待到沸水氣泡起伏如“騰波鼓浪”,再端起銀壺,緩緩在盞中注入碧綠的茶湯。
    劍仙高手起居奢華,衣食住行無不精細妥帖,即使奔波在山野荒村之中,這一手煎茶的技藝也是一絲不苟,毫無差錯。紅拂仔細觀察茶色,等茶湯浮沫稍定,便端起茶盞,小心起身;第一盞奉於孫真人,第二盞則奉於正襟危坐的林貌,以示待客之誠。
    雖然隋唐初年的煎茶法與現代流行的炒茶泡茶法大相徑庭,可好歹還沒有離譜到兌入薑汁鹽末。見識短淺的大手子小心品了一口,隻覺茶水清冽香氣清幽,雖然嚐不出什麽底細,但的確也是上品。
    紅拂微微歎氣“路途匆匆,來不及取虎丘寺的石泉水了;這不過是南零一帶的江水,實在簡慢。”
    南零遠在江南,據此極西荒野少說兩二千裏。遠行跋涉中還能輕易往返兩地,劍仙這份法力果然驚人。
    現在正是下午二點一刻,屋外陽光正好。屋中二人盤坐飲茶,欣賞日色,實在怡然自得。大概是方才與林貌縱論許久,彼此心有所得。紅拂獨坐靜思,不再出聲。反倒是孫真人饒有興致,主動與林貌攀談,解釋他追查奇病的心得。
    “老朽刨根問底,隨著流言一路西行,終於找尋到了這處村落。以往來商人所說,那怪病的源頭,多半便是此處”
    說到此處,孫真人也不覺歎氣。他雖然不太信任所謂“龍氣治理蛟涎”的偏方,私下卻也願意試一試;但現在查清了怪病源頭的底細,卻無疑大大削弱傳言的可信度此處並無河流,村民飲水都是用的深井,又哪裏來隨水流播撒的“蛟涎”呢
    不過,真人也不忘仔細叮囑大手子
    “此處病源不明,難免會有未知的疫氣,還是不要久留的好。小哥到了到有人家的地方,可以用香灰兌燒開的熱水洗滌衣物,祛除病氣。”
    林貌點頭稱謝,心中卻在暗自琢磨。如果他猜測不錯,這奇異的怪病正是由寄生蟲引發,那麽隻要向東進入人類聚集的城鎮,必定還能碰見大量的病人;如若又有哪位高人聽信了用龍氣治病的偏方,那陛下一個不防,搞不好真要遭重
    怎麽說呢,在經曆了猴哥二師兄孫真人二重暴擊後,大手子已經不敢再相信任何的掩飾技術了。這些有道之士法力高明,各個眼神比x光更毒,他孤身一人帶著隻惹人注目的小貓咪,就是再如何設法掩飾,又能躲到哪裏去恐怕早晚都是個被剃毛的下場
    與其坐等剃毛,不如主動出擊,消弭問題於無形。出於對聖天子陛下及其胡須毛發絕對的忠誠,林貌思慮良久,終於出聲提醒
    “真人,如若尋不到病源,何妨換一換思路依小子的一點淺見,此物無鱗無吻,不像是蛟涎所化的毒蛇,倒像是某種極長的肉蟲。”
    孫真人喔了一聲,卻不由微笑
    “小哥家學淵緣,也懂醫理嗎其實小哥說的不錯,也有許多大夫反複推敲,以為此物是腹中毒蟲。但毒蟲來曆,卻不知根底。有人還曾以使君子、雷藤等猛攻,也沒有什麽效用。”
    使君子、雷藤都是中醫慣用的驅蟲藥物,但適應的病症較窄,大多隻對蛔蟲、滴蟲有效,不能治愈這未知的寄生蟲病,那也是有的。
    林貌道“小子聽說,某些毒蟲的蟲卵細不可辨,能借助水流四散流布,一旦誤食汙水,很容易便會染上蟲病。若仔細辨別方位,這些病例應該都是沿水源分布”
    孫思貌心中微動。他行醫多年,對每一個病例都能倒背如流,而今仔細回憶,果然發現往日診治的怪病分布頗有規律,的確有逐水而興、沿河道流轉的跡象。
    這些跡象並不能說明什麽,卻似乎為大手子的說法平添了幾分可行性。藥王思索片刻,也生出了一點興趣“不想小哥也明白醫理。隻是這蟲害隨水傳播的說法,固然新奇有理,卻似乎難以驗證呢。“
    既然蟲卵“細不可辨”,那病蟲是否存在,難道隻靠林貌一張嘴這說法荒誕離奇,也不比什麽蛟龍的說法好多少。
    林貌自然胸有成竹“小子小子的長輩有一神物,可以明辨秋毫之末,清清楚楚看到肉眼絕不可識別的細小毒物。在下也是借著這件寶貝親眼目睹過致病的毒蟲,才深信不疑,而今冒昧在老先生麵前班門弄斧。”
    雖然他生平與蟲病的交道,僅有兩年前由王恕陪同參觀過的一次免
    費寄生蟲病展覽,但書粉的長輩自然也是他大手子的長輩,因此林貌理直氣壯,語氣中毫無心虛。
    孫藥王秉性忠厚,自然毫無疑慮,於是長聲感歎
    “天下還這樣的神物嗎想當年的秦王照骨鏡,效力大概也不過於此了可惜緣分淺薄,竟不能一見了”
    do”
    、“出身不凡”的身份,倒不意外他隨身攜帶的法寶。隻是如此仗義大氣,倒也讓藥王有些吃驚。他稍稍思索,不由微微而笑,連連拱手稱謝
    “那就真是多承小兄弟美意,老朽唯有感激而已不過,老朽還有一不情之請,忝顏想求小哥應允。”
    孫真人又簡單解釋了幾句。原來,距此荒廢村落不過百餘裏地,正是瓜州的治所晉昌;而真人與紅拂西行至此,恰在城外河道的兩岸發現了不少的病患,隻是病因不明,無從施救而已。如果林貌手中的“神物”真能明察秋毫,那無疑便是對症下藥、輔助孫真人試驗療法的利器。
    “因此,老朽想委屈小哥帶著神物一同東行,到晉昌去驗一驗病患的體征,想必於疫病大有助益。”
    說罷,孫真人竟微微俯首,向他行下禮去;驚得林貌趕緊搖手,連說不敢,與紅拂一齊將藥王扶了起來,才又趕忙回禮答應。
    不要說治病救人的天經地義了,就是衝孫真人與紅拂姑娘請他喝的這碗好茶,這樣順路的事也該做一做啊。
    二人盤桓到了傍晚五點,林貌才借故推辭,說是要另尋房間住宿,寫信向長輩求取神物。出門在外本就該有些防備心,因此紅拂與真人也不覺奇怪,稍稍挽留幾句後便將大手子送出門外,隻額外送了一串玉質風鈴,叮囑他睡前掛在門口,若有危難自可庇護。
    林貌告辭而去,施展幻術隱蔽身形,隨意找了個僻靜無人的樹蔭,展開大門後一腳跨入了現代。
    時空門的另一邊設置在客廳,此時依舊是空空蕩蕩,寂靜無聲。看來房相公替君上出征直播網站,尚且沒有折返。林貌左右望了一眼,趕緊脫下背包拉開拉鏈,放出被困了足足一個下午的狸花貓。
    可憐皇帝陛下連受驚嚇,心情動蕩,饑渴尤甚。而今好容易得見天日,登時撒腿狂奔,一個急刹,衝到飲水機旁噸噸噸大喝清水,還用尾巴啪啪拍擊地板,以此發泄不安。
    如此幾口喝完清水,至尊漸漸平複了震動駭異的心緒。他舔一舔嘴巴,抖幹淨胡須上殘餘的水珠,長長打出一個飽嗝,終於有心思考慮方才放在腦後的細節。
    狸花貓翻身跳上餐桌,居高臨下的俯視林貌
    “你要與孫真人同行”
    果然是當政多年威重令行的皇帝,雖然語氣不緩不急,沒有透露出任何起伏的情緒,但林貌稍一留神,仍然聽出了言語後隱約的叩問,尖銳之至
    既然明知孫思邈孫真人
    居心叵測,
    隨時覬覦著至尊珍貴的胡須與毛發;那為何還要與虎謀皮,
    公然與藥王同行旅途中隻要稍有不慎,聖上一世的清白豈非不保
    這樣狂悖荒謬的舉措,究竟是何居心普天下之忠臣孝子,難道能這樣置君父榮辱於不顧嗎何等大膽之至
    這樣的逼問氣勢洶洶、直擊根本,由不得大手子不謹慎應對。林貌仔細思索片刻,小心交代了自己那“治標不如治本”的思路與其倉皇逃離,被另外的高人識破行藏,逼迫著剃毛拔須;還不如與藥王一齊料理了這怪病,從此永無後患,可以放心遊曆。
    “再說,涼州的病患何嚐不是陛下的子民”林貌義正詞嚴“所謂人溺己溺,君子以天下為己任,又怎能見死而不救”
    這最後一句高屋建瓴,氣勢磅礴,大概是想上上價值用道德高地向聖上施壓;但可惜至尊久經魏征王珪的打磨,什麽指桑罵槐引經據典陰陽怪氣各色手段早已熟稔在心,哪裏瞧得上這樣淺薄輕巧毫無底蘊的話術他隻是瞥了大手子一眼,輕而易舉便看穿了言語下的漏洞
    “救濟病患就一定要與孫真人同行防疫站不是有全套的治療指南嗎”
    所謂陪同孫藥王救濟病患,不過是充當防治知識與藥物的經驗包而已。林貌本人對寄生蟲的了解接近於零,隻要相關手冊與藥物到位,有他無他有甚區別
    大手子的眼神稍稍漂移,心想真是知道得越多便越不可愛,陛下居然連“防疫站”的職責都掌握得一清二楚,果然再也不是當日那個清純無知、純潔可人的小貓咪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君臣猜忌至此,實在讓人心寒。
    他心寒片刻,隻能咳嗽一聲,稍做掩飾“孫藥王畢竟不太懂現代的知識,還是要隨時講解一番”
    貓貓陛下直勾勾盯著他。
    十餘年衝鋒陷陣無往不利的百戰名將,其目光真比刀劍還要鋒銳。林貌硬頂了片刻,終於是扛不住了。
    “好吧好吧,在下確實也有點私心,想在途中與紅拂姑娘再聊一聊東瀛的事情。”他咕噥道“在下在網上放了這麽多年的嘴炮,一時手癢也是有的嘛;而今好不容易有個實踐的機會,怎麽能不試試呢紅拂與虯髯客是多麽好的合作對象啊,錯過了太可惜了”
    說白了,每一個在網上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作者,難道不都是抱著某種改天換地的夢想麽而今實踐夢想的寶貴機會擺在麵前,終於可以假借他人之手施展在網文中夢寐許久的藍圖;如此良機,又怎能白白錯過
    誰能抵抗在現實中微操戰略遊戲的樂趣誰能拒絕自己十幾年苦心編織的夢想反正大手子是做不到的。
    再說了,就算林貌私心作祟,也不過是想挑唆著兩位劍仙占據東瀛而已難道占據東瀛,又是很大的罪過嗎
    林貌決心已定,不但不願悔改,還特意狡辯了一句
    “在下可是口口聲聲勸說紅拂與大唐合作,共同瓜分礦產土地的收益。莫非陛下不
    喜歡外藩的土地與金銀嗎”
    heiheiheihei
    do”
    它冷酷的說。
    在於陛下達成共識後,林貌拎著背包進了臥室,向王恕谘詢寄生蟲的事宜。貓貓陛下則呆在客廳,靜靜等候代自己出征直播的忠臣,聊表君臣相知的心意。
    下午六點一刻,汽車的轟鳴準時在前院響起。狸花貓走到院門,剛好看見從車前慢慢踱回來的獅子貓。
    相比於日常在劉博士處所受的刺激,今天房相公的情緒倒是要穩定很多,隻是貓臉上神色恍惚不定,似乎是親自體會了不小的震撼。
    皇帝陛下立即迎了上去
    “玄齡,今日覺得如何”
    聽見至尊出聲呼喚,房玄齡如夢初醒,終於慢慢轉過頭來;隻是目光呆楞,神色依舊怔忪。
    狸花貓皺了皺眉,心下略有不解。他往日曾在李哲處直播過好幾回,但除了認數字算加減玩一些無聊之至的玩具之外,似乎也並沒有遭遇什麽意料之外的衝擊。怎麽房相公不過去了一次,便如此震撼莫名呢
    他遲疑出聲“直播時有何異樣嗎”
    房玄齡注目片刻,緩緩搖了搖頭。
    “沒有。”他喃喃道“整場直播,多半時候,都是那李哲在讀什麽評論,其餘一切如常”
    看著一臉茫然的陛下,房相公長長出一口氣,不再出聲。
    怎麽說呢,如果劉博士帶給相公的還隻是某種罕見的精神刺激,那麽李哲所念誦的什麽“網友評論”,就真正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其逆天之至,委實大大出乎於房玄齡皓首窮經半輩子的知識儲備;以至於他詞窮力竭,居然再也找不出話語來形容,
    有時候,一隻貓上網還真的是挺無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