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命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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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秋來,桓山似乎成了阿蕁的第二個家,隻因這裏,有個少年,值得她放棄外界的紅塵誘惑,甘願畫地為牢。
    緋白的暨棱花在空中飛舞,一簇簇地仿佛如綿延的大雪,美得不屬於黑暗的塵世。
    一地殘敗的花海中,少年身長如玉,輕輕吟唱著凡間小調,望向少女的眸子,溫柔地似三月的風,沁入心田。
    雪白的袖口處,露出了少年的一截細長的骨節,阿蕁微紅著臉龐,伸出了手,虛虛的勾住少年的小指。
    少年微微一笑,便將她沉寂萬年的心,給打開,然後,溫暖灑盡,世界一片柔光。
    電光火石之間,阿蕁的腦海中,閃過一些稀碎的片段,快得令她難以捕捉。
    但她唯一抓住的記憶裏,便是一片蒼茫的國雪中,黑袍男子低聲喚道:“阿蕁。”便吻上了她的唇,深情而纏綿。
    她恍了神,有些迷茫地抬起頭,輕輕出聲:“容璃。”
    少年低下了頭,停住了歌謠,嘴角揚起,“嗯?”
    歲月一片靜好,三百年的時間,如一季之花開盡,轉瞬即逝。
    阿蕁知道,靈姬早就知曉秋辭重踏神道。
    或許是靈姬太過了解丈夫心中的執著,所以,她便充當一個瞎子,對一切事選擇避而不見,然而秋辭也並未說。
    但,他們依舊很恩愛。
    在他們相濡以來的百多年裏,彼此早以是心頭最不能割舍的牽掛,不管世間如何變化,他們對彼此的心永遠不變。
    他們一起種花,一起賞月,一起去看冬花夏雪,一起在有風的日子裏追逐風箏。
    阿蕁想,他們過得可真幸福,就像現在,秋辭臥坐在暨棱樹下的搖椅上聆聽著懷中妻子所唱的歌謠,嘴角上揚。
    風聲,水聲,落花聲,他們不談過往不言將來,隻守住這片刻的安靜,猶如凡間一對最普通平凡的夫婦,恩愛似漆。
    容璃轉過頭來,笑著:“阿蕁為何歎氣?”
    阿蕁看了他一眼,沉默著,繼而問道:
    “你覺得他們會幸福嗎?”
    容璃看著遠處花樹下的父母,輕聲開口:
    “父親心中執著於神道,定然不會放棄那條路,就算是母親,也攔不住他。“
    頓了頓,繼道:“而母親,對這一切怎會不知,隻是她選擇了不看,不聽,現在的他們,隻是竭力在維持現在的幸福罷了,在我眼中他們的幸福,終究隻一場鏡花水月。”
    他的聲音低沉淡漠,平日裏冰冷得仿佛如神峰上的雪一樣的少年,心思敏感,才三百歲的幼齡,便清楚地看破了一切的美好下的虛無,成熟的不像話。
    阿蕁轉過身子,看著他,眼中閃現迷茫之色
    “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每每看見你便覺得如逢故人。”讓她安心又依賴。
    “或許是前世我們便是一起的。”
    “大概如此。”
    她沒有曾經的記憶,生來便是一介孤魂,漂泊了數萬年的歲月,隻曉得自己的名字—阿蕁。
    ,但,她又覺得,她好像忘了一個人,一個值得讓她刻骨銘心的人,直到容璃一天天的長大,她心中的異樣越發明顯。
    這樣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很快便如曇花一現般短暫。
    秋辭走了,走的那天,起了很大的風,將桓山上的風箏吹斷了線。
    臨走之前,他便站在桓山的山頂,笑得雲淡風輕,儒雅的翩翩公子。
    “我很快便回來,不必擔心。”秋辭看著身前的靈姬,柔聲說道。
    這是一個謊言,但並沒有人拆穿。
    靈姬深深地看著他許久,風沙迷了眼,她才笑著點了點頭,表現得若無其事。
    一但飛升成了仙,又怎麽會讓秋辭天天在凡間來去自如?況且,她的身份與神彼岸。
    秋辭轉而向一旁的白衣少年,開口囑咐:“璃兒如今是大人了,記得父親不留在日子裏,要好好照顧你母親,還有你自己。”
    少年神色無波動,隻是應了一聲,微微側身,狀似不經意的躲開了秋辭要拍他肩的動作。
    阿蕁飄在半空中,麵無表情的看著秋辭,以鼻孔示人,涼涼的吐出一字:“嗬。”
    她倒是沒想到,秋辭如此天賦異稟,四百年前,命懸一線差點變成一具幹屍,現在,又到重回渡劫時期,這等變態的能力,難怪巫祝真神黑了心地想弄死他。
    在阿蕁的眼中,秋辭現如今可就是做的拋妻棄子的混帳事,對他不滿的很,恨不得給他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
    不好好陪陪孩子老婆,非要往死裏走,而且她給容璃說了當初秋辭被神明拋棄的事情,容璃也旁敲側擊的告訴了他,他還是一意孤行,當容璃是小孩子,當真是氣死她了。
    任憑阿蕁心中如何不滿,秋辭還是離開了.
    靈姬站在起霧的山頂看著秋辭離去的方向許久,許久一動不動,如望夫石般堅定,
    風很大,吹紅了靈姬的眼,吹得少年雪白的衣角獵獵響。
    飄渺之間,阿蕁聽到,靈姬啞著聲音開口:“兒子,千萬別變成你的父親。”太過執著!
    風中,響起少年的答複:“定然不會”聲音堅定有力,仿佛誓言。
    他那雙布滿星辰的眸子,望向天邊一處,似看到了什麽,繁星盡數散為溫柔的亮光,菱唇上揚,便驚豔了歲月。
    秋辭說,他很快便回來,這句話,終是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