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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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安置點出事, 起因不算複雜。
雖林夕先前令人去各府通報,讓後麵的賑濟糧暫時別運到安置點,但卻有不在他通知範圍內的人家如商會、同鄉社之類的捐贈, 依舊運到了安置點。
好在數量不算太多,安置點先前修的倉庫也盡夠裝了, 便就放在那邊,供日常食用。
然後問題就來了。
糧食開始發黴。
真正的倉庫,在這方麵的準備是很周全的,即使如此也難免發生糧食黴變的事,而他們臨時建的倉庫原就建在雨後的濕地上,下麵隻鋪了一層幹土, 為求堅固, 牆壁是用木頭做的, 卻是新木,潮氣重的很
再加上時不時一場大雨,不長黴才怪。
是以眾人商議後決定, 趁著天晴,將糧食先挪到京城的倉庫, 隻留下兩日所需。
不想他們糧車還未裝好, 就被災民團團圍住。
原本極為溫順的災民, 此刻卻群情激憤, 質問他們要把糧食運到哪兒去稱要弄走他們的糧食, 先殺了他們。
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又有人拿出不知道從何處得來的, 寫著各家捐贈物資的冊子質問他們裏麵的東西去哪兒了, 明明是給他們的, 為什麽他們不僅沒見到, 甚至連知都不知道
看的出來,這些不滿在林夕等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悄悄醞釀了許久,遇到運糧的事才終於被點爆,一發不可收。
甚至將成王和梁王之間,劃上了等號。
一樣是王爺,一樣克扣他們的賑濟糧,一樣將他們關起來不許消息泄露
先前還假惺惺讓他們吃口飽飯,錢一到手,立刻就原形畢露
“一個個蠢的跟豬一樣,怎麽說都沒用,”小四咬牙切齒“說我們和梁王蛇鼠一窩,用他們的名義撈到賑濟糧,他們就沒用了
“說我們把他們弄到這荒郊野外,就是為了方便害死他們都特麽的跟瘋了一樣,怎麽解釋都不通
“讓我們還他們的糧食他們有屁的糧食,那是爺您舍了臉子一家家要來的
“一群沒腦子的蠢貨,恨不得真弄死他們算了當初就不該管他們的死活”
林夕沒說話,隻輕輕踢了下馬腹,將馬兒不知不覺降下來的速度又提了下去。
“爺,”小四被甩開一截,忙又追上來,道“就咱們幾個人去能行嗎我走的時候,就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這萬一要是動起手來”
他們來的急,就隻從宮衛裏調了一小隊人。
林夕道“不少了。”
“才二十個而已,”小四發急“那可是近萬人啊”
“要是真動手,帶兩百個也沒用。”
小四恨的咬牙切齒,連聲咒罵。
原本辦得好好的一件事,災民們吃飽穿暖,房子也漸漸修起來了,每天都過得熱火朝天
便是那些朝廷大臣,雖看不慣林夕將這裏交給女人來管,但對他能將事情做到這種地步,也是意外和認可的。
如今這麽一鬧,全毀了
他都可以想象,朝臣會怎麽攻擊,外麵的人會怎麽冷嘲熱諷。
從此之後,“無能”兩個字,怕是要扣死在他們爺身上了
真特麽憋氣
陳碩陰沉著臉,一聲不吭。
二十裏路而已,快馬加鞭一刻鍾就到了,遠遠的就看見幾十個衙役被逼在角落,死死擋住激烈推攘的災民,阿大阿二他們站在後麵,護住安以寒主仆三人。
楚栗倒是勇敢站出來,嘶聲力竭的解釋勸說,隻是在這種環境,別說有沒有聽的進去了,就算有想聽的,也聽不見。
二十多騎聚在一起還是有些威懾力的,人群安靜了一瞬間,林夕他們並未如何費力便衝入圈內。
林夕側頭吩咐“帶安姑娘她們上車。”
小四應一聲去了,楚栗過來,深深一躬,聲音沙啞“王爺,臣慚愧”
林夕搖頭,還未開口說話,人群中傳來幾聲喊叫“成王來了,這就是成王我們的糧食呢還我們糧食”
“還我們糧食”
“還我們糧食”
“”
漸漸齊整,聲震雲霄。
阿大怒喝一聲“都給我閉嘴”
他內力有成,大喊之下聲若滾雷,隻是怎麽抵得過近萬人的齊聲怒吼
災民激動的喊叫,推攘,開始向陣中擠壓。
林夕雖有數十衙役,二十宮衛,但這點力量在近萬人麵前,如同大象腳下瑟瑟發抖的小雞仔,能存活多久,隻看大象何時落下提起的那隻腳。
楚栗急道“王爺,您還是先走吧,別管我們了”
林夕搖頭“無妨,讓他們鬧。”
陳碩緩緩下馬,扔開韁繩,站到林夕身側,抱著胳膊,站姿依舊鬆弛,神情也不見緊繃。
林夕笑道“師兄,你要為我牽馬墜蹬啊”
陳碩斜睨他一眼,沒吭氣。
他不擅馬戰,若真動起手來,還是在地上更能施展得開 。
見他們還不緊不慢,楚栗大急“王爺,現在不是任性逞能的時候”
別看現在暫時沒事,但這些人的情緒明顯越來越激動,點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到時候幾千個人一起衝過來,陳碩就算武功再高,能攔得住幾個
林夕抬手。
身後二十宮衛齊齊從背後抽出長箭,點燃上麵纏著的、浸了火油的麻布,拉開弓弦。
楚栗大驚失色“王爺使不得,現在動手隻會激起眾怒,到時候”
林夕不理,揮手。
二十支火箭整齊劃破長空。
“別停,繼續射。”
一支支火箭飛了出去。
草棚被點著,倉庫被點著,粥棚被點著,醫療點被點著,裝著糧食的車隊被點著
楚栗愣愣看著整個營地被籠罩在火海中。
他們將近一個月的心血,全在這裏了。
沒了
他扭頭看向林夕,嘴唇蠕動卻說不出一個字。
震天的喊聲中終於出現不和諧的音符。
“著火了”
“著火了”
“我的房子,我的房子燒著了”
“我爹還在裏麵爹,爹,你快出來,房子著火了”
“糧車著了糧食都在車上大家快來救火啊”
“救火快救火啊”
“對救火救火”
“救火快,快快”
主旋律由“還我糧食”,迅速變成了“快救火”,甚至沒有人想過要來找罪魁禍首的麻煩,一個個返身朝家裏湧去
將自己的鍋碗瓢盆、破爛衣裳搶出著了火的草棚,抱著所有能裝水的器具,瘋狂朝河邊跑去
圍著林夕他們的人,由幾千變成幾百,又由幾百變成幾十,最後僅剩的幾十人也不甘的轉身投入到救火大業中去了。
安置點內,每個人都在呼喊、奔跑
一桶桶、一鍋鍋水從河裏運出來,路上灑落大半後,杯水車薪一般潑在熊熊烈火上。
然而房子大多是草做的,雖然這幾日時常大雨,但經過一天的暴曬,一點就著,一著就是一大片,滅起來哪那麽容易。
卻沒有人放
棄。
“探花郎,”林夕問失魂落魄的楚栗“聽說過群氓效應嗎”
楚栗茫然搖頭。
楚栗當然不會知道,林夕也是在投胎之前,才剛好在網上學到了這個詞。
林夕道“人的情緒很容易受到外部影響,尤其這些人,智慧不高、人數眾多,加上對自身處境的不確定性,讓他們對周圍的群體有很強的依賴性和盲從性屬於最容易被煽動的個體。
“都不需要多少邏輯,隻需要用激烈的、誇張的、重複的話,就能完成對他們的洗腦,讓他們完全失去獨立思考能力。
“他們認為對的東西,口頭猜忌也能變成言之鑿鑿的證據。
“他們認為不對的東西,鐵證如山都覺得是彌天大謊。
“拒絕接受、拒絕思考、拒絕判斷所以跟他們講道理,是沒有用的。”
所以他今天來,根本沒準備講道理。
楚栗嘴唇蠕動,最後道“都是下官無能”
“是挺無能的,”林夕頷首“能煽動這麽多人,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們事前竟然一點都沒發現。”
楚栗猛地一個激靈,這才明白林夕的意思,指著眼前奔忙的人群“你是說,這裏麵”
“不然呢你們又沒有真的苛待他們,他們有什麽可鬧的 。”林夕道:“洗腦洗的這麽熟練和隱蔽,想是之前做慣了的,十有是巴蜀那幫人了。
“真夠沒腦子的。”
楚栗愣了愣,手指災民,問道“王爺您說誰沒腦子巴蜀那幫人,還是這些人”
“都沒腦子。”林夕並未解釋,問道“賬冊還在吧”
楚栗忙道“在呢,都在的。”
林夕側頭吩咐“弄兩箱銅錢過來。”
大火足足燒了一個時辰,從下午燒到黃昏。
營地已成一片廢墟。
草棚燒了、倉庫燒了、糧車燒了、醫療點燒了、粥棚燒了
倉庫和糧車裏的糧食衣物,也都燒了。
全沒了,什麽都沒了。
所有人精疲力盡的坐在地上,滿臉都是被汗水浸濕的黑灰,眼神大多是茫然的為什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們隻是想要拿回我們自己的東西而已啊
一道哭聲不知道從那個角落響起,然後蔓延到整個營地。
到處都是哭聲。
孩子的,老人的,男人的,女人的
絕望又迷茫。
他們在巴蜀,地裏大旱,顆粒無收,朝廷的救濟糧一顆都沒發到手裏,想出去逃荒又被大軍攔住去路,隻能吃糠咽菜的熬著,熬到梁王被殺,才出了巴蜀,一路跋涉到京城。
和他們一起上路的,一大半都餓死在了半道上,他們靠著吃草根樹皮,才一步步挨到京城。
在京城的屋簷底下凍餓了兩天,被車拉到這裏。
吃到了一年來第一頓飽飯,甚至因為獎勵他們給自己蓋好了房子,還吃嚐到了肉味。
然後他們有了屬於自己的住所,風吹不著、雨打不著,頓頓吃飽他們到底得了什麽失心瘋要去鬧
現在沒了,全沒了
住的沒了,吃的沒了朝廷不知道還管不管他們
哭聲越發傷心。
兩個半人高的大錢箱放在空地上,林夕坐在馬上翻看賬本,道“群氓效應的其中一個特點,就是聲音的統一、數目的眾多,會讓他們產生一種強大的錯覺,覺得自己勢不可擋這個時候,給他們一耳光就好。
“打的越狠,醒的越快。
“這次受到教訓了,下
次估計就沒這麽蠢了。
“把人都弄過來吧。”
近萬人若要列隊整齊得花不少時間,但僅僅隻聚攏的話就簡單了。
衣衫襤褸、滿臉黑灰的人們仰頭看著馬上的少年,少年肌膚如玉、容顏如畫,衣襟伴著墨發在晚風中飛揚,神祗一般。
沒有人生出半點褻瀆的心思。
方才就是這少年,輕飄飄一揮手,他們就什麽都沒了。
也讓他們徹底清醒過來。
什麽還我糧食,他們哪有什麽糧食
莫說那些寫在紙上,隻存在於他們認都認不得的黑紙白字、以及他們自己想象中的東西,連放在眼前的,甚至發到手上的,拿回去也隻是別人一句話的事。
再鬧一次
鬧不動了。
積壓了許久的情緒,在瘋狂又徒勞的救火中,同體力一起消耗殆盡,甚至透支過度。
也不敢鬧了。
在他們最強大的時候,少年輕描淡寫一揮手,當著他們的麵將他們的一切燒成灰燼,讓他們清楚的認識到,他們自以為的“強大”,是多麽的可笑。
阿大越眾而出,捧著冊子,高聲喊道“一保一裏劉鐵柱,一保三裏張翠蓮”
一連叫了上百個名字,道“出來”
窸窸窣窣一陣後,幾十個人忐忑不安的走出人群,尚有一些藏在人堆裏不敢出來,卻也沒人催促核對。
阿大看著人差不多了,將冊子交給林夕。
林夕低頭翻開,道“劉鐵柱。”
劉鐵柱是個瘸腿的漢子,皮膚倒是黑的跟生鐵一樣,卻沒有“鐵柱”該有的高大威猛,戰戰兢兢的出列,跪伏在地上“小的在。”
林夕問道“三天前,你用功分兌過一張草席”
“是,”劉鐵柱語無倫次:“小人腿腳不好,一到陰雨天就疼的受不了,兌張草席隔隔寒氣。”
林夕道“草席呢”
“燒,燒了。”
林夕扭頭問道“一張草席多少錢”
被他問到的小吏答道“一張上等的草席也就十文錢,不過他兌的,是他們自己編的草席,粗糙的很,不值錢。”
林夕道“賠他十文錢。”
一時間,包括劉鐵柱在內,所有人都愣住,劉鐵柱反應過來,連連擺手“不,不敢,不敢”
林夕不耐煩道“本王燒的,本王賠,拿著就是,到時候莫說本王肆意損毀爾等財物。”
將冊子扔給楚栗,道“開箱子,給錢。”
楚栗有些手忙腳亂的接過冊子,開了箱子,令人數了十文錢給劉鐵柱,拿出筆在賬冊上勾上一筆。
劉鐵柱捧著手裏的十文錢,感覺像在做夢。
他們在安置點每日做活,蓋房子、挖廁所、編草席都有人記下功分,用這些功分,可以在安置點兌換東西,草席、鐮刀、毯子之類
本來他對這個,並沒有多少感覺。
但現在
原來,功分兌的東西,竟然就是自己的了
官爺燒了功分兌的東西,竟然會賠錢
自己給自己蓋房子、編草席,居然還能得錢功分原來就是錢
原來安置點不僅讓他們每天吃飽飯,還在給他們發錢
他腦子亂成一片,高一腳低一腳的回到人群中,看著手裏的錢,才有了幾分真實的感覺。
“張翠蓮,草席一張,十文”
“陳招娣,鐮刀一把,五十文”
也沒人管他們的東西是真的燒掉了,還是搶出來了,反正給錢就是,且朝最厚的給。
就這樣兩箱錢也隻發了小半箱子出去,
畢竟日子還短,大家夥兒手裏的公分都不多,兌的東西也少,且都是最便宜的草鞋之類的。
待兌的東西賠完,見他們合上箱子,便有人壯著膽子道“官爺,小人還燒了兩件衣服”
話音一落,四下都有響應,聲音此起彼伏“是啊,官爺,我的被子也被燒了”
“還有我的衣裳”
“我家的草棚”
眼看又有亂起來的跡象,阿大高喝一聲“閉嘴”
頓時四下安靜。
林夕漠然道“你們東西燒了,關本王什麽事”
阿大冷笑一聲,道“咱們王爺燒的,是自家的安置點,你們自己要把東西放進去,燒了怪誰
“吃著咱們爺的,住著咱們爺的,還鬧繼續鬧啊鬧到爺徹底不管你們,你們就高興了”
所有人低下頭去,再不敢吭氣。
林夕卻不理他們,道“諸位兄弟辛苦了,剩下的錢你們分了,從現在開始,所有人放假三天,回家好生鬆快鬆快。”
楚栗道“王爺,所有人都放了,安置點怎麽辦”
林夕淡淡道“三天不吃飯餓不死人一個個的,吃飽撐的”
他聲音不大,卻清楚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大多人臉上現出羞愧之色。
林夕道“安置點沒牆、沒門,不高興待的盡管走,小爺我正好養不活這麽多人。
“好心勸你們一句,要走的話,朝遠了走,別想著進城。
“你們鬧事的事,已經傳到京城,如今你們不僅是災民,更是暴民擅闖城門,格殺勿論。
“鬧,鬧真當京城幾十萬大軍是擺設
“今天是爺心情好,過來陪你們玩一次過家家,再有下次,別知會老子直接步兵衙門調兩千人過來,屠個幹淨
“回吧。”
轉眼之間,除過災民之外的所有人走的幹幹淨淨,留下一片廢墟和一地惶惶不安的人。
進了城門,陳碩拉住馬,道“你們先回,我還”
話未說完,就被林夕打斷“不許。”
陳碩皺眉,正待開口,林夕伸手搶過他的韁繩,對其他人道“你們先回去,我和陳碩再逛逛。”
阿大等人對望一眼,沒多說什麽,帶著人迅速離開。
暮色將近,街上行人不多,陳碩劈手就能奪回韁繩,卻沒有動手,任由林夕牽著他的馬,在空曠的街頭緩行。
“你剛剛看見熟人了”
陳碩抿嘴不言。
林夕道“我一直覺得奇怪,這些人怎麽會這麽蠢的,現在想來,說不定就是你的關係。”
陳碩道“怎麽說”
林夕道“混在災民中進城,這個主意是不壞的,但混進城之後,不立刻以各種身份消失就很蠢。
“進了安置點,知道事不可為之後,不當機立斷離開,另尋他路,就更蠢了
“而蠢到直接都讓我看不懂了的,卻是煽動安置點鬧事。
“不管他們入京的目的是什麽,這裏的幾千難民,就算被他們全部洗腦成功,成功到準備跟著他們造反了數千手裏連鐮刀都沒有幾把的災民,能在京城掀起多大點事兒反倒把自己全部暴露。
“主事的人雖然蠢,但應該不至於連這點都看不到所以我猜,這事兒八成是衝我來的。”
“安置點出事,誰倒黴”林夕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倒黴嘛。”
陳碩不吭氣。
他不說話,林夕就自己猜“是你在外麵招惹的仇人,想要我倒黴連累你倒黴”
陳碩還是不吭氣。
“不是仇人,那是朋友”林夕繼續猜“讓我身敗名裂,然後你就沒臉呆在我身邊,隻能投入他的懷抱”
陳碩無語“都什麽鬼 ,你能不能別瞎猜了”
“又或者,”林夕道“你對他說了什麽,讓他心中不忿,想要證明點什麽給你看”
陳碩無奈道“都說讓你別猜了。”
“不猜就不猜,”林夕繼續方才的話題“這些人許是在巴蜀嚐到了甜頭,想在這裏舊事重演,煽動人心,裹挾百姓行事
“卻也不想想,巴蜀那些,是不反就沒有活路的饑民,但這裏的,卻是好容易才看到活路的災民”
若今兒放了一把火的,不是他,而是巴蜀的梁王,那些人的反應絕對不是回頭救火,隻會放一把火,把他也燒成灰燼。
“所以今兒就算我不來,他們也不可能成事。
“過了今天,主事的人怎麽也該明白過來,事不可為我故意給了他們三天自由活動的時間,最遲明晚,他們一定會全部抽身。”
他頓了頓,道“我能算到的事,你猜皇兄他能不能算到”
陳碩身體一僵。
林夕道“我不管你和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不管你是想去找他們算賬,還是去給他們通風報信”
“師兄,”他將韁繩遞回去,看著陳碩的眼睛,輕聲道“我在這世上,在乎的人不多你做什麽我不管,但是
“別把自己陷進去,別讓我傷心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