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與君一舞鑒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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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台高閣,玉池宮闕。本是佳期,月如盤,光如練,人如雪。
    奈何孤輪月下影孑孑。
    唯餘花間清影,無言自泣相伴明。
    夜闌寒月宮。一輪圓圓的明月,高懸天闕,如水的月華,萬千情絲般鋪下,一絲一縷紛亂如麻,纏綿悱惻,挑人情思,讓人情意綿綿,思慮重重。
    “我最討厭這秋夜的月明。”
    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少女看著那絲絲縷縷的月華,情思折皺了完璧無瑕的眉黛。
    一位身著寒月宮羽的遮紗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碧月樓台上,樓下是如霜的映月秋水,隨著少女芳口輕啟,一襲清香的花味迎麵而來。
    煢煢孑孑影。少女身旁的是一個無暇的虛無月影。透過明麗的月華,那虛無的月影清晰可鑒。一身光潔的白色長袍,是天羅子弟製式的法袍,隻是雖然光潔無暇,但袍麵上卻有些觸目驚心的裂口,且不斷有血流迸出。滿身血流傷痕,駭人的讓人不忍直視。
    “你伴了我兩年,每逢月明都會出現。”
    遮紗少女扭過頭衝著那道光影,平鋪直敘的說道,一臉清江月明。
    這時一陣山風吹來,帶動了少女臉上半遮秀麵的輕薄白紗,被掀起的一角,露出少女如月般的絕色容顏。
    剪水雙瞳彎月眉,碧霞粉黛秋波麵。
    “你這身舊傷兩年都不見好,也是夠黴性的。”
    少女微卷的粉黛,嬌嗔可愛。說著話的少女伸出纖纖玉手,露出溫柔凝脂的肌膚。少女試著撫摸那張溫和笑吟的月色容顏。可惜當少女的指尖剛剛碰觸到那道月華虛影的時候,那虛影就像水裏的倒影一般,水波散去,消融不見了。
    “還是這般小氣,連摸一下都不讓摸!”
    少女玉麵微寒,嗔怒不平,帶動胸前兩片剛剛開放的玉蕾花苞,一時玉月美兔,美不勝收。(好羞澀啊!我果然不太會寫這麽動情的文字。)
    少女衝著另一旁不知何時又完璧無瑕的月華虛影,玉麵嬌羞。
    “你這般頻頻來惱我,弄的我遲遲不能突破武師瓶頸,著實讓人可厭。”
    少女怒色漸盛
    “尤其是你那些相好的,每次見了都要嘲弄我一番。”
    少女怒火中燒,粉麵含霞,像是想到了許多討厭的人兒,一臉怨惱之情。
    “黑頭,張哲……”
    惱怒過後是無盡的哀歎。
    那月華虛影,是一個少年模樣。少年一臉溫和笑意,普普通通的麵容,唯有一雙長長的彎水剪月,讓普通的麵相看起來有些靈動的秀氣。這虛影正是張哲,隻不過是四年前的張哲,麵色稚幼的很。
    少女的名字呼之欲出。自然就是張哲青梅竹馬的王冰兒。也是“天羅四美”裏的水,水係聖天根的清靈之水。然而王冰兒兩年間心魔叢生,早早便是頂級武者的少女,遲遲不能突破武師境界。她也是“天羅四美”裏唯一一個武者級別的存在,然而其卓絕的天賦和超絕的術法威能,依然使其位列“天羅四美”。
    其實王冰兒很強!實際上在這兩年的爭鬥中,王冰兒所斬殺的武師強者絕對一手難數,雖然都是些初級武師的存在,但王冰兒以巔峰武者越階轟殺武師強者,其實力可見一斑。
    看著那道一絲不苟的溫和笑意,王冰兒實在有氣無處發。
    王冰兒認真的看著那襲溫和的影,神情漸漸平靜下來,又有些迷離,剪水雙眸覆著一層淺淺的水霧,月光照下,有些美麗的虹霞。
    過了良久,王冰兒才平複下浮動的心緒,驀然拿出了一把白濛濛的秀氣小刀,碧綠的刀身布滿了青色的風動靈絮,看起來像是一把風係的寶刃。然而那刀身外卻又懸浮著白茫茫的霧氣,讓人看著不解。
    “黑頭,你還記的這把刀嗎?”少女靈動的眼眸,思緒萬千,似有回影追憶。
    “這是那時五行靈君風不正的風靈刃!”
    “我求師傅用武魂真水重新洗煉了一番,除了保留原來的風動靈絮,又銘刻了水係靈紋……”
    少女說的開心。手裏的短刃輕輕一揮,原本碧綠的劍身,浮現一道道白濛如弧的水係靈紋,隨著少女的動作一股濃鬱的水靈之氣蓬勃而出,伴著一團青色的罡氣風靈,那清濛水靈在空中悠然自舞。這把斷刃竟是一把頂尖的水風雙係法器。
    少女一雙玉手,雙蝶穿花般交織飛舞,那清濛水汽也急速飛旋,化作一道道白色的月下仙蓮,一時花盈月滿,香飄四溢。
    “月下清歌影!”
    少女忽然靈動起來,禦劍飛舞,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曼姿妙影,宛如月下仙娥,於瑤池月台下,宮商角羽,翩躚交織,舞姿窈窕人妖嬈。
    那清江月越發明晰,那道道月下清影卻越發模糊,越發淩亂。細細數來總共七數曼影留在了月靈之下,千姿百態,千嬌百媚。七道曼影,七種風情,道道妖嬈嫵媚,讓人忍不住意亂情迷。
    “黑頭,我知道那片雪花的存在,所以我有些想法。”
    七道千嬌百媚的曼妙身影,同時衝著月台上的光影少年芳口輕張,月華重重。
    “我想斬了那片雪花,你可不要笑我太大氣!”
    曼妙身影粉黛微紅,說的很是小聲,那有什麽大氣可言。
    然一個小小的武者竟然敢聲稱要斬了武靈仙尊,確實也有些太大氣。
    “所以,我不能再見你了!”
    少女的音色更加微弱,這話說的更加小聲,沙沙的有些沉悶的發苦。
    倏然那幾道曼妙身影手裏的秀氣小刀化作一道清冷的半月劍芒,那道半月劍芒櫛月沐霞,好似一襲梨花月雨的飄逸淩綢。
    “其實,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偷偷的看我。雖然你臉色黑鬱的像塊黑炭,我還是看到了那抹羞澀的紅暈。”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曼影輕舞。
    “你這人也是,八九歲就學著偷看女孩子,難怪會生出那麽多的“野花亂草”!”
    少女羞怒一笑,如語嫣然。
    “我這時像不像當時那梨花的玉帶?美不美麗?”
    少女粉麵嬌羞,一臉發羞的紅霞。那淩綢般的月形劍氣,化作一縷流光,直衝那道溫和的月影少年。
    “黑頭,我用我最初的那份美麗,為你送行!”
    梨花劍氣真斬那道虛無的月影。霞彩散盡,那道虛無月影胸前插著一把秀氣的短刃。
    “我用過往斬去與你的那縷羈絆!”
    少女玉麵溫柔的說著絕情的話,聲音有些嘶啞。
    隨著少女的聲音,那柄秀氣短刃白芒高漲,外側是一道道銳利的風絮利芒。那道虛無月影被白芒消解化作縷縷月華,被風絮切成粉碎。
    待到那那溫和的笑臉真的消失了,那縷遮麵的輕紗被少女一把扯下,一襲傾城絕麗的絕世容顏,早就布滿了晶瑩的淚珠。
    與君舞一曲,一劍送君行。
    隨著消融的虛無月影,少女身上的氣息如噴井般,一絲一縷,一線一溪,一河一江,最後化成一泓深海。少女竟然從頂級武者,一路斬瓶破頸,周身奇經八脈靈泉湧動,變成一襲奔騰的靈海。
    直到最後一縷虛無月華被切成粉碎,王冰兒宛然已是一名巔峰武師的存在。而且王冰兒一身冰肌玉骨,似有白色的靈芒從膚底骨麵傳來,王冰兒離著武骸期顯然隻有那麽薄薄的一層紗。
    然而境界的提升並沒有在王冰兒如月花顏上落下半點喜意。因為那縷月影已經消失了,王冰兒感覺心頭有些很重要的回憶在悄然的消逝,可是王冰兒怎麽都想不起來那是什麽回憶,回憶裏又有些什麽?
    王冰兒迷惘了片刻,緊接著低頭看著亭下盈盈秋水,俏臉冷鬱如冰,像是沉積了數萬年的積雪,沒有一絲一縷的情緒波動,就像一尊完璧無瑕的美玉。
    月色依然如水,月台上孑影孤鴻。
    那道身影孤立天地之間,有一種難言的蕭索冷寂。
    “待我斬了那片雪花,我就再迎‘你’回來!”
    過了良久,王冰兒如冰雪雕刻的麵容上冷酷的說了一句,一臉無情無欲。想來王冰兒也不知道“你”到底代表了什麽意味,隻是下意識的認為很重要,好像比斬破那片雪花還重要,所以王冰兒不由自主的說了這麽一句,好似一個“承若”。
    心魔是很多修武者都可能遇到的生死磨難。當然心魔也分很多種類,有平時的夢靨心魔,有渡劫破境時生出的衍天心魔,也有被人施術布法降下的邪祟心魔……種類繁多,不勝枚舉,然而每個心魔都是修武者的生死鴻溝,稍有不慎就會陰森詭譎,暗生荊棘,衍生心魔者輕則境界禁錮,難有存進;重則神識錯亂,失魂落魄。所以每有心魔叢生,修武者都會第一時間斬碎破除。當然每次斬破心魔,對於修武者都是一場境遇的升華。然而心魔的可怕,還是讓所以的修武者畏而卻步,談之色變。
    張哲就是王冰兒的心魔。不同於其他的惡意心魔,張哲隻是一縷牽掛的情思心魔,除了阻礙修武者境界的提升,倒也沒有什麽特別惡劣的影響。所以王冰兒一直沒有斬破它,也是對張哲如絲如縷的思念讓王冰兒一直舍不得斬破他。
    然而王冰兒今晨‘意外’從小洛仙子門外偷聽到了那片雪的存在,所以他知道一些兩年的“事實真相”,所以她很生氣,對那片雪花有些意見。她要變得足夠強大,他要斬破那片雪花。
    所以才有今夜的這一幕。
    他用極端的手段,封情絕思,斬破了張哲這道情思心魔。
    雖然這樣會很孤單,但她還是毅然決然的這麽做了,因為她離著那片雪花有些遙遠,她要盡可能的靠近她,然後超越她,最後把她斬成一片真正的‘雪花’。
    她斬破了那縷情思,變得異常強大,所以她也孤單了。
    ……
    王冰兒這般浩瀚的破境靈動,當然驚動了很多人,有許多或強或弱的遁光正在向這裏趕來。
    其實有兩道透明的虛影一直站在高處的殿宇上。從王冰兒出現在月台上的那一刻,他們就站在了那裏,自然目睹王冰兒的一切。
    “師妹,這樣真的好嗎?”
    一位俊美的書生眉頭輕輕皺起,衝著一旁的絕色女子低聲詢問道。顯然他被王冰兒斬破心魔的手段驚到了,心不忍心。
    另外一位正是身著宮裝的小洛仙子,她也同樣心有震驚,臉色有些欣喜,又有些不忍。
    “沒什麽不好的!心魔叢生,自然就要提劍斬破。這是冰兒自己的選擇,就當然要自己承受。”
    絕色少女神情莊重起來,冷冷的說道。
    “哎!”
    書生雖然有些不忍,但也隻是一個‘旁觀者’,自然不便多說什麽。
    “這次,還有多謝師兄相助,陪小洛演了這麽一出戲。”
    宮裝女子忽然嫣然一笑衝著書生躬身謝道。
    書生見宮裝少女如花笑顏,麵有癡迷,全然忘記剛才的悲鬱心情,也忘了回應少女的謝意。
    宮裝女子見此,嫣然笑語道
    “師妹我,怕是還要麻煩師兄去見一下掌門師兄,同他解釋一下。”
    這時不遠處的青色遁光中顯出了掌門道人的身影。
    俊美書生聽到宮裝女子的話,雖然還是癡迷女子的花容月貌,但也不得不連忙說道
    “當然,當然,這事就交給為兄吧!”
    ……
    武魂期的話那是那般好偷聽的!這顯然是小洛仙子和俊美書生,有意讓門外的王冰兒聽到那片雪花的事情。以小洛仙子對王冰兒倔強執拗脾氣的了解,自然知曉王冰兒會怎麽做,自然知道會有剛才那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