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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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今科榜眼、翰林院編撰楚栗楚大人,最近這段日子街逛的比較多。
翰林院差事清閑,婚事又延期,他閑來沒事便四處走走,看見什麽有趣的小玩意兒就買回去,令人送去給未婚妻,希望能解她心結。
他和安家大小姐,是指腹為婚的,那個時候,安相還隻是一個江南舉子,而他爹則連舉人都不是現在安相已貴為相國,但他爹,還是舉人都不是。
嫌貧愛富的戲碼沒在他身上出現,他念的書院,是持著安相的帖子進的,他看的時文策論,是安相定期派人送去的,甚至他進京的車馬人手,都是安相安排的。
哪怕拋開婚事不提,安相在他心裏,也是亦師亦父的長輩,而安家大姑娘,溫柔端方,貴為相國千金,卻每年都會給他父母長輩送去親手縫製的衣衫鞋襪,從未看不起他這個鄉下來的窮小子。
他又怎麽會因為她被其他男子所救就嫌棄她他又怎麽會覺得,所謂的名節,會比她的性命還重要
他對她的死裏逃生,唯有感激啊
隻是這些話,他沒辦法當著安家大小姐的麵說,隻能用些零零碎碎的小禮物告訴她,自己一直都在。
逛街之餘,他也會去戲園子坐坐,想聽聽成王殿下說的那曲“滿樹和嬌爛漫紅”,最好能打聽下,到底是哪位大家所做。
轉了這些日子,“滿樹和嬌爛漫紅”沒聽到,倒是真有點喜歡上了聽戲,唱腔如行雲流水,百轉千回,令人回味無窮,戲詞中也常有發人深思之語難怪那位出了名的不務正業的爺,就愛這口。
今兒難得名角兒浮歌親自上場,他特意抽空過來,沒想到戲沒聽幾句,就遇著鬧事的。
他進京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著這麽囂張的人,唱戲的被從台上拖下來,老板挨了嘴巴子,攔路的夥計一頓揍,桌子板凳散一地連他們這些看戲的,都被推攘到一邊,進不得進,出不得出。
一時間,兵荒馬亂,滿地狼藉。
“喲,探花郎,這麽巧”不算熟悉,聽一次卻讓人再難忘記的聲音從身側響起“看戲呢”
楚栗嚇了一大跳,一轉頭,一張禍國殃民的臉猝不及防的撞入視線。
他第一次看清這人的容貌,卻覺得,這個人,就該是這幅模樣
他迅速回神,先應了一聲“是”,見這位爺一副興致勃勃的表情,才想起此“看戲”非彼“看戲”,忙又糾正“是聽戲。”
“有區別嗎”林夕搖頭,擺手“你們讀書人,就是愛較真。”
楚栗聽得一頭黑線,偏偏眼前這個人,又不是他能頂撞的,隻好沒話找話,又不敢暴露林夕的身份,含糊道“您怎麽來的”
林夕伸手在牆角一指,道“從那裏跳下來的我看你剛才想出去要不我托著你爬出去”
楚栗隻覺得額頭青筋都開始跳了,硬邦邦道“多謝不必。”
林夕“哦”一聲,繼續伸著腦袋看戲。
楚栗跟著看了一陣,忍不住道“您不管嗎”
林夕道“在這種地方耍橫,那愣頭青還差得遠呢哪到我管”
藝名“浮歌”的劉老板,正被班子的人護在中間,安全的很呢,臉上沒一點慌張,就是不耐煩。
那愣頭青一身華服的青年正冷笑,嗓門蠻大“這個侯爺,那個王爺你怎麽不把皇上也搬出來他們要真把他當回事兒,還能讓他在這種地方拋頭露麵”
手指浮歌“爺請你去喝杯酒,唱個曲兒,是看的起你,還特麽給臉不要臉今兒沒空,明兒沒空,後兒沒空爺我今天親自來請,看你有空還是沒空一個唱戲的,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那班主連連賠笑,不知說了什麽,那青年依舊冷笑“什麽晚上,就現在,識相的趕緊”
話未說完,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衝進門,大腹便便的管事跟在後麵。
“這位公子”
“我當是哪個牌麵”
“別敬酒不吃”
“給我砸”
“打”
一段俗不可耐的對話後,混戰開始。
楚栗叫苦不迭,以身為盾擋住從四麵八方飛來的陶碗瓷盤、花生瓜子,一心拉著身邊這位爺出去他自己磕下碰下都是小事,要這位爺出了什麽事,誰擔待的起
偏裏麵打的熱鬧,外麵又時不時有“援兵”進來,讓他硬是沒找到機會脫身。
身邊這位爺還興高采烈“好久沒看過這麽大場麵了,不枉我緊趕慢趕跑過來”
楚栗深吸口氣“殿下,您身邊那個侍衛呢”
“哪個”
“特別高大的那位”
“你說陳碩啊,”林夕道“去江南替我買畫本子去了”
楚栗“”
他已經無力吐槽,卻聽林夕又道“探花郎,你要不要蒙住臉不然明兒一早,鐵定被禦史參到皇上案頭上去。”
楚栗黑著一張臉“臣是榜眼,不是探花。”
“放心,”林夕安慰道“他們不會搞錯的。”
楚栗深吸口氣,不想說話了。
他從安相口中,知道自己未婚妻的名聲多虧此人維護,他是很想感激他來的,但是感激不起來。
又四五個手持棍棒的家丁衝進來“二爺,小的們來了二爺”
那幾個家丁風也似得朝他們衝過來,楚栗忙拉著林夕向後避,卻見離他最近的家丁一揚手,手裏蓄勢已久的哨棒帶著呼呼風聲迎頭砸了過來。
楚栗大驚,心裏的應對千千萬,身體卻隻來得及下意識抬胳膊去擋,整張臉因為即將到來的痛苦,變得有些扭曲。
卻聽“啪”的一聲,哨棒一動不動在他麵前停住,一隻鐵鑄似得大手穩穩擒住棒稍,楚栗驚愕的看向身側的青衣大漢,大漢對他咧嘴一笑,手一擰一推,棒稍杵在那家丁胸口,家丁慘叫一聲吐血跌飛。
“下手別那麽狠,”林夕吩咐道“咱們是打咳,勸架,不是邊疆殺敵。”
那漢子笑應一聲,抬腳將“熬熬”叫著撲過來的另一個家丁踹飛出去。
“傻,”林夕手指楚栗忘記放下的胳膊,道“這種情況,怎麽能拿胳膊去擋呢,真挨一下,這輩子還寫不寫字了”
楚栗驚魂未定,聽了林夕的話更是後怕,愣愣道“不用胳膊用什麽”
“用背啊,”林夕道“縮頭,轉身,然後兩隻胳膊抱住腦袋,朝地上一蹲”
楚栗覺得自己果然是“傻”,居然會順著他的話往下問。
正待說話,卻見林夕臉色微變,閃電般伸手從他身前探過,抓住一隻手腕,冷然道“你做什麽”
楚栗側頭一看,嚇的驚退兩步,心髒狂跳卻見被抓住的那隻手,距他右手不過兩寸,鋒利的刀刃從細長的指尖透出來,隻差半寸就能割斷他的手筋。
再回想先前那一棍,頓時遍體生寒這些人,是衝著他來的,確切的說,是衝著他的手來的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手的主人是個麵目普通的中年人,膝蓋一軟就朝地上跪“小的該死,小的不該打大爺荷包的主意”
“荷包”林夕冷笑“你當小爺瞎的”
話音未落,那人手指一抖,指間的刀刃脫手而出,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折轉抹向林夕手腕原來那刀刃,不過是一片一寸來長、打磨鋒利的鐵片。
林夕雖自幼練武,但和人交手經驗卻極少,何曾見過這種把戲,忙縮手躲過,卻又聽到一聲“爺小心”
急忙側身後退,卻見一道寒光閃過,方才他躲過的鐵片竟又不可思議的飛了回來,速度竟比之前還要快,饒是他反應不慢,胳膊上也被拉開淺淺一條口子,血像簾子似得漫出來。
一名侍衛從他身後衝出,截住乘機想溜的中年人。
林夕大感有趣“飛劍術啊居然真的有飛劍術。”
侍衛一麵和那滑不留手的中年人過招,一麵道“哪有什麽飛劍術,江湖小把戲罷了牽著魚線呢”
“那也好玩,”林夕道“別讓他跑了,這招我要學”
“跑不了”
楚栗這才回神,見林夕胳膊血流不止,忙從懷裏掏出帕子,臉一紅又收了回去,彎腰將林夕袖子內襯撕了一塊下來。
林夕聽到“撕拉”一聲才意識到他做了什麽,又驚又怒“你幹嗎”
楚栗道“臣給您包紮下”
林夕怒道“你包紮就包紮,幹什麽撕我衣服你自己沒有嗎”
楚栗小聲道“反正已經爛了”
林夕氣急敗壞“爛了我補補還能穿,你撕成這樣我怎麽縫你舍不得用你媳婦給你繡的帕子也就算了,還不知道撕自己的我為誰受的傷”
楚栗呐呐“臣,臣也沒幾件好衣服”
林夕惱道“你沒幾件好衣服,我的衣服就多麽我不管,你陪我衣服衣服銀子一百兩”
楚栗幹咳一聲“臣先給您包紮。”
文弱書生,何曾做過這個,林夕本來不覺得多疼,被他一弄,疼的“嘶嘶”叫喚。
有人實在看不下去,上前道“爺,我來吧。”
布衣短打青年接過楚栗手裏的布條,利索的上藥、裹傷,道“暫時隻能這樣了,回去再找太醫看看。”
林夕歎氣“這下不知道又多久不能出宮,怎麽就這麽倒黴,一出宮就出事,一出宮就出事”
青年道“爺您不就是衝著熱鬧來的嗎”哪熱鬧朝哪鑽,不出事才怪。
林夕惱道“爺我傷著呢,就不能說句好聽的”
一點麵子都不給的。
又道“去把他們分開,吵的我頭疼。”
青年應聲去了。
先前出手的兩名侍衛也早解決完對手,跟了過去。
楚栗好不擔心“他們都走了,沒問題吧”
林夕道“誰說都走了”
楚栗一愣,卻見站在林夕身側的夥計打扮的少年扭頭對他嘿嘿一笑。
少年轉向林夕,道“爺您別生氣,三哥他就這脾氣您傷了,他心裏難受,越難受呢他嘴巴就越臭”
林夕道“用你說”
道“這幾個衝著探花郎來的,回頭綁了送到安家去,讓他們自己問。”
少年笑嘻嘻糾正“榜眼。”
“榜眼榜眼。”林夕敷衍一句“走了。”
就這一會功夫,院子已經安靜下來,沒人再敢亂動,敢亂動的都躺下了大內侍衛和家丁之間還是有壁的。
看見林夕過來,原還囂張的侯府管事瞬間萎了,也不敢道破林夕身份,就彎著腰陪笑。
那華服青年則兩眼發光,直勾勾的仿佛要從裏麵伸出隻手來“嗬好個”
話才出口,便被少年侍衛狠狠一耳光扇在臉上“看什麽看,再看剜了你的眼珠子”
華服青年難以置信的瞪大眼,從小到大,唯有他欺負人的,何嚐被人欺負過連他爹都沒碰過他一根手指頭,今兒破天荒的挨了一巴掌,理由竟是多看了別人一眼
氣的聲音都開始變形“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他身邊帶的人似乎有認得林夕的,連連央求他閉嘴,可他哪裏聽得進去,咬牙指著林夕等人,語無倫次“你完了,你們都完了,竟然敢打我你們等著滿門抄斬吧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是誰嗎”
林夕都無語了,歎了口氣“這誰家豬圈裏放出來的大傻子”
華服青年冷笑“告訴你,小爺的娘姓崔,皇上是我親舅舅,太”
話未說完,便被忍無可忍的林夕一腳踹翻“老子也是你舅舅”
側頭吩咐“腿打折,讓他們自己找輛板車拉回去晦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