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五陽開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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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風劍!
元龍和尚一路無話,直奔靈山寺,一進寺門,就被熟識的師兄弟圍住。
大師兄化一和尚走上前來笑著說“元龍師弟,這大年半你跑到哪裏去了,我們到處派人找你,就是不見你蹤影。師父都回來二十多天,也天天都在問你。”
二師兄化二和尚,摸一下元龍的衣服說道“嗬,這趟緣化得不錯吧,都穿上新衣服了,師弟,不對頭嗬,你這衣服好像是女人縫的,哼,還有胭脂味,真香啊!”
“二師兄,我是否請裁縫店裏做的,你不要亂說嗬!”元龍和尚解釋道。
二師兄笑著說“你這次回來滿麵紅光,喜氣襲人,也長高了,長大了。”
“什麽長高了,長大了?”元龍和尚不解地問道。
三師兄化進說道“你臉包骨長高了,眼睛長大了,你麵帶喜色,想必你現在紅鸞星動,正在走桃花運吧!”
眾人聽了,都抱著肚子笑倒在地。
元龍和尚拱了一下手說道“各位師兄,千萬別胡說,我現在有事,想麵見周師叔。”
大師兄揮了揮手,說道“快去吧,師父也正在等你呢!”
元龍來到周顛和尚禪房,元龍一見周顛,趕忙上前行了個手禮說道“參見周師叔,師叔你回來啦。”
周顛和尚起身說道“嗯,我回來十多天了,你這個下書人怎麽跑得無影無蹤,你這是下的什麽書。”
元龍恭敬的說“小侄來了快一年了,都沒有見到師叔的麵,小侄實在無聊,在廟呆著讓人等得煩,就到四周各縣去雲遊消磨時間,直到今天,我才回寺,誰知晚了幾天,望師叔見諒。”
周顛和尚揮了一下手說道“算了吧,過去的事就不提了。我師父的信呢?”
元龍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打開外層包著的布,從裏麵拿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雙手遞給周顛和尚說道“請師叔閱覽。”
周顛和尚拆開信,慢慢地抽出信箋默念起來。讀了幾行,周顛和尚高興地說“好,不錯,祝你順利地通過考試,取得明月劍回寺。”
周顛接著往下看,看了一會皺起眉頭說道“這老和尚活糊塗了,自己的事,應善始善終,來連累我周顛和尚幹什麽?我有什麽好處?”
“師叔,師父說的什麽事?”元龍問道。
“還不是為你的事。你師父說他年事已高,有些事已力不從心。把你托付給我,在他百年之後,多照顧你,你看,你師父多關心你!”周顛和尚說道。
元龍和尚說道“師叔,我已經長大了,會自己照顧自己,我又不是孩子,我都是二十三歲的人了,已長大成人啦!……”
周顛和尚叱元龍道“你懂什麽?你前麵的路還長得很,武功你學得怎麽樣?該讀的書讀了多少?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你懂多少?你還是個半罐水,……還要我找一個人來輔佐你,憑什麽?我有什麽好處?我周顛和尚是一個很現實的人,除非——”
周顛和尚說到這裏,拿出一張紙來,在紙上寫些什麽。不一會一揮而就,周顛和尚嘴吹幹了墨跡,對元龍和尚說道“除非你現在在這份契約上簽了一個字,我就答應為你辦事,否則免談。”
元龍和尚接過契約一看,隻見紙上寫著
茲有周顛和尚願意接受皇覺寺洪法大師所托全部事宜,我本人願將浙東的南北雁蕩山的領土,自願贈與周顛和尚和張中道士,作為佛道二教之報酬。特立此據。
立據人
至正十八年冬月
元龍和尚說道“周師叔,你弄錯了吧?南北雁蕩山在哪裏我都不知道,又不是我的財產,我怎麽樣相贈呢?”
周顛和尚說道“這你就別管了。你簽不簽?將來你就明白了,簽了對你有好處。”
元龍心想“簽就簽吧!簽了哄他高興,和顛子計較什麽呢?”想到這裏,元龍和尚就提起筆來,在立據人後麵準備簽字。周顛和尚鄭重地說道“要簽大名‘朱元璋’三字。”
元龍和尚笑著說“可以,簽一百張都可以,反正雁蕩山又不是我的。”
元龍和尚簽好字以後,把契約遞給周顛和尚,周顛和尚把約看了一下,然後收起來,轉身打開抽屜,放進一個小木箱裏。高興地說“我現在就給你師父回信,說他提的事,我全部答應代之,請你師父多保重身體,明年春天我和張中去看他。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這時一個小和尚進來稟道“師父,師兄,晚膳已準備好了,請用膳吧!”
周顛和尚把信裝在信封裏,封了口交給元龍說道“走,我們吃飯去。吃了晚飯,我們叔侄再血戰三個回合,我還沒有考驗你棋藝提高了沒有。”
“小侄願意奉陪。請師叔多賜教。”元龍和尚笑著說。
第二天早飯後,元龍收拾好行李,告別了周顛和尚和眾師兄弟,踏上了返回故鄉的路。一路上他心情十分舒暢,這封信真難投,足足花了近一年的時間,總算把書信親自投到周顛和尚手裏,也了卻了師父的心願和自己的使命。他也知道這封信對自己將來會有一定作用。
回到皇覺寺,見到師父和師兄,大家都很高興,又可在一起過新年了。晚上,元龍和尚向師父說了這次投書的經過,又說了周顛和尚讓他簽約的事。師父聽了淡淡一笑地說“他讓簽就簽吧!簽了約他就多一份責任,這些事今後你會明白的。”
元龍這次回來發現師父一年之中衰老了不少,各種言語和動作比一年前遲緩很多。
剛過了年,各地的明教徒鬧得更凶了,正月十五,濠州城照例放花燈,耍龍午獅,鬧元宵節,明教的一支人馬由郭子興統領南下,趁鬧元宵之機,一夜攻入濠州城,殺了府官,驅逐了元兵,宣布起義,起義隊伍迅速擴大,由原來的五千人,一下激增到兩萬,郭子興自封為濠州兵馬大元帥,掌管濠州一切軍政大權。
就在這時,洪法大師突然生起病來,而且來勢凶猛,大師一病就倒在床上,元龍和尚專心照看洪法大師,端茶遞水,煎湯熬藥,日夜不離床前,可是病就是不見起色,而且幾度出現昏迷症狀。
捱到二月初一這天早晨,洪法大師已不能言語,早飯後,大師麵部發紅,不斷用手指著濠州城方向,嘴裏發出“唔——唔——”的聲音,連元龍也猜不透是什麽意思,元龍對師父說道“爹,你是要我去濠州買藥嗎?”
大師擺了擺手。元龍又問“找什麽人嗎?”
大師還是擺擺手。元龍又問“要筆嗎?”
大師閉上眼睛點了一下頭,元龍趕快拿來紙,筆和墨盒,對大師說道“爹,筆來了,你寫在紙上。”
大師仍閉著雙眼沒有反應。元龍急忙放下筆走到床前,摸了一下脈搏,又探了一下鼻息,已沒有反應。這時,他才意識到師父已永遠離開了他!
元龍大叫了一聲“師父!……”就放聲大哭起來。其他師兄弟聽見元龍哭聲,都擁了進來,圍著洪法大師遺體痛哭,隻有大師兄元哲沒有到。
元龍和眾位師兄弟,一起火化了洪法大師遺體,將骨灰埋在後山上。
元龍和尚回寺後,馬上進入師父的房間收拾師父的遺物。說也可憐,所謂遺物不過是很多書而已,元龍和尚把所有經書吩咐師弟搬到佛堂裏去,將他認為有用的書就搬到他的住房裏去,同時把武當取回的寶劍匣也拿回自己的房裏掛好。師父辛勤一生,從物質上來說除了書別無長物,但從精神上來說,卻富可敵國。他勤勞地,默默無聞地,無奢望地把自己獻給了這個災難深重的民族的複興。這一點沒有幾個人能理解,隻有元龍一人能了解他那無私的博大的胸懷。正是這個博大胸懷,從他兒時起,就給了他無限的關懷和愛,給了他豐富的知識和武藝,也教會他如何處世,如何為人。也給了他一副重似千斤的責任和希望的擔子。他想到這裏,淚水不禁往下直落,元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站起來對自己說“今後的路再長,再艱苦隻有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了。這就好比登山一樣,要用堅強的信心,穩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往上攀登,才能達到光輝的。”
初二這天早飯後,元龍和尚對幾個師兄弟說道“各位師兄弟,我們的師父生前對我們恩重如山,他在世時,給人做了無數超度法事,如今他死了,我們要盡快地超度他,我們一定把法事做的風風光光的。”
管帳的二師兄元通說道“師弟,你說得很對,法事不能做得太寒酸了,我給你十兩銀子,你到鎮上去買些東西回來,把法事做隆重些。”
元龍和尚說道“我這裏還有些銀子,加在一起,我看夠了。”
這時,大師兄元哲和尚走進來說道“不行,法事先別忙作,我身為大師兄,現在老頭子不在了,現在我是一寺之長,我還沒允許哩,作什麽法事?我是大師兄就是當然的住持,理當由我來安排,現在我以住持的名義作如下決定第一,元通師弟,你馬上派人把我的行李搬到師父的房間去,給我安頓好。第二嘛,元龍你馬上把你的行李搬到大房子裏去,和眾位師兄弟住在一起。第三,元通師弟你馬上把帳本和銀子交出來,交給跛子元和師弟管,現在我提拔你為皇覺寺知事,負責寺裏寺外事務工作。我現在暫時宣布這三條,馬上分頭辦。”
元哲說完,神氣活現地看著大家,可是沒有人動,也沒有人發言。
元龍和尚不慌不忙地說道“我也說三點,你也聽好;第一,住持不能自封,必須由大家選,選有能力有德行的人當住持。選大家信的過的人,大公無私,有文化,會武功,而且還要會念經布道的人當住持。你不要師父一死,就在這兒抖大師兄的威風。厚著臉皮自封住持,我問你,你有文化嗎?會武功嗎?你會傳經布道嗎?一樣不會,學文化你說你見了書頭疼,練武功你說你有關節炎。念經你說經書你認不到字。你成天隻知刁難和欺負師弟們,現在你來爭住持,誰會聽你的?第二,我搬到那裏,你說了不算,等新住持上任後再作決定,這是小事一樁。第三,選住持應把師父的後事辦完後再來選。我明確地告訴你,我對住持不感興趣,我也不是住持的最佳人選,因為 ,我不會傳經布道,當不了住持。再說,師父屍骨未寒,你就急急忙忙自封住持,這未免有點野心勃勃了。但是為了師父後事能辦好,我們應該先選一個代理住持,來負責接待來賓和管理內部,我提議由二師兄元通來任代理住持,三師兄元德來任知事,協助二師兄來領導我們。你們說怎麽樣?”
大家議論了一會,元清和尚說道“元龍師弟說的句句在理,我看就這麽辦。”
大家異口同聲地說道“這很公道,就這麽辦,選二師兄為代理住持。”
元龍和尚轉身對元哲說道“你聽見沒有?你也叫大家這樣擁護你,我們就選你當主持。”
元哲和尚惱羞成怒,指著元龍和尚說道“你,你們,這樣目無尊長,以多欺少,你們既對我不仁,休怪我對你們不義。”
元龍和尚針鋒相對地說“你經常以大欺小,何時對我們講過‘義’字?”
“你們等著瞧!”元哲說完,氣哼哼地走了。
元通走過來對元龍說道“師弟,你看我行嗎?”
元龍走上前一步拍拍元通的肩膀說道“二師兄,你大膽幹吧,我們大家支持你。你不行誰行?隻有你有文化,會武功,能傳經布道,理財方麵也是最佳人選,大家都推選你,你幹吧。我去買東西去,代住持師兄,你就領著大家去布置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