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if線:女尊 晉江文學城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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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走了沒多久,便到了京城地界。
公子們內斂許多,卻也難掩雀躍, 自早晨起來, 馬車的簾子便沒拉上過。
車隊走的官道, 越是靠近京城, 沿途驛站越多, 常能看見來往的商隊。
巳時一刻,花鳥使吩咐停在一處驛站修整,甚至碰見了一支樓蘭來的商隊, 清脆的鈴鐺聲,帶著異域風情的少年, 還有獨特的馱獸。
有博才的人便解釋“此乃駱駝, 沙漠之舟,背負乾坤。”
商隊在驛站停下, 驚奇的是,商隊裏居然有不少男子, 看衣著,並非被販賣的男奴。
打扮輕簡、未塗脂粉,分明是良家。
副領隊生得瘦高,約莫30多歲, 很有幾分眼力。見公子們穿著清貴,鬢角留著發絲,分明是未嫁之身,再一看周圍的護衛,便猜到他們的身份。
恰好在隔壁坐下,趁著上茶的功夫, 便與幾人攀談起來。
“幾位是我回京看見的第一撥秀男,倒是好彩頭。”
這麽一句話,高傲的高門公子們,便對他改觀不少,他們來自青州,若論見識,不定有這商戶來得多。
當然,更多的人是不屑,出身高門,他們與這些平民男子自是不同。
因此,無人主動回話。
看出眾人眼底的打量,男子繼續笑著介紹。
“我家妻主姓季,也是商隊的頭領,諸位喊我季李氏便是。”
“隻我15歲嫁於妻主,一同經營這商隊,各地奔波,倒是不如諸位公子容顏秀麗。”
季李氏的讚歎倒是真心,便是他見多識廣,望著這群少年郎,也得讚一句氣度不凡。
見他態度頗好,便有人問“你乃男子,如何能夠外出行商、拋頭露麵”
越是身份高貴的男子,規矩越多,像他們來到驛站,便戴著冪籬。即便是平民家的男子,若是未婚,大多也會戴著麵紗,更利婚配。
恐怕隻有粗鄙的鄉野,那實在活不下去的鰥夫,才會外出做活。可這,分明是嵐朝的國都啊。
他們猜測,這或許是商隊頭領的小侍,為抬身份,便給自己冠上妻姓,否則正君怎會做這樣的事
誰知季李氏卻笑了,起身對著京城的方向行了一禮“多虧陛下的恩典。”
出乎意料的答案。
這下,秀男們的心都被吊起來了,就連起初不在意的人,都悄悄豎起了耳朵。
“自陛下登基以來,降低稅收、推行年號錢、嚴禁朝廷官員與民爭利我家妻主也說,生意比往常更好做了,樓蘭、大宛、高麗,處處遍布著嵐朝的商隊。”
“除此以外,其中一項政令,便與我們男子有關。”
辛言忱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望著遠處的男人,他的眉眼間滿是滄桑,大漠的風沙最是磨人,偏眼底的光愈發明亮。
在他身上,似乎看見了男子的另一種可能。
季李氏繼續道“別處我不知曉,但在京城,陛下鼓勵男子在家做工。雖無法上供給朝廷,拿到東、西兩市也能添筆家用。像竹製的精巧玩意兒,在西域更是極受歡迎。”
他本想仔細講講可賺幾兩銀子,看著這些嬌貴的公子們,又打消了念頭,轉而說道
“我在京城也有二三友人,命運弄人,其中一位妻主早亡,帶著幼子一同生活。朝廷鼓勵手工,他靠著刺繡的手藝,在西市支了個攤子,起初有人鬧事,被官差罰了幾錢後,便也消停了。”
“我那友人靠著接活,日子倒也過了下去,不至於和幼子一道餓死。”
“沒幾年,刺繡的手藝被貴人看中,銀子更多了。經人介紹,他再嫁了一戶女子,靠著這門手藝,得妻主愛重,日子頗為和美,去歲還生了個女兒。”
秀男們聽得入迷。
一塊手帕,他們隻知使銀子買,卻從未想過,背後竟有這般故事。從活不下去的鰥夫、到再嫁生女,這日子自是天差地別
有人喃喃“京城果真是好地方。”
好在哪,卻是說不出來的。隻覺得有個疼愛的妻主,生個女兒,對一個男子來說,便是再好不過的日子。
季李氏歎道“感念陛下恩德。多虧了陛下,才有我嵐朝繁榮,京城數萬男子才得以新生。”
眾人目露動容,有些更是悄悄紅了耳朵。
實際上,功勞和當朝女帝的關係並不大。
鼓勵經商的政令,自太上皇時期便被頒布,她隻是守成,並未撤銷罷了。
季李氏卻是個知情識趣的,跟隨妻主經商多年,知曉該如何說話。
甭管政令何時頒布,由誰頒布,坐在那把鳳椅上的當朝女帝,才是該感念的。
況且,他麵前的可不是一般人,更得謹慎才是,多說好話不會錯。
一番話,令秀男們心旌搖曳。
人人稱頌的女帝,京城無數男子愛戴的女帝,是他們將要嫁的女子。
一時間,眾人看商隊裏的男子,都順眼不少。
裘荀生忍不住道“若我爹生在京城該多好。”
在他記憶裏,娘擅長木工,常接一些桌椅活,便宜又牢固。可論雕花,還是爹更擅長,一旦加上雕花價格便可翻倍,尤其是給男子打嫁妝。
起初娘做椅子、爹雕花,再拿到集市賣。做工精致、比鋪子裏便宜,生意極好。家裏過了段吃肉的好日子,娘甚至給他帶了飴糖。
偏偏有人眼紅他家賺錢,在集市宣揚“雕花者乃男子”,便再沒人買了,皆避如蛇蠍,爹娘也被指指點點。
畢竟哪有男子出門做活的道理男子打的嫁妝,不僅沒有好彩頭,還晦氣。
後來爹不再雕花,娘繼續做著最簡單的家具,裘荀生也許久沒再嚐到飴糖的滋味。
可若是爹娘生在京城,或者他們五裏縣的男子,也和京城一樣,那該多好啊
裘荀生嘀咕“可惜五裏縣沒有這麽個陛下。”
辛言忱蹙眉,見無人聽見這話,這才作罷。
看著口無遮攔的裘荀生,他有些無奈,可對方的話,也的確有理。
青州的刺史、五裏縣的縣令,她們的確比不上這麽個陛下。
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麽,辛言忱微怔,片刻,有些好笑。
這樣想來,京城倒成了個好地方不是
可他要去的是皇宮啊。
那高高的朱牆,便連鳥雀都怯於入內,更遑論他呢。
驛站的事隻是個插曲。
隻是再次啟程時,秀男們彼此更為防備,若說最初有9成是為了家族,餘下1分私心。那麽現在,他們便生出了3分私心。
這般妻主,自然是誰都想要的。
各懷心思裏,申時三刻,隱約一座恢弘龐大的城池出現在前方。
京城,到了。
花鳥使翻身下馬,拿出腰牌,城門守衛便清出一條路,車隊浩浩蕩蕩地行了進去。
有那初次入京的見了,奇道“他們為何不一一查看戶籍路引”
身旁的中年女人便笑了,指了指護衛“瞧見了麽這時節,帶著護衛入京的,隻有各地的秀男了。”
她眯起眼,仔細打量了幾眼車隊的形製“若我猜的不錯,此乃青州地界的秀男。”
“你看那軲轆,一看便行進了許久,離京城極遠。再看那護衛衣擺的青色,多半是青州了。”
聞言,周圍人也來了興致,幹脆不排隊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談。
“聽聞青州男子多身段婀娜,行走若修竹,便是上佳。”
“身段如何,我不知曉。這些男子的腳程倒是最慢的。”
“前些天見了津州的車隊,不提別的,便是馬兒,都比青州的高大隻不知這男子,究竟誰更勝一籌了。”
“津州富裕,青州不過下州。依我看呐,隻有那白玉堆砌、最是嬌養出的男子,才配得上咱們陛下”
“嘖嘖,諸位姐姐都錯了,遍覽整個嵐朝,配得上陛下的男子,唯有那好生養的否則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罷了。”
“我倒是聽說,焰州挑選的秀男,好幾位家中姐妹頗多,還都出自同胞”
“哈哈哈要這麽說,青州的男子豈不是最不中用”
女子的交談聲一貫很大,笑鬧聲裏,馬車上的秀男們卻氣得臉色發青。
半天才罵出一句“好無修養的女子”
詆毀一個男子不好生養,簡直是最惡毒的話語,他們青州人,更是不比其他州府的秀男差
偏偏還有人炫耀“我爹生了三個姐姐,兩個弟弟,這話對我卻是不打緊的。”
有人刺了回去“出身小戶,若不多生些,如何坐得穩正君之位”
辛言忱喝了口茶,倒沒將這話放在心上。
在京城,男子的約束更小。那女子,必定活得更為自在了。
裘荀生的爹隻生了他一個,但他也想開了,肚皮不中用就不中用吧,能裝吃的就行。
見兩人如此清醒,其餘6個秀男也漸漸消了聲。
既然到了京城,既然想要走那條富貴路,便該更加謹慎才是。
車隊很快停下。
花鳥使拿出名冊,一一點名,被叫到名字的秀男便坐上早已備好的騾車,車旁掛著木牌,寫著身份。
遠遠看去,浩浩蕩蕩的車隊見不到尾。
戶部的官員送來騾車,不急著複命,也有心情寒暄。
“酉時發車,巧了,剛好趕上。”
四位花鳥使井然有序,有一年輕女子約莫出身勳貴,隻站在一旁看著。
她便笑著回道“還是晚了點,青州最後才到,有愧陛下聖恩。”
戶部那人安慰“13部州中,青州頗遠,倒也正常。”
“起碼啊,你們青州一個秀男都沒折。”
這話說到了花鳥使心坎上,領了聖恩,最怕辦不好差事。
雖說是采選,可秀男裏也有不少家世頗為優越的男子,況且折了秀男,終究聽著不吉利。
慢點無妨,穩當便好。
名冊按照年齡排序,很快便叫到了辛言忱。
他走下馬車,整了整冪籬,因著還沒卸去偽裝,輕紗下的容顏並不打眼,兩人隻是望了眼,便繼續交談起來。
提到幽州百來個秀男,遇見山匪折了近10個時,兩人話中更多的是惋惜、慶幸,絲毫沒有在意那10個前途未卜的男子。
辛言忱粗略一想,便能猜到他們的命運。
當地刺史必會前去剿匪,被擄走的男子失了清白,加上秀男這層身份,也隻剩下一條路了。
無論是為了族中男子的名聲,還是族中女子的仕途,都隻能“自盡”。
傳出去,他們甚至是在官兵趕到前,一被擄走便已自盡,隻為守節。
沒人在意真相是什麽,有名聲就夠了。
這麽一對比,與其在賊窩裏懷著微弱的希望等待、最終被迫自盡,還不如最初便被山匪殺死。
辛言忱垂眸,安靜地坐上騾車。
恰是日暮時分,初春淩冽的風吹過,騾車前方木牌輕晃,“從六品青州長史之子”幾個字透著朱紅。
次六品青州長史之子。
明天過後,或許會是辛貴人、辛才人,總之,再不會是“辛言忱”三個字。
而這,便是他的命運。
百來個秀男坐上騾車,酉時一到,車隊準時出發。
辛言忱對京城的了解很少,隻粗略聽聞,這裏開城門更早、閉城門更晚。現在看來,這裏約莫也是沒有宵禁的。
黃昏時刻,天光尚未徹底暗下,路邊有三兩攤販,行人也匆忙回家。
隻是遠遠地聽著車軲轆聲,便會回頭望上幾眼。
女子們的視線一貫肆無忌憚,辛言忱不想太過突出,便也輕輕垂眸,雙手放於膝上,隻數著自己袖口暗紋上的青竹葉。
很快,一座氣派的宮門出現,一位花鳥使上前交涉,餘下四位,則吩咐秀男們下車。
戶部官員揮手,車夫們便趕著騾車,從一旁的夾道往南離開。
她隨即走來,與花鳥使們一同維持秩序實際上,哪裏需要維持呢看見那朱紅色的大門,這些傲氣的公子們一點脾氣也沒了。
交涉完畢,守衛打開了宮門,一個宮女模樣的年輕女人走來,麵色冷淡、周圍人頗為恭敬,這便是宮裏的“姑姑”了。
辛言忱了解一些,據說這些宮女們進宮前,都會飲下絕嗣的湯藥,直到放出宮,方能領到解藥。這樣,便不會有混亂皇嗣之嫌。
進宮前,辛言筠還告訴他一些密辛,據說,那絕嗣湯藥有些副作用,讓人性情冷淡、不喜男子。
辛言筠說這話時有些唏噓,前朝有位貴人難耐寂寞、便試圖勾引一位姑姑,也好獲得陛下寵愛,誰料姑姑當即拒絕並上報,那貴人便被活活打死了。
辛言忱知道,這話大概是徐玉修想轉告他的。
要有上進心,但也不可太有上進心。
女人簡單介紹了自己“你們喚我秀心姑姑便好,在正式入宮前,有疑問便可找我。”
不再耽擱,一行人跟在秀心姑姑身後。
那花鳥使與戶部官員,也算正式卸下自己的任務了。
正式踏入皇宮後,辛言忱便望著地麵,緊跟前麵的男子。
隻餘光依舊能夠望見一星半點。
此刻天色已暗,卻完全不必提燈,廊下盡是些燈籠,做工精巧,比徐玉修在花燈節收到的還漂亮。
雕花、青磚連這最簡單的物什,因過於整潔精巧,都讓他有種不該踏上的錯覺。
一星半點,便可窺見其中富貴。
辛言忱愈發警惕,心神便全放在了腳下的路上,他有些擔心裘荀生,卻是自顧不暇。
好在天色已晚,宮中的貴人們約莫正在用晚膳,路上並未衝撞到人,總算順利到達。
看見那座精巧的宮殿時,辛言忱由衷地鬆了鬆眉眼。
在這後宮,可真累啊。
當朝女帝的後宮人很少。
作為第一批參加選秀的秀男們,他們被分別安置在空閑的宮殿裏,因著人少,也不必擠大通鋪了。
辛言忱分到了容貞殿,裘荀生與他一同。
秀心姑姑很快離開,又有一名年邁的男子,此乃太上皇時期的“良人”,即為男官。因著老了,他隻讓秀男們稱他為“雲期公公”。
他也不讓秀男們去用晚膳,而是率先將他們集中,講起了宮中的規矩。
裘荀生便忍不住癟嘴,他倒是不累,可惜餓的狠了。
好在嬌慣的公子們都有些累了,這番表現在其中並不打眼。
那公公便笑了,他道“各位既已乏了,那我便講講這宮中的位份吧。”
位份。
那可是通過選秀以後,才能分給他們的東西。
也沒人打哈欠了,紛紛提起了神,雲期公公滄桑而緩慢的聲音便在容貞殿的院裏響起。
“正一品君後,從一品皇貴君。餘下的位份裏,有封號為正品級,沒有封號則是次品級。”
“比如正二品貴君,福太貴君當初便是正二品,封號為福,單一個陸貴君,則是從二品。”
“正三品稱為君,正四品稱為側君,正五品稱為公子,正六品稱為美人,正七品稱為貴人,正八品稱為才人,正九品稱為小侍。”
“至於良人,則是六局24司,通識文字、精通算法的男子。若有年邁願意在宮中養老的,便如我一般,成為教養秀男們的公公。”
“其餘的男子,包括你們帶來的小廝,則統稱為宮侍。”
之後又講了些宮裏的規矩,如何辨別品級、如何行禮後,雲期公公揮了揮手,便讓秀男們回屋了。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二人一間,辛言忱自是和裘荀生住在一起,他仔細看了一圈,倒是發現雲修齊不在這邊。
采選和禮聘的流程不同,雲修齊是刺史之子,有些特殊也正常。
辛言忱和雲修齊並未交集,這個念頭隻在腦海過了一圈,他便不再思索。
很快,有宮侍送來膳食,菜色頗為不錯,最貼心的是,其中竟有幾道青州口味的菜。
裘荀生沒吃飽,辛言忱便撥了一半粳米給他。
少年大口吃著,滿足地眯起眼,最後一杯茶水下肚,困意也來了。
“辛哥哥,我先休息了。”
屋內有兩架床,裘荀生自顧自地揮了揮手,便去睡覺了。
辛言忱有些無奈,將食碟收好,放在屋外。
回到屋內,早已備好洗漱用品,手帕、裏衣、麵盆辛言忱慢條斯理地擦幹臉頰,與在辛府時一般。
偶然間望見銅鏡裏的容顏,以及那更為精巧的梳妝台,走神一瞬,又收斂心神。
直到躺在床上,望著那青色紗幔,辛言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
他入宮了。
明天是正式選秀的日子,一旦留下牌子,他的餘生,便將徹底留在這座宮殿。
他的命運,也將與一名未曾見過的女子關聯。
望著床頂的雕花,工匠的手極巧,蝴蝶、花草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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