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追究許給謝家的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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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悅意聽得皺眉不已——太子越是強盛,謝璟令便越是難以對付。
她沉默了片刻,道:“有些事我心裏自有分寸。大哥不在了,爹娘跟前你多擔待些。學業也當勤奮,來年的鄉試切不可丟了爹爹的顏麵。”
宋遷垂下頭,“不敢讓二姐姐失望,明年的科考我一定全力以赴。隻是……二姐姐可不可以跟父親說一聲,在未考取功名前,我不想和鍾家小姐議婚。”
議婚的事,宋悅意也聽說過。那鍾家小姐是翰林院七品編修鍾渝山的女兒,官品雖不高,勝在門第幹淨,在這局勢暗湧之時,不用瞻前顧後太多。
她看著他,“你轉年就滿十七,年歲也不小了。都說男兒是先成家後立業,當初大哥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早與大嫂成了婚,連鈺哥兒都差不多快要生了。你為何要拒絕?”
宋遷抬起頭,眼神明顯有些著急,“那是大哥天資過人。我比他要愚鈍得多,我若早早成家的話,必要被家室所累,不能心無旁騖的念書。”
宋悅意道:“哪裏來的論調?你怎會認為成了家就不能好好念書?”
宋遷心有餘悸的樣子,“謝家的表兄謝仁懷二姐姐應該識得吧?他雖在洛山書院讀書,日日卻與一個女子呆在一處,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在讀書上頭,不知被先生罵了多少回。先生罵他本就愚鈍,還貪戀女色,根本就是色令智昏,浪費光陰。我不想成他那個樣子,屋裏有了人,總歸會要被分出些心神去,怕要耽誤了學業。”
宋悅意挑了下眉,“謝仁懷日日與一個女子呆在一處?他沒住在書院裏?”
宋遷搖頭,“他在書院附近買了間小宅子,那女子被養在那裏,他下學就去。除非是書院放假,一般他都住在那裏。”
宋悅意眯了眯眼,謝仁懷竟金屋藏嬌?這個嬌會是誰?
她漠然道:“這等婚姻大事非同兒戲,你不想議婚便自己去說。”
宋遷望著她,“我說若有用,也不會來求二姐姐。”
宋悅意暗歎,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親說了算,否則當初又哪來與謝璟令的婚約?
那時連母親反對都無用,現在宋遷的婚事誰又能說得動他?
她淡淡道:“若父親心意已決,你覺得我能勸得動他?”
素來在她麵前有幾分膽怯的宋遷壯著膽,“大哥沒出事的時候曾答應我,說會讓齊王爺出麵勸一下父親。大哥不在了,齊王爺也疼二姐姐,二姐姐若向齊王爺說上一句,這婚肯定不用再議。”
宋悅意抵觸地駁斥,“誰跟你說齊王爺疼我?”
宋遷沒想到她會發火,一怔,“我聽爹和齊王爺在書房裏說話時提到的。”
父親為什麽突然會向周朝晏說這樣的話?宋悅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宋遷道:“那日二姐姐被皇後娘娘召進宮由王爺送二姐姐回來後,我在書房外麵無意間聽到爹說就算王爺疼愛二姐姐,也不能因為謝家的事誣蔑了爹的為人,爹還說他隻是真的把謝老夫人當成有恩的長輩……”
宋悅意心裏一跳,周朝晏難道在追究父親把她許給謝家的因由?
本來已經事過境遷,現在他為何又提了出來?
明明有著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父親又怎麽好意思說出周朝晏疼愛她的話?他這個當父親的可有知道待自己女兒還不如一個外人?
當初要不是有周朝晏的勸說和強硬手段,父親隻怕一直會把她與謝璟令綁在一起。
他真隻是為了報恩嗎?
她心裏泛苦,也隻能淡聲道:“肯定是你聽錯了,你議婚的事我無能為力。”
說完不再看他,當先便出了墓園。
獨留宋遷黯然站在原地。
宋悅意回了茗月院,在散發洗漱之後,一眼瞥到在窗前徘徊的留風,還是讓靜蘭把他請了進來,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留風的腿腳還有些跛,他一禮,“姑娘和謝六爺的婚事……是不是不成了?”
宋悅意臉色一變,靜蘭也聽得莫名其妙,“留風,你在胡說些什麽?”
留風垂眸,“那晚謝六爺來,我知道。而且大爺出事,他連麵都沒露,隻怕是要和姑娘以及宋家劃清界線,對謝四爺有所動作了。”
宋悅意藏在袖底的手指漸漸捏緊,吩咐靜蘭去門口守著,方道:“你本可以當作不知道,今日突然說出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留風抬起眼,“迎香兩日前借著陪謝四爺吊唁的機會來過,她說謝四爺應該知道了姑娘的身份,已經安排人把那位能證明姑娘是假的林家養女的奶娘馬上接來京城。”
宋悅意閉了閉眼,隨後才鎮定道:“迎香可知道林家奶娘進京的路線?”
留風沉重道:“如此機密之事,她無法探知。”
宋悅意道:“你要她不必再探謝璟令的消息,若是讓他察覺的話,誰也救不了她。等過了這幾日,我便會想法子讓她從謝府出來。”
留風滿目擔憂,“此事不急,畢竟謝四爺奸詐,姑娘切不可輕舉妄動。”
宋悅意笑了笑,“我自有分寸。”
留風從屋內出來後,仍是覺得不妥,站在廊下思索了一會,知會了留雲一聲,便趁著夜色出了府。
大年三十的時候,京城裏又開始沸沸揚揚下起了雪,卻仍掩不住各家各戶合家團聚的炮竹聲聲。
四處都彌漫著酒菜香,唯獨一處小庭院裏冷冷清清。
秋香準備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備了熱酒,走到半伏在軟榻上蔫蔫然半邊臉全是刀疤的玉瓊麵前,“姑娘,該用飯了。”
玉瓊聞聲抬起頭,露出了另外半張臉,卻是毫無瑕疵的美人臉,“這個時候五爺應該正在和他的親人舉杯暢飲,卻留我一人在此形單影隻,難道這一輩子,我都要這般被他藏於暗室見不得光?”
玉瓊說得無比神傷,秋香啜泣,“姑娘,五爺對你情深意重,今年如此,來年定然不會。五爺說過,有朝一日一定會讓姑娘堂堂正正站在人前,被人尊稱謝少夫人。”
玉瓊從軟榻上起了身,身姿婀娜,“秋香,你覺得我一個毀了容的妓子真能得五爺的一生寵愛?他如今對我不離不棄,不過是身上還有些不甘被人牽著走的強骨。待時日久遠,強骨消磨殆盡,你覺得我還會有堂堂正站在人前被尊稱謝少夫人的一天?”
秋香也覺淒涼,“姑娘如果看清前路,是否該早做打算?”
玉瓊端起一杯溫酒一飲而盡,隨後慘笑,“能有何打算?過得一日便是一日,五爺嫌我之時,我自生自滅便是……”
正在這時,門上傳來了敲門聲,秋香一喜,“莫不是五爺憐姑娘一人過來了?”
她飛奔去開門,玉瓊在屋裏巴巴地等著。
誰知等了半晌,才見秋香一臉氣憤地拿了一封信進來,“不是五爺,是阮盈那個賤人!”(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