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離婚初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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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離婚初談

    第二天,我起床,一出房門,就被媽堵住。

    我側身一步,想要繞過去,她先是攔住我,後又一把拽住我的領子,“丁文!你離婚,兩個孩子,打算怎麽辦?”

    我警惕,回頭看了眼後麵兩個房間。

    “兩個孩子都去學校了。”我媽看出我的疑慮。

    “看孩子自己的選擇。”我一把扯開她的手,然後迅速繞開我媽去往洗手間。

    “那他們要跟蘇情怎麽辦?”我媽跟過來。

    我拿起牙刷擠牙膏,不緊不慢的回答,“我出撫養費。”

    “丁文!”她一巴掌拍在我後背,大吼:“你瘋了吧?!!”

    我被她的吼聲嚇一跳,猛的後退。我扭頭看向她,扭曲的五官,密集的皺眉,像極了鬥獸場上發瘋的牛。

    我媽就是這樣,一晚上的糾結,意識到沒辦法改變現狀,就會退而求其次。

    她這個人是個充分的利己主義,在分割財産和孩子這件事上,她必定希望奪得上風。

    畢竟,作為母親,能拚的就是孩子。

    我不贊同她的觀點,人還是應該講點情分,有點任性。

    人為什麽一定要這樣爭奪。跟父母爭奪,跟妻子爭奪,又跟孩子爭奪。

    爭奪的目標向內,人的生活就一定會向下。我不願這樣。

    我媽聽到我這不爭氣的話,操起旁邊的拖把就要揍我:“丁文!我警告你,毛豆必須留下。那是我的孫子,丁家的血脈!!”

    嗯,她前一天還後悔跟了我爸,一晚上過去,又把自己當丁家人了。不僅如此,她還是那個手握權柄的人。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估計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姓氏。

    “不想跟你說。”我躲開她的拖把,轉身出門。

    “你要是沒有爭到毛豆,我就死給你看!”我媽在身後嘶喊威脅。

    我用力關上門,把她的聲音隔絕在裏麵。

    站在門外,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煩躁。

    她才不會去死,因為老頭子還活著。

    她這輩子的夢想就是比老頭子過得久,然後帶新的老頭去給舊的老頭掃墓。

    ——

    下午三點多,蘇情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在我單位門口等我。

    知道蘇情回來,我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太太攆回去,真的太煩了。

    我媽並不願意聽我話,在電話裏嘮嘮叨叨,“丁文,我是你媽!我是為你好!!”

    “我成年了,我可以為我一切決定負責。”我像個叛逆期的孩子一般反抗。

    “你以為,蘇情就是什麽好的?你鬥不過她,你也搞不定那個什麽文宿!!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又是這些陳詞濫調,這些年,念的我耳朵都起老繭了。

    我邊下樓邊揉太陽穴:“媽!我相信你說的,蘇情不是什麽好人。所以,我聽你的話。我跟她離婚。至於文宿,你放心,我已經搞定了!現在,不勞煩你操心了,安心回去,我們盡量保持母慈子孝,行不行?!”

    “你聽媽的。”

    “你聽我的!”我強勢回答。

    我媽最後還是依了我,長嘆口氣以後,說了句:“丁文,是我把你教得太好了,教的…缺心眼…”

    最後,我媽答應先回去,等有結果再通知她。

    安撫完我媽,我才出單位見蘇情。

    蘇情拉著個行李箱,站在單位門口的樹蔭下。

    為了可以順利離婚,我說了兩句客套的話:“你怎麽過來的?”

    “打車。”

    “怎麽沒讓我去接你,車站那邊不好打車。”

    其實也沒有不好打車,我也不樂意去接,我隻是客套一下。

    “這不是擔心你女朋友吃醋嗎?”蘇情拉著行李箱往前走,說話的時候跟著笑了一下。

    我跟過去,不太好意思的說:“蘇情,我真的……對不起…”

    蘇情低頭看路,“丁文,你確定要離婚?”

    “我確定。”我不明白她為什麽又要問這個確定的問題,但我的回答十分堅定。

    “行,你…確定就好。”她擡起頭,看向遠處。她長呼一口氣,像是放過,又像是想通了。

    我想跟她具體確認一下起訴要走的一些流程,並跟她商量了一下財産、孩子的歸屬問題。

    剛開個頭,蘇情就打斷我,“既然你打算了離婚,應該準備了協議。你拿給我,我回去看一下。我要是覺得合適,開庭就按這上麵來。起訴的話,你去弄。”

    她這樣說,明顯不太想跟我溝通。

    我也理解她,畢竟我做的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她能做到這個份上,我已經感恩戴德。

    “那個…起訴可能得你來。”我提出我的看法,“我總不能起訴‘在家看孩子不工作’。”

    我去起訴,名聲也不太好。這才是我的私心。

    蘇情擡起頭,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一直覺得她的眼睛太黑,裏麵沉得看不到邊際。我直視她的時候,總有一種心虛的感覺,總會不自覺的低下頭來。

    蘇情嗤一聲:“丁文,你真的是……”

    她話說一半,又換了一句:“我起訴你什麽?出軌?”

    這是個非常不利的角度。

    我趕緊搖頭,並說明我的想法:“感情不和,我工作在外,你帶孩子,兩人感情不和。”

    蘇情別開臉,“你想怎麽做,給我一份書麵說明。”

    話說到這,蘇情已經沒什麽耐心。

    這是近十年裏,我第一次看到她稍微有點情緒波動,臉上也有動怒的跡象,像個正常女人的樣子。

    “那行,你先回去,晚上我會把這些東西給你。”

    蘇情沒有回應,拖著行李箱走到路邊攔車。

    我從身後看著她的背影,才發現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閑襯衫,下身穿了一條黑色的闊腿褲。

    她的頭發重新染了一下,是勻稱的深棕色。她把頭發紮在腦後,卷成一坨。

    在我那個角度看,她好像瘦了一點,氣質也更好一些。

    隻是,離婚對她來說,也許並沒有這麽平靜。

    畢竟,這世上沒有那個人能毫無波瀾的過上十幾年。

    ——

    下午下班,我給文宿打了電話,她沒有接,接的是她閨蜜。對方自我介紹:“你好,我叫白溪”

    白溪說,文宿正在睡覺,讓我晚點打電話她。

    我最近查了一下,孕婦初期,的確會嗜睡。

    “丁先生,其實……”白溪欲言又止,聽上去十分為難,“有一件事……”

    話說一半,她又噎住。

    “你說。”我想,她大概是想說文宿的一些過去。

    那時,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無論她有什麽過去,我都坦然接受。

    我已到中年,也經過了一些風雨,我認為沒有什麽事是不能接受的。

    我呼了一口氣,耐心等著。

    “算了…”白溪竟然大喘氣,“這件事,應該讓她自己告訴你。我告訴你,不太好。”

    我咬了一下後槽牙,被吊起的好奇心在身體裏翻騰。閨蜜就是半個丈母娘,我依舊好脾氣,“謝謝你尊重她。”

    白溪笑了一下,她的笑比文宿更加婉轉。笑完,她說:“看來你是真的喜歡她。”

    不知為什麽,我在她的聲音聽出了惋惜。

    “不好意思,我話太多了。”白溪匆匆掛斷電話。

    因為蘇情回來,並確定了離婚的事。我晚上就請了法院的人吃飯,並確定了明天提交起訴書,走一下流程,三天後就可以開庭。

    三線城市的人際關係,效率加倍再加倍。

    回到家已經將近十一點,我拿著上次打印好的離婚協議進門。

    客廳裏依舊開著一盞小燈,蘇情還是坐在那個位置,她依舊在畫畫。

    蘇情就是這樣平淡無味,做一件事,可以每天重複。這個人,永遠沒有新意。

    我走過去,把離婚協議交給她,“這是上次打印的。”

    蘇情停下手中的動作,扭頭瞥了眼,“放那裏吧,我晚點看。”

    說完,她又畫畫了。

    這次,她還是畫雲。

    隻不過,這次的雲是飄在晴天碧空之下,白得柔軟愜意。從光線來看,陽光是溫暖的,這應該春天的雲。

    “好。”我有點著急,於是在不遠處橫著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我跟法院那邊打了招呼,明天去遞交材料,三天後正式開庭。”

    “嗯。”她全部的精力都在畫上,不太想搭理我。

    我嘆了口氣,指了一下協議書,“這是上次打印的,既然走起訴,到時候都就按這上麵提要求就可以了。”

    “嗯。”

    “孩子的問題,你跟悅悅溝通一下。”說到孩子的問題,她的畫筆頓了一下,整個人認真起來。

    “怎麽溝通?”蘇情問我。

    我回答:“讓她自己選吧!她長大了,也懂事了,應該能接受。至於毛豆……悅悅選誰,毛豆就跟另外一個人,你覺得可以嗎?”

    “等跟悅悅說完再談。”

    她把畫筆在旁邊的清水裏淌了一下,又沾了點顏料在畫板上勾勒。

    聊天進行到這,已經沒法再聊。

    “明天我把資料準備好,你去提交一下起訴申請。”

    說完,我就起身去洗澡睡覺。

    到淩晨兩三點的時候,我起床上衛生間,看見客廳裏還亮著燈,悄悄過去。

    我看見蘇情坐在陽臺的椅子上發呆。從我那個角度,可以看到離婚協議書握在她手裏,翻頁的邊角露在燈光下。

    蘇情一手捏著那份協議,一手攥著張畫紙。畫紙在他手裏,越攥越緊,最後揉成一團。她手心用力,紙團在她手心揉成一團。

    因為用力,她的手背青筋凸起,像青色蚯蚓鑽進皮膚裏。

    她看完一頁後,翻到另一頁。剛看幾行,她就突然坐直,手裏的紙團用力砸向陽臺的花盆。

    花盆受力晃蕩,咣當一聲落在地上,砸得稀碎。裏麵的水沒了支撐淌了出來,映濕地上的大片的紙團。

    對,大片的紙團。

    除了大片的紙團,還有另一個花瓶的碎片。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憤怒。

    我看著她的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下起伏,她好像在哭,又好像在深呼吸。

    那樣的情境,我不適合出現,於是悄悄的退了回去。

    早上六點,我起床後,第一時間去了客廳。

    我懷疑陽臺上的花盆已經全部報廢連著地上估計也是一片狼藉。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陽臺上的垃圾已經被收拾好,空了的花架,被角落裏的另一盆取代。

    我穿過客廳,又在陽臺轉了一圈,空蕩蕩的垃圾桶裏,連花盆的殘骸都沒有。那幅畫了一半的雲,也消失不見了。畫板上空蕩蕩的,隻有旁邊殘留的藍色染料可以證明那幅畫的存在。

    轉回客廳,我端正擺放在茶幾上的協議。我惶然的站在客廳裏,盯著那協議上微微卷曲的邊角。

    也許,我從未真正認識蘇情。

    即便我與她生活了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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