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完菜，顧思南拿出手機撥了個視頻通話出去。
    “我們跟謝知寒那小子聊聊天。”
    視頻很快被人接通。
    “哥！在幹嘛？”
    謝知寒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在吃飯，有事？”
    顧思南：“嘖嘖！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嗎？我們也在吃飯，給你看看。”
    他拿著手機轉身，讓大家都能看見。
    司赫野笑，“在國外過得不錯，看起來都胖了。”
    謝知寒：“滾！你這是造謠！老子天天鍛煉。”
    季明台：“跟誰吃飯呢？餐廳選的挺浪漫。”
    謝知寒看了眼對麵，似乎在征求什麽同意，然後跟著拿手機轉了個方向。
    虞溪寧穿著一身白色高領毛衣，紮著高馬尾，露出一張褪去稚氣的清麗麵龐。
    她看著手機屏幕跟大家打招呼，眼神在眾人臉上略過，沒有任何的過多停留。
    “嗨！許久不見。”
    趙音笑的揶揄，“溪寧，原來你說晚上有約，就是吃飯啊！”
    虞溪寧反駁，“才不是，我還有實驗沒做完，是他非要拉著我出來。”
    謝知寒不樂意了，“實驗晚點都能做，人是鐵，飯是鋼。”
    虞溪寧：“那你也不用開車到這麽遠的地方吧？”
    謝知寒：“還不是你之前說這個餐廳似乎不錯，你知道位置有多難訂嗎？你這個女人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
    趙音抓著司赫野的胳膊，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司赫野寵溺的拍拍她的腦袋。
    顧思南揶揄他們倆，“行了！你們倆吃飯吧，打情罵俏的，喂我一嘴狗糧。”
    虞溪寧反駁，“顧思南，你等著我回去要你好看。”
    謝知寒難得沒有反駁。
    掛斷電話後，顧思南嘀咕了句，“這兩人看起來沒點貓膩我把頭剁下來當球踢。”
    他看向趙音，“嫂子，你知道什麽內部消息嗎？”
    趙音無辜臉，“不知道，不過他們倆看起來相處的挺好。”
    季明台垂眼，臉上的笑意淡了不少。
    包廂門打開，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上菜，幾人又聊了些別的話題。
    顧思南特別喜歡趙音和司赫野的孩子，現在手機壁紙就是它。
    “嫂子，等星星大點，我要簽他當童星拍雜誌。”
    趙音無奈，“行！不過你要帶著他。”
    顧思南：“現在好多綜藝，等到時候我帶它一起上綜藝。”
    幾人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想到在幾年後，顧思南真收到了綜藝邀約。
    於是厚著臉皮跟這兩口子討人，帶著司星上綜藝玩。
    結果收獲了一大批親媽粉。
    吃完飯，大家各自回去。
    季明台回到家，打開房間，看見櫃子上擺放的太空星球宇航員走過去將它收了起來，放進了櫃子裏。
    他躺在床上，刷手機的時候點進朋友圈，見到了謝知寒發了一個視頻。
    視頻裏麵他臭屁的在擺著姿勢，然後對著拿著手機的人說：“把我拍的好看點，不要浪費本少爺的美貌知道嗎？”
    鏡頭外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說：“知道了！再囉嗦不給你拍了。”
    手指輕點屏幕退了出來，他伸出手拿起了床頭櫃上的一個蘿卜鉤織小人。
    這是虞溪寧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虞溪寧，季明台其實真的不記得她了。
    是在那次生日之後，家裏的傭人整理東西時，他看見了小時候的相冊。
    季明台小時候很喜歡拍照記錄東西，他有一本相冊，裏麵是他拍的各種人和東西。
    或許是當時無聊，他也不知道怎麽，伸手翻開了那個相冊。
    於是見到了一個熟悉的小版虞溪寧。
    頭發很短，眼睛圓圓的，一臉好奇的看著鏡頭。
    季明台逐漸想起來，原來小時候他們就見過。
    他不傻，從小到大身邊那麽多喜歡他的女生，虞溪寧那種眼神真的太熟悉了。
    可對方並沒有做什麽，沒有刻意接近，也沒有像其他女生一樣找他聊天。
    盡管如此，季明台依然沒當一回事。
    他真的有點好奇的另外一個漂亮的像瓷娃娃的女孩子。
    因為司赫野，他對她產生了好奇心，隻是什麽都來不及做，很多感情隻能深藏心底。
    季明台不覺得有什麽，他總是這樣，淡淡的，來去皆自由。
    資助虞溪寧出國，是知道她的夢想和堅持，想要幫她一把。
    這對他來說隻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季明台很忙，相比起司赫野，他身上的擔子更重，因為父母殷切的期望，以及他一直展現出來的優秀，溫和讓所有人都覺得他能將一切都處理好。
    他也是一直這麽做的，做的很好。
    虞溪寧，他其實是有點欣賞她的。
    堅韌，勇敢，自由。
    他一直困在這個豪華迷眼的上流社會，而虞溪寧是小鳥，自由的飛往她所向往的世界。
    虞溪寧……
    季明台神情極淡的將手中小玩偶塞進了抽屜裏。
    所”有的過去，全部都留在過去吧。
    不是時機的問題，而是命運，他的命運注定了他身不由己，隻能被推著一直往前走。
    燈光熄滅，所有的一切全都隱藏在黑夜中。
    三年後，趙音生下一對龍鳳胎，虞溪寧終於從國外趕回來看她。
    那時她已經出了月子，因為被照顧的很好，長了五斤肉，臉上圓潤了些，黑色的長發，絲綢長裙，看起來像是水蜜桃一般。
    虞溪寧見到她的時候都震驚了。
    雖然說她本人這些年待在國外，整體氣質帶著英倫風，更加的利落了。
    但她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努力去扛，去爭取的。
    然後趙音就像是被人養在院子裏的花，有人精心照顧，也沒有失去自由。
    虞溪寧將帶回來的禮物放在旁邊，“看見你這模樣，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司赫野不放你出去工作了。”
    這樣的老婆，一出門肯定會被人惦記。
    本來司赫野這人的占有欲就強，現在更是將人放在心尖尖上，即便不得不出差，也得每天跟趙音打電話。
    兩人黏黏糊糊的讓顧思南每次都牙酸。
    趙音笑笑，“你跟謝知寒怎麽樣？”
    虞溪寧不自在移開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以後應該會留在國外發展。”
    趙音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兩人沒再聊這個話題，趙音帶她去看了寶寶。
    晚上幾人聚在一起吃了頓飯。
    相比起從前，每個人都成熟了很多，偶爾聊起在學校的日子都笑著感慨那時候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脾氣。
    顧思南舉起杯子，“來！敬我們的青春！”
    眾人齊齊舉杯相撞。
    謝知寒送虞溪寧回酒店，顧思南明天還要通告，助理過來接他。
    季明台站在停車場慢慢抽完一根煙後，上了後座，司機開著車離開。
    司赫野和趙音兩人一回到房間，男人的大掌便一把攬住女人的腰將人盤抱在懷中。
    細密的吻像是雨滴不停砸在窗戶，在明亮的燈光下，彼此之間探尋著早已經異常熟悉貼合的身體。
    窗外的樹葉在晚風中輕輕擺動著，空氣裏有著醉人的濃香。
    係統567：【恭喜宿主，完成任務，宿主要不要休息幾天？】
    趙音感受著腦海中已經僅剩一些模糊的記憶片段後才睜開眼睛。
    【找個海邊小島。】
    係統567：【好的。】
    “不是說還有一個麵試者嗎？怎麽還沒來？”
    “好像是路上出車禍了，我再打電話問問。”
    “出車禍？”蘇導眉頭微皺，“不行就再看看其他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試鏡選角也看演員的運，還沒試戲就出了車禍，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娛樂圈還是很信這個的。
    然而，就在蘇導話落片刻，門被人推開。
    穿著藍白色裙子的少女麵色帶著幾分蒼白站在了門口，她睜著一雙無辜又漂亮的眼睛輕聲道：“抱歉，我遲到了。”
    蘇導的視線落在她的手臂上，那裏有很明顯的擦傷，此刻正在不停流著血。
    兩人視線對上，少女將手往背後藏了下。
    “導演，我現在可以試戲嗎？”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急切，似乎很緊張。
    蘇藍本來是不準備給她機會的，卻莫名轉了口風。
    “你表演一下這段在酒吧勾引男主的戲份。”
    門又重新被人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少女偏頭時見到對方黑色的襯衣，以及那鼻尖帶著點木質冷香的氣息，像是被寒冷的黑夜中火與木燃燒後的味道。
    “來的剛好，跟她試個戲。”
    男人轉身，視線落在少女身上停頓了兩秒，迅速收回。
    他坐在沙發上，一隻手虛虛的搭著，另外一隻手隨意放著，指尖熟練的把玩著銀色打火機。
    少女拿起桌子的礦泉水當作杯子，走過去給男人倒了一杯酒，站起來時卻一個不小心結結實實的將酒全部都灑到了男人的褲子上。
    周圍看戲的不自覺倒抽口氣。
    男人麵色冷淡，掀起眼皮，朝她直直看來。
    那目光帶著審視和打量，還有無盡的淡漠。
    少女有點慌，蒼白的臉上更是出了幾分兔子般的懵懂和無措來。
    她趕緊蹲下身，抽了幾張紙巾想要給男人擦一下。
    手卻在碰到那濕透的溫熱布料時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對不起，先生。”
    少女的臉色迅速變紅，一直蔓延到整個脖子上。
    男人的視線半眯著，看了她好一會。“新來的？”
    少女咬著唇，抬起頭，一雙楚楚動人的眸子像是小鹿般清澈幹淨，無辜極了。
    “可以了。”蘇藍開口：“留一個聯係方式，明天通知你結果。”
    少女起身，對著蘇藍笑了下。“謝謝蘇導。”
    這樣看起來，年紀真的蠻小。
    蘇藍心頭微軟，問道：“手上的傷嚴重嗎？”
    少女搖搖頭，“沒事，一點擦傷。”
    蘇藍：“趕緊去醫院看一下，別留疤。”
    “好。”
    趙音走出攝影棚時才發現外麵已經下起了大雨。
    她沒有帶傘，此刻微仰著頭看外麵的雨神色有些苦惱。
    這裏是郊區，先不說很難打到車，走出去也得花十來分鍾。
    她有些累了，走到牆邊的椅子上坐下。
    攝影棚內，蘇藍手上拿著幾份簡曆在考慮。
    “魏虔，你覺得剛才跟你對戲的小女生怎麽樣？”蘇藍轉頭看著他。
    男人嗯了聲，深邃的眉眼迅速籠回飄散的思緒，漫不經心道：“演技很青澀，但有靈性。”
    蘇藍附和：“我也覺得，主要是你們倆剛才的對手戲給我一種很強的化學反應。”
    “而且你倆剛才站在一起，身高差很好看。”
    她剛才其實就想定下來了，但顧忌著身邊這位主，還是等到現在才問。
    蘇藍：“那就定她了。”
    魏虔點頭。
    蘇藍又跟他討論了一些後續拍戲的事情，約莫花了半個多小時，魏虔才起身離開。
    男人從攝影棚走出來，冷風撲了一臉。
    他突然站定，視線轉到了右手邊，長長的通道處，少女纖細的身影陷在椅子裏麵。
    屋簷外斜風細雨時不時飄進來，她卻兀自睡的熟，像是被這天地遺忘在了這一角。
    有種莫名的孤獨。
    魏虔轉身，重新走了回去。
    趙音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變黑了，然而雨還是沒有停，她剛準備冒雨回去時視線不經意看見了靠在牆邊的黑色大傘。
    少女打開黑色的大傘，瞬間隔絕了整片潮濕的天地。
    趙音走到外麵街口時看見了一輛停著的黑色路虎，她的視線隻停留了一秒便收了回來。
    沒過多久，她在打車軟件上點的車子便開到了她的麵前。
    趙音坐上車子後，沒有發現身後的黑色路虎啟動，車速超過了她所在的出租車。
    從郊外到城西，花了一個半小時，車費都去了一百多。
    趙音進了老舊的小區，爬上三樓，用鑰匙打開門。
    很簡單的一室一廳，收拾的很幹淨，桌上擺放著溫馨的黃色桌布。
    她將包放下後進房間拿衣服洗澡。
    這個世界的原主父母離婚後跟著奶奶，然而奶奶也在她高三那年去世。
    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了她的高考分數，最後隻考了一個很普通的一本。
    畢業後跟要好的學長學姐一起合開公司，最後對方卷錢跑路，留她一人背負了百萬債務。
    所以她才會選擇進入娛樂圈，希望能多賺點錢。
    她現在簽的是個小公司，總共七個人，三個藝人，加老板，經紀人，倆兼職助理。
    原本她今天出了車禍，錯失了這部劇的試戲機會，然後公司被人做局，給她們簽了那種三級戲碼。
    最後，她沒有熬過去，在電影上映後，被人罵到吞安眠藥自殺。
    趙音洗完澡，穿好睡衣出來，拿過手機出門。
    家裏沒有藥，她手臂上的傷口要處理一下。
    她手上隻有兩千塊錢不到，生活過得相當拮據，平時都是自己做飯吃的。
    但是今天手受傷了，她沒有這個心情。
    在便利店買了幾個飯團，一瓶葡萄水和一小瓶酒，趙音將它們全部倒入杯子裏。
    酒精裏混合著葡萄的甜味，讓人腦子裏有種冰涼暈眩的甜感。
    她坐在店外麵的椅子上，吃了一個飯團之後，打開袋子裏的酒精給自己手臂上的傷消毒，塗藥，貼創可貼。
    從始至終她都保持著一臉平靜。
    偶爾有經過的路人看見她臉上會閃過一絲驚豔，多看幾眼。
    “老虔，在看什麽呢？”
    徐暮川將手搭在他的肩上，順著他視線看見了街頭對麵坐著的白色短袖，淺藍色牛仔褲少女。
    很青春幹淨的打扮。
    少女忽而抬起頭，視線看向這邊，幾秒後又收了回去，似乎隻是不經意看了眼。
    徐暮川呦了聲，“好漂亮的妹妹！”
    他轉頭，“老虔，是你喜歡的風格，要不要我去給你要個聯係方式？”
    魏虔右手抬起，將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推開。
    低頭，將煙丟到地上碾滅。
    “用不著。”
    “嗯？”徐暮川不覺得自己感覺錯了，做了那麽多年兄弟，他喜歡什麽樣的他了解。
    而且這人剛才那眼神絕對不清白。
    徐暮川點頭，“行行行，那我們去吃東西。吃完我還得幹活。”
    兩人轉頭，走進了街邊的一家炒菜店。
    隔著街，能夠看見對麵的少女慢吞吞繼續拆開一個飯團塞進口中。
    她吃飯的動作很機械，像是僅僅為了填肚子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