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念奴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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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黨的李定,因為不確定病逝的是否是自己的生母,所以沒有以這個理由服喪,而是以侍奉父親為名解官了,守了心孝。
    但蘇軾聽說後,還是非常耿直地開噴了,說李定不孝。一頂帽子扣了下來,又借著蘇軾的知名度大肆傳開,李定也被彈劾,如此,兩人又怎麽可能不結怨
    這種私怨可能蘇軾本人也不記得吧,但這一張嘴確實是給他招禍了。加上司馬光退隱洛下,抓不到把柄,其他元老重臣又動不得,自然就盯上蘇軾了。
    北宋。
    不妨被水鏡被提上一嘴的李定臉色黑了一瞬,蘇軾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經他之口一說,無論事實如何,自己的名聲便是汙了。這樣寫著,先前得知自己後來做了禦史中丞的好心情也沒了。
    “蘇軾這一張嘴,真真是招人恨”
    不過經此一遭,蘇軾的名聲隻會更盛吧
    算了。李定一甩袖子,被提到就是機緣,自己以後更謹言慎行一些吧再清廉些,做些實事,他可不想後世之人再提到他,便說他是烏台詩案的禍首。
    流芳百世的誘惑總是極大的,不知不覺間,有些人的心態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宅邸。
    司馬光悠悠一歎“唉,看來是我連累後進同仁了。”
    客棧。
    蘇轍看向自己的兄長蘇軾,欲言又止。蘇軾摸了摸鼻子,也覺得有些尷尬。但是,他也不知道李定回去守孝了啊不就是嘴快了些嗎他為自己叫屈。
    他們用的還是老方法,這裏給大家介紹個新人沈括。
    寧國縣。
    沈括的頭猛然抬了起來“介紹我”
    在這個情況下,別是壞事吧
    大家對這個名字也許有點陌生,但可能聽過他的書夢溪筆談。這部書的內容非常駁雜,天文地理、氣象醫藥、文學音律等無所不包,能寫出這樣作品的沈括,學識可想而知。
    沈括是一個科學家,被稱為中國科學史上的裏程碑。在數學方麵,他研究出了隙積術、會圓術,物理方麵,他發現了磁偏角、凹麵鏡成像規律、應弦共振等等,都領先世界好幾百年。
    他還改進了渾儀、漏壺、能夠觀測天象,改革曆法。好多人不是說嗎,現在天文學界最認可的就是中國的相關文獻,我們國家的天文學真是曆史悠久,提到了就得叉會腰
    她的語氣驕傲極了,惹得眾人不禁也笑了起來。不防得了好大一通誇讚的沈括臉色微微漲紅,神情顯得有些激動
    “後世竟然如此記我”
    客棧。
    被一大堆專業名詞糊了一臉的二蘇難得懵了片刻“這些小道,竟也會被後世推崇至此嗎”
    沈括對地理、水利、醫藥也有些研究,我國古代的科學家還是蠻多的,比如說墨子、張衡、祖衝之、郭守敬、宋應星等等,可惜這些都不太受到重視。
    我們明明有
    領先世界的許多發現,卻沒有形成係統的理論體係,最後帶清又搞什麽閉關鎖國,直接讓自己落後於時代,其後百年屈辱,直到今天,我們在國際上的學術話語權還是欠奉,想想就有些遺憾。
    說起來u有次看到了一個說法,說安史之亂更深層次的影響在於,使中國從一個外放的王朝變得內收了,唐太宗時期萬國來朝,異族也可以在朝為官,但由於安史之亂的禍首之一安祿山是異族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就逐漸深入人心了,於是後來變得越來越保守。
    這些話固然是一家之言,不過不少人感覺自安史之亂以後,中國的曆史好像就在走下坡路了,雖然後麵有永樂盛世,但出了個堡宗,就e問就是國運吧。
    唐朝。
    李世民難以置信地微微坐直了身體,一張臉疏忽沉了下去“安史之亂的禍根竟然埋得這麽深”
    那李隆基豈不是成了曆史罪人大唐王室怎麽出了這樣的禍種
    他氣不打一處來,一家之言也好,禍及後世也罷,百代之後既然有這種說法,就由不得他不留心。深吸一口氣,李世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食指輕叩桌麵,他道
    “雖然有些話語不甚分明,但這個科學,後輩已經多次提到,如今更是直言其重要,我等是否也該籌謀一二了”
    他這麽說著,其實心裏已然有了決斷。殿中諸臣都是一路跟過來的,自然心知肚明,當下房玄齡便拱手道
    “依老臣所見,不如仿照當年的稷下學宮,召天文、術算以及其他諸類人士入學,再擇期考核,取長而用,陛下以為可否”
    李世民微一頷首“然。此策可算作一途,諸卿若再有良策,亦不妨直言。相關事宜,總要群策群力才好。”
    “諸卿,”李世民環視堂下,神情鄭重“為大唐謀盛強,為後世謀福祉,便在此間了。”
    君王的話字字入心,諸臣斂容,肅然下拜“臣等謹受教。”
    明朝。
    朱元璋咂摸了一下“水鏡這意思是永樂盛世可以追踵漢唐,再續漢家天下輝煌”
    平日裏也看不出老四有這本事啊朱元璋還沒來得及高興,忽然反應到後半句,當場拉著臉一拍桌子“這個該死的堡宗到底是誰”
    聽聽那後輩說的,大明的國運,豈不是敗在那堡宗的手上
    秦朝。
    嬴政微微沉吟,先時他召農家、墨家入鹹陽,本是為了食、行二事,如今看來,那墨家的能力到底還是被低估了。
    冷峻的帝王眼神犀利,他有他的驕傲,他既對自己手下的大秦有信心,自然也與後世同氣連枝,既然所謂的曆史環環相扣影響甚深,那他便助力一把又如何
    說到這個又扯遠了,回到沈括。作為科學家的沈括是耀眼的,但作為官員的沈括就有些不足了。沈括支持新法,受到了王安石的重用,和蘇軾分屬兩個陣營。
    蘇軾任杭州通判期間,沈括去巡查兩浙的
    農田水利,順道和蘇軾聯絡了一下感情,還叫蘇軾把自己新寫的詩文給他作紀念。
    蘇軾心大沒多想,爽快地送了,結果沈括回京之後轉手給皇帝打了個小報告,詳細地標注出了蘇軾詩文中不敬的地方,說他“詞皆訕懟。”訕是諷刺的意思,就是說蘇軾諷刺朝廷,對皇帝不滿。
    沈括小人也”
    蘇轍臉色忿忿,與此同時,其他人也紛紛表示大跌眼鏡“噫,怎麽這樣啊剛還挺喜歡他的,幻滅了。”
    他們倒是有樣學樣,迅速掌握了後世的語言,並能熟練運用。
    沒料到是這個展開的沈括笑容僵在臉上,連聞訊而來祝賀他的哥哥都愣在原地,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沈家。
    這件事蘇軾後來自然也知道啦,不過他覺得宋神宗是個英明的君主,不會相信,還有空寫詩跟朋友自嘲。當然宋神宗也沒讓他失望,根本沒理沈括。久而久之這事蘇軾就忘了,不過以我們現在的眼光來看,這就像是烏台詩案的預演了。
    有論家稱沈括是烏台詩案的始作俑者,這個說法的準確性有人存疑,但對照來看,李定他們確實有可能從中受到啟發。反正蘇軾嘴上沒個把門,筆下詩文又大膽直露,想做點文章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蘇軾在獄中被關了一百多天,李定他們“查出”有問題的詩也有一百多首,在那一百多個死生難料暗無天日的日夜裏,他隻能以窗外的榆樹、鬆柏之節鼓舞自己,更多的時候,還是聽著寒鴉的叫聲,“伴我此愁絕。”
    “唉”
    有人情不自禁地歎了一口氣。蘇軾的經曆讓人唏噓,更是使得一幹文士心有戚戚。
    唐朝。
    元稹不無感慨道“當年,礙於司馬氏勢大,阮嗣宗謹小慎微,口不臧否人物,以求全身避禍,然心中到底不平,故又托言詠懷,言在耳目,情寄八荒。雖彷徨苦痛,終得命全。而嵇中散峻疾剛烈,抗顏傲世,最後卻落得個廣陵長絕。名高為累,筆下禍端,不外如是。”
    他看向自己的好友,眼中竟有動容。
    一旁的白居易心領神會,名高為累,筆下禍端,豈止前賢後進但他知曉好友並非以此相勸,因為對方同自己一樣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之人,有此一說,不過是感同身受罷了。
    為蘇軾一歎,也為自己,為千古耿介文人一歎。
    然
    “文章為時,歌詩為事,吾但知為心言,為君王百姓言,豈可以畏禍而作違心語”
    元稹笑了,眼中又燃起灼灼光彩,一掃先前哀戚“確是如此,當浮一大白”
    不論那一樁烏台詩案如何,他們有自己的堅守。
    北宋。
    宋神宗搖首但笑還好,未來的他作出了正確的選擇。詩文的事,哪能那樣解他看向堂下的王安石“先生,沈括其人,朕還要考校一番。”
    王安石拱手“理當如此。”
    後世對科學的態度,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仁宗年間,寧國縣。
    沈披終究是踱步進去,歎息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好好地做那什麽科學家吧,為兄盼著你流芳百世,光宗耀祖。”
    科學家麽
    沈括看向天空中的水鏡,神情若有所思。
    客棧。
    室內的氣氛有些沉悶,連旁人都心有戚戚,更何況蘇軾與他的血肉至親。眉山才子,階下之囚,莫說那時的蘇軾接受不了,就是此時聽完一切的蘇軾也都有些恍惚。
    少頃,還是蘇洵一聲長歎,語氣低沉地開了口“子瞻機敏,然鋒芒外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故為父為你取名為軾,又以子瞻警之,望你處世能瞻前顧後,謹慎小心。為父如今不喜於己之遠見,但悲你不聽父訓,將自己置於危牆啊”
    他話中痛過於責,沒有一個父親聽到兒子遭厄能無動於衷,哪怕那隻是縹緲的後事。
    蘇軾見父親如此,慌忙垂首“父親,是孩兒有負父親的告誡。孩兒日後以此為戒,必當謹言慎行。”
    “是啊父親,兄長敏哲,此後定會力戒口舌、慎重筆墨的。”蘇轍跟著說道。
    蘇洵看著麵前垂首而立的一雙兒子,又將目光落到蘇軾的身上,無聲一歎。知子莫若父,力戒口舌、慎重筆墨,哪裏是那麽容易的
    他也是文人,最知曉筆下心思,不平則鳴,鳴有長短,他的兒子,到底學不了阮嗣宗。
    元豐二年新歲,蘇軾出獄,轉押黃州,規定“本州安置”,不得暫離州境,相當於還在被管控。但比之死亡,總歸幸甚。蘇軾高興不已,一口氣寫了兩首詩。所謂“此災何必深追咎,竊祿從來豈有因。”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不是,他怎麽還寫詩呢”有人不理解了,“這什麽詩案不就是因詩獲罪嗎他還一出獄就寫。”
    “詩以詠情,劫後餘生,蘇軾這是高興啊”
    皇宮。
    宋神宗失笑“竊祿從來豈有因,他倒是曠達。”
    盛唐。
    李白和杜甫對視一眼,也輕笑出聲“蘇軾真是,天生的詩人。”
    不過據說這兩首詩寫完之後,蘇軾也對自己深感無奈,扔下筆感歎怎麽自己就是改不了,悵恨自嘲,盡在這一句了。
    貶謫途中,蘇軾得以與弟弟蘇轍一見,蘇轍替他哥複盤,說這一樁禍事都是源於詩筆口舌,勸他哥謹言慎行,免生是非。生死麵前走一遭,弟弟又言辭切切,蘇軾自責不已,以詩應答。
    黃州在長江邊上,是荒遠之所,自是比不上曾經的蘇杭。蘇軾是犯官,在黃州又沒有什麽熟人,暫時下榻在寺廟之中。他的生活終於平靜了,死生風波遠,他日日睡著覺,享受這難得的安寧,可心中苦楚又有誰知呢
    他不敢見來人,隻趁著夜色,才悄悄出門散步,偶爾喝些村酒,卻不敢多喝,隻怕酒後失言。他後來作詞,記錄此時情境,是“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
    水鏡上出現了那闋卜算子“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這首詞很簡短,卻與蘇軾此前的詞都不相同,清潔、蕭索、空靈,不似凡間語。
    歐陽修闔眼,仿佛見才子寂寥“幽人、孤鴻,俱是一體,揀盡寒枝不肯棲,又隱隱為內心操持表態,詞在蘇軾筆下,倒是如詩了。”
    客棧。
    蘇轍望著水鏡裏的詞悄悄辛酸,人似孤鴻,不肯向凡塵,兄長向來如此孤高自許,可那“有恨無人省”的日子,真是苦啊
    禦史台的那一百多個日日夜夜到底是在蘇軾的心裏留下了難言的隱痛,而他一介犯官,縱有驚世才,又有什麽指望呢
    他的人生向來順風順水,然而一夕風波惡,竟然落拓至此,看似平靜的日子裏,是彷徨孤寂,心中隱痛,唯有自己知曉。
    他望著赤壁江水滔滔,看盡古代英雄功業,想到自己前半生的繁華與失落,怎麽不會生出人生如夢的悵惘
    輕飄飄的問句入了心,軒窗下,李賀目光哀哀,他一時不知道是自己蘇軾幸運,還是自己幸運。蘇軾雖有烏台之禍,但到底科舉揚名,一展所學;他雖不得科考,但卻無生死之厄。可是無論哪種,不都是如夢一場,縹緲虛幻麽
    另一邊,柳宗元也覺得有些寂然了,他想起未來的自己,被貶永州的自己,是不是也是這般心境他覺得自己也似那揀盡寒枝不肯棲的孤鴻了。
    北宋。
    梅堯臣微微搖首看向歐陽修“隻怕你是要看走眼咯。”
    功業難成,韶華易逝,蘇軾分明是無可奈何。
    歐陽修但笑,悠悠反問“若當真如此,蘇軾又怎麽會說他的平生功業,隻在黃州、惠州、儋州”
    梅堯臣倏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