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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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璃自那次她火燒廚房後,便跟在她身後片刻不離,對待她簡直像是在照顧自己的孩子,事無巨細。
可就在幾日前,容璃離開了,不知去了哪,隻說了句來日便回。
可這句來日卻是過了四五天的光陰。
容璃離開的時間越長,阿蕁就越發想他。
她也不會總是跑到神界各處玩耍,而是每日清晨便坐在殿中的石凳上,吃著客璃走時留下來的吃食,乖乖等他回家。
這一等就是從陽光燦爛到月明星稀。
這日,晨光微熹,清風自來。
她看見遠處她思念的少年,乘著風歸來,載滿了風塵,一身疲憊,卻在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眼中如星辰遍布。
“阿蕁,我回來了~”
容璃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溫柔如拂柳,卻讓阿蕁的熱了眼睛。
她緊皺的小臉鬆開了,甜甜的揚起了嘴角,眼中有些點點笑意浮現,美的竟比日出還絢麗。
“容璃,阿蕁想吃你做的叫花雞了!”她嬉笑開口,對麵的少年眉目溫柔。
阿蕁沒有問容璃的去向,如同曾經紅纓、帝乾離開時一樣,隻是默默地等待著,守護在東海之濱的無稷涯中,不問歸期。
容璃此次為阿蕁帶了一支筆回來。
那支筆不似尋常的筆,筆身堅硬不折,也不知是什麽做的,拿刀劍砍都砍不斷。
筆身暗金色的紋路,詭異而暗沉,壓抑著巨大的神力。
阿蕁意念一動,筆就化為了一把長劍。
通體暗紅,劍身鋒利且薄如蟬翼,劍刃上的流光在的晨光下閃現,帶著淩冽的寒氣,森森的殺意讓人心感壓迫。
做工精致細密,可謂是削鐵如泥。
阿蕁驚歎無比。
她雖識不得神器的好壞,卻心中隱隱感覺這柄劍非比尋常,怕是華清那鞭子也耐不住這柄劍一戰的能力。
容璃告訴她,這柄劍喚:逆鱗,是柄神器,讓她平時就把逆鱗化為筆形,教她習字。
阿蕁心中自是歡喜,對逆鱗更是愛不釋手。
阿蕁發現容璃回來後,身體很是不好。
臉色蒼白無比,嘴唇都沒有了一絲血絲,咳嗽頻繁得很。
即使每次容璃都忍著不讓阿蕁發現,但阿蕁每每深夜,夜起時,都會看到容璃躲在內殿痛苦的蜷縮在一團的模樣,像是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她難受得很,啞著嗓子問容璃怎麽了,容璃總是笑著抱著阿蕁淡聲回答:
“我沒事,阿蕁抱抱容璃就好了。”
阿蕁隱約猜到,容璃如此痛苦,定與她手中的逆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阿蕁想要將劍扔了,但容璃卻說,這柄劍,是他拚死鑄成的,為的就是給阿蕁一個安全,若阿蕁不要,那便讓他白白遭了罪。
阿蕁想哭,但她知道,容璃是最不願看到她哭的。
她長大了,也知道一味地哭泣,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會讓容璃為她擔憂。
於是,阿蕁便堅強的擦幹眼淚,日日跑去藥穀問藥。
藥穀的神明仙侍都認識她,即使對她經常來求藥而疑惑,但還是給了。
那些藥卻並不能使容璃的身子好起來,隻可以補補他虛弱的身子。
可就算這樣,容璃依舊日日痛苦。
阿蕁急得團團轉,突然想起了聖幽果。
她記得紅纓說過,聖幽果可活死人肉白骨,而曾經離高真神為了顏景,還了兩顆給紅纓。
那般珍貴之物在神界早已絕跡,既然離高真神一拿便有兩顆,或許他現在還是有存貨的。
這樣想著,阿蕁便馬不停蹄的前去不周山。
“我與你父神母神,乃是摯交,你這丫頭也是與我家小子一同玩耍長大,我自肯借與你,不過,你須得告訴我,你拿去聖幽果救什麽人。”
離高真神知曉阿蕁的來意後,便詢問出聲。
阿蕁雖不知道容璃的真實身份,卻是知道一個少年被禁錮在幻境萬年之久,自是有什麽不可說的故事與悲苦。
“哥哥在凡間遊曆,被墮落之神所傷,傷勢極重,嫂嫂傳信來,道隻有聖幽果才能治,所以,願離高真神能夠忍痛割愛,來日我稷崖自是感激不盡!”
阿蕁斟酌了一番,開口道,說得極為真摯。
不知離高真神想起了什麽,臉色一變,手中茶杯落下,起身立即取出聖幽果,交給了阿蕁。
阿蕁離開時,聽得離高真神在身後囑咐道:
“近千年來,凡間不太平,傷你哥哥的那名墮落之神來頭怕是不小,你且囑咐你哥哥,日後見著還是躲著好!”
離高真神眉頭皺起,一臉凝重之色。
阿蕁道了一聲謝,便迅速向凡間而去,在東海轉了一圈,才往無稷崖趕去。
回到無稷涯,阿蕁立即用神力將聖幽果煉化成丹藥,渡給了昏睡在內殿中的容璃。
在服用聖幽果之後,容璃的傷才好轉了不少,雖臉色蒼白,但不再整宿的咳嗽,更不會痛蜷縮在寢宮,痛苦的流汗。
這樣的好轉變,讓阿蕁放心了不少。
有日,顏景前來無稷崖,為阿蕁帶來了許多吃食。
阿蕁好奇:“紅纓姐姐沒回來,你來幹什麽”
阿蕁知道,每次隻有紅纓回來時,顏景才會來。
而且他每次一來就要賴著許久不走,一個勁的盯著紅纓看,盡做些憨事引人注目。
這說明什麽,已不明而喻了。
“你,你,你這個傻子胡說什麽,我、我我來是因為父神說你哥哥被墮落之神打傷了,我來看看!”
“我就是來看看的!”
顏景漲紅了臉,對著阿蕁結結巴巴地說道,虛張聲勢,眼神四處遊蕩不定。
阿蕁“哦”了一聲,便坐下,自顧自地吃著他帶來的吃食,絲毫不理會他。
“阿蕁!你居然藏了個男人”顏景尖叫了出來。
阿蕁聽後,睨了他一眼,隨後向後望去,是容璃啊!
“怎麽出來了,你傷還沒好呢,快進去!”
阿蕁扔下手中的吃食,擦了擦手,向容璃快步走去。
“無礙,我已經好多了,咳咳~”
容璃溫柔說道,卻還是忍不住喉嚨裏的悶痛,右手成拳放在唇邊,咳了出來,臉色有些許紅潤,讓他原本就精致的臉更加驚豔:
“阿蕁,他是何人?”
“一個來尋紅纓姐姐的人,你莫管,怎麽還在咳快進去歇著。”
阿皺著眉頭,拉著容璃的手腕向寢殿內走去。
她看著容璃低頭輕笑,立即撅嘴便抱怨:
“還笑?怎麽如此不憂心你自己的身子?”
“阿蕁!他是誰,你給我說清楚!”被忽視的顏景大吼出聲,鬧得人心煩。
阿蕁懶得理顏景,繼續拉著容璃向內殿走去。
“阿蕁,你說那是不是你養的小白臉,你別忘了,你的未婚夫可是長淵上神!”
見阿蕁不理會他,心頭一陣窩火,驚叫出聲,引起了阿蕁的極度不滿。
“你罵誰呢,你再罵一句,信不信我揍你連你父神都認不出來!”
她聽過虞瑤說過,“小白臉”在凡間可是侮辱人的詞語。
她可以容忍顏景罵她,但就是忍不了顏景罵容璃!
顏景似乎不相信,阿蕁會凶他一頓,頓時委屈極了。
顏景看著容璃那張臉,長得竟比神界第一上神還好看,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更加堅定容璃是個以色侍人的貨色,便嚷嚷著要和容璃打一架。
阿蕁任然不想理會他,卻聽得容璃竟答應了。
容璃身上的傷還沒好,阿蕁自是擔心。
卻又聽得容璃解釋,他雖傷重,卻還是對付得了一個毛頭小子。
阿蕁想到容璃的本事,才準答應的。
兩人要去後殿打鬥,說什麽是兩個神明之間的鬥爭,皆不讓阿蕁跟去。
阿蕁拉著容璃,千叮嚀萬囑咐,那不舍的神情,看的顏景快要吐血。
……
後殿的打鬥聲越發激烈,帝乾栽的幾棵紅梅都倒了,假山在強大的力量衝擊下化為灰燼,塵土溢到了前殿。
阿蕁看著那邊,心中擔憂著容璃的傷勢,急得握手團團轉。
許久之後,打鬥停了下來,一片安靜。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來了。
顏景的臉上布滿了灰塵,頭冠也歪了,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是破了幾處,雖滿身狼狽,卻無一傷處。
容璃呢,一身暗色的長袍倒也看不出受了什麽傷,身上也無灰塵,還是進去之前的那副模樣,隻是,他的臉色卻是蒼白如紙。
阿蕁看到了,容璃的嘴角有一絲血跡,雖有被擦過,卻擋不住他蒼白的神色,隻是一眼便瞧出來了。
阿蕁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眼中更是一熱,心底的憤怒瞬間湧現。
“顏景!”她咬牙切齒的喊到,心中火苗“蹭蹭”往上漲。
“幹嘛!”
顏景揉著嘴角的淤青,條件反射性回答,心中暗暗有些警惕。
還未來得及說啥,就見得阿蕁操起一根燒火棍,向他飛來。
他罵了一句混話,快速運起神力,飛快閃躲。
阿蕁追著顏景滿殿打,黑著心,下手那是一個重,
毫不留情。
顏景大吃一驚,他竟不知阿蕁不僅變聰明了,神力晉級的如此迅猛,連他躲起來都有點吃力。
最後,阿蕁細心喂著容璃喝藥,顏景便頂著頭上的大紅包,直勾勾地看著,雙眼頗為哀怨。
說來也奇怪,他倆打了一架,以顏景那急躁的性子,居然沒有跟阿蕁再鬧起來。
顏景中軍還有事,過會兒便要離開,阿蕁前去送他。
臨走時,顏景才開口道:
“阿蕁,那個男人很強大,我也沒有真正傷到他,你信嗎?”
他的神情嚴肅而認真。
阿蕁想了想,才回應他:“信”
容璃本來就很厲害。
“那你還打我”他又有些委屈了。
“哦,剛才見容璃流血了,自然沒想那麽多。”
顏景被氣笑了,看著阿蕁,他發現阿蕁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阿蕁,我看得出來,那個男人真的很喜歡你,至於你怎麽想的,我也不便多說,總之,你且記得長淵上神雖很優秀,卻不是你的良配,有些事當斷必斷,不然遲早會生事!”
秋風吹過,少年的話,在風中有些模糊,卻是阿蕁吃了一驚。
“怎麽,你那是什麽表情?我是崇拜長淵上神,是因為他那一身神力和骨子中定神界鎮四海的魄力。”
“而你,可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也算是半個妹妹,妹妹的終身幸福,當然是比那些不相幹的人重要,我說你想什麽呢?”
顏景挑了挑眉頭,比當初的毛頭小子成熟了不少,也讓阿蕁心中暖暖的。
白鶴振動著雪白的翅膀而來,是軍中的士兵召他回去了。
他躍身站在白鶴的背上,望著阿蕁,似是準備聽她說些什麽感動的話。
阿蕁想了想,突然大聲說道:
“以後你若與紅纓姐姐成婚,我定第一個送聘禮!”
一句話,又讓少年紅了臉,倉惶的駕著白鶴遠去,顯得有著狼狽的模樣看的阿蕁哈哈大笑。
容璃悄然無聲地走到阿蕁身邊,一伸手就攬住了她。
他看著她上揚的唇,心中有些好奇,勾住了她另一隻手的小指,問她:
“你和顏景說了些什麽,他態度轉變得很快。”
她的眼睛如黑矅石般漂亮,一閃一閉之間,更加吸引人。
容璃溫柔地為她擦去嘴角的糕點屑,動作溫柔。
她踮起腳尖,俏皮的在他身邊輕聲的道兩字: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