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刺目的金光劃破天際，如流星般飛速逼近。
    雖不及百萬大軍那般遮天蔽日，卻也足有百餘之數，在沙漠中拖曳出耀眼的軌跡。
    還留在城外觀望的人不多，此刻也都麵色大變，識趣地往更遠處退去，生怕被槍打出頭鳥。
    顯然，眼前的情形完全超出了和尚的預料。
    最前方三道金光驟然停滯，化作三個身穿袈裟的光頭和尚，眉宇間凝結著化不開的寒意，寬大的袈裟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手中的念珠不知何時已被捏得咯咯作響。
    三人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冰冷的眼神掃過城牆上的每一個角落，仿佛在搜尋著什麽。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銳利，原本就死一般寂靜的城池，更是如寒蟬噤聲。
    為首之人左手虛抬，掌心驟然綻放出璀璨佛光。
    一座通體晶瑩的琉璃寶鍾在金光中緩緩成型，鍾身流轉著八道玄奧的煙蘊之氣，時而化作天龍盤繞，時而凝成蓮花綻放。
    那鍾每轉動一分，周遭空間便隨之震顫。
    “怎會如此？！”
    似乎是感到了什麽，他瞳孔驟縮，眼中浮現「卍」字符號瘋狂旋轉。
    “阿彌陀佛，雖然「佛陀」啟示，盂蘭盆會之時，「鱗甲蛇藤」有望從信仰之力中得一道精純生機，卻也不該是這個時候，更不該有如此進度！”
    “空一師兄，你說「鱗甲蛇藤」已經活了？！”身側同伴聽得仔細，他勾動手指，立刻就感受到獨屬於「聖靈根」的氣息若隱若現。
    “是真的，雖「萬物生」尚不能調用，但已經能夠給予回應了！”
    眼看身後一眾修行有成的師兄弟們，正打算嚐試，空一和尚趕忙出聲製止。
    “且慢！現在情況並不明朗，切不可貿然行事，萬一壞了「佛陀」所言之事，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從焦土廢墟中拔地而起的城池確實詭異非常，但這裏是西謨——佛門千年根基所在之地。
    僧人們麵對異象竟無半分慌亂，反倒像是早有準備，在幾位高僧的指示下，百餘位僧人開始有條不紊的進入城池。
    每個人目標明確，走到指定的地方後便停了下來，盤膝坐下，隨後雙手合掌，閉目誦經。
    金光從他們體內浮現，籠罩在他們身上，與周圍暗淡的環境格格不入，反而更像是門上的鎏金浮樞，隻不過不是在紅漆高門上。
    空一手托「八轉琉璃鍾」，雪白的長眉在風中微微顫動。
    伴著城中低誦著晦澀的經文，他每踏出一步，腳下便綻開一朵虛幻的金蓮。
    那些躲藏在巴勒西諾爾城的修行者一開始是畏懼，隨後變成了冷眼旁觀，能夠留到現在，也都不是頭腦發熱的愚笨之人。
    空一和尚帶著其餘幾人進了城，眉心一點朱砂印記驟然亮起，幾乎在瞬間就鎖定了城門附近的三道隱晦氣息——一道藏於斷牆陰影，一道匿在枯井深處，還有一道竟化作了城磚上的青苔紋路。
    他手指在「八轉琉璃鍾」上一轉，鍾身八道煙蘊之氣頓時翻湧如浪，其中六道應聲而出，化作流光分射三方：一道如金龍探爪直撲斷牆，一道似青蓮綻放罩住古井，最後四道竟在半空交織成網，將整片城牆籠罩其中。
    斷牆處爆開漫天金芒，隱約可見個黑影倉皇躍起。
    枯井中傳來悶響，井水突然倒卷成柱。
    而那片“青苔”竟發出刺耳尖嘯，從磚縫中滲出墨綠色液體試圖腐蝕金網。
    不過三息之間，三道身影便如落網之魚般被煙蘊之氣捆得結結實實——斷牆處是個渾身纏繞繃帶的怪人，枯井裏拽出個濕漉漉的侏儒，而那片“青苔”則化作個綠袍老者，此刻正被金索勒得現出原形。
    空一目光掃過三人，最高也不過是綠袍老人，九骨境的修為，渾身纏繞繃帶的怪人更是身上帶傷。
    他的眼中沒有露出明顯的殺意，雙手頷首誦號更是一臉的慈祥。
    “三位施主何故躲藏，老衲僅僅是想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這些人覬覦禍亂此地，師兄為何要放任他們離開？”
    麵對空阿的問題，空一和尚卻隻是靜靜立在殘破的經幢旁。
    “師弟可曾見過冬日的蛇？”他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飄落的菩提葉，“若強行拽出洞窟...驚醒了冬眠的毒蛇，它咬人的力道...可比清醒時更狠三分。”
    “不過那是中原才能看見的，你沒去過，自然是沒見過。”
    “這裏的變動來的突然，對於我們來說也是未知，如果趕盡殺絕，裏麵的那些，可就都隻能是死敵了。”
    空阿聞言一怔，作為禪修的他，從未離開過西謨，甚至很少離開寺廟，對於這些彎彎繞繞自然不擅長。
    “也好，不管是誰的手段，也算是幫我們打了頭陣，現在地錨已經種下，他們縱使有進入靈府的手段，怕是也難以窺見「綠洲」真容。”
    空一不再是之前慢悠悠的閑散模樣，他腳下生風，速度飛快，朝著中央有複蘇跡象的「鱗甲蛇藤」飛奔。
    “鐺——”
    “鐺——”
    “鐺——”
    清脆而有力的敲擊聲在廣袤草原上回蕩，如同大地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傳向遠方。
    雲奕赤著上身，汗水順著他的脊背滑落，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
    他的肌肉緊繃，手臂每一次揮動都帶著精準的力道，如同打鐵一般，長歌劍的劍鞘上綁著白齒，每一次砍在巨蛋上，都濺起一片火星，像是夜空中炸開的星火。
    盡管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發絲，但他的眼神卻明亮如炬，嘴角始終掛著滿足的笑意。
    再看現在的巨蛋，不說完好如初，那也是千瘡百孔的模樣。
    很快，雲奕又敲下來水缸口大小的一塊兒，用手摸了摸邊緣，馬上丟給一旁的不聽。
    不聽二話沒說，張開嘴巴，竟將蛋殼直接吞下，顯然是它那名叫「肚中乾坤」的手段。
    “你小子真是沒得說，這辦法也就你敢想！”
    雲奕不以為然。
    “還不是你說的，這東西是真正的寶貝，又恰巧是沒有靈氣的死物，「肚中乾坤」能夠隔絕氣息…”
    “最重要的是，白齒能切開它，咱帶出去好好研究，說不定你要找的那個大鳥，會轉過頭來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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