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
    姚鑫的瞳孔驟然收縮，他餘光往西方一瞥，仿佛穿透萬裏雲層，看見了那座黃沙中矗立的烏黑色高塔。
    腦海中那個身披金甲的身影愈發清晰——那人腳邊銀色蒼狼，舉手投足間引動九天神雷。
    “難不成，他手下又出了個聖人？！”
    就在這時，青銅鼎突然發出嗡鳴，手掌下「九州山河鼎」表麵的浮雕又有一處毫無征兆地升溫發燙。
    “雲州！？”
    姚鑫突然冷靜了幾分，指尖在青銅鼎上輕輕摩挲。
    厚重的觸感讓他沸騰的思緒漸漸沉澱——若說有一位強者能瞞天過海，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突破聖人境，尚在情理之中。
    但兩位聖人同時破境？必然不會存在這樣的巧合。
    除非這是大魏境內多方勢力精心策劃的提前預謀，約好了今日此時。
    這樣一來，動靜就絕不會隻有兩個。
    姚鑫注視著「九州山河鼎」靜靜等待著，直到殿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他這才意識到過去了許久。
    藏在黑色兜帽下的人，幹枯蒼老的手臂抓著一根看似腐朽的木杖，緩緩走來。
    “陛下，雷州和雲州都出現了聖人境以上的力量，雷州那處目前在叛軍控製的地方，而雲州這處，似乎在靈劍山脈之中。”
    “靈劍派…”姚鑫低語著，轉過身挪動了兩步。
    窗外太陽從窗紙上印下模糊的兩，將金紅色相間的大殿內染上了一層血色，他眼中那抹厲色如同出鞘的劍鋒。
    “傳來給邵陽昊，楊凱超的事情暫且擱置。”
    殿內燭火無風自動，映照出他眉間那道淡金色的紋路正在隱隱發亮。
    “讓他帶上陸星淵與半數秘衛，即刻前往靈劍山，一探究竟！”
    “喏！”殿外傳來金石碰撞般的應答。一道黑影在門扉上投下鷹隼般的剪影，轉瞬又消散無蹤。
    雲奕的左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左眼。
    手指用力的扣在臉上，幾乎就要就要將臉皮都給撕下來了一般。
    姚沛暖從地上爬了起來，不聽精神力動蕩帶來的衝擊更多的影響是在識海之中，她隻覺得腦袋昏沉。
    柔和的靈光在她掌中浮現，這是從壯壯那兒學來的法術，能夠治愈傷口，撫平精神，口訣則是一段佛教經文。
    雲奕急促的呼吸在柔光中有所減緩，當他放下左手的時候，姚沛暖看見一個詭異眼球。
    此刻雲奕的左眼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眼珠表麵中流轉著細碎的紅色符文形成的細線，那些紋路像是活物般不斷重組又消散，最後連接在那個紅色的瞳孔上。
    “…！”她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半步。
    “怎麽了？”也察覺到左眼異樣的雲奕追問道。
    “你的眼睛…”
    姚沛暖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裏，不知該如何描述，這非人的樣子甚至找不到可以類比的東西。
    這絕非人類應有的眼眸——既不像妖獸的豎瞳，也不似入魔者的血目，而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聽說過的詭異形態。
    “你小子…被「規則」侵染了！”
    不聽終於是醒了過來，它一眼就看見了雲奕的變化。
    “什麽意思？！”雲奕一頭霧水，他此前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可“侵染”兩個字，無論如何聽上去都不像是好事。
    “字麵上的意思，我曾與你說過，「規則」乃是構建世界的基本法則，它們的力量不可被動搖，它也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萬物。”
    不聽想要抬起爪子，才發現自己的身軀變得僵硬，這麽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好在尾巴還能動，它用力的甩了甩，最後尾尖觸碰到雲奕的眼眶。
    “想要窺探「規則」，無論是精神力還是肉身，都要達到一定程度，也就是你們現在修行界所說的超凡境，在此之前，尋常修行者是不可能真正看見規則的，自然也就沒有被侵染的風險。”
    “你看，女娃娃她就沒事。”
    雲奕的左眼時不時的抽搐著，那是灼熱的感受下，他本能的想要閉上眼睛。
    “那為何我會？”
    “因為我…”不聽的聲音變得有些惆悵。
    這一瞬，雲奕似乎從它的雙眼中看見了漫長的歲月。
    “「畢方」，「饕餮」，它倆的名字總算是想起來了，不用想了，肯定是「饕餮」給本大爺設下的套！”
    那幽綠的瞳孔突然擴散成無盡的星空，其中是滄海桑田的變遷。
    “小子，你之所以能夠看見「規則」顯化，全部都是因為本大爺的影響，雖然我還沒想起來自己的名字。”
    雲奕現在可不想聽對方吹噓什麽，他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目前的處境。
    “你就別叨叨了，我現在該怎麽辦！？”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慌。
    被打斷的不聽一臉嫌棄，它咂吧著嘴，嘟囔著。
    “怎麽辦？你要知道，這可是你們聖人境才能掌握的「規則」，還是「萬物生」這樣的，極為強大的「規則」，沙漠中那些禿頭求之不得的東西，苦修三百年都摸不到門檻的東西，現在被你刻在體內，你竟然還不知足？”
    “你是不是也沒有辦法！？”雲奕一眼就看出來不聽的心虛，抓著它僵硬的身子使勁兒地搖晃。
    不聽眼冒金星，連連求饒。
    “別，別搖了，要吐了！”
    跨過百瑞山，一行人終於離開的稍顯荒涼的地區。
    前方的平原已能看見零星的農田，雖然田壟間雜草叢生，但至少證明這裏已有人煙。
    果然，第三日午間，一夥三十餘人的馬賊從幹涸的河床包抄而來。
    為首的獨眼漢子剛舉起九環大刀，就看見那個披著灰鬥篷的人緩緩抬頭。
    銀芒乍現的瞬間，他胯下的黑馬突然人立而起，將主人重重甩在碎石灘上。
    其餘盜匪隻見劍光如雪，他們綁腿的皮繩齊刷刷斷裂，卻連對方如何出劍都未能看清。
    “是高手！”有人驚恐地喊道。
    這群烏合之眾頓時作鳥獸散，連掉落的兩袋劫來的金銀都不敢撿回。
    “居然還能遇見這種規模的盜匪，看來雷州不是一般的混亂。”姚沛暖將地上的金銀收攏，轉身塞入白龍背上的口袋中。
    雲奕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左眼，好在「參商兩曜衍形秘要」能夠掩蓋左眼的異樣。
    “打更人也不是吃素的，況且城池內還有諸多陣法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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