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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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黃六十多歲,是個赤腳醫生。
    職業原因,老黃常年在家鄉一帶走鄉串村,也算是個見識廣博,通曉各種奇聞異事的“學問家”了。然而這個“學問家”沒想到,傳說中的鬼打牆居然真就讓自己給撞上了。
    一次,鄰村的一個人得了急症,半夜那家人來請老黃出診。老黃診完後,說不是什麽大病,給開了些藥就獨自走回家了。其實那家人本來是要送他回來的,老黃說鄉裏鄉親的客氣啥,並且這麽近三五步就到家了。
    可沒想到就在這條走過成千上萬次,離家又不遠的路上,老黃竟迷路了。他走著走著就覺得天旋地轉,暈得他閉上了眼,等再睜開,眼前是一片完全陌生的空地,環顧四周,都是黑黢黢的一片。老黃額頭上冒了汗,脊背陣陣發涼,心想:難道遇上鬼打牆了?
    老黃想我就一直朝一個方向走,一定能出去。於是他抱緊藥箱朝前方狂奔。但跑了幾步他就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力在側麵推他。他自己想要往前跑,可實際上是順著一道弧線又折了回來。
    老黃這下慌了,頭皮一陣陣發緊。幸好老黃頭腦沒有完全亂掉,這時他記起有人說過,遇到鬼打牆吐三口吐沫就能把鬼趕走,於是老黃趕緊使勁吐出了三口吐沫,盡管他已經嚇得口幹舌燥。
    吐完老劉接著跑,但還是又回到了原點。
    不靈?老黃又吐了三口吐沫接著跑。
    還是不靈。
    此時老黃已經口幹得再無吐沫可吐,他絕望了。
    “說!你幹過什麽壞事!”鬼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老黃嚇得癱坐在地上,自己排出的熱熱的液體澆濕了褲子,他努力使自己跪起來,本想直接稱呼那鬼為“鬼”,但怕有所冒犯,於是顫抖著說道:“神仙爺爺啊,我沒做過什麽虧心事啊,您放過我吧!”
    “不說?不說就讓你永遠回不了家!”鬼有點兒生氣了。
    老黃一聽嚇壞了,趕緊努力回想自己做過什麽虧心事,還真想起了一件,那就是有一次兩位病人的家屬同時來請老黃出診,老黃先去了偷偷往他口袋裏塞了兩百塊錢的那家。老黃趕緊跟鬼交代了,並且補充說:“我知道這兩個病人都不會有大危險,這才去的那家。”
    鬼聽完,說:“還有呢!”
    老黃想了一會兒,又把自己暗戀鄰村王二的媳婦的事說了,並且指著天發誓說自己隻是有賊心沒賊膽,絕對沒做過對不起老婆的事。
    鬼還是不滿足。
    老黃又把自己小時候偷過別人家雞,砸過別人家玻璃的事都說了,說得老黃直臉紅,他覺得這些小孩子淘氣的事也許根本算不上什麽虧心事,但自己竟然把這些都交代了。但那鬼似乎很愛聽,一直追問。
    老黃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說得自己都不耐煩了,他也實在想不出還做過什麽虧心事了,再說就說到他爸那輩兒了。於是老黃搗蒜似的磕著頭說:“神仙爺爺,真沒了!”
    “哈哈哈……好玩,好玩……”那鬼笑了。
    老黃先前隻顧著怕了,沒注意這鬼的聲音,這會兒聽起來,覺得像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的聲音。老黃的心還在咚咚地跳著,但沒剛才那麽害怕了。
    “行,那我就放你走吧。”鬼似乎滿足了。
    老黃聽後趕緊爬起來,也顧不上拿藥箱了,拔腿就往前跑。
    沒成想又回到了原點。
    老黃著急又茫然。
    那小鬼兒在哈哈笑著,大喊好玩。
    似乎聽說過打牆的鬼很愛戲弄人,老黃覺得這點真對。
    老黃又跑了幾次還是跑不出去。與這小鬼兒打了這麽長時間交道了,受到他無休止的戲弄,老黃已經不怎麽害怕了,他甚至有些氣惱。折騰了半夜,精疲力竭的老劉索性坐到地上抽起煙來。
    小鬼兒愣了一會兒沒言聲,而後又說話了:“這次我真放你走了,你走吧。”
    老黃抽著煙說你還想耍我?反正快天亮了,我索性就在這等了!
    “你走吧!這次真的不耍你了!”小鬼兒似乎在乞求老黃。
    老黃死活不挪身,吐著煙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沒想到那小鬼兒竟然哭了起來,說:“爺爺!您快走吧!您呆在我的陷阱裏不走,我就沒法離開。天亮之前回不了鬼界我就完了!”
    哈哈!沒想到你這小鬼兒也有今天!報應居然來得這麽快!讓你戲弄我!你是怎麽戲弄我的,我就怎麽整治你!老黃牙根直癢癢,解恨地喊:“說!你都幹過什麽壞事!”
    小鬼兒哭著說:“爺爺,我沒幹過什麽壞事,我隻是愛和人開開玩笑,就像今天和你開玩笑一樣。”
    老黃一聽更來氣了,說道:“你一件一件給我說!”
    小鬼哭得更厲害了,說:“爺爺,我真的隻是愛和人們開玩笑,我不是個壞鬼,我隻是一個和您孫子差不多大的孩子。您放我走吧!”
    老黃原以為這小鬼叫他爺爺隻是為了乞求他,就像自己剛開始叫這小鬼兒“神仙爺爺”一樣。但一提到自己的孫子,老黃才覺得這一聲“爺爺”叫得很真切。別說,這小鬼兒還真是很像自己的孫子,他也很愛和別人開玩笑。
    即使是鬼,也隻是個孩子大小的鬼,況且並未作惡,老黃心想。聽著小鬼兒的啜泣,老黃腦中浮現出自己孫子犯錯時的可憐樣,他心軟了。
    “那……你快回家吧。以後可不準這樣戲弄人啦。”老黃抱著藥箱站了起來。
    “嗯!謝謝您,爺爺!”小鬼兒感激地說到。
    老黃朝前走,走了幾步後又覺得天旋地轉,一眨眼,發現自己在那條熟悉的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老伴問老黃怎麽天亮了才回來,老黃笑著說遇到鬼打牆了。
    關於鬼打牆,有好多說法,今天隻是在這裏給大家說了一部,還有的說鬼打牆是一個好鬼在前麵,好鬼後麵有一個壞鬼,所以那好鬼不讓你過去。關於這些都無從考證,因為作者我也沒有遇到過鬼打牆,反正讓你鬼打牆沒死的估計都是好鬼。死了的,那就無從考證了,也不知道他死之前有沒有遇到過鬼打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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