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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聲

    在秦延璽還小的時候，四歲以前吧，三個大的就愛折騰他，最起勁的是何盈熹，成天給秦延璽裝扮。

    何薏楠有一回下班照習慣回房間洗了個澡，在露臺吹了會兒風看到她家後花園那兒有個紮著雙馬尾穿著吊帶短上衣和牛仔褲的女娃娃跟著何祈喆晃悠。

    下樓吃飯隨口問了何盈熹，“後院那小姑娘誰帶回來的？”

    何盈熹拿著湯匙愣了下，反應過來母親在說誰後，噗嗤一聲笑了。

    何薏楠沒明白她在笑什麽，剛坐下要叫人去把三個兒子叫來吃飯，門口就閃現出兩個身影。

    秦延璽蹦蹦跳跳往盥洗室去，腦袋後麵的兩條辮子也跟著晃悠。

    她頓了下也開始笑，抖著手掏出手機準備給小兒子來個特寫。

    洗完手的秦延璽很高興，沒注意到有三個機位正在拍他，何祈喆拍他洗手，何盈熹拍他邊跑邊跳，何薏楠拍他唱rap。

    秦延璽邊唱著邊爬上了何薏楠旁邊的位置，“媽媽，我要吃雞腿兒雞腿兒雞腿兒雞～腿兒～雞腿兒在哪裏？here is雞腿兒～”

    秦石端著何薏楠點名要吃的牛排從廚房出來，看到一小姑娘正跪在餐椅上找雞腿的身影，問了句，“秦延璽的朋友？”

    他這一問惹得餐桌上的人都看了過去，包括準備拿雞腿的秦延璽，看清楚那張臉的時候秦石麵色一僵。

    給秦延璽扮過那麽多次女裝，這是第一次被秦石夫婦撞著。他們沒有責備反而跟著孩子們笑，何薏楠還給何盈熹指點哪裏需要再添點什麽。

    在一家六口人其樂融融的時候，有人出現打破了這一氛圍。

    “夫人，外麵有位先生找你。”

    何薏楠把嘴裏的牛排咽了下去，“誰？”

    “他隻說想見您，如果您不想見他，他便可以離開。”

    何薏楠心情好，全然沒把這件事擱心上，以為是宋寅成那幾個人又犯二。

    擦了擦嘴起身跟著管家出去。

    秦石覺得奇怪調出門口的監控看清楚來的人是誰後，叮囑秦也看弟弟妹妹吃飯，自己也跟著出去。

    看到人，何薏楠呆了會兒，一個生死未蔔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隻剩下驚訝。

    何薏楠讓管家退下，自己隔著工藝大鐵門跟來人說話，“你怎麽找到這兒的？”

    “跟我姐拿的地址。”男人實話實說。

    “有什麽事嗎？”

    快五年了，在秦石的陪伴下，她的狀況好了很多，不會再失控了。

    來人的唇囁嚅了幾下，輕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何薏楠輕笑，一副釋然的樣子，“都過去了。”

    男人苦笑一聲，“我今天來，其實是想問一個問題，我隻想要一個答案。”

    “你問，但是我不能出來太久，他們都在用餐，會多想。”

    “如果當年沒發生那些事，我們會不會…”

    “不會。”何薏楠知道他想說什麽，直接打斷，語氣很輕但極具攻擊性，“一廂情願和兩情相悅不是一回事兒，阿辭和歲歲跟你一樣，很享受後麵有人追的感覺。其實，這算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失職，沒教他們怎麽去好好地愛一個人。

    可轉念一想，也從沒有人教過秦石怎麽去愛一個人，他對我好，便對我的孩子愛屋及烏。我想，你肯定做不到像他那般。說這個不是為了踩你，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你消失了那麽久，突然出現，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是，我想請你以後別這樣了，且不說我，就說兩個孩子，他們對你的畏懼到如今都沒完全散去。

    唐易樂，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對與錯，謝謝你的幡然醒悟，讓我對過去的十幾年有了個答複。也謝謝你那時的出現，給了我再生的希望。”

    唐易樂擡眼和她對視，試圖從她眼裏找到一絲難過的情緒，“你不怪我嗎？獨自一人躲到國外生産，險些難産，你都不怪嗎？”

    何薏楠搖頭，“這一切的源頭都不是你，我沒必要怪你，選擇權在我自己手裏，結果無論好壞，我都接受。

    我不年輕了，不再是那個十幾歲沖動而又自傲的少女。一切的一切都有跡可循，不信，你往回回憶。在臨一的時候，你沒有很大動靜地為我出過一次氣，反而是我的發小不遠千裏到臨市去替我抱不平。

    我記得那時，你知道他們存在的時候生了好大的氣，我不知道你在氣什麽，但還是跟他們說不讓他們去了。”

    “抱歉給你添加了困擾。”

    “都說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沒什麽。”

    “你和他的孩子…是男孩兒女孩兒？”

    “男孩兒。”

    “我可以見見孩子嗎？”

    他說的孩子自然是那對龍鳳胎。

    何薏楠搖頭拒絕，“阿辭的脾氣不好，當年他沒能力還的手，我不確定他會不會算舊賬。”

    “你等我一下。”唐易樂沒給何薏楠答話的機會，轉身到車上取了一個很大的禮品袋下來。

    他把禮品袋放在鐵門前，他不想何薏楠方麵拒絕他。

    “這裏是給你和兩個孩子的東西，沒別的意思就當是我這個生父虧欠他們的，連著你的那一份兒。”

    何薏楠正要開口拒絕，身後傳來了秦石的聲音，“小南瓜！”

    何薏楠身型一頓，催促唐易樂離開，“你快走吧，以後別再出現了。”

    說完她轉身向秦石快步走去，她很怕秦石知道唐易樂來過。

    何薏楠笑著撲進秦石懷裏，想把他的視線移回來，“你怎麽出來了，外邊兒冷。”

    “你也知道冷，還在外麵兒待那麽久。誰來了？”

    何薏楠默了默，“同事。”怕他再問下去，拉著他進屋，“走吧，吃飯。”

    秦石意味深長地盯著何薏楠的背影。

    何薏楠回到餐廳在餐椅上沒看到秦延璽，反而在秦也的背上，她一下子就火了，“秦延璽，你又皮癢了是不是？吃飯就吃飯，你掛你大哥身上幹嘛？你大哥前陣子剛受了傷，複發了怎麽辦？”

    “大哥才沒那麽脆弱呢。”秦延璽嘟囔著。

    “趕緊給我下來吃飯！”

    秦延璽隻得不情不願地從秦也背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吃飯。

    何祈喆跟何盈熹對視了一眼，確定母親的狀態沒什麽異常就繼續安心吃飯了。

    吃完飯秦延璽鬧著要去玩，何盈熹要練琴沒時間，隻能秦也跟何祈喆帶他去外麵晃。

    何薏楠怕唐易樂還沒走，提出要跟著一起去。秦石作為黏妻狂魔自然也要跟著去，況且他知道妻子在想什麽。

    秦延璽踩著平衡車跟風火輪似的，到處飛，一下到他大哥身旁拍一下他的肩膀，一下到他二哥的背後碰一下他的背，他怎麽欠揍怎麽來。

    何祈喆真是忍無可忍，直接把人從平衡車上拎起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可愛？非得逼我動手是不是？”

    秦延璽朝秦也的方向撲騰，“大哥大哥救我。”

    秦也兩手一攤，“大哥聾了，聽不到你說什麽。”

    秦延璽直接轉移目標，“爸爸爸爸。”

    “你自己要鬧你二哥的，活該。”

    “我還是不是你的寶貝兒子了。”

    “我老婆生氣的時候你是寶貝，其他時候你隻是兒子。”

    每次秦石惹老婆生氣，都是秦延璽這個油嘴滑舌的緩和氣氛。

    秦延璽開始戲精了，“爹不疼娘不愛兄不謙姊不讓，我是沒人愛的小白菜。”

    何薏楠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行了，白菜，給大哥二哥道個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大哥！二哥！對不起！”秦延璽非常沒誠意地吼著。

    何祈喆哼笑了聲把他放下，秦延璽跟泥鰍似的滑了出去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喊了句，“我下次還敢！”

    何祈喆回頭看了眼秦也，秦也得到信號跟他一起跑去追秦延璽。

    嚇得秦延璽到處竄。

    何薏楠的嘴角雖然掛著笑，但她的視線卻不是放在孩子身上，反而是在觀察別墅外麵的情況。

    別墅外麵有幾處柵欄，柵欄前栽著白楊樹，又高又大，可以完全擋住柵欄。

    偏偏何薏楠是個眼尖的，她猜得沒錯，唐易樂還沒走，就在離他們最近的一處柵欄看著他們。

    何薏楠收了笑，叫了小兒子一聲，秦延璽便跑了過來。

    秦石出手把小兒子抱了起來，以免他的沖力撞到他老婆。

    “外麵冷，你最近老流鼻涕，再吹風容易生病，不玩了好不好？”何薏楠跟他商量。

    “可是家裏好無聊。”

    “你這個鼻涕泡啊。”何祈喆邊嫌棄著邊從兜裏取紙巾給弟弟擦鼻涕。

    秦也注意到了外麵有人，跟秦石交換了個眼神後悄悄離開。

    “進屋了明天再玩兒。”秦石不給秦延璽拒絕的機會往裏走。

    秦石帶秦延璽上樓洗澡，何祈喆趁著秦石沒看下來拉住了何薏楠，“媽，外麵那個人是不是他？”

    何薏楠沒料到兒子會問得這麽直接，既然叫何祈喆都看見了，那秦石跟秦也也都一樣。

    “誰？”她隻能裝傻。

    “你知道我在說誰，他不是被我爸限製在邊境了嗎？為什麽還會回來？他回來做什麽？剛剛吃飯的時候你是不是去見他了？”

    一連好幾個問題把何薏楠問得有些頭大。

    她對兒子搖了搖頭，“阿辭，你冷靜點，他沒做什麽，他也做不了什麽，他手上什麽也沒有。媽不會讓他靠近你們半分，你放心。”

    “媽！他那樣的人到底有什麽好留戀的，你要這麽一而再地為他說好話。那一次他險些對你動手，你忘了嗎？如果不是爸和大哥在場，我們四個包括小醜都得死在那兒！”

    “那你覺得我為什麽現在不再吃藥看病了呢？我的病情你應該或多或少了解。”

    何祈喆語塞。

    何薏楠拍了拍他的肩頭，“我知道你恨他，也為我感到悲憤，你也曾恨過自己不是嗎？但是阿辭，既然我們有全新的生活，為什麽還要回頭看過去那些肮髒的東西？阿辭，人要學會拿得起放得下，我不是替他說好話，是在替過去的自己找理由，僅此而已。”

    何祈喆的怒火漸漸退下，何薏楠嘆了聲氣，“你上去等阿延洗完澡，叮囑他，如果柵欄那邊出現不認識的人先回家，不要跟人接觸。別當著你爸的麵說。”

    “你覺得他會不知道嗎？”

    “他已經知道了，但我還是不想他卷進來。我去叫你大哥回來，你記得。”

    秦石在給秦延璽洗澡的時候已經叮囑他了，何祈喆再來叮囑一次，隻會讓秦延璽覺得奇怪。

    唐易樂帶來的東西，秦也拿不定主意，他沒跟唐易樂碰上麵，他剛到門口唐易樂就走了。

    那些東西最後是何薏楠讓人扔了，她們什麽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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