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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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大舅接到醫院的電話,像我們做白事的人都和當地醫院有聯係。我在這不好說的太細,你是不是有感覺家裏有人去世的時候,會有陌生人在旁邊忙活,告訴你步驟,什麽時候從太平間領人,怎麽開死亡證明,什麽時候去派出所銷戶,什麽時候拉去火葬場。其實這邊人剛斷氣,我們這邊就接到電話了,我們雖然也從家屬手裏掙錢,但不是直接掙錢,就跟導遊一樣,是收回扣的。我們帶著家屬從太平間領人出來,然後直奔火葬場,屍體火化的前是要有個短暫的保存時間,太平間沒那義務保留屍體,醫院一天死那麽多人沒那地方,所以火葬場裏會有一個停屍間,當然這個房間是要收費的,價格堪比五星級酒店!
選擇的房間不一樣價錢也不一樣,例如有的停屍間是玻璃棺,全冷氣,有牌位可以上香,有的房間甚至會能放音樂,這樣的高配房間價錢也貴很多。選完房間我們可以提一筆錢,然後還可以選擇套餐,有個跟超市一樣的地方,你可以選什麽樣子的牌位,象牙的檀木的塑料的都有,選什麽樣的香,擺什麽樣的花圈,那價錢自然.不過這都是家屬自己選擇,不會強賣,但一般情況下都會買上幾樣。什麽都不買的人幾乎沒有,弱旁邊有人會顯得很寒酸臉上無光,畢竟中國人都是要麵子的。很多人當時都會說一句話:走也要讓他走的風光。實際上,我個人覺得死後辦的多風光都不如生前多孝敬,這些東西是買給死人的?我不信,那是買給活人的!
進入正題,大舅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和他一塊去,其實我是很不願意去的。因為那天是大年二十九,而且已經是夜裏11點多了,但是沒辦法職業素養嘛。我很快來到了第一醫院,大舅已經等在那了。死的是一個老頭,門口停了輛拉屍車,老頭的兩個兒子把屍體從簡易的棺材抬進車裏,大舅和我也幫了把手,蓋著白布看不到長相,隻感覺屍體輕飄飄的不像以往那麽沉。接下來就要奔火葬場了,屍體要暫時存放在那裏以方便第二天火化。這兩個兒子,我就稱呼他們為張老大和張老二吧。張老大和張老二商量了一下,老二回去布置靈棚,老大跟著去火葬場。必須要提的是,跟張老大的還有一個中年謝頂男,應該是張老大的朋友。
我和大舅跟著上了張老大的車直奔火葬場,一路上謝頂男一直在說話,無非是說張老頭最後日子沒受什麽罪,兩個兒子都特別孝順,尤其是張老大,是他們那出了名的大孝子,我和大舅幹癟應付了幾聲。
到了火葬場已經快12點了,這地方陰冷陰冷的,看著高高的煙囪,大概是心理作用,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絲人燒焦的味道。
進了停屍間辦了手續,這張老大果然孝子,直接要了一個最貴的房間,玻璃棺全冷氣開發,還有放牌位供奉的香案,哀樂24小時播放。辦手續的大周我們認識,看見有錢的主眼睛都放光了,又囑咐張老大去買些花圈之類的擺上。
張老大果然闊綽,全揀最貴的要,一通下來花了5000多,要知道這些東西也就擺一天,第二天就全燒了,這張老大真是孝子。
張老大還說出了那句名言:走也要讓他走的風光。
我和大舅幫著把張老頭的屍體抬進玻璃棺,一掀白布我立刻傻眼了,這老頭撐死了能有60斤,瘦的不能再瘦了,胳膊細的跟墩布杆似地,基本上除了骨頭就是皮了。
我和大舅對視了一下沒說話。給屍體鋪上黃布,上好香就可以走人了。張老大說要再陪他爸一會兒,讓我和大舅跟著醫院的車回去。
我和大舅剛上車,大舅好像神色不對,剛一開出門就讓司機停車放我倆下去。我問我大舅怎麽回事,大舅也不搭腔,就在黑暗中等著。沒一會兒張老大和謝頂男從屋裏出來了,他倆沒走的意思,而是把車後備箱打開拿出一包東西又返了回去。大舅說,那個謝頂男他見過,是個神棍,不是什麽好東西,這裏麵有事。
大舅對我說了一句話險些嚇尿我,他說我個小不容易被發現,讓我溜進去看看他倆要做什麽?
我大舅就是這樣的人,總喜歡管閑事,他跟我說管閑事長本事。這難度係數有點高,我本不想去,但我大舅一瞪眼睛我也沒辦法,畢竟以後還要跟著他混飯吃。
我倆進了前廳,大舅掏出煙和大周嘮嗑說我有東西落這了,我則往張老頭的停屍間走。停屍間就跟宿舍一樣,一間間的,門上都有一個玻璃窗戶,能夠看到裏麵。走廊黑極了,隻有安全通道的燈泛著綠光。路過幾個房間,有的房間低聲的放著哀樂,黑暗中泛著香火的光亮,死者的遺像在香火的印襯下顯得非常恐怖,透出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我不敢多想,看到張老頭的屋子亮著光,偷偷摸摸的探到窗戶底下,抬頭那麽一看,你猜怎麽的?張老頭的屍體竟然坐了起來,而且是光著身子!我冷靜了一下,看到張老大和謝頂男在給老頭換衣服,我還以為是壽衣,仔細一瞧,哪他媽是什麽壽衣,分明是皮衣和皮褲。那具枯瘦的屍體就隨著兩人擺弄,好像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我正看的心驚肉跳,有一雙大手突然捂住我的嘴巴,我腦袋嗡的一聲,抬眼一望竟是大舅。大舅往窗戶裏瞅了一眼,啥也沒說拉著我就走。出了火葬場,帶我到了個僻靜的地方就問我看見啥了。我一五一十的說了,大舅眉頭一緊,說著張老大哪******是什麽孝子,分明是個孽子,多大仇啊這麽對待自己的親爹。我糊塗著,大舅跟我解釋說,人死了以後要淨身,不是太監那個淨身,就是擦洗身體象征一生清白。淨身之後就要換上幹淨衣服,衣服最好是綢子的,不能有扣有結,象征著無牽無掛。如果不是綢子的也沒事,普通材料即可,但絕對不能是皮的。皮衣活人穿起來很瀟灑,但是給剛死的人穿這是要讓死者下輩子投胎做牲口!是大不敬!估計一會兒他倆還要把屍體的方向換一換,頭朝東腳朝西然後用棉花封住口鼻****,把怨氣困在體內無法釋放,要麽投胎做畜要麽成為找不到西方投胎的孤魂野鬼。我聽得都傻了,問大舅現在該怎麽辦,大舅沉默了一會兒說先回家,明天他打聽打聽情況。
後來張老頭的葬禮我也沒去,大舅回來跟我說,這張老頭家是拆遷戶,得了不少錢。張老頭平時由張老大養,估計是住在一塊矛盾就多,張老頭不喜歡大兒子,而是偏愛二兒子,死前立遺囑給了二兒子一大筆錢,而張老大隻得到很少的一部分,估計張老大氣不過就想出了這個點子,想讓自己的親爹下輩子受罪。據說張老大在葬禮上哭的可慘了,大家都說他是個孝子,但大舅看的很清楚,他是幹嚎不掉淚。
我聽完有點難受,父母生養子女從不記回報,如今卻連個善終都落不下。烏鴉尚能反哺,為什麽人都做不到呢?有時候我閉上眼睛總是能看到張老大給他爹換衣服的場景,如果他爹在天有靈不知道會是什麽感覺。唉,人心啊真的比猛獸還凶惡,這話一點不假。
我問大舅要不要告訴張老二,大舅搖搖頭說,他想管但管不了,張老大在當地有點勢力,咱們惹不起。大舅還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那天他往窗戶裏望的那一眼,看見張老頭的屍體好像睜開眼睛了,難道是死不瞑目?
這回這個是我們當地一個比較出名的案子,估計我們本地的朋友應該會知道。
這個死者是個小夥子,也就20出頭。小夥子他媽因為傷心過度進醫院了,也不知道他家上輩子做什麽孽了,她大兒子前幾年出車禍死了,小兒子現在又死了,對於一個母親來說,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了,都說養兒防老,兩個兒子卻都死了,這對一個母親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打擊。比較蹊蹺的是他這個兒子的死法,據說被發現在自家下房裏,死時全身僵直,嘴巴張得老大,尤其是那對眼睛,幾乎都瞪出來眼眶,好像是死前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令人費解的是他全身無一處外傷,經過法醫鑒定他膽囊破裂,腦出血死的,也就是說,他是被.嚇死的!
更詭異的在後麵,先賣個關子,容我細細講來,我想如果換了是我,估計也會被嚇死。唉,誰會想到是這樣呢。
我並沒有直接參與這個小夥子的葬禮,隻是聽大舅和圍觀者敘述過,所以我就以這個小夥子為主角敘述,方便增強代入感。
死的小夥子姓韓,以下以小韓稱呼吧。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編程員,大學畢業後就留在我市奮鬥,要說出門在外的人真不容易,辛酸隻有自己知道。已經冬天了,他媽給他寄了一箱家裏種的蘋果,小韓是很喜歡吃蘋果的,自從他哥前些年死了,他媽就變得非常脆弱,特別愛護老兒子,其實蘋果這東西在我市隨處可買,但他媽媽就是想讓兒子吃上一口自己家的蘋果,說幹淨水分足。
小韓在我市租了一個房子,就是那種瀕臨拆遷的房子,沒有物業治安很差,周邊的雜草叢生,總是堆滿垃圾無人清理。這種老小區是本市人極少會住,一般都是租給外來人員。因為這裏租金便宜,雖然距離班上不是很近,但小韓還是租下了房子。
從郵局把蘋果帶回住處,放到屋裏怕壞了,在農村老家冬天都是把蘋果放到大缸裏,不會凍壞拿出來吃還是新鮮的。小韓突然想起在他租房的下房裏就有這樣一口大缸,那是他頭一天搬進時看見的。這種下房並不是建在樓道裏的,而是那種古老的修建在外麵的小平房。推開下房門頓時一股潮濕黴氣衝來,那口大缸靜靜的立在那裏,小韓把蘋果一個個的放進大缸就鎖門上樓去了。
天氣逐漸冷了起來,附近的水管都凍裂了,形成一地的冰來往很不好走,附近的垃圾也越來越多,小韓下了決心等過年後一定要換個房子租,到時候再把爸媽接過來住幾天。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天氣越發的冷了,吃過晚飯小韓無事可做猛然想起他家下房裏還有一箱蘋果呢。還有幾天就要回家過年了,還是趕緊給吃了吧。
天已經完全黑了,據說那天晚上是一個毛月亮天,而且冷的厲害,小韓拿著手電走下樓,這個小區由於年久失修樓道連燈都沒有。走到下房門口,小韓可算見識到了傳說中的伸手不見五指,要不是有手電指不定摔了多少跤了。小韓看看房門,鎖就那樣掛在上麵,下房沒鎖,大概是上次忘記鎖門了,除了蘋果下房裏再沒有小韓的東西,所以他也沒在意。推開下房的門,木門發出“吱吱”的響聲,那是時間留下的聲音,從門板上翹起的油漆皮看出,這個木門可能比小韓的歲數還大,不規則的紋理好像一張蒼老的人臉。下房裏一片漆黑,從裏麵傳出的潮氣讓人難受的很,而且潮氣裏撒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是一股果香夾雜著淡淡的腥味,讓人聞起來頭皮發麻。小韓長出了口氣打著手電走了進去。手電的燈光極弱,讓這個狹小的空間變得更加壓抑。房間內還擺放
著一些房主的舊家具,那黑洞洞的家具下隱藏著未知的恐怖,好像隨時都會從下麵鑽出一隻貓。
小韓膽子本就很小,他趕緊挪到那口大缸邊上,盤算著拿幾個蘋果趕緊上樓去。他把蓋在大缸上木蓋子掀開,頓時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湧了出來,那是果香與腥味混雜的奇妙味道,十分具有刺激性。一陣陰風吹進下房,小韓打了個寒顫。
管他呢!趕緊拿完趕緊上樓。
小韓把手伸進大缸,摸到了一顆蘋果,嗯,這大缸真好,這蘋果還是那麽飽滿,跟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一樣。一個,蘋果被丟進塑料袋。小韓又伸進缸裏,摸出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當他把手再次伸進缸裏時,這次他似乎摸到了什麽別的東西!小韓趕緊把手抽出來,他全身的毛孔全都張開了!他記得很清楚,這口缸裏除了蘋果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小韓努力的回想剛才的觸覺,似乎是什麽毛茸茸的東西,難道是偷偷溜進缸裏的野貓?又或者說,剛才都是他的幻覺,對!一定是幻覺,小韓堅定了這個想法。他顫抖著把手伸進缸內想印證剛才的想法,觸到了,毛茸茸的!這缸裏一定有東西!可究竟是什麽呢?小韓大腦一片空白,他隻想看看那東西到底是什麽,竟然一把抓住了那東西,把它慢慢的拎起來!然後他把手電朝缸內照去,當手電的光照亮了那東西,小韓終於看清楚了。
“啊!!!”的一聲慘叫,那是一個女人的.人頭!她閉著眼睛,額頭上癟進去一大塊,上麵凝結著血茄,臉上的血都流盡了一臉慘白,脖子似乎被什麽鈍器砸斷,留著不規則的切痕。小韓一把丟掉人頭,自己剛想往外跑,卻突然腹部劇痛,血一下子湧上大腦,腳下一軟一頭栽倒在地上,那隻微弱的手電也掉在地上,燈光也隨著小韓的生命一點點的熄滅。等到第二天有人發現他時,那隻手電早已經耗盡了電量,而小韓早就凍得像冰塊一樣硬了。
那隻人頭在小韓被抬走後一個小時才被發現,小韓丟掉人頭的時候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了缸內,這耽誤了人們發現人頭的時間。由小韓的死引出了一個碎屍案,可罪犯在人頭被發現後幾個小時就投案自首了,那是一起情殺,一個有入獄前科的男人殺死了要與自己分手的愛人,並且手段極為殘忍,他用的是一杆小錘子,在把女子砸死後,一點點的砸斷了她的四肢,等到警察們趕到案發的屋內時,整個屋子裏全都是血,軀幹和腿在廁所被找到,兩隻手臂被他藏進了冰箱,而人頭則被這個男人詭異的帶走了。據那個男人交代,他殺完人大腦空白,帶著人頭走了很久,鬼使神差的就走到了小韓的出租屋外,他撬開下房門,隨手把人頭丟進了缸裏就離開了。而可憐的小韓,成為了這起謀殺案的另一個受害者。
這個事在當時引起了挺大的轟動,大家都在討伐罪犯的凶殘和小韓的倒黴。可在我看來,小韓死前曾經嚇得大喊了一聲,為什麽當天晚上卻沒有人下樓來看一眼呢?我不知道小韓如果被發現的早是否還有救,我隻知道他的身體早就被凍得梆硬了。那是氣溫冷嗎?不,那是人心的冷!也許在我們這個城市,人與人之間早就變得冷漠無情,那個罪犯是,小韓的鄰居也是,你我都是。
大舅說,閻王要你三更死不可留人到五更,別去想了,這就是命。我想了想大舅說的有道理,隻是苦了韓媽媽,那散落一地的不是蘋果,而是一個母親的心。這回說的這個可能有點長,但是非常刺激,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不幹淨的東西。
這回是在一個農村,一個老頭死了,很傳統還是土葬,就建在村後的一個空地上,一切都非常正常,但是事情出在老頭下葬的幾天以後。
大舅突然接到電話,是那老頭的閨女打來的,說有點古怪,務必請大舅過來看看,如果能幫上忙必有重謝。
就是一個特別普通的小山村,挺窮的,每家每戶都不像有錢的,但那女人說事後給1萬塊錢,說實話這個價錢還是很有誘惑性的,平時出一趟活也就幾百塊錢,這回一下說給一萬,我和大舅都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但為了助人為樂,我們還是去了。我們早上坐車,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天都快黑了。因為前幾天還幫她家操持喪事,所以跟她家人還算熟絡。
她家是特別普通的農村大雜院,三間大瓦房。一進屋全家人10來口子人都坐著,麵色凝重。死者的閨女,我們就稱呼她金大姐吧。金大姐說他家最近有點邪門,因為她爹剛死,她媽不敢一個人睡,所以她就陪著她媽一起睡。可是一到晚上,也不知道是幾點鍾,就總感覺有風吹臉,窗戶明明關的很嚴實,她也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一躺下就有風,一起身就沒了,更奇怪的是早上起來臉上都是潮的!
金大姐的二大爺,也就是死者的二哥,他歲數挺大的,是比較迷信的人,他說這不太正常,可能是招鬼了,讓她趕緊找個懂行的人來。
說實話聽完我有點害怕,雖然平時屍體見多了邪乎事也沒少見,但從金大姐的描述還有在場人凝重的表情,我還是體會到了一絲恐懼。大舅點了顆煙,說他先觀察一晚上看看到底是什麽個情況。金大姐滿口答應,送走了七大姑八大姨。屋裏隻剩下我,大舅還有金家母女。
老金頭兩個兒子已經回城裏打工去了,家裏就剩下老太太和金大姐,兩個女人家畢竟是比較弱勢的,本就屬陰,要是在像上次那樣被髒東西上了身就不好了。
吃過晚飯,大舅開始張羅,他跟金大姐嘮了一會兒,一會兒工夫找來一筐小米。金大姐家糧食還是有的,把小米放在了房間門口。放好後笑嘻嘻的看我,說需要我幫忙。
媽蛋的,好事從來想不到我,衝鋒陷陣當炮灰每次都是我。大舅讓我在屋裏睡一晚上,說我是處男陽氣重不容易被上身。其實我不是處男,隻是當金大姐和老太太的麵前沒好意思說。我說會不會有危險,他說放心他在對麵盯著,妥妥的。沒辦法,硬著頭皮上吧。
時間過得挺快,可能快10點了,進屋前大舅特意給我一小瓶東西,裏麵是透明的液體,說到時候會告訴我怎麽用。金大姐和老太太去了另一個屋子,大舅就在對麵的房間裏,透過玻璃窗笑嗬嗬的跟我招手,我心罵招你妹手,要不是看你是我大舅我早削你了!
那時候是深秋了,晚上的溫度很低,我一進屋就感覺到冷了,不是那種普通的冷,是一種陰冷。從骨子裏透著冷,像吞進去一塊冰塊。屋裏的燈昏昏暗暗的,看到牆上還貼著一些年畫,大娃娃抱著魚之類的,
我趕緊鑽進被子,身子暖和了可臉上還是冷,一呼氣就能看見白霧。外麵漆黑一片,隱約能聽見樹枝被凍得吱吱作響。人一旦安靜下來就會感到不自在,一丁點聲音都會感到特別敏感,我看了一眼牆上的年畫,白天看起來可愛的胖娃娃也顯得很可怕,好像電影裏的死孩子。我長呼了一口氣,到底金大姐說的風什麽時候來呢,這個屋子很封閉,怎麽可能吹進風呢,我不禁在想。
我足足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毫無動靜,心道我火力太旺,髒東西根本不敢現身?漸漸的有了些困意,已經有點迷糊了,突然一聲響把我驚醒了。
我當時真的差點尿出來,原來是手機短信,我穩定了一下情緒一看,是大舅,告訴我他有點困先睡了,說有事拿電話晃他,千萬不能出屋子不然破了他下的陣,艸的!
我把手機放好,待了快10分鍾困意又襲來,我剛閉上眼睛,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臉上拂過。
我激靈一下立刻清醒下來,生怕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等來了第二下,是一種輕微的觸覺,像是有人用羽毛或者棉花在你臉上搔,是風,是輕微的風在吹我的臉,漸漸的風吹得頻率越來越快,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衝你吹氣。
而且我漸漸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我不知道你們知道不知道蛀牙的味兒,就是一種食物剛**的味兒。
我睜開眼睛,屋裏還是空蕩蕩的,窗戶關的很嚴,而且外麵也沒有風,這風到底是從哪來的呢?我嚇得不敢動彈,風還是不停的吹,我臉都有些潮了。
我把手機放到被子裏撥通了大舅的電話,晃了他一聲就掛了。我當時特別害怕,全身是汗,汗毛都立起來了,我想起身跑,隻能躺在床上祈禱大舅快點來。
這時手機震動了,我一看是大舅的短信。
“別動,那東西正和你臉貼臉呢!”
我艸,那東西?什麽東西?眼前還是空蕩蕩的,但是臉上還是陰風不斷,我側臉往窗戶瞄了一眼,大舅正趴在窗戶上往裏看。
我都快尿了,這時短信又來了。
“把小瓶的水往眼睛裏滴,我讓你跑你就跑。”
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掏出瓶子往眼睛裏滴了一滴,特別黏,不像是水。我剛想滴另一隻眼睛,就突然發現我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張臉!
手一哆嗦,瓶子也掉了,由於液體很黏,隻能模糊的看到眼前真的是一張人臉,隨著我的視力的恢複,這張人臉也逐漸清晰起來。這是一張蒼老的臉,臉上全是皺紋,沒有血色很蒼白,是一個老者,好熟悉,好像從哪見過,是那個死去的老頭!金大姐他爹!
在我看清楚之後,我不自覺的大叫了一聲,連滾帶爬的衝下床。
我剛一下床就就感覺頭非常的暈,就好像蹲了好久突然站起來一樣,踉蹌的走到門口。
這時後腦勺上突然陰風襲來,不知道是不是金老頭過來了。我天旋地轉快跌倒了,這時門被拉開了,大舅一把把我拉出來,然後迅速的關上了門。
我癱坐在地上,眼前冒金星,模糊中看到房間的門開始劇烈的搖晃,就好像裏麵有一個人要出來一樣,大舅抄起那筐小米,把米往門上撒,撒了三四下,門就不搖晃了,大舅又用小米細細在門前鋪了一層,然後把窗台上也鋪了一層,這才長出了口氣朝我走來。
大舅看了我幾眼,說還好沒被上身,你小子不是童男你早說啊,差點壞了大事。這麽一鬧,金大姐和金老太太也出來了,圍著我倆一頓問。
我們四個進屋坐定,大舅先問我看到什麽了,我照實說了好像是金老頭。話音剛落,老太太就開始抹眼淚。
大舅說給我的那瓶東西是牛眼淚,把牛眼淚滴進眼睛是見鬼最容易的方法。聽說牛要被屠宰前都會哭,並不是因為看到屠戶手上的刀落淚,而是看到一旁站著的勾魂的小鬼,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牛非常有靈性,牛的眼淚滴進眼睛就可以短暫看到鬼魂。
本來大舅計劃是讓我在屋裏引鬼魂的,他以為我是童男陽氣重不容易被上身,完事把鬼魂封在屋裏就行了,哪知道我差點中招。大舅說要是等他下令再跑,我早就完蛋了,好在我自作主張先跑了,他看出不對勁才把我拽了出來。
而陳小米是一種可以避邪的東西,把它灑在門口,鬼魂就被困在裏麵不能出來了。
金大姐問,為什麽會有風吹臉,大舅說他早就看出來了,金老頭的鬼魂有話說,所以就一直對著睡在他床上的人說話,小風實際上是他呼出的氣體,臉上潮則是吐沫星子。
鬼魂返家是很常見的,一般都是頭七回魂夜。但是金老頭早過了頭七了,魂魄還是天天晚上回家,隻說明了一個道理——他的墓有問題。
等到天亮公雞一叫,大舅就讓金大姐把家裏的人叫來了,一家人去了墳地。大舅說墓有問題,必須要挖開,開始歲數大的幾個人還不同意,但金老太太和金大姐把昨天晚上的事添油加醋一說,歲數大的人也無話可說了,隻得同意。幾個年輕力壯的把墳給挖開,把金老頭的棺材給搬了出來。大舅忍著味看了一眼,說接著往下挖。又挖了一會兒在金老頭棺材正下方的地方又挖出來一口棺材!
原來是金老頭的棺材下麵還埋著一個人,金老頭占了人家的墓穴,壓在人家頭頂。兩人都不能共處一室,更別說分享同一個墓了。按照先來後到的規矩,金老頭應該是被墓主人給趕走了,沒有地方容身,所以他就天天晚上回家,把憋屈事跟老伴和閨女說。
金老頭的棺材被重新埋了回去,還重新換了一個墓碑,留出了一列空白給還沒死去的金老太太,大舅說,這樣過路的鬼魂就知道墓的空位已經留給別人了,不會冒然進來了。
中午的時候,大舅把房間門口的小米掃淨,把門打開了,一開門那股腥味就撲麵而來,就是我晚上聞到的那股蛀牙味兒,放了好久才把味道放盡。大舅說,金老頭的鬼魂應該已經回去了,以後不會再出問題了。金大姐千恩萬謝,但隻給了5000,說以後發現沒問題再給剩下的,唉刁民。臨走的時候村裏正好來了一批人,好像是省考古隊的。
後來金大姐給大舅打過電話,說房間再沒出過蹊蹺,隻不過剩下那5000塊錢卻隻字未提。她還說挖出來那個棺材是清朝的,不過可惜沒有什麽陪葬品,考古隊撿了幾個鐲子香爐就走了,屍體人根本沒要。村長派人在後山重新找了塊地方把棺材下了,這事才解決了。
掛掉電話大舅一直悶悶不樂,我問他咋了,他說心裏不落忍,人家在墓裏睡得好好的,結果卻被後來的人給霸占了,死都不安生,那個村子的後山以後肯定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