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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張念心眼疾手快的穩住手上的針灸盒後重重籲出一口濁氣，人剛放鬆，大腦又清零一響，擡眼朝男人看去，淩月峰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滿臉寫著防備，擱在臉上的胳膊也默默搭在胸上，手緊握成拳，隨時一副準備揍她的模樣。

    張念心想把手中的針灸盒展示給他看，她手一動，他立刻屏住呼吸，雙眼死死盯住她的手。

    張念心：……

    淩月峰：“張小姐。”

    張念心：？

    淩月峰：“我哪對不起你？”

    淩月峰不錯眼的看著她手中的針灸盒。

    張念心：“不是，我想給你紮幾針……”

    當她說到“紮幾針”時，淩月峰難以置信的擡起眼，朝她望了過來。

    被他這麽一看，張念心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淩月峰掙紮著想從沙發上坐起來。

    張念心轉念一想：她要不給他紮幾針，豈不是真的會被他認為她是容嬤嬤紮針，主打一個惡意報複？

    張念心也不知怎麽想，可能一時腦子發熱，來不及細想，在淩月峰將起未起之前，扯過他想要扶在沙發撐起自己的右手，一針對著他右手的虎口就紮了下去。

    淩月峰整人僵住，保持著上身前傾的動作，直愣愣看著紮在右手壽麵上的細針。

    張念心覺得與其向他解釋，不如實踐出真知，於是以極快的速度在他的二間，商陽，合穀，陽溪連紮了四針。

    淩月峰愣看著，驚訝到連疼都來不及出口。

    接著，張念心將他袖口捋起，打算在他手腕上的內關穴上再紮一針。

    淩月峰心頭一顫，終於找回了他的舌頭：“我不疼了。”

    張念心看他。

    淩月峰：“我胃好了。”

    張念心疑惑：這麽快嗎？

    張念心默默看向他的手腕，執針的手還懸在空中。

    淩月峰抓住她的手腕，特誠懇的向她道：“我真的不疼了。”

    臉突然湊近，越過了人與人之間的安全距離，張念心不自在的垂下眼，收針退開，站到了淩月峰的對麵。

    淩月峰穩住那隻紮針的胳膊不動，緩慢地從沙發坐了起來。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右手上的針緩了一會兒。

    好像真的不疼了。

    淩月峰噴出一口濁氣，人終於放鬆下來。

    淩月峰：“你跟哪位大師學的針灸？效果還不錯。”

    張念心：“自學的。”

    淩月峰：……

    淩月峰回望著手上的針，突然有些摸不準自己是緊張得忘了胃疼，還是被她針紮好了。

    各自沉默了一會兒。

    淩月峰婉轉的問：“這……能拔了嗎？”

    張念心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有八分鐘。”

    淩月峰：……

    淩月峰看著手上的針欲言又止。

    “淩總，張助。”

    好在出去買藥的馮小虎雖遲必到。

    淩月峰從未覺得他這麽討喜過：“回來了？”

    馮小虎看著淩月峰手上的針，腳步錯了半步：“淩淩淩……淩總，您手上的針……”

    淩月峰看向張念心：“多虧了張助。”

    馮小虎驚訝：“張助還會針灸嗎？跟誰學的？報的班嗎？”

    張念心：“沒有，自學的。”

    馮小虎：……

    馮小虎沉默了。

    淩月峰：“藥。”

    淩月峰沒多想，伸手向馮小虎要藥。

    張念心聞聲擡頭：“您還疼？”

    淩月峰：“沒……”

    淩月峰緊張，馮小虎失笑，但很快又被淩月峰一個眼神，嚇得收了回去。

    張念心看了看憋笑的馮小虎，又看了看淩月峰，暗暗嘆了口氣後擡頭向他們解釋道：“前幾年我腸胃不好，自學中醫把腸胃看好的，其實針灸沒那麽難，找準穴位就好。”

    張念心視線轉向淩月峰：“剛下針的幾個穴位，在我身上紮了幾萬次了，您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淩月峰突然注意到她對他說話都是用了尊稱。

    “您”這個詞在南方不怎麽用，所以特別醒目。

    馮小虎：“那……那這些藥？”

    馮小虎擡高手中的外賣袋，一袋子全是西藥，張念心瞅了一眼。

    淩月峰：“不用了，我不疼了。”

    張念心擡手看手機：“還有五分鐘。”說完，又掃了眼淩月峰辦公室裏的掛鐘。

    十二點三十了。

    張念心：“不能餓。”

    馮小虎很快接話：“那我出去買，張助你吃什麽？我給你也帶一份吧。”

    張念心：“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張念心臨時改口。

    馮小虎：“好。”

    馮小虎答應前下意識看了眼淩月峰，前幾天經過李總和蕭總的科普，還有sky王總的暗示，他大概明白這兩人是什麽關係了，為什麽每次兩人呆在一起，氣氛就會那麽怪。

    張念心：“淩總，你要不嫌棄就吃我帶的飯吧。”

    馮小虎：？

    馮小虎動靜頗大的看了眼張念心，又轉向沙發上的淩月峰，淩月峰剛想開口婉拒，就瞅見他的助理滿臉震驚的看向他，隻差腦門上顯示「你兩都好到這一步了」了。

    淩月峰嘆了口氣，僅僅幾息，女人捧著三層盒裝的保溫飯盒進來了。

    張念心：“筷子，我找了雙一次性的。”

    張念心把飯盒和一次性的筷子放在了沙發對麵的茶幾上，並不等淩月峰開口，徑直走到他麵前，沖他伸出了手。

    淩月峰看向遞到他麵前的手，也不知道怎麽搞的，莫名想到了那晚她扯著他衣領控訴某些渣男渣女的畫麵。

    淩月峰遞上手，敷在了她的手上。

    比他的手小了約莫半截手指，又嫩又軟，像是剛出鍋的嫩豆腐，他不敢用力，一方麵怕弄疼了她，一方麵也怕她窺視到他猥瑣的內心。

    短短幾分鐘，氣氛變得又曖昧又旖旎。

    不就拔個針嗎

    馮小虎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著難不成兩男一女的配備，容易在封閉的環境裏引起化學反應？

    張念心專心拔針，並未注意到淩月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應該說，她注意到，但覺得很正常。

    她收了針，怕他不好意思吃她帶的飯，將針盒塞進兜裏後就招呼馮小虎出去吃飯了。

    淩月峰知她的用意，也就沒有再推辭。

    她燒的飯，他吃過。

    好吃。

    淩月峰提著飯盒，走到了辦公桌前。

    他起身走向辦公桌前的這幾步才真真實實的了解到女人那幾針的功效。

    飯盒放桌上，椅子拉近，淩月峰看著擁有數字顯示屏的高端飯盒有些無從下手，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解鎖的按鈕，沒想到飯盒蓋自動向上彈起，熱氣噴了他一臉。

    淩月峰：……

    飯，果然不能白吃。

    .

    張念心和馮小虎在樓下的老鹵麵館解決了中飯。

    南京的老鹵麵澆頭很有講究。

    她外公跟她說，新街口還不是市中心的時候，最正中的老鹵麵全隱藏在山西路馬臺街裏的那些小巷裏。

    鹵一勺不斷火的老鹵，燉得又爛又有嚼勁的大肉，嘖嘖嘖，真是人間美味。

    可惜現在南京老鹵麵麵館雖多，但再也找不到那麽正中的了，勉強可以找到，能仁裏菜市場的那家或許可以算一家，隻是不知道它現在還開不開。

    她點的這碗大肉麵，大肉看上去顏色很好，可是吃上去卻皮硬肉柴，麵鹵也齁甜，她吃了兩口就放下了。

    今天她也帶了大肉。

    是休息天燒的，用竈房裏燒柴的大鍋燒的，燒了一大盆，費了很大勁兒。

    先用調料醃了，醃了一天。

    接著燒柴廢了快兩個小時）。

    放半鍋油很心疼），裹上澱粉，將大肉一塊塊放進油鍋裏炸。

    炸完，把鍋裏的油盛出來。

    換油，再炸。

    炸完後，留少許油，再下大肉，放調料，放水，開始燉。

    不算醃肉的時候，張念心下午4點進的竈房，晚上10點多才出來。

    這還不算完。

    燉好的大肉分袋裝進泠凍櫃。

    老鹵仍在竈房裏的鐵鍋裏燉。

    第二天火滅，老鹵換鍋，每天至少要在爐子上燉上一個小時。

    每次吃大肉前，前一晚放進老鹵裏燉，浸一晚，第二天裝飯盒，再熱一次，大肉鹵料完全浸透，瘦肉入口即化，皮肉又彈性又棉，超級好吃。

    這可是她的拿手絕活，她外公做大肉都比不上她。

    想到自己飯盒裏的肉，張念心情不自禁得咽了下口水。

    對麵，馮小虎終於吃完，放下了筷子。

    兩人起身往外走。

    淩月峰的助理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她和淩月峰的事，他從來不多嘴，也不瞎問。

    隻是，有件事，她還是有些好奇。

    張念心：“馮助，我上午是不是辦錯事了？”

    馮小虎：“啊？”

    張念心：“安排的會客時間不對？還是？”

    馮小虎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助攻兩把：“張姐你沒感覺不對？”

    張念心：？

    馮小虎：“預約的人全是女的。”

    張念心：……

    馮小虎仰頭感嘆：“我們淩總還是很受歡迎的。”

    張念心：“你們淩總這麽受歡迎，為什麽還單身？”

    馮小虎：“這……”

    他總不能說他們淩總是工作狂吧。

    張念心看著馮小虎欲言又止的臉，腦中卻翻出了上午那姓秦的小花見淩月峰時，她的經紀人在外麵背著人向她打聽淩月峰的話。

    “張助，你們淩總最近忙嗎？”

    “他跟你們馮助還是形影不離嗎？”

    “聽說李總出差回來經常住你們淩總家呀。”

    “哎呀，張助，你看我們都這麽熟了，要不你給我透個底唄，我保證！我絕對不告訴任何人。”

    “你們淩總……是不是……是不是……gay”

    張念心看著一提到淩月峰就兩眼冒光的馮小虎，突然也不敢這麽確定了。

    在辦公室幸福吃著老鹵肉的淩月峰恐怕並不知道自己的性向，在某人的腦中正悄然發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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