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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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18c

    表針一秒秒撥, 午後安然靜謐,不知覺已經時間過半。

    摘下眼鏡,溫珩昱輕按眉骨, 目光點水掠過書房飄窗, 謝仃抱著靠枕正沉夢鄉。

    他合起筆電, 起身止步窗前, 斂目端量她手邊尚未熄屏的平板。畫稿已經完成大半,落筆獨具風格,頗富靈氣, 的確深有造詣。

    畫家本身也堪稱藝術品。

    紗簾拂動,謝仃依偎在光影一角, 任憑晌午日光將?她照亮。纖柔細淨的一枝,明堂漂亮, 此時不聲不響,才算有幾分?討喜。

    她耳畔幾綹亂發,溫珩昱拂指撥開,懶聲喊人:“醒了。”

    被太陽曬得舒坦, 謝仃正小憩,聞言有些惺忪地撩起眼簾, 還是將?醒未醒。

    反應慢了半拍, 算不清自己什麽時候睡著, 她緩著倦意,動也?不想動:“困, 待會再醒……”

    “現在就醒。”溫珩昱嗓音很淡, “送你回?學校。”

    根本不吃她這套。

    謝仃恍若未聞, 睫羽倦怠低垂,仍是睡眼朦朧的模樣。她側首蹭在他掌心, 隨意搪塞:“不想去了。”

    發絲柔軟垂落,纏綿勾繞指間。她輕閉著眼,慵懶像討要更多撫摸的貓,臉頰溫熱,安謐乖順。

    溫珩昱並未收手,鬆泛端量少頃,低聲輕哂。指腹蹭過她眼尾,他語意閑懶:“演技不錯。”

    話音剛落,謝仃散漫撩起眼簾。

    ——沒勁兒,不解風情。

    拂開他的手,她晏然自若地起身,眼底清亮,早就不見半分?朦朧困倦。

    “你這還挺舒服的。”她舒展手腕,收好平板從飄窗翻下。側目掃見什麽,她玩味提醒,“不過……換件襯衫吧,小叔。”

    說著,她勾手撫過他頸側,在那處似吻似咬的痕跡稍加逗留,曖昧不清地輕挲。

    溫珩昱未置可否,製住她不安分?的手,慢條斯理:“不想被人知道?”

    謝仃:“?”

    這人劃重點怎麽這麽奇怪。她試圖收手,然而沒能掙開,不禁更加莫名:“跟我有什麽關係?你之後要被傳風流韻事,別賴到我身上。”

    她自覺不算客氣,然而腕間桎梏卻?隨之鬆開,溫珩昱似乎接受了這句解釋,不疾不徐:“別耽擱,收拾好就送你回?去。”

    謝仃示意手中的包,“就這些,走?吧。”

    乘車庫電梯的途中,她思索琢磨一路,才算豁然開朗,為什麽溫珩昱會是那副態度。

    秉性的掌控欲作祟罷了,排他性也?是同?理。溫珩昱這類人,大抵這輩子?都沒嘗過患得患失。

    “我們現在的關係,消遣還不錯。”謝仃道,轉頭望向身邊人,“難說哪天就膩了,有必要?”

    樓層迂緩遞降,溫珩昱並未看她,淡淡問詢:“不是挺恨我的?”

    “不代表我想耗一輩子?。”她笑?笑?,“報複你和毀了你都挺難的,我不愛內耗,等新鮮感過去,那就當斷則斷。”

    叮鈴聲響,電梯門?徐徐敞開。

    話音落地的寂寥中,溫珩昱低哂一聲,半影半光間側首望向她,似是漫不經意。

    “我可以讓你更恨我。”他嗓音沉緩,“溫見慕,邱啓,你在意的人不少。”

    “想試試?”他問。

    “……”

    多輕描淡寫的威脅。謝仃擡眸,情緒莫辨地同?他對視,少頃才若無其事錯開,失笑?。

    “行啊。”她逐字逐句,“那就到時候看吧。”

    誰比誰更百無禁忌。

    午後車流稀疏,近大學城,才堪堪擁堵一段。

    謝仃久坐無聊,便解鎖手機翻看,見係群消息不減,這會兒反而討論得更盛,於是進?去大致瞧了瞧。

    「實?錘了,人都來報道了,剛到學校。」

    「燕大又多一門?麵。從ua轉學,還是世家少爺,這履歷真好看。」

    「順風順水啊,天賦型選手沒法?比。」

    ua?世家少爺?

    謝仃視線一頓,終於發覺不對勁。再往上翻記錄,果然看到熟悉的名字——隋澤宸。

    猜想被證實?,她有些無奈,垂眸支住額角,再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些討論,便覺得的確沒說錯。

    家境殷實?,不乏天賦與運氣,隋澤宸的人生毫無坎坷,堪稱順風順水。

    ——除了遇到她這件事。

    所以怎麽又來自討苦吃。先前打?過照麵,不怪她多想,國?內三所藝術高校皆是top,非選擇燕大,這小少爺意圖明顯。

    正隱隱頭疼,微信冷不丁又跳出消息,她定睛一看,是溫見慕發來的。

    「溫見慕:[圖片]」

    「溫見慕:你還沒回?學校吧?晚點再來。」

    針對這不詳預感的勸告,謝仃點開圖片,雙指放大查看,果然在圖中瞧見了隋澤宸,看環境是在南門?,也?是她正前往的目的地。

    還好,畢竟已?經事先知曉消息,她沒什麽波瀾,然而再多加打?量,卻?從隋澤宸身邊發現了熟悉身影。

    是許久未見的楚誡。

    謝仃:“……”

    這張照片,再捎上駕駛席這位,簡直叫人脊背發麻。

    從前不是沒遇到過類似狀況,但多是斷幹淨的前任現任。這回?又是曖昧朋友,又是前任,身旁還坐著她現任床.伴,成分?相當複雜。

    更別提其中兩?人還是發小,彼此互不知情,謝仃一瞬間頭痛欲裂,連逃課的心都有了。

    本想讓溫珩昱送自己去西?門?,但路程所剩無幾,改道不現實?,於是她提議:“……你要不,把我送到前麵路口。”

    溫珩昱遞來一眼,有話直說的意思。

    成年人了,過往情感經歷沒什麽可心虛,謝仃隻覺得麻煩,按著眉骨道:“待會我要見兩?個熟人,你應該不會想……”

    話未說完,車忽然剎停。

    似有所覺,她話音頓住,見溫珩昱眉梢輕擡,視線越過她耳畔的車窗,意味莫辨。

    “隋澤宸。”他循過場間,片刻停留,淡聲,“楚誡。”

    ——確實?驚喜。

    “往東走?就是設院了。”

    “燕大主校區分?南北兩?區,教學區基本都在這。”係主席欣然介紹道,“西?邊就是宿舍區,學弟你分?到幾號樓了?”

    旁邊幾名學生會幹部,本意是不想怠慢這位國?際轉校生,結果人輕裝上陣,隻帶了一個行李箱,還客氣地自己拎著,倒叫他們無處安放。

    “9號樓。”隋澤宸頷首,疏離有致,“我自己就好。耽誤你們午休了,原本也?不是開學季。”

    跟預想中不同?,這位世家少爺沒什麽架子?,同?行的朋友也?身份不輕,但總歸麵上是好相與的。

    可渾然自成的距離感無法?忽略。係主席斟酌少頃,還是周至地提議:“導員在開會,半小時後才結束。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先去係裏逛逛,剛好順路報道。”

    “不麻煩。”隋澤宸婉言謝絕,“我從前來過燕大,原本也?該是這裏的學生,認得路。”

    “他當年第一誌願就報的這。”楚誡輕笑?,拍拍當事人的行李箱,對他們道,“你們也?都還有課吧,去忙就行。放心,我朋友就在油畫係,晚點碰麵剛好去吃飯。”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推辭就顯得過分?殷勤。橫豎是省了事,係主席索性頷首:“好,那有問題及時聯係,原本也?是我們係裏該做的,不麻煩。”

    客套過後,原本就該這麽各自散去,學生會一名女生卻?望向校門?,笑?著打?起招呼——

    “謝仃姐?”

    話音剛落,幾人不約而同?望去,悄然間各懷心思。

    校外泊著輛guard 4atic,車前一道佻姣明豔的剪影,來人聞聲側首,眉眼勾起笑?意,莞爾應了這句問好。

    任情恣性,明堂漂亮。謝仃總有些男女通殺的本事,人緣自然也?頂好。

    場麵似曾相識,楚誡注視那道熟悉車影,幾不可察地蹙眉。

    “好久不見。”謝仃向學生會幾人問候,彎唇示意,“設院來轉校生了?”

    隋澤宸望著她,挑眉喚:“學姐。”

    剛才也?沒見他這麽喊其他人。楚誡聞言思緒一斷,直覺地心生異樣。

    “這位是從ua轉來的。”係主席笑?道,看見熟人也?自在許多,跟雙方介紹,“這是大三油畫係的謝仃,你們……”

    指尖有些空,謝仃才想起背包落在車內,低眸正要去尋,卻?見窗舷升攏,下一瞬,就是車門?敞開的聲響。

    她額角一跳。係主席的話戛然而止,顯然認出來人身份,凝固在原地。

    步履抵近,停佇她身側。溫珩昱低下眼簾,將?包遞還給她,謙和閑雅:“落副駕了。”

    謝仃:“……”

    車裏就車裏,還非得指明是副駕。她接過,麵不改色地笑?笑?:“多謝。”

    男人甫一現身,在場氣氛倏然降至冰點。隋澤宸眸色微沉,冷然端視過去,溫珩昱疏懈迎上,像才注意到旁人存在,稍含索然。

    “好久不見。”寒暄也?點到即止。

    這句問候沒有指向性,謝仃一聽就知道不妙,然而還沒等她打?岔,一旁楚誡便稀鬆撂了句:“不算久。”

    “上次從這遇見,也?就月前的事。”他牽起唇角,半笑?不笑?的客套,“我倒是才知道,阿仃還有這麽一位私交。”

    劍拔弩張的語氣一出,意味昭然若揭。隋澤宸被搶話就已?經很意外,又聽見那聲親昵的“阿仃”,他當即明白過來,目光無言遞向謝仃。

    ——震驚之餘還摻著些委屈,一副可憐相。

    謝仃側目避開,瞧不出幾分?情緒。暫且擱置這副局麵,她麵色不改,貼心地給另外幾人遞臺階:“最近院裏活動多,學生會挺忙吧?”

    早就瞧出氣氛微妙,幾名局外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聽到什麽不該聽的,聞言當即順坡下驢,借著這由頭迅速離場。

    算是清完場,謝仃按了按額角,才應了楚誡:“有些聯係而已?。”

    沒說謊,但也?沒說全。溫珩昱疏淡置之,對此並未多言,隻俯首示意她,懶聲:“這次該向我介紹了?”

    多熟悉的話。隋澤宸輕哂出聲,挑眉反諷:“你們很熟?”

    楚誡錯愕轉向他:“?”

    謝仃:“……”頭疼。

    氣氛這麽明顯,她不信他們心裏沒數,也?懶得慣著誰,一視同?仁地介紹:“舍友的小叔。”

    示意楚誡:“朋友。”

    隋澤宸則是:“高中同?學。”

    誠然都是浮於表麵的關係,她原本就沒解釋的必要,被扯下水也?覺得乏味。都是成年人,答案本就能自行理會。

    “都認識了?”謝仃拎起包,散漫擺手,“我下午還有課,你們慢聊。”

    說著就要離開,隋澤宸瞬間收回?注意力,也?顧不得發小變情敵的突發情況,本能地舉步跟上她:“姐姐,我剛來不熟悉,你知道9號樓在哪嗎?”

    謝仃還沒應,楚誡便匪夷所思:“你小子?不是……”

    “上次來是三年前。”隋澤宸輕咳一聲,不著痕跡地找補,“時間太久,記不清具體位置。”

    這點兒小九九,謝仃多少能猜出些,也?沒拆穿,她頷首示意:“順路,帶你過去。”

    她對隋澤宸有種無形的慣縱,獨一份特殊,本人似乎不以為意,也?懶得矯正這點。

    斂了目光,溫珩昱循過楚誡,從容相談:“你的兩?位‘朋友’關係不錯。”

    聽出轉移矛盾挑撥離間的意思,隋澤宸止步,一改從謝仃跟前的乖馴,冷厲側目:“你——”

    “不是嗎。”溫珩昱予以回?視,淡淡一笑?,“接風宴那晚,你們似乎獨處了很久。”

    他話語溫繹,抱歉也?周至客氣,秉著卓然風度:“看來是我誤會了。”

    厲害。謝仃由衷從心底感慨,簡直嘆為觀止。

    ——溫珩昱到底是什麽極品綠茶?

    她輕嘖了聲,朝罪魁禍首掃去一道眼風,示意適可而止。溫珩昱閑然同?她對峙,暫且遂了她的意,回?身搭在車舷,緩聲:“下課給我聯係。”

    沒主語,但都能聽出這話是遞向誰。他另有行程,暫無閑暇也?耐性告罄,先行啓身離場。

    謝仃才算鬆了口氣。

    但雷已?經埋下,楚誡神色不明,和隋澤宸甫一對視,都是多年朋友,某些事實?瞬間了然。隋澤宸也?無謂,坦蕩挑明立場:“我是她前任。”

    楚誡玩味輕哂:“她前任還真不是你。”

    “我認識她這兩?年,還沒你的事。”他從容不迫地估算,“四五任?你留學一趟,消息閉塞了不少。”

    隋澤宸:“?”

    不愧是兄弟,最清楚怎麽破他的防。

    “這麽多。”他挑眉笑?了,俯身對謝仃道,“我們還有過一周年。姐姐,你後來遇到的人都不如?我。”

    “?”楚誡沒繃住,“你小子?在內涵誰?”

    “打?住。”謝仃聽不下去,沒興趣這出回?合製修羅場,言簡意賅地總結,“你們認識的事我也?才知道,不用從我這說。”

    “我跟他是朋友,你不也?說是麽。”隋澤宸坦然開解,“朋友而已?,有空再敘舊,別耽誤你上課。”

    那你們男人的友誼還挺脆弱。謝仃想。

    楚誡顯然也?這麽想,極有素質地問候道:“隋澤宸你他媽……”

    “晚點兒請你吃飯。”隋澤宸恍若未聞,拎起行李箱,“姐姐,我們順路先走?。”

    真是茶香四溢。楚誡先一步攔下箱子?拉杆,半笑?不笑?地扣在原地:“不用,我來燕大接她這麽多次,熟悉路。”

    謝仃掃了眼時間,決定隨便他們。她還得回?宿舍,再耽擱就要沒午休了。

    這趟行程意外太多,隋澤宸索性作罷,利落鬆開行李箱,跟楚誡示意:“那你拎著,我住五樓。”

    “……”楚誡有些咬牙,死勒住他肩膀,“你小子?少得寸進?尺,想偷家?還‘姐姐’,她吃你這一套?”

    “我跟她那會兒還沒你的份。”隋澤宸原話回?敬,壓低嗓音,“當兩?年朋友了還沒進?展,她也?不吃你這套?”

    互掐個沒完了。謝仃拎起肩側背包,轉身離開。

    餘光裏的身影漸行漸遠,隋澤宸掀起眼簾,沒來由喉間澀然,很輕地喚:“……謝仃。”

    相隔不近,她卻?像聽見這聲揣滿不甘的低喚,駐足留在他視野邊際,迎光側過臉:“怎麽了?”

    光影錯落中,她輪廓近乎錯覺是柔軟,唯獨遞來的視線平靜,不摻多餘情緒。跟她比坦蕩,他從來贏少輸多。

    隋澤宸聽見自己開口:“我把ucky也?帶回?來了。”

    那是她取的名字。謝仃有印象,上次見還是隻金毛幼崽,很黏她。

    “它長大了。”少年望著她,嗓音有些低,“很想你。”

    日光敞亮,晃得視野惝恍。那點言下之意太過明顯,謝仃低眸,少頃彎唇笑?了笑?。

    “長大了就好。”

    她背過身,漫不經心地應:“我也?隻陪過它一段,沒必要留太深的印象。”

    像太陽底下一層薄霧,沒什麽質感,她輕描淡寫揭過那段過去,道別也?體麵,身影與他漸遠。

    她最後說,下次見。

    還真是情場作惡多端,報應時候未到。

    謝仃全程裝作若無其事,直到踏入宿舍樓,才敢鬆懈表情,蹙眉嘆了口氣。

    不再想少年最後的眼神,她還有正事,一路乘電梯上樓,回?寢室見溫見慕還在,便開門?見山:“你哥要回?來了。”

    溫見慕剛換好衛衣,聞聲愣了下:“我知道……你回?來這麽早?”

    “你發消息那會兒,我在溫珩昱車裏。”

    信息量太大,溫見慕加載少頃,才反應過來:“他們三個遇見了?”

    “本來沒什麽事。”謝仃擱下包,想起這出就好笑?,“但你小叔茶言茶語有一套……你表情收收。”

    沒能見證修羅場,溫見慕正遺憾,聞言瞬間斂起神色,認真附和:“他這人是不太好。”

    本意也?沒打?算多提此事,謝仃取出平板,邊調整草稿邊回?歸正題:“你怎麽知道這事的,跟傅徐行和好了?”

    溫見慕“啊”了聲,坦然自若:“我找人查過航班。”

    謝仃指尖一頓。

    ……該說不說,在某些微妙的行事作風上,溫家人真是如?出一轍。

    再看溫見慕,儼然是穿戴妥帖準備出門?的架勢,謝仃不必猜也?知道她:“去接機?”

    “嗯嗯。”溫見慕乖巧點頭,湊過來親昵地環住她,“阿仃,待會如?果點名,就拜托你啦。”

    難說去接機還是去堵人。謝仃輕撣她額頭,也?隻能慣著:“出息,幫你一次。”

    萬事大吉,溫見慕笑?吟吟在她懷裏蹭兩?下,當即雀躍地奔赴機場。

    車早就約好,來得也?及時,她剛出校門?就趕上,立刻鑽進?後座喚師傅啓程。

    午後交通暢行無阻,待近了機場,車段才開始擁堵。溫見慕耐性耗得幹淨,見距離不遠,她索性結賬下車,步行去了目的地。

    該查到的都查到了,她早就將?航班信息倒背如?流,到貴賓樓外等候。

    這邊沒人接機,視野也?開闊,溫見慕百無聊賴地磨時間,默默打?著腹稿,直到聽見感應門?滑開,她思緒倏地一斷,擡眼望去。

    男人似乎從商局中抽身不久,衣著挺括周正,氣質凜冷。他並沒有看向這邊,斂目拂過腕表,英儻五官神色疏淡,不辨情緒。

    熟悉身影映入視野,溫見慕攥緊指尖,眼眶一瞬酸得發燙。

    晚秋漸涼,等候多時的助理上前,將?備好的風衣遞去。傅徐行擡手回?絕,餘光不經意捉見什麽,他頓住,眉間輕蹙。

    溫見慕迎上他,笑?意莞爾:“哥。”

    北城深秋的寒風天,她也?不覺得冷,隻穿著件單薄衛衣。閘口空曠寂寥,片刻靜默後,腳步聲便漸漸清晰。

    他們的影子?在地麵愈加靠近。溫見慕低眸望著,清醒也?沒剩太多,她忍不住邁近一步,最後索性奔入他懷裏。

    傅徐行也?接住了,虛攬住她後腰,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沒有再鬆開。

    “我好想你。”溫見慕仰起臉,笑?靨澄然地環緊他,“哥,這麽久沒見,驚不驚喜?”

    傅徐行注意並不在此,掌下是她浸滿寒意的衣襟,他隻淡然嗯了聲,便將?那件風衣搭在她肩頭,“穿好再說。”

    溫見慕一怔,正想裝可憐,便聽他嗓音微沉:“沒下次。溫見慕,再這樣我不會管你。”

    她眨眨眼,把戲被拆穿也?不心虛,聽話地裹緊風衣外套,乖巧認錯:“你不也?心疼了嘛……怕你還生我氣,哥我錯啦。”

    傅徐行未置可否,偏首稍一示意,讓助理去車坪等候。等場間隻剩彼此,他才問話:“查我的行程了?”

    聽他語氣並無不悅,溫見慕才放心,低聲咕噥道:“你又不會告訴我,查查怎麽了。”

    “不聲不響回?北城,那要多久才能見麵。”她垂下睫尾,落寞地扯住他衣擺,“走?的時候也?是……我知道錯了,你別不管我。”

    越說越委屈,眼眶難自控地酸澀起來。她抿緊唇,狼狽將?頭低下,想藏起那些沒出息的眼淚。

    “哥哥。”她啞聲喚,“……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傅徐行沒應。

    沉默片刻,他到底還是擡手,拂過她泛紅的眼梢,接住那些簌簌下落的淚。

    他嗓音放緩:“哭什麽。”

    從前就是這樣。溫見慕眼淚很多,委屈了會哭,孤單了會哭,找不到哥哥也?會哭。

    跟他忐忑不安,又肆無忌憚。

    被他慣壞了。傅徐行斂目看她,緩聲:“我給你發過消息。”

    溫見慕抿唇抽噎,默默翻出手機,還開著靜音。幾分?鐘前,傅徐行直接將?航班短信原封不動地轉發過來,多一句話都沒說。

    真是言簡意賅,看得出原本就不希望她來。

    溫見慕真的有些恨他了。

    可是傅徐行告訴她,以後回?家等。

    “鑰匙隻給過你。”他輕挲她眼尾,溫柔妥協,是安撫的意味,“我不會不回?去。”

    溫見慕又沒那麽恨了。

    重新投到他懷裏,她應了聲好,眷戀地蹭著他指尖,軟聲撒起嬌:“但是哥哥,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再來一次,我真的會瘋的。”

    她笑?著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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