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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燈亮。
    還未睡著的安予聽到外頭的動靜，連忙扯燈披上外套從床上爬起來，動作麻溜迅速，不多時就出現在門外。
    她知道陳平安和他兩個同鄉就守在外頭，剛才瞬間的動靜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裏她還是察覺到了。
    門外，幾團黑影在樹下看不清，正待走近點卻聽得陳平安的聲音傳來：“沒事，是隻野貓。”
    “野貓？”
    “嗯。”陳平安朝她走近，輕輕跺了跺腳哈著寒氣，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我看花了，天冷快進屋吧，我們也撤了。”
    “好吧，電筒還我。”
    “哦，給。”
    陳平安等她進屋了，轉身臉就刷的垮了下去，空著手快步到樹下。
    “走，去廁所。”
    被安予給說中了，根本就不是什麽男老師成年人，他陳平安從一開始就定位錯目標人群了。
    學校公廁，道文先進去男廁看了圈，然後出來對他們三人點點頭，二子一腳把押著的人踢了進去，吸溜著鼻涕恨恨道：“你個狗日的，害的我們凍了幾個晚上，你真給咱二十四將丟臉。”
    被踢之人踉蹌幾下後的扶著牆站穩，有心想反駁二子，抬頭卻見外麵陳平安臉色無比難看的盯著他。
    心裏發毛，連忙低頭不敢出聲。
    “怎麽樣？”
    “沒人，江雪進去看過了。”陳道文回道。
    “讓她回去睡覺，你在外麵看著點，有人來了打呼哨。”
    學校公廁是一長溜的建築，男廁和女廁各占一邊，中間隻隔著一堵磚牆。
    抬腿進廁，無視刺鼻的氣味，拉開還在憤憤不平的二子。
    “抬頭！”
    “把頭發撩起來。”
    借著月色端詳了他額頭上的傷口嫩肉，也就破點皮了，現在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
    所謂燈下黑啊，陳道文和二子看遍了學校所有人，唯獨忘了自己的同班同桌老鄉。
    伸手從他懷裏扯出“贓物”，舉到他眼前，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
    “為什麽？說！”
    慌亂的眼神閃躲麵前之物，飛速瞅了小叔一眼，見他麵色有所緩和，低頭說道：“我錯了，小叔。你千萬別把我交給安老師和學校啊。”
    “要交剛才就交了，還等到現在？富強，說吧！”
    王富強靠著牆壁，猶豫了下伸手指著“贓物”圓形部分說道：“這裏麵的東西弄出來可以墊鞋底，防潮吸汗還軟和。”
    “啥？你再說一次。”
    “中間這塊它防潮吸水……”
    陳平安有些愕然，合著你他麽就為了這兩塊海綿，抓住他那一刻，陳平安就想了很多方麵，少年慕艾一時衝動啊，性教育缺失啊等等，唯獨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是為了這個。
    怕他不信，王富強拿過“贓物”準備拆開給他看，來證實他所言不虛。
    陳平安能不知道嗎，奪過“贓物”揣進自己懷裏，“從頭說，從最開始說起。”
    “開學後不久，我在宿舍附近撿到這個東西，掛在柱子上兩天沒人要，我就拿回寢室把它給拆了，發現裏麵有這個軟…”
    “海綿。”陳平安插言。
    “哦，這玩意兒叫海綿啊，那時候不是一直下雨嘛，正好墊在鞋裏……”
    隨著他的講述，陳平安明白了他的動機和事情的原委。
    王富強根本不知道這玩意兒是幹嘛用的，少年人隻是覺得裏麵的海綿在這陰雨連綿的天氣有大作用，就想多弄點來。
    “把鞋脫了。”陳平安依然有些不信。
    王富強聽話的麻溜蹲下，脫鞋從裏麵摳出兩塊有些發黑的海綿遞給他，陳平安皺著鼻子接過，和廁所裏一個鬼味道。看了兩眼，確認後隨手遞給了二子。
    二子接過海綿，翻來覆去打量，還塞到自己鞋裏試了試，來回走了幾步，眼睛逐漸發亮。
    “小爺，還真軟和欸。”
    “邊去。”
    陳平安陰沉著臉繼續問他：“第一次撿來的我信你，第二次總不是也撿來的吧？還有這次，你撿到人家晾衣繩上了？”
    安予找他幫忙時，陳平安就提出過是不是風大給吹跑了，質疑她憑什麽能確定是被人給順走了，她當時就懟道，你家的風能連著吹走兩件啊，還不刮別的衣服，就刮內衣？
    很有道理，陳平安也不信有那麽不正經的風，邪門到除了人為沒有其他解釋。
    “我當時想著給我哥也弄雙用用，小叔，我錯了！”王富強赤腳踩在鞋上抱頭低聲嗡道。
    “你成功了啊，為什麽還想著來搞第三件？”
    “我想弄雙給你也試試，真的很好用。”
    陳平安臉色一僵，這他麽還怎麽有自己的事呢。
    真是好哥們，有好事還不忘想著我這個小叔，謝謝了哈！
    愣了半晌後，陳平安緩緩道：
    “你這麽聰明，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這事的性質，你說現在怎麽辦？”
    王富強從被按住那一刻才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不是小孩過家家，這是偷竊盜取啊。
    想想後果，王富強腿一軟就勢癱軟在地，淚水撲撲往下落。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小叔你幫幫我，我爹已經那樣了，我要是再被抓了，我娘還怎麽活啊……”
    “你終於想起你娘了哈，哭個球啊，起來！”
    拉扯間，一聲呼哨響起，接著陳道文快速闖了進來，附他耳低聲道：“安老師在隔壁。”
    “什麽時候？”
    “不知道，我剛看到有光，趴在邊上偷偷看了眼，她貼著牆在偷聽。”
    陳平安視線挪到裏麵那堵牆，沉吟了會，提高音量道：“不行，犯錯就要受罰，二子道文動手，先給我把他狠狠揍一頓再說。”
    嘴裏說著話，手卻指向隔壁，幾人立刻了然，陳平安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忍著點！”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二子收到陳平安的眼色示意後，猶豫了會接著毫不客氣的朝著顯眼的部位招呼，不一會王富強就鼻青臉腫，衣服上也到處是腳印。
    已經無法再遮掩了，陳平安隻能賭安予不會上報學校處理，以他對她的了解來看，應該問題不大。
    “跟我去見安老師，怎麽處置由她決定，放心，大不了你被抓進去了，你哥自然會輟學回去看著你老娘，防止她想不開……”
    “小叔，我錯了啊，錯了，我對不起安老師，對不起我娘，對不起大家，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富強很上道，他知道陳平安是在為他想轍開脫，被二子揍的不輕也努力的配合著。
    “她走了。”道文溜進來說道。
    “好，我們也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