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是喜歡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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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寵愛!
“他剛才當著我的麵,叫你江小姐。”
偌大的客廳裏隻剩下兩個人。
江雨舟放下筷子,鬆了一口氣“樓先生這位前未婚妻,脾氣真不小,‘麵具’也真不少。”
她故意開玩笑地諷刺。她敢這麽放肆,也全是看樓覲剛才對曾淇渝的臉色行事。
她腦袋裏莫名冒出幾個字狗仗人勢……
“樓太太脾氣也不小。”
樓覲這句話讓江雨舟的臉莫名紅了紅。
她心想以後在樓覲麵前到底還是需要收斂一點脾氣,不能讓他覺得她脾氣太差了。
“但隻是虛張聲勢,連個人都攔不住。”樓覲又莫名其妙地添了一句,讓江雨舟愣神了半晌。
這是在說,她以後可以肆意攔著曾淇渝的意思嗎?
樓覲仿佛是給了她這個權利。江雨舟心底暖了暖。
樓覲放下筷子,拿過紙巾擦了擦嘴“外人來樓宅,樓太太都攔不住?”這句話像是一塊金牌一樣,仿佛是在告訴江雨舟以後曾淇渝來,你都有權攔著。
這話莫名地給了江雨舟特別大的勇氣,她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氣“我這不是怕攔錯了人,到時候被說的還是我。”
樓覲那頭不說話了,伸手捏了捏眉心。
江雨舟識趣地站起身去廚房給樓覲做醒酒湯。
十幾分鍾的時間,她就搞定了。煮湯的時候,她一直在想該怎麽開口跟樓覲提視頻的事。
她擔心……樓覲會對她的誤會更深。
但是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江雨舟端著醒酒湯出去,看到樓覲半躺在沙發上正在看財經新聞。
她把湯水放到麵前的茶幾上,坐到了樓覲對麵“趁熱喝吧,胃會好受一些。”
樓覲坐了起來,麵色蒼白。江雨舟都弄不明白,這個人昨晚到底是喝了多少……
“對了,有件事情我昨晚就想和你說,沒來得及。”江雨舟剛剛想開口,樓覲的手機響了。
她無奈,怎麽想說明白這件事情這麽難。
而且,距離十二點越來越近了。
樓覲那邊似乎是有了重要的事情,打了電話之後立刻放下了還沒喝多少的醒酒湯,起身準備上樓換衣服。
“你要出門嗎?”江雨舟皺眉,心底焦灼。
“公司。”樓覲闊步上樓,看上去很著急。
江雨舟連忙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衣帽間。
“你要看我換衣服?”樓覲見江雨舟幾乎是跟著他腳後跟上來的,回過頭問了一句。
江雨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低聲咳嗽了一聲“沒。那個……能借我三百萬嗎?”
江雨舟脫口而出,她覺得以現在的情形說清楚這件事情是不可能了。樓覲那麽著急去公司,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他肯定無暇聽她說話。
“做什麽?”樓覲停頓了一下,沒有進衣帽間。
江雨舟張了張嘴,她意識到自己用“借”這個詞好像有點奇怪。
三百萬啊,她要多久才能夠還得清,但是“給”這個字,又太理所當然了,她憑什麽。
“有用。”江雨舟心想幹脆長話短說得了,“是……”
話音剛落,樓覲就有些焦急地扔下一句話“半小時後會讓助理打到你賬上。”
江雨舟有些蒙,樓覲竟然這樣輕鬆就答應了?
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樓覲是因為太有錢所以答應得爽快,還是對她放心?她更相信是前者……
但是她明白,這一下子她愛慕虛榮喜歡攀高枝的形象,在樓覲心目中估計是根深蒂固了。
江雨舟將三百萬打給王院長,不想再因為這個人而橫生事端。
她在樓覲身邊,日子如履薄冰,容不得半分差池。
這三百萬的債忽然壓在身上,江雨舟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三百萬於樓覲來說隻不過是揮揮手的數字,但對於江雨舟來說,卻是天文數字,她該怎麽還?
哪怕他們現在是夫妻關係,但這段關係能走多遠,江雨舟自己心底清楚。到時候婚姻結束,這三百萬總是要還清的。
她在家裏做了點心當下午茶準備給樓覲送到公司。
為的是這三百萬,以及她欠樓覲一個解釋。
樓氏集團。
江雨舟沒有直接聯係樓覲,而是聯係了他的助理顧北。
她在公司樓下大堂等了顧北半個小時。從她到樓覲身邊開始,顧北基本上就沒有給過她好臉色。
江雨舟明白,顧北和其他人是一個想法,認為她是居心叵測靠近樓覲,為的是名,圖的是利。
她看到顧北從電梯口出來,一身西裝,行色匆匆。
樓覲身邊的人還真跟他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永遠冰山臉,好像誰都欠他們幾百萬似的。
嘶……她的確欠樓覲幾百萬。
“太太。”
“顧助,請問樓先生有空了嗎?”江雨舟從沙發上起身問,“我給他準備了下午茶,想送上去。”
“先生在樓上開會,暫時沒時間。我幫太太拿上去吧。”
江雨舟看著顧北這張冷冰冰的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想賣給她麵子。
“不了,我有話跟他說。”
顧北被拒絕,愣了一下,但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帶著江雨舟上了樓。
“先生今天心情不好。”顧北這算是很善意地提醒了江雨舟一句。
江雨舟微愣,樓覲心情不好,她這樣沒打招呼直接來,會不會撞他槍口上了?
顧北將心思沉重的江雨舟帶到了樓覲的辦公室。
“先生開完會會過來。”顧北恭敬地說了一句,給江雨舟倒了一杯熱水,帶上門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江雨舟走到沙發前坐下,環視了一眼四周。
果然是樓覲的辦公室,裝修風格清冷幹淨,桌麵上沒有半點不該有的東西。
她等得有些無聊,打開手機看了一會兒又覺得昏昏沉沉,心底想著樓覲這個時候應該還不會散會,索性枕在沙發上睡一會兒。
昏昏沉沉中,江雨舟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接著是門把手被按下的聲音。
她立馬站了起來。她剛剛睡得太沉,嘴角黏糊糊的,眼睛也因為瞌睡有些浮腫。
“你來了。”江雨舟迷迷糊糊地起身,話語也懶洋洋的。
樓覲看了她一眼,附身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巾遞到她麵前“擦擦。”
江雨舟一愣,回過神來才知道是在說她嘴角的口水。
她有些難為情地接過紙巾擦了擦,舔了舔嘴唇,開口“我做了點心,你當下午茶吃吧。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隨便做了一些。”
江雨舟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其實心底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好像是上趕著討好一樣。
不過轉念一想,她對他原本就是上趕著,原本就應該是討好。又有什麽關係?
“謝謝。放下吧。”樓覲倒是知禮懂禮。
他從她身側走過,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打開電腦開始看股市。
江雨舟站在原地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隻能將點心放到了他的辦公桌上“你趁熱吃吧,我新鮮做出來的。”
“現在不餓。”樓覲不鹹不淡地回應了一句。
江雨舟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你現在有空嗎?打擾你十分鍾可以嗎?”
三百萬的事情,她無論如何都要跟他解釋清楚。
“什麽事?”樓覲抬頭,但也隻是抬頭瞥了她一眼,隨即就低下頭繼續看股市。
江雨舟一麵覺得說不出口,一麵又覺得樓覲此時是沒有心思聽她說話的,深吸了一口氣“那三百萬……”
她剛開口,手機忽然響了。
她的心思被弄得有些煩亂,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寵物醫院打來的。
“喂。”
“江小姐你好,米球複查結束了,請問有時間來接嗎?”
江雨舟稍微鬆了一口氣,小家夥總算是痊愈了。
“嗯,可以。我晚點就過去接米球。”掛斷電話,江雨舟看向樓覲,正準備繼續解釋三百萬的時候,卻聽到樓覲說“我去接米球吧。我待會兒去那一帶見卓越,順便把你的狗接了。”
你的狗……這三個字從樓覲口中說出真的是格外奇怪。
特別傲嬌。
“你是在關心米球嗎?”江雨舟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竟然敢這麽跟樓覲說話了。
但她就是想打趣他一下。
樓覲臉色微僵,似乎是在為自己剛才說出的話後悔。
“隻是順路。”
哦,繼續傲嬌。
江雨舟覺得這樣傲嬌的樓覲莫名有幾分可愛。
江雨舟挑了挑眉,看到樓覲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過去了。回家你就能看到你的狗了。”
“哎……”江雨舟皺眉,她都還來不及解釋錢的事情,樓覲就要走了。
這一頓點心算是白做了……
樓覲起身,一邊係袖扣一邊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江雨舟“錢你收著,不用還。”
這句話要是換作旁人聽到,一定會覺得男友力爆棚,但是落入江雨舟耳中,卻是心煩意亂。
在樓覲眼裏,她一直是一個為了錢接近他的女人,如今才結婚數月,她又主動要了三百萬,她已經不敢想象樓覲心中是怎麽想她的了。
“我會還的,隻是需要一些時間。”江雨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窮要骨氣的人。
自卑的情緒包裹著她,讓她根本無法衝出束縛。
樓覲根本沒有回應她這句話,當作沒有聽見。
“謝謝你的點心。”樓覲避開話題,拿起了江雨舟的點心盒,走到門口,“我讓顧北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去一趟隔壁超市,自己會打車回去。”江雨舟打算去超市買點雞胸肉和蘋果,回去給米球做烤雞胸肉和蘋果沙拉吃。
“嗯。”樓覲沒有勉強,離開了辦公室。
江雨舟從樓氏集團大門出來,去了隔壁的進口超市。
來到上城這些日子,江雨舟在外閑逛的時間其實非常少,她就像是樓覲的一個陪襯,樓覲走到哪兒,她便走到哪兒。她在上城也沒有朋友,孤單是常態。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超市內,買了雞胸肉和蘋果之後又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果酒。
因為要保護嗓子,她一直都不敢喝酒,但這段時間心煩意亂的事情太多,她想要喝點酒,尋思著,果酒應該沒事吧。
江雨舟在酒水櫃台前徘徊,仔細查看著果酒的種類,剛往推車裏麵放了一瓶,忽然,一雙修長的手握住了酒瓶,將酒瓶重新放到了酒架上。
江雨舟微微一愣,抬起頭對視上了身旁人的眼睛。
“顧醫生?”
顧之遊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下一瓶水果味的飲料,放到她的推車裏,笑容明朗“你的嗓子還不能碰酒精,現在不能,未來也不能。如果想要喝點不一樣的,可以喝水果味的飲料。”
江雨舟有些蒙,竟然在超市偷偷買酒,被自己的主治醫生抓包了……
好丟人哦。
她臉色微紅,訕笑“被抓了。”說完,吐了吐舌頭。
“你這叫作偷腥被抓了。”顧之遊開著玩笑。
他脫下白大褂後真的陽光又幹淨,江雨舟不得不承認,這個顧醫生的的確確長得好。
“‘偷腥’這個詞……好像不是這麽用的。”江雨舟笑了,兩人的氣氛總算不那麽尷尬了,“顧醫生您從小生活在國外,可能不知道中文這麽博大精深。”
她開著玩笑,顧之遊也不介意,他點了點頭“的確。一個人逛超市?我記得你家離這邊不近。”
“嗯。”江雨舟點了點頭,想起他上次送她回家,“我先生的公司在附近,剛去給他送了點心,就順便過來逛逛。”
江雨舟沒有刻意要提起樓覲的意思,隻是順便提及。
“我先生”這樣的詞語,從她口中說出來時,她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大真實。
“嗯。”顧之遊點頭,“待會兒要不要送你回去?我順路。”
江雨舟本想拒絕,但又聽到男人繼續說“我上次就說過,我住在你家附近。”
好嘛,完全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那就麻煩你了。”江雨舟笑了笑。
一善寵物醫院。
樓覲看著在他腳邊轉來轉去恨不得撲上來的米球,不為所動地站在原地。
他對於貓貓狗狗是沒有半點興趣的,覺得很臭,也很吵。
米球知道他是來接自己回家的,格外熱情。
“您是江小姐的男朋友吧?米球恢複得很不錯,瞧它多想讓您抱啊。”女店員笑著俯身拍了拍米球的背,這句話也是在暗示樓覲抱抱米球。
樓覲有潔癖,是不可能去抱這隻狗的。
“有籠子嗎?”樓覲單手抄兜,麵無表情。
“不好意思,米球送來的時候就是沒籠子的,但是牽了繩。我們這邊寵物狗的小籠子也都賣完了,看來您隻能牽繩回去了。”
樓覲有些無奈,也有些不悅。早知道,他就不提出來接它了。
“它會不會在我的車上上廁所?”樓覲冷著聲音問,從店員手中接過牽引繩。
“一般來說是不會的。米球訓練有素,大小便都能夠忍住的。”
“嗯。”
樓覲牽著狗繩,將米球帶到了車子邊。
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朝裏麵指了指“上去。”
米球抬頭眼巴巴地看著樓覲,一臉無辜,臉上寫滿了聽不懂。
“這都不會?”樓覲對這隻狗的智商表示很大的懷疑,與此同時,也開始懷疑狗的主人的智商,“你媽平時都教你什麽了?”
米球哼唧了一聲,忽然四爪懸空,被一雙長臂撈起,放到了副駕駛座的下麵。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
樓覲打開,是江雨舟發來的微信
“米球接到了嗎?”
樓覲拍了一張米球蹲在車內憨憨的照片回複了她,順便發了一句話“你的狗有點蠢。”
他上車,將車子駛到附近某公司門口,卓越剛下班,拿著一遝文件匆匆忙忙從辦公樓出來。
他跑到樓覲的車旁,一邊氣喘籲籲地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一邊念叨“這段時間真累,我感覺我被老板在當畜生使。我跟你說我們這種金融民工我們……我去,哪兒來的醜狗?”
米球這一次好像聽懂了一般,朝著卓越齜了齜牙。
卓絕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樓覲“你轉性了?”
“要麽上來,要麽關門。”
卓越一聽,立刻上車,勉勉強強地跟胖胖的米球擠在了副駕駛座上。
“這狗也太肥了,我的長腿都沒地方放了,能放到後座去嗎?”卓越有點震驚,樓覲從小不喜歡貓貓狗狗,他是最清楚的。
“不行。”樓覲回答得幹脆利落。
“為什麽?”
“怕它暈車。”
卓越很無語“誰的狗啊?”
“你嫂子。”
樓覲這一聲“你嫂子”的確是將卓越嚇到了。
“好家夥,我可沒承認過江雨舟是我嫂子。像她這種為了名利靠近你的女人,我是不會承認的。”卓越對江雨舟一直都心存偏見。
從知道江雨舟是怎麽成為樓太太的那一秒起,卓越就覺得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
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很多小門小戶的女人為了錢和權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卓越在這個圈子裏已經司空見慣了,他不相信樓覲會不清楚。
“她不需要被你承認吧?”樓覲反問了一句,聽起來不算是維護,但帶著一點點強勢。
卓越一愣“話雖這麽說,但你畢竟是我兄弟。我從一開始就提醒過你,江雨舟這個女人不是什麽善人,你小心被她的純情外表玩弄得團團轉。”
樓覲一言不發地開著車。
卓越低頭看了一眼米球,歎了一口氣“一開始我覺得你接受江雨舟純粹是為了孩子。但現在孩子沒了,你還是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你怕不是真喜歡上她了吧?我可警告你,別到時候被騙得隻剩一條褲衩了,到哥們麵前來哭。”
卓越也不是在危言聳聽,圈內這樣的女人真的多了去了,這樣的事例也不在少數。
“你覺得我的家產,能被她騙完?”
一句強勢的話,將卓越的嘴巴堵住了。
“您家大業大,我無話可說。”卓越挑眉,“怎麽,馬上就到我生日了,到時把你的小嬌妻也帶上?”
“小嬌妻”三個字裏蘊含著極大的諷刺。
“不帶。”
“嘿,敢情還護著了。”卓越扯了扯嘴角,“不行,你必須帶她來。我就見過她一次,上一次還一句話都沒說上,這一次,我幫你探探底,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麽段位。”
樓覲沒說話,卓越卻清楚地感覺到,車速瞬間加快了很多。
晚高峰的上城堵得不成樣子,江雨舟坐在顧之遊車的副駕駛座上,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
晚霞和城市初起的華燈交相輝映,融合出彩色的光暈,漂亮又溫柔。
江雨舟打開車窗,讓窗外的空氣吹了進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對了,過段時間,大概是21號的樣子,我要去杭城參加一個業內會議,都是國內耳鼻喉的頂級專家,這些前輩比我優秀得多。你的嗓子需要更好的治療,有沒有興趣一起過去看看?”
顧之遊忽然開口,江雨舟微愣。
她原本還沉浸在溫柔的風中,此時轉過頭看向顧之遊。
道路很堵,屬於前後左右夾擊的狀態,顧之遊也索性停下了車,單手握著方向盤。
“啊?那不大好意思吧。都是你們業界的名醫,我一個外人去算什麽。”江雨舟訕笑。
“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接受更好的治療。”顧之遊微笑,笑容裏沒有半點雜質,讓江雨舟感覺不到半點不妥。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仔細想了想,如果她想盡快恢複嗓子的話,顧之遊的建議的確是可以聽取。顧之遊也應該是真的為她好。
“當天來回嗎?”江雨舟問。
“住一晚。”顧之遊坦蕩回答。
江雨舟一聽要住一晚,又有些猶豫不決了。她垂首,想到了樓覲。
也不知道樓覲會不會答應她去杭城一晚,還是跟異性一起去。
即便是醫生……
不過,仔細想想,樓覲好像也從未關心過她的行蹤,哪怕她消失一周,他都不一定會發現。
“好。”江雨舟點頭。
因為堵車太無聊,顧之遊便跟她說起了自己學生時代的一些趣事。
顧之遊這人的確幽默風趣,江雨舟聽了之後一直在笑。
此時,旁邊的車隊忽然動了,後麵的車子接了上來。
江雨舟正在笑話顧之遊時,旁邊車子的車窗忽然降了下來。
江雨舟是朝著顧之遊的方向的,仍在笑。然而,顧之遊卻注意到了隔壁車投來的不善目光。
“你認識?”顧之遊瞥了一眼隔壁的車,問江雨舟。
江雨舟愣了一下,回過頭,當看到駕駛座上,男人冷若冰霜的雙眸時,渾身緊繃了起來。
此時窗外的風似乎都變得冰冷,她咽了一口唾沫,隻覺得渾身冒出雞皮疙瘩。
怎麽會這麽巧……江雨舟屏住呼吸,莫名有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雖然事實上她什麽都沒有做。
樓覲的臉部線條原本就硬朗冷峻,比常人要更加深刻分明,此時更是陰晴難測。
糟了……
“這不是你那小嬌妻嗎?”副駕駛座上的卓越看熱鬧不嫌事大,剛還在那邊吐槽江雨舟心機深重,心思不單純,這下剛好就撞見了。
卓越露出了得意的笑,這種笑就像是在看心機女如何接近男人一般。
“樓太太,巧啊。”卓越故意諷刺地開口。
這一聲“樓太太”,讓江雨舟的臉瞬間通紅。
“朋友?”顧之遊隨口問了一句。他看出了異樣,旁邊駕駛座上的男人,絕對不可能隻是江雨舟的朋友這麽簡單。
“我先生和他的朋友。”江雨舟實話實說,卻仍舊覺得尷尬。
此時,米球似乎是聽到了江雨舟的聲音,忽然從副駕駛座下麵撲騰起來,跳到了卓越的腿上,實打實地將卓越嚇了一跳。
“這醜狗嚇死我了。”
“米球。”江雨舟忍不住露出笑容,但是隻要餘光一瞥到樓覲,她臉上的溫度又涼了下來。
樓覲真的好可怕……
“不是說去超市?”樓覲單手握著方向盤,臉色不善,口氣也並不好。
“哦,在超市遇到了我的主治醫生。”江雨舟盡量克製著自己的緊張,想要表現得很淡定,“顧醫生家剛好跟我們家順路,就順便把我捎上了。”
江雨舟的手指已經緊緊絞在一起了,幸好樓覲看不見。
但是她這個局促的舉動,完完全全落入了顧之遊的眼中。
卓越冷笑了一聲“是順便,還是故意?”
江雨舟記得這個人,是樓覲的發小,也是樓覲最好的朋友。卓越對自己一直抱有成見,不過她也都能夠接受這樣的猜疑,畢竟,她上位的方式並不好看。
米球嗚咽著想要跑到江雨舟那邊,但現在在馬路上,卓越隻能夠死死抱著米球肥碩的身體,嘴裏不斷地埋怨,但還是把米球保護得好好的。
江雨舟在外人在場的情況下並不想多解釋,況且,看樓覲的樣子好像也是不想聽她解釋的。
他們之間原本誤會就多,在她看來,多這點誤會和少這點誤會,並無差別。
隻是,兩輛車子這樣堵著,會非常尷尬。
“樓太太,馬上就到我生日了,到時你一定要跟阿覲一塊兒來參加。都是些老同學,大家也都見過你,一定賞臉啊。”卓越這邊直接把“請柬”扔向江雨舟。
江雨舟一聽到都是樓覲的老同學,立刻想起那晚她做噩夢醒來去宴會找樓覲時的情形。
狼狽不堪。
她實在是不想應下來,於是淺淺地笑了笑,禮貌地說道“如果有時間,一定去。”
這已經是非常客套的說法了,她是故意的。卓越的生日會她是絕對不會去參加的。
去,就是自討沒趣。
她說這句話時,看到樓覲臉色微變。她猜不透樓覲的想法,也不知道他是希望她去參加,還是不希望。
此時車流恰好動了,江雨舟立刻關上了車窗,也不管樓覲此時是什麽臉色。
關上車窗之後,她長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完全忘記了身旁的顧之遊。
直到耳畔傳來顧之遊的詢問“你好像很怕你先生。”
江雨舟心底“咯噔”了一下,她對樓覲的害怕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了嗎?
“嗯,他性格比較陰沉,我時常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不知道為什麽,江雨舟並沒有向身邊這個男人隱瞞。她覺得顧之遊是一個好人,是一個不會傷害到她的好人。
“夫妻之間這樣相處,不是很辛苦嗎?”
顧之遊的問話又一次讓江雨舟沉默了。
她緘默了半晌,淡笑“還好。我很愛他。”
江雨舟有多愛樓覲?
可能全世界,隻有她自己清楚。
半小時後,車子停靠在了樓宅門口。
江雨舟下車。
不一會兒,樓覲的車子也開了過來。
米球從車裏躥出來,撲向江雨舟。
江雨舟將米球抱起來,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是不是想媽媽了呀?”
米球嗚咽了兩聲,安心地耷拉下腦袋,趴在江雨舟懷中懶洋洋的。
樓覲從駕駛室出來,臉色陰沉。卓越已經在半路上下車了,此時隻有樓覲一人。
顧之遊為表禮貌也下了車,樓覲徑直朝他走過來。
江雨舟覺得這個情形不太好看,她很想抱著米球趕緊往家裏鑽。
“貴姓?”樓覲先開口,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包煙,熟稔地敲了敲煙盒,敲出了一根煙遞到顧之遊麵前。
“顧。”
顧之遊拒絕了遞煙“多謝,我不抽煙。”
樓覲拿著煙的修長指節停頓在半空中,然後他收回煙,在手中把玩了片刻之後抬眼看著顧之遊。
“不知道顧醫生有沒有同樣的感覺,我覺得您有一點眼熟。”
這句話聽起來挺奇怪的,就像是男生在跟女生搭訕一般。但是此時此刻,完全是不同的。
樓覲這樣的人,如果說這樣的話,那一定是真的覺得眼熟。
江雨舟覺得奇怪,難不成這兩人之前還見過?
“是嗎?我看樓先生倒是麵生。”顧之遊臉色坦蕩,不像是在說謊。
樓覲拿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煙頭在暮色之中一明一滅。
“顧先生是哪裏人?”樓覲頗有一副在調查戶口的感覺。
江雨舟在一旁覺得尷尬。顧之遊好心好意將她送回家,在這邊卻還要被她丈夫盤問。
“杭城人。”
“嗯。”樓覲忽然轉身回到車子旁邊,打開車門,俯身進去拿了東西又折回來。
他將一張燙金的黑色名片遞到顧之遊麵前“謝謝您今天送我太太回來。既然是我太太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江雨舟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
樓覲到底是要幹什麽?要知道,在上城,能夠拿到樓覲名片的人屈指可數。
他明顯對眼前的人充滿了敵意,然而卻給對方名片,意欲何為?
顧之遊收下,低頭看了幾眼之後才開口“不好意思我沒有名片。不如我們加個微信?”
“可以。”
加微信……這是什麽操作?
江雨舟真的很想扶額。
她記得樓覲這個人,微信好友寥寥無幾,裏麵也是一片空白。他是屬於典型的商務精英男,有什麽事情基本上都是通過電話解決的,很少用微信。
兩個大男人交換了微信。
見顧之遊準備離開了,江雨舟暗暗鬆了一口氣。
終於……
“江小姐,下周不要忘記來複查。”顧之遊臨走之前,叮囑了江雨舟一句。
這句話從一個醫生口中說出原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但江雨舟此時卻覺得坐立難安。
她尷尬又禮貌地扯了扯嘴角,點頭“嗯。路上注意安全。”
樓宅。
江雨舟回到家就先去安置米球了。
米球一落地就開始撒歡兒賣萌打滾,一下子跳到了沙發上,江雨舟知道樓覲不喜歡米球上沙發,連忙去捉米球。
但是米球逃得太快,她根本追不上。
“米球!別跑了。”
江雨舟剛要撲過去,手臂忽然被樓覲一把捏住。
他力道不輕,將江雨舟嚇得連忙轉過身去,對上他一雙陰鷙的眸。
“你跟那位顧醫生,到底是什麽關係?”樓覲語氣冰冷,似是二月春風,和剪子一樣犀利。
江雨舟就知道,事情不會這樣結束。
樓覲這個人雖然不喜歡她,但對她的控製欲和占有欲卻格外強。
“我說了,我們就是醫患關係。你如果不相信,自己可以去查。我相信樓先生一定能夠查得水落石出,不是嗎?”
失去孩子之後,江雨舟在樓覲麵前不再像之前一樣百依百順。
“他剛才當著我的麵,叫你江小姐。”
樓覲說的話讓江雨舟心底“咯噔”了一下。
她絲毫沒有在意的事情,樓覲卻是聽到心裏去了。
她抿了抿嘴唇,解釋“平時他都是這麽稱呼我,一時之間難以轉換。還有,你弄疼我了。”
江雨舟的手臂被捏得太緊,勒出了紅痕。
樓覲卻沒有鬆開禁錮著江雨舟的手,而是默默地看著她。
江雨舟極度害怕樓覲的這種凝視,她微微別開眼睛,不想跟他對視。
“樓先生,你是在吃醋嗎?”
江雨舟是帶著一點點怒意問出的這句話,樓覲這樣近乎霸道的相處方式是她不喜歡的。
但話語落入樓覲耳中,卻顯得有些嬌嗔。
“吃醋?”樓覲反問了一句,“如果我吃醋,又如何?”
“樓先生願意吃醋,是你的事。”江雨舟被捏得生疼,口氣也難聽了一些。
她原本是溫順的脾氣,隻是最近一連串的事情讓她此時無法溫順了。
她雙眸泛紅,眼眶裏蓄滿了淚,微顫著嘴唇看著樓覲“娶我原本就是丟人現眼,樓先生從一開始不就知道嗎?還有樓家,從一開始不就覺得我丟人嗎?”
江雨舟揮開樓覲的手,從沙發上將呆若木雞的米球抱了起來,米球也被嚇壞了。
她抱著米球上了樓,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裏,一點都不想跟樓覲接觸。
剛才在馬路上,卓越作為樓覲的朋友這樣欺辱她,他沒有幫她說一句話,回到家還對她百般懷疑。
她也是人,無論如何都是接受不了這般對待的。
深夜。
江雨舟仍是毫無睡意。她躺在客房的床上翻來覆去,就連米球都已經在打呼嚕了。
她無聊地拿起手機,準備刷一下朋友圈。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地點開了樓覲的頭像。
下一秒,她驚了一下。
樓覲的朋友圈封麵,什麽時候變成了他們兩個人的婚紗照了?
江雨舟還以為是自己熬夜老眼昏花了,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之後更加蒙了。
她前幾天還看過樓覲的朋友圈封麵,是一片空白的,就像是老年人的微信一樣。
也就是說,婚紗照是剛剛換的?
江雨舟皺眉,從床上騰地坐了起來。
樓覲要做什麽?
她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顧之遊發來了一條微信消息
“這段時間天氣不好,濕氣比較重。你可以在家煮一些冰糖雪梨潤潤肺和嗓子。對你嗓子的恢複會有幫助。”
非常官方又客套的一句話,江雨舟卻陷入了沉思。
倒不是因為顧之遊,而是因為樓覲。
樓覲今天剛剛加了顧之遊的微信,加上他剛才對顧之遊那副忌憚的樣子……
江雨舟突然就想明白了。
樓覲一定是在宣示主權,隻不過,用的手段相當幼稚。
江雨舟甚至都難以將這個幼稚的男人,和平日裏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男人聯係起來。
難道……他是喜歡上自己了?
江雨舟立刻拚命搖了搖頭,甩掉了這個恐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