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給你發資料。”
    蕭正笑了笑，“不是，大佬。你這樣樣子怎麽那麽像妻管嚴？我都不敢想象你們以後要是真結婚了，你該是什麽樣子。”
    卓柏寒略有些失神。
    結婚？他自己也想不到。
    不，應該說他其實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眼下趙音還沒跟顧時衍分開。
    真是令人無比頭疼。
    空氣中有淡淡的煙味，趙音皺著小鼻子看卓柏寒。
    卓柏寒心虛的移開眼，拿了大毛巾披在她身上。
    “玩夠了回去換身衣服，小心等下著涼。”
    趙音手拉著大毛巾，將戴在頭上的泳帽拿下來。
    濕漉漉的頭發披散下來，晶瑩剔透的小臉跟塊豆腐似的。
    “醫生重新給你換了藥？”
    卓柏寒主動伸出受傷的胳膊，“來，檢查一下。”
    如玉的小手帶著涼意攀上他的胳膊，卓柏寒心頭好似有什麽爬過似的酥酥麻麻。
    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剛剛徐芝蘭都快撲上來了他也沒半點反應，結果眼下趙音隻是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他就起反應了。
    趙音觸摸到幹燥的紗布後確定了，慢慢收回手。
    郭景南的生日宴會在今晚，眾人穿著禮服準時抵達酒店大廳。
    優美的音樂聲早已響起，美人華服，令人眼花繚亂。
    都是年輕人，現場很熱鬧，喝酒聊天，跳舞玩遊戲。
    趙音一轉頭，發現周清顏被拉入了舞池中。
    男人長相挺俊，卻不是蕭正。
    她喝不了酒，拒絕了好幾個過來邀請她的人後端了個盤子坐在沙發上吃東西。
    卓柏寒跟人聊著天進來的時候眼神轉了好幾圈才看見躲在角落裏的身影。
    他跟友人道別後朝著她走去。
    “怎麽一個人在這躲清閑？”
    趙音正在吃草莓小蛋糕，嘴巴沾了些許奶油，抬頭時看見是他眼睛都亮了。
    “我給你發信息沒回，還以為你不來了。”
    有點小抱怨，很可愛。
    那一瞬間，卓柏寒因為某通電話的壞心情瞬間就好了。
    說不出來的愉悅。
    “遇見朋友，談了點事情，沒看手機。”
    他自然解釋著，在她的身邊坐下。又伸手拿了張紙巾替她擦幹淨唇邊的奶油。
    姿態溫和，跟照顧小孩子似的，頗有耐心。
    “要不要去跳舞？”
    趙音點點頭。
    卓柏寒把她手裏的盤子放到一邊，又拿了張濕紙巾替她仔細擦了一遍手，隨後丟進垃圾桶站起來。
    “親愛的小公主，不知道能否有榮幸請你跳一支舞？”
    男人彎腰，謙和紳士，靜靜等待著。
    趙音彎唇，提起裙擺，“當然可以。”
    古典樂的雙人舞，即便兩人之間保持著一些距離，仍然不可避免的會有些親密接觸。
    卓柏寒自小便有家庭教師教導他這些，以往宴會上，他與女士跳舞時總是格外紳士。
    說起來，更像是一場表演。
    作為卓家繼承人需要表現出來給外人看的，一舉一動不能有絲毫瑕疵。
    而他的內心同樣毫無波瀾。
    可這一刻，他與眼前的少女像是兩條魚在水中自在的遊蕩，無拘無束。
    少女湊近他耳邊問：“你跳得真好，是不是經常跟人跳舞？”
    卓柏寒忍不住低笑，垂目望進少女探究的好奇的眸子坦誠道：“沒有。”
    少女的表情明顯不太信。
    但其實是真的，身為卓家繼承人，需要他周旋的並沒有幾家。
    “我很高興能夠得到你的誇獎。”
    趙音也跟著笑。
    閃著碎鑽的裙擺蕩漾，與深色西裝輕觸又分開。
    兩人之間的氛圍甜得能夠化出蜜來。
    趙音比較懶，勉強跳了一支舞就嚷嚷著腳疼，要休息。
    卓柏寒由著她，帶著人到旁邊坐下。
    有人端著酒杯過來打招呼，被卓柏寒三言兩語打發走了。
    趙音抱著胳膊，“我其實不大喜歡這種場合，總覺得太過虛偽。”
    卓柏寒捏了捏她的手，“今晚不開心嗎嗎？”
    趙音想了下，忽得笑開來。“有你在這裏，挺開心的。”
    卓柏寒呼吸一緊，心髒漏了半拍。
    “那按照你這麽說，以後的聚會我都要陪同在側了。”
    趙音偏頭，“你在向我要名分嗎？”
    卓柏寒忽然有些緊張，竭力克製著語氣平靜開口：“那請問趙小姐願意給嗎？”
    “這個嘛……”
    卓柏寒見她遲疑了，心底忽然往下沉了下去。
    他覺得今晚的領帶係得有些緊了，否則為什麽呼吸有些不順暢。
    “卓柏寒，你很好。”
    一句話，令他差點繃不住。
    卓柏寒笑了下，“你在給我發好人牌？”
    心底黑暗在翻騰，卓柏寒覺得自己快要控製不住毀滅的欲望。
    她最好不要再繼續說出什麽他不想聽的話，否則，他不介意今晚就讓她哭著求饒。
    不行，這樣會嚇到她。
    卓柏寒覺得腦子有些亂，他準備起身離開，出去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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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音卻猛地扯住了他的袖子，“你生氣了？為什麽？”
    卓柏寒還是笑，他說：“你都給我發好人牌了，我難道還不能生氣嗎？”
    “趙音，你真有種。”
    語氣帶著克製。
    趙音另外一隻手搭上他的肩頭，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會。
    “如果我說你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你心情會好點嗎？”
    卓柏寒覺得自己白活這麽多年，竟然被一個小姑娘輕鬆拿捏了。
    他收起笑意，一隻手攬住她的腰貼近自己。“讓我抱一會。”
    抱一會，讓他消化一下。
    其實他現在很想抽根煙，但是顧忌著她不喜歡煙味。
    趙音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正色道：“卓柏寒，我的意思是，你這麽好，等我解決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們再在一起。”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卓柏寒的心跟過山車似的，忽高忽低。
    他黑眸定定望著她，“如果我說現在想親你。”
    趙音笑嘻嘻，“不可以哦。”
    卓柏寒呼出口氣，大掌禁錮著她的腰。眼神好似要一寸寸將她拆開來，貼著她的側耳。
    “我的耐心可能不剩多少了。”
    趙音覺得有些癢，往後縮了縮，沒什麽威脅力用手指點在他的胸口處的警告他。
    “麻煩這位先生眼神收一收。”
    生日宴會第二天，大部分人收拾好行李準備回去。
    趙音、卓柏寒、蕭正一起坐私人飛機回去。
    周清顏有點事情，要晚一天。
    回到s市，蕭正揮手道別兩人坐自家車離開。
    卓柏寒用自己的車送她到家才回公司。
    趙音把帶回來的禮物交給嵐姨，讓她分給其他人。
    “小姐，看來你這次出去玩得很開心。”
    趙音點頭，“對啊！交了不少朋友。”
    嵐姨麵色慈愛，“小姐可以請他們到家裏來做客。”
    趙音擺擺手，“他們很忙的，等空了我跟你說。”
    回到s市的日子一如往日悠閑，趙音隔天就被安排去做了身體檢查。
    情況比之前要好。
    顧夫人提著東西上門來看她，趙音原本不打算見的。
    但想到顧時衍那邊有些說不通，還是客客氣氣招待了顧夫人，順便跟她說了要解除婚約的事情。
    顧夫人走得時候帶著怒氣，趙音沒有在意。
    嵐姨有些擔憂，“小姐，你以前不是很喜歡顧少爺的嗎？”
    趙音翻看著ipad，挑選當季新款的衣服。
    “嵐姨，我最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擁有絕對的選擇權，不是我需要顧時衍，而是他和顧家需要我。”
    趙家現在就剩她一個，留下來的財產幾十輩子都花不完。
    可顧家產業老舊，這幾年顧時衍一直在尋求突破，收效甚微。
    沒有趙家的支持，顧家很難長久走下去。
    所以，即便沒有趙音，顧時衍大概率也會選擇另外一個門當戶對的聯姻。
    趙音現在不想做這個吸血包了，不想讓顧時衍那麽輕鬆的掌控顧家產業後追尋自己的真愛。
    嵐姨歎了口氣，“小姐，你開心就好。”
    趙音當然開心。
    事情並不複雜，隻是她不想讓顧時衍那麽輕鬆。
    哪怕是她提出來的分手。
    顧時衍被父母緊急叫回去罵了一頓，並勒令他不要再管薑容煙的事情。
    顧時衍沒想到趙音竟然做得這麽絕，心頭怒火中燒。
    他轉頭到趙家別墅卻被攔在外門。
    吃了個閉門羹，顧時衍心裏更加的不得勁。
    打電話更是打不通，趙音已經把他拉黑了。
    “小姐，顧少走了。”
    趙音躺在沙發上，四五個女傭給她做著護膚。
    “嗯，吩咐下去，顧時衍與狗不得入內。”
    “是。”
    卓柏寒盡管很忙，每天還是會發信息給趙音。
    反觀她一個閑人，跟人間蒸發了似的，信息隔了老長時間才回。
    “大少爺，老爺讓你直接去書房找他。”
    卓柏寒點頭，抬腳往樓上走去。
    他推開房門，恭敬道：“父親。”
    “回來了。”中年男人正在臨摹一幅畫作，握著筆抬頭看他一眼。
    “你年紀也老大不小，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卓柏寒如鬆竹般挺拔的身軀站在那兒，他停下了向前的腳步。一雙冷淡的眸子帶著探究，忽然很輕的扯了下唇角。
    “父親，你想說什麽？”
    卓父握筆的手頓住，墨水滴落，好好的一幅畫頓時毀了。
    “你媽已經在給你物色未來妻子人選，你把時間空出來去見見。”
    “見什麽？父親，你不如直接說你們看上哪位世家千金。”卓柏寒比誰都了解自己的父母。
    卓父：“既然你這麽說，那明晚回來見見劉老的孫女。沒什麽問題，家裏會安排你們訂婚。”
    卓柏寒麵色冰冷，“劉老的孫女？怎麽？您覺得卓家站得還不夠高嗎？當心身子骨被那些豺狼虎豹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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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父慍怒，“卓柏寒，我是為你好！”
    卓柏寒根本不懼，“可惜我狼心狗肺，要辜負您的一番心意了。”
    “劉老的孫女我不會娶的，您要實在喜歡不如讓您在外麵的那位私生子娶了她。”
    卓柏寒想到什麽，“哦，恐怕要麻煩劉小姐再等九年，等您那私生子成年。”
    卓父怒目圓睜，拿起桌上的硯台就朝著卓柏寒砸去。
    卓柏寒側身躲過，墨汁灑在厚重的地毯上，一地狼藉。
    而他愣是半點髒汙都沒沾染上，清風朗月高潔的姿態看得卓父更加憤怒。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趙家那個病秧子不清不楚的。”
    “卓柏寒！我一直覺得你很有分寸。”
    “可你在做什麽？趙家跟顧家是要聯姻的，你橫插一腳，把我們卓家的臉麵往哪裏放？”
    卓柏寒：“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不瞞您。趙家跟顧家沒可能聯姻。”
    卓父氣得身體都在發抖，“逆子！你想幹什麽？”
    卓柏寒勾了下唇，“您放心，我沒想幹什麽。我隻是告訴你這件事情而已。”
    “父親，我跟您不一樣。您不敢違逆長輩，娶了自己不喜歡的人，悔恨煎熬。又在中年時期背叛家庭，背叛我的母親。”
    “我不想跟您一樣，我覺得惡心。”
    卓柏寒說完轉頭離開了書房，無視身後各種物體掉落的聲音。
    對他來說，這隻是年邁的雄獅無能狂怒。
    出來時，他見到急匆匆走過來滿臉焦急的母親。
    “怎麽回事？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怎麽就吵起來了？”
    “小寒，你要是不喜歡劉老的孫女，咱們再看看別家千金。千萬別跟你爸置氣哈。”
    卓柏寒開口：“媽，沒事。你別擔心。”
    中年婦人麵色複雜，“小寒，媽也不願意幹涉你的事情，媽希望你開心。”
    卓柏寒嗯了聲，“媽，我走了，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中年婦人欲言又止，“好，媽改天去公司看你。”
    卓柏寒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媽，改天我帶她來見見你。”
    中年婦人笑了下，“好。”
    卓柏寒坐進車子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過了五六秒，電話被接起。
    “哥哥！”
    “這麽開心？在做什麽？”卓柏寒啟動車子，轉動方向盤。
    “在想你啊！”
    卓柏寒的一顆心好像瞬間從西伯利亞的雪地被帶回到了春暖花開的烈焰晴天。
    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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